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这一番话,顾时雪说得掷地有声。柳如明哈哈地笑起来,抚掌道:“如果放在我出国之前,听到这些话,恐怕要说姑娘你大逆不道!不过.......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连孩子都长大了,听到这番话,确实是深以为然。老夫过去就常常在想,凭什么是我们九夏人被欺负?为什么是我们?今天好像是明白了。”
顾时雪抿唇一笑,道:“如今我师父等开明之士,正在国内筹备革命事宜。这不仅是为了推翻央朝,更是为了救国!革命不仅是九夏海内人的革命,也是所有九夏海外同胞的革命,需要每一个九夏儿女的支持。所以.......我想能在这个街区,举办一场简单的演讲,宣传革命思想,也募集一些革命经费。”
柳会长笑道:“老夫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姑娘放心,这场演讲,老夫一定给你准备妥帖。你给老夫最多一个星期,到时候,一定让这街上每家每户都来听!”
顾时雪露出几分喜色,拱手道:“多谢会长。”
.......
由于时差的关系,康考尔那边还是中午,但九夏龙城,则处在一片夜色当中。
皇宫大内,御书房。
清泰帝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正在批阅奏章。
他的勤政程度,堪称千古少有,一年到头,也只会在自己寿辰的那几天稍微休息一下。桌上每天的奏章堆积如山,皇帝会一本不落地认真看完,有时候为了看奏折,竟然会连睡觉的时间都难以保证。这样的操劳让他身体每况愈下,还得了近视的毛病,所以宫廷中的御匠,亲手用水晶磨出了这样一副镜片,以金镶之,张此物于双目,可让字大加倍。
清泰帝只有在自己的御书房中才会佩戴这幅镜片。因为他贵为九五之尊,个人形象便代表着整个九夏,绝不能让外人看出他身上有什么毛病。
夜色已深,烛火在风中微微飘摇。
皇帝看着奏折,越看越是恼怒,忍不住呯地拍了一下桌面,整个房间都是一震。屋外的司礼监赶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陛下!”
这居然是一位女官。
天子身边有十二监,下设四司八局,合称“二十四衙门”,其中当差的不止太监,也有一些女官。只不过在过去,女官就是一些替帝王家打理后宫事务,而又没有妃嫔名分的杂役,而到了清泰帝这一朝,在朝堂改制,允许女子入阁之后,宫廷中女官的地位也有所提升,开始进入二十四衙门的一些高位。
当然和男性宦官一样,这些女官想要入宫,也得经过“净身”,而且因为是女子,
过程比男性阉割更为复杂,手段也更为残忍。这些女人要被绑在柱子上,喝下一大碗麻药,然后割掉乳头,再以软锤反复捶打她们的下腹,以确保其失去生育能力。
如果女人在经历过这一套之后还能活下来,那就成了净身完毕的女官。
清泰帝将一本奏折扔在桌上,脸色铁青:“造反!这是造反!”
那本奏折上写的,正是越知难在龙尾起兵,自称革命党,顺便还俘虏了陈铁意的事情。
清泰帝怒极,反而笑了出来,近乎咆哮地道:“你去把李道坦给朕找来!朕倒要问问他,那什么天魔教、革命党的贼子在他龙尾到底是准备了多少年,才敢向堂堂正二品朝廷命官发难!他李道坦在龙尾当了这么多年的总督,都是在吃干饭的吗!!”
李道坦就是前任的龙尾总督,如今回京述职,当了个兵部衙门的“副大臣”——也就是过去的兵部侍郎。
清泰帝深吸了两口气,感觉自己的肺部有些难以驾驭这股怒火,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女官战战兢兢地就要往外走,清泰帝又道:“再把张同和也给我叫过来!”
“喏!”
女官领命,步履匆匆地跑了出去。不到一刻钟,张同和飞奔而来,一个飞扑进了御书房,身体顺势就跪了下来,一气呵成,无比熟练:“陛下息怒!”
他今晚正好在宫内任职当差,所以来得很快。
清泰帝冷笑道:“息怒?”
张同和身体打着哆嗦。他其实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过去内阁有票拟的权力,如果遇上一些懒散的天子,那么首相几乎可以越过皇帝独断朝纲,但因为清泰帝实在是太勤政,就连从全国各地飞来的大小奏章都要亲自过目,因此当皇帝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的时候,他这个首相还蒙在鼓里。
清泰帝也不多废话,直接将那封奏章扔在地上。张同和赶忙连滚带爬地拿起奏章看了一遍.......冷汗就下来了。
娘匹西,如今天下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怎么有人造反啊?这不就相当于是在说,咱们陛下这么多年的勤政,半点用都没有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子的决断
清泰帝对着张同和发了一阵子火,又让人将崔镇岳也给找来。
这位前九门提督,在陈铁意走后,当上了新的直隶总督一职,同时又在兵部当差,堪称黄世尊之下的第一武官,清泰帝对他颇为倚重,这次找他来,自然是要商议平叛的事情。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道坦和崔镇岳两人赶到御书房。清泰帝这会儿已经收起了愤怒——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太好了,再发火,恐怕自己先吃不消。
清泰帝克制着自己的怒气,道:“张大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张同和额头冒汗,心想,我说?这......伴君如伴虎,在皇帝面前讲别人造反的事情属实是个挑战。
张同和索性端起奏折,照本宣科地读了一遍。
还没读完,李道坦就已经面如死灰,惶恐地说不出话来。
清泰帝的目光就如要吃人一般:“李大人,你在龙尾经营多年,就是养出了这么一群乱臣贼子?”
李道坦有苦难言,心想,天魔教我管得了吗.......人家历代教主、长老都是八九境的高手,真要想杀我,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将我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崔镇岳忽然道:“陛下,依我看,天魔教此番作乱,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外强中干。”
清泰帝目光微动:“何以见得?”
崔镇岳笑道:“李大人在的时候,这么多年,天魔教都安安分分,偏生李大人一走就出了乱子,这不正说明,李大人在任上的时候兢兢业业?而且眼下天魔教恰巧是在陈铁意大人上任之前,想必也是担心陈大人的手腕。陈铁意大人即便在国外都有很大的名声,天魔教那些乱臣贼子一定是担心陈大人进入龙尾之后,会将他们连根拔起,所以迫不得已,才要先下手为强。”
李道坦叹为观止,这逻辑!难怪能当上直隶总督,果然厉害,愣是把坏事说成了好事。他忍不住朝崔镇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崔镇岳的这番话,其实逻辑称不上无懈可击,但偏偏是说到了清泰帝的心坎儿上,他爱听!皇帝于是一琢磨,感觉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面色不由得缓和了少许。
清泰帝道:“那依照崔爱卿之见,应当如何?”
崔镇岳道:“世上无常事,这天魔教当年就搞出一个红灯照之乱,如今又打出什么劳什子革命党的称号,其实也没什么新意。只不过世人在见识过了昔年红灯照的残暴之后,对于天魔教这些人的秉性,想来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们是骗不了人了。”
清泰帝眯起眼睛。红灯照之乱,是他在位初期经历过的几件“大事”之一,他记忆犹新。
张同和道:“陛下,当年黄将军在京城操练新军,推广新式练兵法,购置洋枪洋炮。黄将军能在边境上和康考尔打得有来有回,如今应用了他的练兵之法,咱们的几十万绿营军,即便是对上洋人,都能不落下风!依臣愚见,只消将绿营军拉出去,那些乱臣贼子,必然望风而逃!”
崔镇岳则是笑道:“陛下,出动绿营军恐怕是大材小用了。当年红灯照闹得最凶的时候,各地大力发展团练,果然挫败了红灯照的势头,如今照旧便是。”
清泰帝摇了摇头:“崔爱卿眼界还是窄了,发展团练固然能缓解一时之急,但长期以往,却对天下安定不利。当年红灯照过后,各地团练尾大不掉,让朕也是费了一番心思。还是张爱卿说得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绿营军以新法操练多时,正好让朕看看这支新军的能耐。”
崔镇岳嘴角不由翘起,和张同和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两个人深知清泰帝的脾气,方才就是唱了一出无比默契的双簧。
清泰帝以食指轻轻叩击桌面,思索道:“但这指挥绿营军出征的人选......”
崔镇岳自傲地挺直了腰。
清泰帝细想了一番,道:“李大人,就由你来戴罪立功吧!”
......
斯科特从九夏街区离开,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但刚来到门外,就站住了脚步。
天使的敏锐感知在提醒他,屋内有人。
会是谁?
斯科特在门口略微迟疑了一阵,谨慎地将办公室的门推开,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威廉!怎么是你?来了之后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惊喜?”威廉.凡.萨克森站在窗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冲他微笑。
两人是在当年的龙城之行中结识的,彼此意气相投,关系相当不错,斯科特对这位萨克森家族最受瞩目的年轻人也有意交好。他哈哈大笑起来,在空气中仔细地嗅了一下,道:“没搞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珍藏的拉颂?”
威廉轻轻摇晃着晶莹如一块万年冰晶的透明酒杯,里面的酒液在自然的光下,泛出一种深而凝缩的红宝石色,明亮而优雅。他笑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古板的教廷骑士,没想到对酒还挺有品味。”
“我若是真的古板,怎么会来当军官。”斯科特摇了摇头,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下玻璃杯,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两人轻轻碰杯,然后用牛嚼牡丹一般暴殄天物的喝法将名贵的拉颂红酒一饮而尽,玫瑰花一般的香气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斯科特道:“你的周游世界之旅结束了?”
“算是吧,刚从北魁扎尔那边回来。”提到这个,威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在九夏呆了许多年,离开之后,又去周游世界了一圈,放眼整个康考尔,同龄人中,都不会有多少比他更有阅历。
威廉抿着嘴唇,目光略带忧郁:“我现在觉得,殖民地是一件很罪恶的东西了。我们康考尔人自诩进步和解放,但在殖民地做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比洛伊斯人要好看。”
斯科特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下:“周游世界的旅行,难不成让你变得优柔寡断了?”
“不。只是让我更能看清来自底层的呼唤。”威廉伸手道:“再来一杯。”
斯科特给他倒上第二杯酒。威廉轻轻摇晃着酒杯,道:“说实话,回国之后,我总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过去我一直不理解祖父的顾虑,但现在却觉得,祖父毕竟是目光长远。如今国内的这种情况.......真是让人担心。”
斯科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道:“你也不必有这种莫名的负罪感。战争不可避免,不管是我们,还是洛伊斯、艾尔瑞。战争不可避免的。我们只要想着,如何去赢就是了。”
威廉望着窗外,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道:“听说你这些天,在找一个九夏街区的麻烦?”
“也不算是找麻烦吧?”斯科特微妙地笑了一下,道:“说起来还真是巧了。威廉,你猜猜我在那边,看到了谁?”
第一百五十三章 装甲天使
按照约定,第三场比武即将开始的那一天。
顾时雪在楼下一边吃着包子油条和豆浆,一边看着刚从街上买来的报纸。
陆望趴在顾时雪的头顶,打瞌睡。
康考尔这边媒体行业相当发达,不仅有面向大众的新闻类报纸,还有一些更接近杂志的小报,比如专门面向女性,呼吁男女平权的《女公民报》。
顾时雪关注更多的则是国际新闻,而且每次拿到报纸,都要翻来覆去地在上面寻找有没有和九夏有关的报道——可惜大多时候都是没有的。九夏在国际上几乎是个哑巴,除却前一段时间,有艾尔瑞的轮船在九夏附近海域莫名其妙地失事,引起过一些国际关注之外,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竟然好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时雪用脑袋顶着毛,一边以右手吃饭,一边用左手不报太大希望地翻着报纸。罗莎与教廷国开启了新一轮的谈判,艾尔瑞人驱逐了洛伊斯的外交官;一艘洛伊斯的商船在西湾失事,洛伊斯和艾尔瑞彼此指责......诸如此类的新闻。
矛盾,冲突。
满篇都是。
整个西陆似乎正迅速地朝着战争的深渊滑落。但康考尔人还在热情地渴望着战争的爆发,他们似乎坚信“康考尔帝国是伟大且有利可图的,而战争将是光荣且可控”的。
顾时雪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看到九夏的新闻了。
虽然新闻异常简短,只有几句话的长度,概括一下,就是“九夏南方的龙尾省发生暴乱,反抗者自称九夏革命党”。
革命党.......顾时雪打了激灵,脑袋往旁边歪了歪。陆望的身体往下滑落,顿时惊醒过来,一下子跳到桌上。顾时雪指了指报纸上的那一小段报道:“陆望,你看!”
她像是有些激动,下意识地抖着腿,道:“龙尾省,九成九是越教主出手了!如果是越教主.......那师父肯定也参与其中。”
顾时雪感慨万千,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脸上浮起了笑容:“终于!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啊!”
陆望凝视着报纸,心中有些微妙。革命确实会发生,但眼下才是六月.......同他所知道的游戏剧情又对不上了,肯定是在哪里出现了偏差。不过想想也正常,他和顾时雪早就将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搅得一团糟了,除却一些大的历史事件必然发生之外,在小的细节上,必然存在无数冲突。
陆望沉默片刻,低声道:“革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顾时雪浑身都散发着昂扬的气场,笑道:“世界上,只有躺在烂泥里等死才是容易的事!”
顾时雪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一时间归心似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国内,投身于革命浪潮之中了。正好在此时,有几名康考尔人从远处走来,顾时雪心情激荡之下,战意油然而生,立刻长身而起,朝着那几名康考尔人大步走去,问道:“是不是找我去比武的?”
那几名康考尔人稍微愣了一下:“对。”
顾时雪意气风发,豪迈地一挥手:“带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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