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阿瓜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
顾时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会儿已经是黄昏,因此就放弃了现在动身的想法,江临城这伤心地,她果然不想多呆。另外之前半路上杀出的雷渊镖局一事也让她有些烦心。这么一想,顾时雪问道:“陆望,你说咱们对雷渊镖局,到底是恩大还是仇大?”
陆望道:“现在陈堂还在,是恩大,以后陈堂不在了,或者说他儿子陈羽开始在镖局里掌权了,那就是仇大。”
顾时雪叹道:“真烦。”
陆望翻了个身:“雷渊镖局哪怕有了你的剑谱,也不太可能再重振旗鼓了,归根到底,镖局镖师行走江湖的时代过去了。所以说其实也没必要感到心烦,往后和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交集了。”
他这一翻身,像是忽然引起了白渔的兴趣,白渔嗖一下蹿过来,伸出爪子似乎是想揉揉他的肚皮。陆望不从,挥动四肢奋力反抗,两只猫你来我往,就和在打架似的。
顾时雪叹道:“萍水相逢,原来也能结下恩怨啊。”
陆望一通猫猫拳防御得滴水不漏,白渔有些无奈,终于放过他,扭头就去找苏瑶的麻烦,将狐狸追赶得在房间里上蹿下跳。陆望看着她们俩,笑了笑,然后对顾时雪道:“这不就是江湖?”
顾时雪耸耸肩,又眼神发亮地看向苏瑶:“瑶瑶啊~我好像看看你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苏瑶像是有些羞涩,怯生生地道:“那麻烦恩人帮我找件衣服,我才好变。”
顾时雪惊奇道:“原来妖类化形之后,不是顺带着变出一身衣服的吗?”
苏瑶道:“不行的。”
顾时雪于是在自己的包裹里找了找,翻出了一件白色对襟盘扣小立领的改良袄衫,这种衣服穿在身上,配一件黑色的百褶裙,就给人一种女学生的感觉。
顾时雪的衣服其实挺多,主要是师姐喜欢给她打扮,小姑娘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平时在家的时候,从旗袍、襦裙、袄裙到西式的洋装、公主裙乃至猎装都有,但出来的时候,带着的多是些朴素简单的衣着,那种襦裙是顾时雪绝对不带的,平时在家穿得也极少极少,一来太大一件占地方,二来长裙及地,不方便行动。顾姑娘穿得最多的,是劲装,看着就有种侠客范儿,其次反而是西式的猎装,一身驼色猎装夹克,头发束成马尾,再戴一顶小圆帽,唐娟说她那打扮英姿飒爽风流潇洒,能叫其他小姑娘看了都腿软。
苏瑶钻进衣服里,只露出来一条毛茸茸的火红大尾巴。下一秒,衣服底下,狐狸的体型伸展开来,手臂从袖口中伸出,一双修长的大腿也从衣服的下摆处探出来,接着脑袋也从领口钻出来,一张天然妩媚的狐儿脸,修长妖娆的丹凤眼,鼻子和嘴巴倒是还没有化形完全,半人半狐的感觉,耳朵也仍是毛茸茸的狐狸耳,脸颊两侧还覆盖着短短的绒毛,再一看,手掌脚掌,也仍然是狐狸的爪子,毛茸茸的。
阿瓜在旁边睁大了眼睛,陆望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猫眼睛也瞪得圆了,唯独白渔表情淡定,很淡定,非常淡定,完全不受影响。顾时雪仔细看了看苏瑶的脸蛋,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捂住心脏,一副要被击倒的样子:“妖孽.......”
虽说还未化形完全,但那已然是超越人类的美貌,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妖孽两个字能形容。
苏瑶看上去完全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顾时雪的衣服在她身上便显得有些紧绷,胸口处尤其如此。她在众人的目光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儿都微微垂了下来,侧过脸,但仍然保留着的尾巴却在身后摇来摇去,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兴奋。苏瑶脸色微红,腼腆地道:“第一次化形,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好看吗?”
顾时雪盯着苏瑶的胸口,酸溜溜道:“有点好看。”
苏瑶展颜一笑:“恩人喜欢就好。”
这一笑就如冰雪消融化为春水,真有点儿一笑倾人城的意思,以至于顾时雪心中都忍不住跳了跳,连忙身体后仰:“别别别,别这么说。”
苏瑶身体往前倾了倾,靠近了顾时雪,表情中是毫不作伪的天真:“为什么啊?”
顾时雪大怒:“苏瑶!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勾引我?你再这样我可就.......要接受你的勾引了啊!”
苏瑶冲顾时雪单眨了一下左眼,笑盈盈道:“狐狸精不就是要勾引人的吗?”
顾时雪一下子蹦起,张牙舞爪:“那我就上了!”将苏瑶一把按住。
开始使劲揉搓她的耳朵。
嘶.......这手感。体型变大了之后,耳朵也跟着变大,搓起来更爽了。顾时雪心神摇曳,感觉这耳朵自己能玩一年。嗯,还有这条尾巴,啧啧啧,现在还在摇来摇去的,是不是在诱惑老子?我顾时雪什么都可以抵抗,除了诱惑!顾时雪伸手一捞,将苏瑶的大尾巴也抱起来,就像是抱着一个毛绒玩偶一般,心满意足。
只是尾巴这么一抬起来,苏瑶“啊”地一声惊呼,身形嗖一下缩小,重新变回了狐狸的样子。顾时雪愣了一下:“这是?”
苏瑶耳朵尖儿颤抖,趴在床上,用两只前爪捂着眼睛,羞耻得要死:“没.......没穿裤子.......”
第四十二章桂花糕
苏瑶的化形算是个意外之喜,顾时雪倒是有心多看看苏瑶化形之后的样子,可惜苏瑶脸红红地死活不愿意,这狐狸,居然羞耻心还蛮强的。顾时雪觉得有趣,上下打量着苏瑶,苏瑶顿时羞得说不出话来,直接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像是只鸵鸟,之后甚至干脆躲床底下去了。
小狐狸精还挺害羞。
晚上,顾时雪逗弄过苏瑶,继续带着阿瓜练武、看书。顾时雪感觉自己也蛮奇怪的,在家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往外跑,出门在外,反倒是宅了起来,懒得出门,就想着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平心而论,江临其实是个很适合游玩的地方,风景好,桂树多,但顾时雪就是更想安安静静地猫着,习武也好,打谱也罢,总之是益静不益动。
不过一想到桂花,顾时雪笑道:“阿瓜,明个儿咱们离开江临之前,我带你去吃桂花糕吧?”
阿瓜鼓起掌:“好啊好啊!”
顾时雪嘿嘿一笑,站了一会儿桩后,便催着阿瓜睡去。她睡得比较晚,又独自在桌前打了一会儿谱。桌上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顾时雪借着微光翻开棋谱,神情专注,陆望趴在一旁看了她一眼,心想谁说只有认真的男人最迷人,顾时雪这种小姑娘认真起来,也是倾倒众生嘛。
嗯,不比苏瑶差。
第二天一早,顾时雪给阿瓜的脸颊上贴上纱布,两个小姑娘兴冲冲地出了门。说来也怪,好多东西顾时雪都有些不记得了,但唯独在吃这一块儿上顾时雪记得清清楚楚,可能本性就是个小馋虫。
江临有一家挺有名的铺子,专做糕点,叫做糖草记,但在顾时雪心中,糖草记的糕点只能排在第三。江临这边最好吃的桂花糕,是她母亲亲手做的,而第二好吃的,则是一家深藏在街巷里面的无名小店铺,操持铺子的是一对老夫妻,陈奶奶和吴爷爷,两位老人家都很慈祥,顾时雪经常跑过去玩儿,有一年端午,还得到了一个陈奶奶亲手制作的香囊。当然这么多年过去,那个香囊自然早就找不见了,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丢的。
有时候想想,成长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一些你原本宝贝得不得了的东西,走着走着,忽然间就消失了。
顾时雪循着记忆找到那家无名小铺,大清早的店铺生意,却还不错,过来买糕点的多是些街坊,这家的糕点确实好吃,在市井之间有点儿小名气。顾时雪拉着阿瓜老老实实地排着队,一边探头探脑地往铺子里面张望,铺子很小,没有座位,前台和后厨连同,买了糕点只能带走吃。站在前台的就是那位陈奶奶,几年不见,奶奶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但鬓角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而在后厨忙碌的,就是吴爷爷了。
顾时雪心中松了一口气,人都在。她其实真的好担心这次过来,看到两位老人家不在了。
顾时雪和阿瓜是队伍的最后一个,好不容易轮到她们,顾时雪气势十足地抬起手,伸出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来三两桂花糕!”说着在案台上排出十几文钱,陈奶奶低头仔细清点了一下,点点头,转身道:“三两!”
“好!”吴爷爷中气十足地回了一句,取了长长的一条桂花糕出来,在案板上切成几段,称量了一下,然后包在苇草纸的小包里。桂花糕很容易黏,所以案板和苇草纸小包中都洒了薄薄的一把梗米粉。吴老先生提着那包桂花糕走到台前,将纸包放在桌上,正要走回去,又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自家老伴儿一眼,脸上露出笑意。陈奶奶察觉到他的目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收拢了一下自己的发丝,微微瞪了他一眼。
两位老人相视而笑。他们分明很老了,头发花白,眼角皱纹深深,但在这一笑中,却还像是两个刚刚相识的年轻人一样。
老爷子又回到后厨忙碌。做桂花糕是个力气活儿,要现将糯米粉、面粉、白糖和糖桂花揉在一起,加入清水和一勺猪油慢慢搅和成面团,然后上笼蒸一刻,然后将糕粉用湿纱布包住,不断翻揿,揉捏,直至肯面光滑, 糕粉细腻为止,最后将糕粉揿平,拉成长条放凉。
陈奶奶将小包递给顾时雪,忽然愣了一下,有些失神地道:“小时雪?是你吗?”
顾时雪愕然了一下,没想到陈奶奶居然还记得她。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奶奶摇了摇头,自嘲道:“怎么可能呢.......我一定是眼花了。不过你和那孩子,长得还真像。”
阿瓜想要说话,顾时雪拉了一下她的手,摇了摇头。阿瓜于是闭上嘴巴,顾时雪接过纸包,明知故问道:“奶奶在说什么?”
陈奶奶浅浅一笑,道:“想起一个以前经常跑过来玩儿的小女娃子,和你长得一样清秀。我把她当自己的孙女看待。可惜......”
老人叹了一口气。顾时雪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笑道:“她或许在远方生活得很好,而且也在想念奶奶您。”
老人苦笑道:“或许.......”
怎么可能呢。顾家当日被满门抄斩,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是知道的。老人家的文化程度不高,描述不出来自己的心情,只是一想到那些事,就有种揪心的疼痛和气愤,为什么死的都是好人呢。
顾时雪提着小纸包,拉着阿瓜正要离开,忽然转过头道:“陈奶奶,一直想说,你包的香囊很好看。”
老人家猛地一怔。
顾时雪已经远去。
半路上,顾时雪拆开那个苇草纸包,挑了一块儿桂花糕塞进阿瓜的嘴里:“怎么样,好吃吧?”
“嗯嗯嗯!”阿瓜点着头,像是小松鼠一样将桂花糕藏进自己的腮帮子里嚼嚼嚼,每次一嚼就会牵扯到脸上的伤,但因为桂花糕真的很好吃,所以阿瓜一边疼得倒吸冷气,一边又美滋滋地眯起眼睛,痛并快乐着。顾时雪笑了笑,也给自己挑了一块儿。
没有记忆中那么好吃。
但仍然让顾时雪感到满足。
一块小小桂花糕,人心还在,便是真滋味。
第四十三章江心击水
吃过桂花糕,回去收拾收拾东西,顾时雪再度背起小书箱,出发。
一条桃花江分隔江南江北,江临地处江南,今天她们俩要渡过这条桃花江,到江北岸去。桃花江名字温婉秀气,其实水势极为湍急,尤其是在走龙峡一带,两岸高山对峙,悬崖峭壁,双峰欲合,如门半开,一段水路峡中有峡大峡套小峡,滩中有滩大滩吞小滩,因此又被成为“鬼门关”,纤夫之间有句话,说行船难过鬼门关,说的便是此处。
但这种险,同时也是一种震撼人心的壮美,江水倾泻而下,旋涡漫卷,水雾空蒙,石乱水激,山谷轰鸣,乃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山水奇观,前朝著名一位文学家、旅行家在自己的游记中盛赞此景,到了今日,走龙峡甚至在国外都大有名气,一位艾尔瑞的地理学家洛克曾三次游历走龙峡,拍摄了大量照片,使得走龙峡闻名于世。过去经验再老道的船夫也不爱去走龙峡这个鬼门关,但后来,洋人的万古轮船公司专门开发了这个地方,硕大的蒸汽轮船能在走龙峡最险峻处也畅通无阻,因而吸引了无数游客。
这等景色,近在眼前,顾时雪自然是要去的,因此去港口买了两张船票,苦等了几个小时后,终于等来一班蒸汽轮船,和阿瓜两人上了船。她们买的是短程的船票,一路沿着桃花江逆流而上,穿过走龙峡,第二天就能抵达江临省的边界处,再去一趟陆望说的往生河,接着就进入河泽省的地界。
两个小姑娘兴冲冲地登上轮船。她们俩这还是第一次坐船,难免有些兴奋,睁大了东张西望。顾时雪订的是普通舱的船票,八九平的空间,两张小床,没有厕所,也没有窗户,不过打扫得还算干净。顾时雪关上船舱门,放好自己的书箱,盖子一掀开,三个小脑袋就从里面探了出来。顾时雪笑道:“一会儿我去甲板上赏景,你们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去啊?”
苏瑶连连摇头:“我不去我不去!”
她可是知道的,这是洋人的船。苏瑶对洋人又恨又怕,因此这会儿浑身的不自在,有种送货上门的感觉,巴不得躲在角落里没人注意她才好。陆望不用多说,肯定会去的,顾时雪又看向白渔,白渔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不反对也不答应,顾时雪于是将白渔抱起来,笑道:“那就也带着你去!”
船身轻轻一震,轮船终于行驶起来。阿瓜一声欢呼,拉着顾时雪的袖子叫道:“姐姐姐姐,我们去甲板!”
顾时雪揉了揉苏瑶的脑袋:“那只有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哦。”
苏瑶的耳朵耷拉下来:“外面太危险了.......你们快回来哦.......”
两个小姑娘抱着猫,兴冲冲地出了门,跑到甲板上,也不干别的,就是看着船身行驶中带起的波浪一阵欢呼,简直入了神。
轮船上层甲板,两名金发的年轻男子坐在桌边品尝着咖啡,其中一人有着双湛蓝如天空般的漂亮眼眸。他往顾时雪那个想法看了一眼,笑道:“这些未开化的九夏人真是没什么见识。”
说的是康考尔的语言。康考尔这两年和九夏关系紧张,因为在边境上吃了几次惨败。另外一位穿着绅士服的康考尔男子因此摇头道:“贬低敌人就是在贬低我们自己,威廉,如果九夏人和你说的一样不堪,那输给他们的我们,岂不是更加不堪?”
威廉.凡.萨克森。
如日中天的萨克森家族。那位在康考尔国内拥有无上权威,被称为“康考尔的领航员和建筑师”的帝国当权宰相,正是威廉的祖父。
威廉于是微微皱起眉,道:“在边境上会只是因为那个戈培尔元帅太废物,帝国根本没有将九夏当成有威胁的对手。如果帝国真的将主力部队投放到这边来,可以将九夏碾碎二十次。”
威廉又笑道:“而且九夏毕竟软弱。雷蒙德,你的消息没有我灵通。如今帝国派出使节与九夏皇帝和谈,说来也奇怪,虽然这次九夏应该是胜利者,但他们的朝廷似乎还没有自己打赢了的意思,对我们的态度可是相当的.......谄媚。你不是自诩九夏通吗,这一点,你没有猜到吧?”
雷蒙德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和同学,心中有些忧虑。宰相萨克森是一位伟大的人物,他实现了康考尔的复兴和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并且一直努力控制及防止军国主义的思潮,然而随着康考尔的强势崛起,军国主义和民粹主义正在不可遏制的膨胀,就连这位萨克森宰相的亲孙子,其实骨子里都带着一种军国主义的想法,并且一直觉得,自己的祖父“虽然厉害,但太过古板”。
雷蒙德默然片刻,道:“威廉,我们打个赌。这一次,康考尔不会从谈判桌上拿到想要的东西。”
威廉稍有些意外:“好,我和你赌。但你凭什么敢确信这一点?”
雷蒙德笑道:“我在九夏住了好多年,对九夏的一些人物还是比较了解的,比如在边境上打胜仗的黄世尊.......再比如,那位直隶总督陈铁意。”
“陈、铁、意。”
威廉用生涩的九夏语言缓缓吐出这三个字,道:“九夏这位陈铁意我记得不是被人称为东方萨克森吗?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和我的祖父相提并论。”
.......
行船许久,水流逐渐汹涌起来。顾时雪抬头看着前方出现的高山,一阵惊奇,赶紧摇了摇阿瓜的肩膀:“阿瓜阿瓜,你看,前面就是走龙峡了!”
在目力所及的大江尽头,数百米宽的桃花江面陡然收缩成只有几十米的激流,两岸高山伫立,汹涌的水流拍打着江面,轰隆隆的声响连绵不绝,撞碎的浪花和水雾弥散开来,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阿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微微缩了缩脖子,居然像是有些被吓到,顾时雪倒是哈哈大笑,硬是拽着阿瓜跑到船头上去,这姑娘疯劲儿起来了,真是恨不得自己跳入水中好好感受一下这股子奇绝险峻。
行船难过鬼门关。
许多轮船上的游客都聚集在了甲板上,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走龙峡,啧啧称奇。走龙峡的险,绝不仅限于水流湍急,更在于暗礁层出不穷,峡谷中山石风化,巨石常年崩塌谷底,就形成江中礁石林立,犬牙交错的局面,轮船进入走龙峡之后,前方忽然一阵巨响,一块山岩就此滑落下来,轰地坠入江水之中,形成滔天的巨大浪花,游人纷纷失色,不少直接惊呼出声,阿瓜吓得直往顾时雪的怀里躲。
白渔瞳孔缩起,如临大敌,猫爪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顾时雪手臂。
顾时雪倒是神采奕奕,两眼放光地看着前面,一手搂着白渔,一手拍打着阿瓜的后背轻轻安慰,然后问肩膀上的陆望:“这石头万一塌下来直接砸到船上怎么办?”
陆望道:“这种船只都是装备有防护罩的,一旦真有巨石当头砸落,防护罩启动,基本都能抵挡下来。”
顾时雪啧啧道:“洋人的技术还是有点儿门道的嘛,听上去还挺厉害的。”
顾时雪四下张望,走龙峡中,强劲的江风和磅礴拍岸的水潮声混成一片,隐隐地能使人感觉到狂涛冲击山峡而发出的微微颤动,头顶绝壁,脚临激流,看天一条缝,依稀可见极远处清冷的山色,看江一条龙,狂涛汹涌,飞瀑腾空,怪不得会让古时的文人发出“奇险怪哉”的感慨。
陆望道:“传说古时曾有蛟龙走江至此,遇到群山阻挠,于是生生撞开山岳,以身躯犁山裂地,撕开这么一条山崖,所以才有走龙峡的名字流传下来。”
顾时雪喃喃道:“一线中分天作堑,两山夹斗石为门。走龙。”
顾时雪忽然一笑,将白渔和陆望两个都塞到阿瓜的怀里,道:“阿瓜,帮姐姐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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