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他们在渴望战斗。
左一句迂回,右一句穿插。说起来容易,执行起来却很难,尤其是在这种崇山峻岭之间。如果是换成大央的军队——开玩笑,那帮人在平地上走路都磨磨蹭蹭,还指望他们在这种地形上搞什么迂回穿插?
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做到这种艰难的战术机动。
姜满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胸膛中那股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战意,道:“都给我把掷弹筒准备好了!炮兵分作两组,轮流发动攻势,我对你们的要求有两点,其一,是保持攻势的持续不间断!其二,是在一组开火的同时,另一组保持戒备,要提防山神关方向随时有可能赶来的敌军援军!”
“如果援军出现,你们要第一时间予以迎头痛击!”
“明白了吗?”
“明白!!”
“很好!”姜满点了点头,又抬起望远镜,观察着一线天城内的动静。弥漫而起的硝烟就像是一道清晰的进度线一样在城
中推进,四处都有火光暴起。某一刻,姜满的眼皮忽然一跳,看到一刻明亮的信号弹蹿上了高空。
一瞬间,巨大的激动在神经中炸开,姜满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在心脏中迸发出来一样,狂吼道:“开——火——!!”
......
攻打一线天关并不如当初打葫芦口那样顺利。这一方面是因为,一线天的守将不像是当初的王蛮同志一样,亲自上城头督战,结果就被白渔逮个正着——一线天的这位守将明远一开始根本露面,也不知道是躲在什么地方指挥战斗。
白渔踏破城门之后,战斗很快就陷入了焦灼的巷战阶段。革命党一方战力明显更强,但一线天的守军依靠人数优势,居然在短时间内打成了拉锯战的形势,双方围绕着几条关键的街道反复争夺,在白渔的几次出手之下,将战线稳步推进,而后姜满的部队如同神兵天降一般从后方出现,敌军心理、物理防线纷纷震动,终于溃败。
从山神关派出的援兵在半道上被姜满的部队一通炮火招呼,付出几百人的伤亡之后,晕头转向地退了回去。一线天直至沦陷,都没能等到援军的支援。
顺便一提,一线天的守将明远但后来见势不妙,丢下部队弃城逃跑,结果就被城外的姜满抓了个正着。
一战之后,顾时雪趁胜之势,再度召集部队,向着三十里外的山神关发动冲锋。山神关的守将叫做明义,和背俘的明远是亲兄弟,见自家兄长被抓,明义当机立断,率领部队直接丢下城池转进如风。
这一战,第一十六队自身伤亡八百多人,毙伤敌三千余,俘虏三千两百人。
大获全胜。
与此同时。
陆望大张旗鼓地攻下了一个县城,而后就在这里,等待着崔镇岳的到来。
第四十一章 我携黄风入城来
聚源县。
此地是茶马古道线路上的一个小小县城,依靠南北的贸易往来而繁荣起来,今年以来,因为战事,茶马道的贸易也受了影响,聚源县因而显得冷清了不少。这地方并非什么兵家必争之地,驻守此地的官兵都少,只有一些地方的团练民兵,陆望领兵攻打此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攻克县城之后,陆望便叫来叶连胜等几位指挥官,道:“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攻打聚源县?”
“我知道!”叶连胜举起手:“因为钱多!”
陆望眼神微妙起来。叶连胜同志是九夏大学的毕业生,年轻有为,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跟着其他老兵油子混多了,身上总有一股子匪气。
陆望摇了摇头,道:“我慢慢跟你们分析。其实有一件事比较出乎我的意料,就是咱们到现在为止都没遇到崔镇岳。这种情况下,有三种可能,其一,是咱们的诱敌计划失败,崔镇岳其实在第五层,已经料到咱们主力是在一线天,现在已经往一线天方向去了。”
“其二,是崔镇岳实在太磨蹭,现在还在咱们后面。”
“其三,是崔镇岳已经到了西走隘口,在前头以逸待劳,等着咱们。”
“不管是那种情况......我刚刚收到了咱们传信鹦鹉的来报,一线天已经被攻打下来了。大央那边就算效率低下,军情的传递速度慢点儿,最多最多到今天晚上,我想崔镇岳应该也能知道咱们主力其实在一线天了。”
“那你说,崔镇岳会如何行动?”
叶连胜恍然道:“崔镇岳一定会马上赶往一线天!”
陆望点了点头,道:“不错。先前三种情况,我个人以为,不太可能是第一种。而如果是后两者,那咱们的计划其实已经成功了,崔镇岳终究还是被咱们引到了错误的方向上,这样一来,他再赶去一线天,至少要被耽搁一天时间。”
陆望虽然表面平静,但其实心头翻腾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九境之下,再强的八境也可以用人数去对付,因为武人的气力有限,始终要面临“换气”,可是九境三花聚顶气力自生,如果没有火力强劲的重武器,靠人数去蚂蚁咬死大象已然成为了不现实的奢望。而且九境的速度实在太快,就算有重武器,也很难命中九境。
所以他们根本对付不了九境。
如果燕长卿迟迟未至,那.......那就只能期待白渔临阵突破了。
燕长卿一直没有消息......这位大宗师也不知到底在哪儿,她会不会来啊.......
陆望牙关咬了咬,将心头的烦躁强压下去。
马禄道:“但是,军情的传递也是有延迟性的。会不会崔镇岳在得知这条情报之前,就先找上咱们呢?”
陆望道:“有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还相当不小!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根本没必要和崔镇岳这种九境高手死磕,计划既然已经完成,那就赶快撤离才是正事!我们一千五百人,一下子全部撤离太显眼了,所以要化整为零分批离开,正好这个县位于茶马古道的商道上,人多,往来商队也多,我们伪装成商队。”
陆望看向叶连胜和马禄:“这个任务就拜托你们两位了。”
马禄敬了个礼:“受到!那陆委员,咱们撤离之后是去哪儿?”
陆望一拍大腿,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去一线天,找咱们的主力!”
一个声音忽然从天外传来:“或许你们的计划,可以变一变。”
.......
崔镇岳在平沙歇了歇脚。
那支和泥鳅一样滑溜的革命党军队每到一处,就要“打土豪,分浮财”,平沙自然也是如此。来到此地之后,崔镇岳实际上相当意外,因为他当年也经历过红灯照之乱,无论是红灯照的乱匪,亦或者是朝廷的官兵,甚至是那些洋人,其实做派大抵都差不多,所以在他的印象之中,“匪过如梳,兵过如蓖”也是一句真理。
平沙镇先前就经过了一趟革命党的“劫掠”,听说县城里的地主老财都被杀了。崔镇岳原本以为那会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没想到来到地方一看,因为那些绿匪杀光了为富不仁的乡绅和无恶不作的地痞,所过之处,百姓反而安居乐业起来。
再一问,那些绿匪军纪严明,绝不滋扰百姓。他们离开的时候,不少百姓甚至自发地为他们送行。
这......
崔镇岳感受到了一种恐惧。
自古以来,描述那些强军,里头似乎都有“军纪严明”“行令禁止”“不滋扰百姓”这样的描述。可是强军的标准谁都知道,能做到这一点的却少之又少。为什么? 举个例子,当初朝廷官兵攻打红灯照,为什么隔三差五就要屠城?
因为朝廷粮饷发不出来!士兵没有粮饷,士气自然就一落千丈,所以必须有个地方能让他们发泄!如果不允许士兵屠城,不允许他们自己劫掠,谁他妈愿意打仗啊!
那群绿匪如今深陷京畿,得不到支援,弹药补给用一点少一点。在这种情
况下,他们为什么没有士气崩溃?他们为什么还能保持军纪,不像土匪一样四处劫掠?
没道理。想不通。
崔镇岳只知道,这些人,和他所熟悉的任何军队都不一样。
难不成,革命党所宣传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言论,全都是真的?
若是如此,那可真就......太糟糕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在崔镇岳心中涌动。这些人比洋人还要可恶,因为九夏输给洋人,他们大不了就投降,当个买办之类的代理人,日子照样过得很滋润。但这些革命党......若是朝廷输给这些人,那他们怕是就连为奴为仆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些妖人,实在该死!
崔镇岳杀心坚决无比。正在此时,他又获知了革命党攻下聚源县的消息——聚源离平沙更近,一线天远,所以崔镇岳在平沙,理所当然地先收到了聚源县的军情。
崔镇岳立时追向聚源,几个时辰便抵达聚源县城外。
天色正黄昏。
远处炊烟袅袅,县城坐落于一片祥和之中,丝毫看不出这里早些时候曾经遭遇过一场战火。但越是平静,崔镇岳心头的杀意就越是沸腾,他于是停下脚步,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体内七百二十洞天福地齐齐洞开。
风云变色。
天地气机,狂涌而入。
一道尘卷风拔地而起。周遭黄沙滚滚,崔镇岳站在那道尘卷风的中央,缓缓向前。
第一步踏出,脚步极小,不过几寸距离。
第二步,步伐跨度就骤然翻了一倍。
第三步时,跨度再次倍增。
尘卷风随之前移,声势愈发壮大。那旋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越来越高,风力越来越大,呜呜地吹响。周遭枯草落叶满天飞扬,黄尘蒙蒙。
一连七步。
崔镇岳拔地而起,周身那环绕的尘卷也终于壮大到近乎接天连地龙吸水的程度,随他一齐向前,在大地上横移而去。
第四十二章 天下无双
狂风呜呜地吼叫,天空中的层云低低地压了下来,好像变做了沉重的铁块,要压在人的头顶上,地面上丛生的杂草也像是高高举起的无数矛枪在飞舞晃动。
崔镇岳伴随着席卷而起的风沙撞向城镇。
黄沙飞扬。
那风扭折了树枝,撕碎了布幌,遮昏了太阳,在街巷中扯天扯地的疾走,四面八方地乱卷。酒馆的招子在风中癫狂地乱摆,然后刺啦一声被撕裂,一排排的屋瓦也被那狂风整齐地掀起。
若是远远看去,那大片大片的屋瓦、碎石和杂物向着天空中飞去的景象,就像是巨大的鬼怪在高空中朝着大地上吸了一口气。
鲸吞万物。
只是一瞬间,那横冲直撞的旋风就已经造成了远比先前两军交火还要夸张的破坏。只是不知为何,一栋栋被掀翻了屋顶的房屋里面居然都是空的,县里的居民也不知去了何处。都躲起来了吗?崔镇岳浑然不管,只是继续催动气机,浑身拳意像是无休无止一般继续攀升。
这门黄沙拳势是他三十多年前灵犀一动,自悟而出的拳法,经过他多年来持续不断的改动钻研,可以借来天地之力施威。崔镇岳对自己的这门自创武学颇为得意,黄世尊号称拳法通神,崔镇岳知道自己确实打不过那家伙,但如果光论拳法玄妙,他的这门拳法也未必就差了。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崔镇岳心想,拿出这门压箱底的绝学,他对待这些绿匪,足够慎重了吧?
管你们躲在何处!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你们这些绿匪都找出来!
......
城内街面翻裂,那道连接天地的狂风如一道磨盘横移出去,飞沙走石,日月无光。陆望站在一处高楼之上,忍不住微微咋舌。这等声势,甚至比当初的陈长生还要壮观一点。
一名女子站在陆望身侧,平静地望向那道推移而来的龙卷。
女人身着一袭白色大氅,对襟长袖,腰缠一根白玉带,头发半披半束,发鬟间插着三只祥云白玉簪,姿态潇洒,如一位离尘忘忧的仙人。
正是无双宫的宫主,燕长卿。
这位许久不曾下山行走的掌门大人路痴程度让人担忧。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渔实在气运鼎盛,当初的“祝福”还真起到了效果,最后关头,燕长卿还真如天降救星一般出现。因此陆望的作战计划顿时转变。考虑到两位大宗师的交战或许动静极大,他早早就动员起手下士兵,让他们去负责城中百姓的撤离疏散工作。
燕长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天下武学千变万化,但大体可以分为两种,华而不实和简单使用的。小猫,你看崔镇岳的这门拳法,属于哪种?”
这居然是一门拳法?陆望心说我看都看不出来......他道:“既然燕宫主这么问了,那相比一定是属于前者。”
说这话的时候,陆望脑子里又忍不住响起当初陈长生在西陆的那一战。那或许是他至今以来见过最为惊人的一场战斗,哪怕不提后面那些影响时空、操纵生死的九环法术,光是凯奥瞬发出来的魔法飞弹,都具有无穷的威力。那些转瞬之间就布满天空的飞弹,每一发都蕴藏着不弱于炮弹的威能,如果落在大地上,几乎可以将一座小山都给削下去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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