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顾时雪哭笑不得,心想,这位代理团长马禄拍马屁的本事,明显不合格。
陆望将一张小猫脸皱起,严肃地道:“嬉嬉笑笑的,没个正形,这是土匪做派,要不得!我们革命党人不能这样!”
虽然话说得很重,但他这个样子,确实没什么威慑力。陆望心中轻叹一声,这也是他为什么此前一直用人形示人的原因。在京畿活动的第一十六队,许多人都是本地发展、吸收过来的,有江湖人士,有农民,甚至有老兵痞,身上匪气确实挺重。看来整风和思想建设这两件事,得常提。
顾时雪则道:“眼下大战刚刚结束,将士们在山中奔行这么多天,应该也很疲惫了。姜队长,你让战士们去修整一下吧。但是各级长官和指战员还得辛苦一下,咱们要开个战后总结会,规划一下后续的行动计划。”
她道:“把人都召集起来吧。”
第三十一章 战后工作
大战结束,首先是清点得失。两场连胜,第一十六队以不足五千人,先后击溃敌军一万六,杀敌一千八,击伤两千余,还抓了个王蛮。至于连山镇的守将唐尽忠,那家伙很厉害,见势不妙,化妆逃跑了,愣是没抓到。
第一十六队自身伤亡六百多人。因为革命党的队伍里习武之人比例很高,武人身体素质强悍,所以许多人被枪打中要害都不致命,劣质的子弹不足以造成有效杀伤,所以阵亡人数只有三十几。
战损比其实相当漂亮。
但第一十六队本来就人少,一下子就是几百的伤亡,确实也有些疼。
不过另一条消息让人精神振奋,两座军镇,物资确实充足,缓解了第一十六队在补给上的燃眉之急。另外还缴获三千条枪,子弹十二万,手榴弹一千五,小型掷弹筒一百多个,掷弹筒弹九百枚,大炮......因为太沉重,带不走,就直接毁掉了。
姜满同志乐得简直要笑开花,这下战士们终于人人能扛枪了吗,还能有手榴弹和掷弹筒?火力超级加倍!
但接下来一条消息又让他心情大起之后转为大落——因为保存不当,上述弹药,大概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能用,其他的都受潮发霉了。
难怪先前交战的时候,敌方投掷的手榴弹多半是哑弹,枪子儿也经常打不出来,原来不是他们有如神助,而是人家的火药特么受潮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
另外有一件事让各级长官都异常头疼,就是这一仗打完,在葫芦口抓了三千四百多俘虏,而后在连山镇,又俘虏了一千多人......
加起来快五千。
陆望心情微妙,心想我们总共就四千多人,居然能抓五千俘虏.......
他略一思索,道:“先向俘虏们做思想工作,宣传我们的革命理想,然后告诉他们,如果愿意跟着我们走,以后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会一视同仁,只要自己还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他们饿着。如果想走,那就发一块大洋的路费,直接放了。”
叶连胜惊讶道:“就这么放了?”
陆望笑道:“不然还能怎么样?是把俘虏就地杀光,还是带上这五千累赘一起行动?”
这是另一个世界,我军对待俘虏的策略。优待俘虏不仅是为了面子,更是一种很高明的心理战术,同时也是统战的法宝之一。因为这个善待俘虏的政策能够执行,所以在抗日战争当中,甚至会有日军向我军投降,转头和八路一起抗日的奇观出现。
顾时雪在旁边道:“央朝仅在京畿一省,就有各地驻军总数几十万人,靠我们这些人,杀是杀不光的。而且如果杀俘,以后只会让敌军面对我们的时候,抵抗意志更强。如果强逼对方从命,靠逼出来的士兵也没有战斗力,更没有组织度,这样的士兵,就连当炮灰都不合格。”
在重火力面前,炮灰这种存在没有意义。一发重炮,杀伤半径达到百米,人如果站得密集一点,一炮下来就可能是几百上千的死伤。封建军队,能接受的战损率最高也就是三成左右,也就是说,死伤三百人,就足以让一千人的军队开始崩溃——如果缺乏指挥,这个数字还会降低,这也是葫芦口如此快就失守的原因,老大被抓了。
所以炮灰抓得再多也是虚的,把握不住,一万个缺乏组织度的士兵,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说不定还比不过一万头野猪。
嗯,很可能真的比不过。
顾时雪笑道:“反过来,我军优待俘虏,这些人就算回去之后继续当大央的兵,也难免会对我军有态度上的扭转,可以有效瓦解敌军对我军的敌意。另一方面,自愿留下来,加入我们的那些战士,也能成为更加可靠的战斗力。”
叶连胜想了想,道:“也行,那就这么办!”
顾时雪提醒道:“宣传工作一定要做好。哪怕人家真不愿意留下来,也得让人家知道我们的革命理念到底为何物。”
陆望也强调:“绝对不能虐待俘虏!在这方面,你不仅要做俘虏的思想工作,也要给我们自己的将士做思想工作。我知道不少人都是被大央害得家破人亡,对央朝的上上下下都恨之入骨,但这种仇恨,不能转移到战俘身上!”
毛主席在《论持久战》中曾说,军队政治工作的三大原则:第一是官兵一致,第二是军民一致,第三是瓦解敌军。这些原则要实行有效,都须从尊重士兵、尊重人民和尊重已经放下武器的敌军俘虏的人格这种根本态度出发。
顺便一提,《论持久战》这样的作品,在当年是公开出版的,老蒋也读过,日本人也读过,甚至还要求下层军官认真学习,可是有用吗?有时候,答案就放在那边让别人抄,人家都是抄不来的。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实在让人唏嘘。
叶连胜笑道:“我明白的。”
陆望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俘虏这事儿,还是得多做工作,他得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战士们听,然后出台一个完善的战俘政策才行。
陆望补充道:“另外,战俘当中的那些伤兵,也需
要得到医疗,不能放着不管。”
医治敌军伤兵也是俘虏政策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马禄讶然:“几千伤兵!我们会医疗的才几十个啊,哪里医治得过来!”
陆望叹了一口气,道:“按照伤势从高到低做个处理吧。我们本来也不会在这里多呆,到时候给人家留些粮食和水,等我们一走,央朝的军队没几天就会追上来的,他们自己的伤兵,留给他们头疼吧!”
顾时雪则道:“我会些医术。我会帮忙照顾伤员的。”
马禄郁闷了一阵,也点了点头。
姜满则问:“陆委员,我们下一步是怎么做?”
陆望道:“将士们连续奔波多日,又激战一夜,应该已经很疲劳了。我们就地修整两天,吃饱喝足之后再出发。”
“好!”姜满敬了个礼,然后道:“那接下来,是去打耀阳?”
陆望摇头:“不打。我们不用管耀阳。绕过耀阳,继续朝陇上前进。”
姜满愕然:“不打?”
“我们人少,能不打的仗,就尽量不要打。”
陆望解释道:“如今连山已经被攻克,三座军镇被打下两座,耀阳缺乏骑兵,对我们威胁不大。而且我们连战之下,已经很疲惫了,等修整过一天,耀阳那边一定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再蠢也会猜到我们这边有高手了,所以指挥绝对不会和那个王蛮一样亲临城头,而是会躲在后方的不知道何处发号施令。这样一来,就算我们有高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死伤也会比较大。”
姜满道:“可是耀阳毕竟有接近万人.......不对,吸纳了葫芦口和连山镇两地的溃军之后,人数应该超过一万五。他们若是出城追击我军.......”
顾时雪笑道:“姜队长,你说是敌人缩在城里好对付,还是出城和我们一战,更好对付?”
姜满心想,都好对付.......
他道:“出了城才好对付。”
顾时雪道:“我和陆望的意见一样。能不打的仗,就尽量不要打。眼下我军在葫芦口和连山两地获得了补给,粮草、枪支、弹药和马匹都不缺,富得流油,耀阳根本没必要去碰。”
姜满点头道:“好。”
陆望摸着下巴,道:“说起来,也该去见见那位葫芦口的守将了。”
第三十二章 劝降
王蛮被五花大绑,关在一间仓库里。他也有三境的修为,绳子其实绑不住他,但外头有好几个人把守——革命党当中,因为吸纳了相当多的江湖人,所以习武的比例很高。
王蛮听着外头的声音。喊杀声也就响了几个小时,很快就熄灭下去,王蛮的一颗心也随之往下沉。
败得太快了。
他倒在地上,感觉心如死灰。
身为军人,打败仗是耻辱,打败仗还被抓了,更是耻辱中的耻辱。王蛮一时间已经心存死志,心想,一会儿那些绿匪肯定要来问他投不投降,如果不投降,估计就得把他杀了。
死就死吧......
外头忽然响起脚步声,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推开。
王蛮抢先道:“老子不投降!要杀要刮,随你们便!”
顾时雪愣了一下,笑道:“王将军对我们革命党怕是有很多误解啊。”
她走过来,给王蛮一边解绳子,一边道:“既然不愿意投降,那王将军一会儿就自己走吧。”
王蛮愣了一下:“你们放我走?”
王蛮心中冷气直冒。好阴险的绿匪,肯定是要趁他信以为真,准备走的时候,从背后打他冷枪!这帮人不仅是要杀了他,而且还要玩弄他,耻笑他!!
王蛮冷笑道:“呸!骗你娘的鬼,你们绿匪会这么好心?”
顾时雪都有些无奈,笑道:“王将军,在战场上,你死我活,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咱们当然要打生打死不留余地。但眼下仗已经打完了,我军是一向优待俘虏的。不信你随我出去看看,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王蛮心想,我死都不怕,还怕个锤子?正好顾时雪已经解开了他的绳子,王蛮稍微活动了一下双手,又瞥了一眼顾时雪,心思活络起来——昨晚光线黯淡,他没看清楚顾时雪的长相,所以并没有在此时将顾时雪和那个撞城门的强悍武人联系起来。此时王蛮就在想,这女人似乎在革命军中身份不低,但修为又不高,和他相差仿佛,并且气机不稳,似乎刚刚突破不久.......
若是找到机会,偷袭出手将她擒住作为人质,他便能逃出生天......再不济,也能拉个垫背的一起死!
王蛮于是冷哼一声,道:“好!我就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把戏!”
顾时雪大大方方地道:“那就随我来。”
在她转身的时候,王蛮心中想要出手偷袭的念头就开始涌动,差点儿没忍住。他脸色有些不好看,跟着顾时雪出了门,一夜的黑暗,外头的朝阳居然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而后,待看清了外面的景象,王蛮便愣住了。
他看见那些被称之为绿匪的乱党正在有序地搬运伤员,依据伤势的严重程度,将伤员搬到不同的区域进行救治。几名医疗兵抬着担架从他身边经过,那担架上的伤员,居然是他麾下的一个士兵。
王蛮不可思议地道:“你们居然在.......救治我的兵?”
他感觉有些荒谬,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朝四面望去,而后王蛮就发现,居然还真有不少自己的兵在接受治疗。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他心头震动,让王蛮感觉这世界有些不真实。他嘴唇嗫嚅了片刻,忽然冷笑道:“虚伪!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顾时雪有些好奇:“王将军,在你心里,我们革命党到底是什么样的?”
王蛮冷笑道:“我听说,你们那边有个夫子庙,专门关押重要的囚犯?”
顾时雪点头:“夫子庙是有,囚犯说不上。”
夫子庙并非真的儒庙,而是一处战犯劳改机构,只不过因为原址是一座夫子庙,所以有这个称呼。类似李道坦、陈铁意这样的大央高官,被抓以后都关在那边。
李道坦被抓之后表现得十分良好,现在已经开始学缝纫了,但陈老爷子不一样,他一辈子都在为央朝效力,直接参与了大央的诸多重大决策,反动思想根深蒂固,认为唯有大央才是九夏的“正统”,改造难度比较大。
陈铁意写过一篇名为《阎罗殿上》的短篇小说,就是将一个叫名为“铁心”的雄伟丈夫,做梦之际神魂出游,到阎罗殿上走了一遭,看见阎王爷正在审判几个罪人。那几个人分别对应着李行舟、越知难等人,当然还有她“白粥”,说他们败坏伦常、欺君犯上、祸乱天下云云,总之罪无可恕,最后阎王爷一口一个,将那几个人都吃了,化作一坨阿鼻大粪。
李道坦当初看到那篇文章之后,吓得魂不附体,赶忙去劝陈铁意,说撕了吧,要死人的啊。陈铁意很硬气,说我倒要看看,革命党让我怎么活!!就把写完的文章直接贴墙上了。顾时雪过去拜访人家,正好看到那篇文章,乐得不行,肚皮都笑痛了。
顾时雪道:“陈铁意老爷子我半年前还去看过他呢。老爷子精神好得很,天天骂我们革命党,还写了几篇文章来讽刺咱们新文化,都在报纸上发表了呢。当然,他批驳完了,咱们也得一条条反驳回去,辩论嘛,就得你来我往。反过来,你们央朝搞那什么文字狱,别说是让人说话
,哪怕是去了解一下都得掉脑袋,我就觉得,很过分了。”
王蛮冷哼道:“说得好听。我却是听说,陈大人在你们狱中受尽折磨,甚至被铁钉穿颅.......”
顾时雪笑道:“大央的抹黑之词而已。什么铁钉穿颅,这种事情听上去倒像是仪鸾司会做的事情。我们革命党不搞那一套,王将军你自己说,被抓来之后到现在,我们不曾虐待你吧?”
王蛮默然不语。
顾时雪冲王蛮一拱手,道:“我此次来,是真心实意,想要招揽将军的。我们从乌丸河一路打来,将军的葫芦口,是我们见过防卫最森严之处,可见将军治军谨慎。”
一提到这个,王蛮就有点儿抑郁,很是不快地道:“好个戒备森严!一万多人的葫芦口,就这样被你们攻破,连几个时辰都没能守住,你说这种话,真不是在折辱我?”
顾时雪摇头道:“我对王将军的夸奖皆是真心诚意。在我看来,将军会败,实非一人之过,而是有以下几点原因.......”
王蛮没好气地打断她:“不用你说!在先前,我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了!”
顾时雪略微诧异:“哦?”
王蛮咬牙切齿,道:“第一条!我没能料到你们当中竟有如此高手,所以缺乏防备,贸然走上城头,结果被当成擒获。若是早知道.......我一定会身处铁塔营的保护之中,坐镇后方,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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