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陆望一口老槽噎在喉咙里:“......老兄,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白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吐出三个字:“白巨侠。”
就这么定了。
陆望嘴巴张了又张,感觉槽有点儿大,半天吐不出来。顾时雪看向洪嫂那边,洪嫂打晕了甫有郎之后,就抱着自己哇哇痛哭的儿子,眼神一时间还有些茫然。方才的一系列惊变,实在是有些超出了这个中年妇女的接受能力。
顾时雪想起这次过来的目的,转身过去拿起药,朝着洪嫂走过去,路过那个满脸鼻血的男人时,忽然发现对方居然还没有晕过去。顾时雪低下头,默默地看着他,对方也抬起头,心肝胆颤地看着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自己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一头朝墙撞过去。
没晕。
鼓起力气再来一次,咚。
这回终于是如愿以偿地昏过去了。
顾时雪也不管是真晕假晕,俯下身又在人家的后脑勺上敲了一手刀,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向着洪嫂走过去,将药放在洪嫂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洪嫂,本来就是听说早上出了事儿,想来看看你,顺便带点儿药。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
洪嫂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几秒才像是回过神来,道:“没事儿,不能怪你,都是麻烦自己找上门来的。”
洪嫂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个青皮流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后怕,道:“这些人平时霸道惯了,其实像这样找上门来要钱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这次我家男人不在,他们狮子大开口,要的钱格外的多。打了也就打了,我就怕......”
“怕之后的报复呗。”顾时雪点了点头,道:“我懂。”
顾时雪于是走到晕过去的甫有郎身边上,左右来回几个巴掌把人打醒,甫有郎一睁眼就明白大势已去,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对顾时雪道:“姑奶奶,放过我吧,混口饭吃不容易。”
顾时雪用大拇指抹了抹嘴角血迹,面色不善,笑道:“之前打我打得这么疼,现在说说话就想让我放过你?”
顾时雪心中夸自己了一句,感觉自己这会儿腔调拿捏得最好,贼有范儿。
第四十八章大意味
顾时雪说着抬起手来,凶神恶煞,作势欲打,甫有郎立马鬼哭狼嚎:“我姐夫可是警队里当差的!”
顾时雪满不在乎:“当啥官儿,叫啥名儿啊,说来听听?”
甫有郎神气起来:“李雷!官儿大着呢,管着好几十巡警,几十杆子枪!”
陆望迈着猫步走过来,对顾时雪道:“那个叫李雷的咱们上回见过,就是被你师姐夺枪的那个小脑袋警官,小角色而已。”
顾时雪于是比甫有郎还要威风神气,只差没有竖起一根小尾巴在身后甩一甩:“你那个姐夫在我师姐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甫有郎半信半疑,有点儿被唬住。当然,不管是真是假,总之眼下形似比人强,所以那小姑娘说的什么都是真的,不能不真。
顾时雪又道:“今天我是凭本事打的你们四个,你们要是不服,想报复,随便,我是奉陪,要是想搬出靠山对付我,那就先去打听打听东郡城南韩家。我们的这事儿——”回首指了指洪嫂:“和这户人家无关,改天我再来这边做客,要是发现这边人少了一根寒毛,我让你姐夫亲手把你毙了。懂了么?”
顾时雪心中有些陶醉,感觉自己就连演技也是天才的级别,这种流氓头子的气质,随手就来啊。对付流氓,就得比他们更流氓才行,以前在街头混迹久了,这种事情顾时雪知道的清清楚楚,反正讲道理是没用的。
甫有郎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顾时雪欣慰一笑,一掌拍在他脑门儿上,将人再度拍晕过去,然后对目瞪口呆的洪嫂解释道:“现在就把人放跑了,我担心这家伙一会儿就喊一堆人来打我,那我就跑不掉了。”
又拿过那两包药,道:“本来还想在您屋里坐坐的,现在看来怕是有些不是时候。洪嫂,这两包药你拿好,一包是治疗跌打损伤的,我看你额头上肿了个包。还有一包是治风寒的,看你脸色不太好,也用得上。两包药都是煎煮起来吃的,大概一包能吃两次的样子,你收好。”
洪嫂愧疚道:“这怎么好意思.......”
顾时雪强硬道:“拿好。”
洪嫂讷讷不知该作何言语。顾时雪长身而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巴。洪嫂怀里那个小男孩这会儿已经不哭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姐姐好厉害。”
顾时雪哈哈大笑,感觉被夸了这么一句,身上的伤立马不疼了。
值了。
她颇有侠客风范地朝小男孩拱了拱手:“告辞!”
又对洪嫂道:“保重!”
潇洒地一个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去了。直到转过墙角,顾时雪才“嘶”地吸了一口冷气,揉了揉自己脸上的淤青:“哪儿能不疼啊......”
陆望半是心疼半是生气:“下次还逞威风不?”
顾时雪傲气道:“这叫侠客所为!才不叫逞威风呢。”
“喵!”白猫叫了一声,深以为然。这小姑娘也是个巨侠啊。
顾时雪忽然又想起来一事儿,蹲下来对白猫道:“你看,我们说到做到,也帮你封正了,你说是不是也帮咱们一点儿忙?比如让咱们进那个院子里.......”
白猫喵喵叫了好几声。顾时雪听不懂,扭头看向陆望,陆望道:“它说之前出手帮你解围就是报答了你封正的恩情,两不相欠。你进院子可以,但是想要挖奇窍的话不行,没有奇窍,它们这些猫就没办法修炼了。”
顾时雪先是大失所望,旋即眼珠子猛地一亮:“那如果不拿奇窍,拿其他东西就可以?陆望你不是说还有金银财宝和武功秘籍吗?”
白猫点了点头。
顾时雪脑子里浮现出自己躺在财宝堆里的模样,喃喃道:“我要发财了。”
顾时雪猛地将陆望抱起来搓了一把:“你真是招财猫!”
陆望有些无奈,从顾时雪的怀里跳出来。他想到的比顾时雪更多一点,扭头问白猫:“你们懂不懂什么修行的功法,就靠着一块奇窍吗?”
白猫点了点头,道:“你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那块石头原来叫奇窍。其实我们也不清楚怎么修炼,只知道待在那块石头边上就有益处,难道你知道一些适合我们妖类的修行方法?”
陆望神秘一笑。他确实是不知道。一开始他还以为“白渔”会知道来着,于是撺掇着顾时雪来猫儿巷,但现在不过是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而已,不要紧,陆望还有别的门路。比如下个月会来到东郡的那位道法通玄的太上长老清微道人,又或者是他曾经和顾时雪提到过一次的“月钵山”。
清微真人只是可能懂一点妖类的修行法门,他不能肯定。但月钵山却是必然会有的。
陆望道:“以后我知道了会告诉你的。对了,如果不把奇窍带走,我去你们那边儿感悟一下奇窍怎么样?”
白猫懒洋洋道:“随便你。”
那就是能去。
陆望又扭头看向顾时雪,顾小姑娘此刻心中正天人交战,在考虑到底是先回家还是先去猫儿巷找宝贝。
陆望低头稍微琢磨了一下,脑袋里蹦出另一个问题来。在原本的剧情当中,是没有“白巨侠”这一号人物的,也没有写白渔的身世。那么,在现实当中,白渔的父母去哪儿了?是单纯的存在感低,还是说......出了什么事?
陆望对白猫道:“冒昧问一下,既然白渔是你女儿,那你老婆呢?我是说......白渔的母亲呢?”
白巨侠沉默了一下。陆望看见他用猫爪子挠了一下地面,然后道:“别问这么多。”
肯定有问题!陆望的猫眼瞳孔微微眯起,但是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下去。
顾时雪这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身上的伤实在是有点儿疼。他喊了陆望一声,陆望最后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有些出神的白猫,扭头跟上了顾时雪的脚步。
顾时雪带着陆望回去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快要吃晚饭的时候,韩庭树和宋玉君都在家。树两人见到顾时雪鼻青脸肿的样子,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韩庭树还没说话,宋玉君向顾时雪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我先带你去敷药。”
习武之人的家中,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自然不会少。宋玉君将顾时雪拉到房间里,拿出一盒药膏来,让小丫头把身上的伤势都露出来。顾时雪老老实实脱了上衣,不只是脸上,手臂上,背上,一共七八道棍子打出来的淤青,有些地方还除了血痕,宋玉君微微倒吸一口冷气,面若寒霜道:“怎么一回事?”
顾时雪就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宋玉君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给顾时雪涂抹药膏,末了问道:“不疼吗?”
顾时雪道:“还行,以前挨打多了。”
宋玉君在顾时雪面前蹲下来,仔仔细细看了她几眼,又拿出另外一种药膏,在她出血的地方抹了抹,大概是药性比较刺激,涂抹上去的时候,顾时雪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但忍着没发出声音。宋玉君道:“本来还想责备你,说怎么才突破就和人打架了,但既然是因为这种事情,那我就不怪你了。师姐不觉得你做的有错,只是你啊,还不够厉害,所以才会被打得这么惨,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更要好好习武知道吗?”
顾时雪用力点头,然后笑道:“师姐最好了。”
“少来。”宋玉君甩了她一记白眼,然后在顾时雪脑门上戳了一下,道:“虽然说人家以多打少不地道,但既然你已经赢了,那师姐也就不再额外给你找场子了,但是有件事情还是要出面一下的。一会儿我就去巡捕房找那个叫李雷的,打个招呼,省的人家不长眼,还要来找麻烦。”
“师姐真好!”顾时雪感动异常,然后又提醒道:“那个叫李雷的警察可能就是上回我们遇到过的那个小脑袋。”
宋玉君挑了挑眉,然后道:“那更好。那家伙胆子小,怂的快。”
宋玉君随后又戳了戳顾时雪的小脑袋,道:“我这边好过关,你师兄可不好对付。”
顾时雪神气十足:“不怕!有师姐罩着我呢,师兄最怕师姐了!”
屋外传来韩庭树的咳嗽声。
顾时雪脸色一僵。
宋玉君憋着笑,道:“穿好衣服就出去吧。”
顾时雪换好衣服,怂兮兮地躲在宋玉君的身后。韩庭树果然就在门外,板着一张脸,表情可怕。顾时雪心想,完了。
宋玉君和韩庭树小声说了几句,然后转头对顾时雪道:“我先去巡捕房了。你和师兄好好说说。”
顾时雪看着宋玉君远去,伸出手,欲言又止。然后又看了看近处绷着脸的韩庭树,一大一小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顾时雪陪着笑道:“师兄,我给您倒杯茶?”
韩庭树双手负后,拉着一张脸,冷声道:“知错了?”
顾时雪小鸡啄米:“知错了知错了。”
韩庭树又问:“错哪儿了?”
顾时雪目光四下一瞟,心慌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寻找陆望的踪迹。可惜一到家,陆望撇开她就自顾自吃饭去了。顾时雪又小心地瞄了一眼,韩庭树脸上就像是积蓄着乌云,顾时雪小心翼翼道:“不该在背后说师兄坏话?”
韩庭树道:“不是这个。”
顾时雪想了想,缩着脑袋摇头道:“不知。”
韩庭树冷声道:“手伸出来。”
顾时雪紧张万分地伸出手,然后被韩庭树闪电般“啪”地打了一下手心。这姑娘先前被人用棍子打都一声不吭,这会儿被韩庭树不轻不重打了一下,立马眼泪汪汪,鼻子红红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韩庭树也有些无奈,但还是板着脸道:
“你今日刚刚开山,习了武,一上来就把人打晕过去,今天是见义勇为,但以后呢?越是习武,你的力量就越大,举手投足,动不动就能会把人打死打残。你可以不在乎!但是然后呢?你今天这样做了,发现挥拳头就行了,又能做好事,而且还解气,痛快!以后呢?以后你会不会觉得,世间事也就是如此,只要拳头硬就行,就什么都能解决?今天我尚可以说那几个青皮无赖是罪有应得,可是以后等你拳头够大够硬了,会不会觉得只要我是有道理的就干脆一口气把人直接一拳打死?!”
韩庭树字字如同沉雷,顾时雪噤若寒蝉,说不出话来。韩师兄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型,但越是如此,严肃起来的时候就越可怕。
韩庭树凝视了她片刻,道:“武学这回事,说的再好听,也是杀人的技巧。武道越高,动手之前,就越是要想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动手,什么时候不行,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甚至,就算是该杀的人,该不该由你来杀由你动手,都要想清楚。武人心中有刀,更要有刀鞘,人命,道义,规矩,这就是你的鞘,刀的真意在于藏!以后。是否该出手,想清楚了,不然,我亲自废了你的武功。”
韩庭树语气略微放缓了一点:“这次我其实也不赞成你动手。看你一身伤的,今天是侥幸赢了,可万一对面再多几个人,万一人家再厉害点儿,你也要冲出去?还不是找死。先行撤退,来找师兄师姐想办法就不会?而且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今天你管了一个洪嫂,往后呢?世上的腌臜事这么多,你管得过来?”
顾时雪猛然道:“师兄别的都对,但这句我觉得不对!”
韩庭树眉毛一挑。
顾时雪道:“师兄和师父其实也何尝不是如此,只是站的位置不同而已。我现在就站在这个高度——”拿手比划了一下,在膝盖这里,“我只能看得到一家一户之不平,我看有人家受了欺负,我无论如何总是要去管上一管的,能做一点事就做一点事,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看不到的地方,我管不过来,也没办法,我毕竟能力不足。”
“今天的事我若是不管,我跑了,想着先行撤退找人帮忙,或者等我厉害了再说。可是以后等我厉害了,还是会要碰到更大的事情,我是不是还是得跑?一次两次,慢慢的我就怕了!”
顾时雪又将手抬起来,高过头顶:“师兄和师父现如今站在这里,站的高,能看到一城一国一座天下,你们看到我九夏之不平,见不到我九夏受到欺辱,不也是站出来了吗?还不一样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尽力而为罢了。我看见了不平事,只要挥拳头就可以了,师兄和师父却不是如此,世道黑暗,报国无门,这何尝不是一种不自量力?难道因为做不了多少,就不做了吗?救国比救人难上何止万万倍,其中险恶也何止万万倍,我爹已经粉身碎骨,可我爹没有怕过!师兄和师父也从来不怕,以后我站在那里了,我也不想跑!”
韩庭树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片刻之后,忽然笑起来:“好你个顾时雪,拍马屁一套一套的!我看你拍马屁的功力起码有九楼高。”
顾时雪有些委屈:“我才没有拍马屁,都是真心话。”
韩庭树摆了摆手,笑道:“行了,我不怪你了。”
顾时雪如释重负。
韩庭树有些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本来还想教育一下小师妹,没想到,却是反过来被她给教育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认可了顾时雪,是他的小师妹。不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姑娘,而是李行舟的弟子!
韩庭树心中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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