作者：太懒人
“老东西。”
第三十七章 尸体在说话
生长于骨骼的晶石摩擦盔甲，博卓卡斯替很习惯这感受。
在旷日持久的磨损中，关节活动处的晶石已经被打磨的相当圆滑了，但依旧，有时候会觉得这尖细的摩擦声刺耳。
嗞——
博卓卡斯替手举长矛挥舞，沉重的巨戟避开了叶莲娜等人所在的方向，轰然劈砍，一道半月形的辉光让大片雪被激起，向四周飞溅，大地四分五裂。
阴影突然笼罩在博卓卡斯替的面庞，余烬跃上高空，不知是不是错觉，余烬的身体似乎是在空中停滞，随后完成了加速，猛然一脚踢来，脚底和他的脸亲密接触 ，因为头部收到重击，重力的不平衡至使博卓卡斯替两脚离地，原本向后仰倒的庞大身躯不受控制的悬浮在空中。
“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咔。
博卓卡斯替听见了头盔的龟裂声。盔甲下的眼睛微眯，肌肉经脉裹挟与它们密不可分的源石，他的手臂控制着巨戟向上空扫过，迫使余烬再次跃向空中。
他弯膝，脚底接触到地面，但并不借此站立，他知道那毫无作用，而是借此用力，使自己庞大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另一只手中的盾牌向前拍去。
然而余烬早已离开了他的攻守范围。
冰晶擦着余烬的额头飞过，即使未接触也能感受到冰晶中彻骨的寒冷，叶莲娜凝神，冰晶棱柱落下，砸在余烬跟前。
三娃几乎是在余烬落地的瞬间就开了枪，准头有些差，不知是故意如此还是失误。
“等等！等等！”孙富贵站出来，他慌张地伸手，“余烬小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退后！”叶莲娜阻止他，“我知道他救了你的命，但现在他已经是敌人了。”
沉闷的脚步靠拢，博卓卡斯替举起盾牌横在众人面前，“你现在，仍然，有机会，离开，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博卓卡斯替一生经历过很多次战斗——多到他记不清，懒的去记忆的地步。
战争似乎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如同源石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从前他为了族群而战，任由卡兹戴尔的贵族驱使。之后他来到了乌萨斯，为乌萨斯开疆扩土，抵御邪魔。颠沛流离一生，现在他为感染者——或者说为了心中那不甘与夙愿而拼搏。
他的身份不至一次转换，也因此，他斩杀过许多过去的同僚。
战友成为敌人他并不陌生。
“呵……”黑暗中冒出了猩红的光，余烬周身飘荡着细屑，脚下的冰雪融化，他弓起腰，向前迈出一步。
意思如何在清晰不过。
砰！
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余烬额头，巨大的冲力使得他的头颅仰起。
“三娃！”孙富贵急道。
“……富贵，他是敌人了。”三娃沉声。
孙富贵嘴唇哆嗦了几下，无奈地底下了头。
“……没错……是敌人了。”
余烬说，他的额头一个有窟窿，但窟窿里却没有血液流出，只有肉块蠕动着将子弹挤出，掉落在脚下。
三娃眼神凛冽，他迅速架好枪，怪异的景象让他心底发寒。
手指连续扣动扳机，但目标比子弹还要快，瞳孔在夜晚划过一道红线，博卓卡斯替立起盾牌，狠狠插入地面。
轰——
盾牌发出一声悲鸣，在它的表面有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极快速度带动的暴风吹起雪花，溅射而出，即使是雪，在有极大动能的情况下也拍打的生疼。
博卓卡斯替低吼一声，巨戟如雷轰顶刺去。
变的冷了。
呼吸的空气中弥漫着冰雪，余烬脚下迅速结出了大片冰块，冰蔓延至余烬身上，封住了他的行动。
子弹，与博卓卡斯替的戟一同杀来。
博卓卡斯替很习惯。
族人，或者朋友，总有一天，会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成为敌人。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活着，就会被命运捉弄至死。
也因此他才会战斗。去战斗，然后取胜。
一切都要在胜利之后。
坦白说他不是很想杀了余烬，五年前他从余烬那里得来了一种几乎完美的源石抑制药剂，这药剂对感染者的现状无法产生太大的改变，甚至一旦爆出，它只会成为政客手中的筹码，所以他才会任由余烬离开。
但……
不垂涎是不可能的。
这药剂能让他再多活很多年，更重要的，对于叶莲娜来说无疑是救命良药。
叶莲娜的症状很严重，她上次遇见余烬买来了药剂，但一直没舍得用过。倘若能得到稳定的药剂来源……
想到这里，博卓卡斯替收住了力道。
然后——他突然觉得烫。
冲天的火焰喷发，火焰呈螺旋状升上了天空，高温融化了子弹，浓浓的高温蒸汽钻入了他的盔甲，灼痛他的皮肤。
巨戟的锈蚀的锋刃火红点点，博卓卡斯替面色凝重，这身盔甲乃至他的武器，都不是普通钢铁打造的。
融筑它们需要极高的技术，这样的技术在乌萨斯军备部通过精端仪器实现不算困难。
但——绝非人力能够做到！
而且是在瞬间便将巨戟烧红，虽说只是锈蚀部分，但估计给他一定时间，就能将戟融化成铁水。
高温使得身后的人退却，博卓卡斯替凭着强悍的意志不退反进，巨戟带动罡风硬生生劈开火焰，露出火中人的身影，盾牌猛砸地面，将余烬砸入大地。
不能留手了！
感受到盾牌下那巨大的令他都几欲压制的力量，博卓卡斯替松开盾牌，巨拳捶地。
轰——
宛如火山爆发，盾牌连带着博卓卡斯替巨大的体型一同被掀飞。
数百道冰晶高悬在空中，叶莲娜一挥手，冰晶便在余烬挣脱的刹那落下。
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没用的。”博卓卡斯替说道。
既然能在瞬间融化子弹，那想必融化冰晶不是难事，即使那是源石技艺。
果不其然，烟雾散去后，余烬安然无恙。
他的身体变形，骨骼粉碎，两只猩红的眼睛盯紧了叶莲娜，脸颊破损的伤口飞速愈合，怪异的站姿也随着身体的修复变的正常。
那是被盾牌砸的。
突然间——他消失了。
快到让博卓卡斯替惊心的地步。
他之前在隐藏实力？还是他在逐渐变强？
然而博卓卡斯替没法去想那么多，因为这次余烬的目标不再是他了。
“叶莲娜低头！”
博卓卡斯替吼道，随着吼声，他的血液久违的沸腾起来，肌肉群压碎了生长在他身上的源石，并将源石迅速吸收。
他的身体在瞬间开始了超负荷运转，巨戟挥舞，这一击同样快到了无法想象，也让博卓卡斯替挥舞戟的手臂撕裂数道横向的伤口。
一颗头颅飞上了天空。
然而巨大的惯性让无首身体冲向了叶莲娜，将卡特斯少女击退数十米，中途撞穿了数棵双手环抱的大树。
卡特斯少女吐出大口鲜血，她的五脏六腑仿佛在冲击中尽数破碎，她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却发现肺部停止了工作，怎么也呼吸不了。
她用尽力气，终于使得一丝空气尽如体内。
还好，没死。
但短时间内事别想在动弹了。
博卓卡斯替松了口气，他放下戟，但随后，他忍着手臂的剧痛再次握紧。
——余烬尸体的断处伸出一条触手状的东西，托举头颅，肉芽将头颅的断口缝合。
余烬再次站了起来。
“……你，还是，人类吗？”
他不断变得臃肿，半个身体全是一团又一团的肉块，双手也变得漆黑，长出了稀疏的鳞片，几条触手漂浮在他身后。
“撒……”
“谁知道呢？”
第三十八章 “恶心”
这个世界有着不同的神明，也有着不同的邪魔。
博卓卡斯替不是没有见过邪魔，无论是在卡兹戴尔，还是在乌萨斯。
他曾奔赴落日峡谷，参加了那场惨绝人寰的防御战，悍不畏死的邪魔倾巢而下，那一战让他扬名，也将壮志雄雄的乌萨斯打断了腿。
乌萨斯最终以惨烈的代价赢下了那场战争，这直接导致乌萨斯在日后停下了对他国的疯狂吞并，改向无主之地扩张。
乌萨斯无法停下步伐，他骨子里流淌着对世俗的悲愤和对暴力的极端崇拜。
博卓卡斯替舍弃了盾牌，他知道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盾牌只会妨碍他的行动。
因为他曾对战邪魔，斩杀邪魔，所以无比确信，在多的装甲对于邪魔而言都如同虚设，祂们有着能够直接对人体乃至精神造成损伤的特质。
比如落日峡谷中的邪魔能够释放一种黑雾，在黑雾中的人若未即使脱离就会在突然之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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