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设计师 第153章

作者:远方来

顾时雪摸着下巴:“听上去还挺坏的.......就像是等良家妇女走投无路了,再去逼迫人家签署卖身契.......”

陆望毛茸茸的小猫爪用力握了两下,脸上努力摆出一种阴险的表情来:“就是这么坏!”

陆望旋即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龙气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带走的。在京城的时候无所谓,毕竟龙气转来转去都是在京城内部流动,但你若是在彻底将这一缕龙气炼化之前就离开京城,钦天寺会立即察觉到此事,龙气毫无预兆地外溢出逃可是大事,到时候,肯定会有高手来拦截你,说不定还是九门提督崔镇岳亲自出马。”

顾时雪整个人都惊了:“这么凶残?!”

陆望点头道:“钦天寺有一副山河图,可以追踪龙气的流动,当然,一般监视的都是山川河流这等规模宏大的龙脉运行,所以每当九夏一地发生大灾,如山洪地震,山河图上都会有所感应。至于你这种,个人尺度,些微的一缕龙气,那么以京城钦天寺山河图为圆心,大概是五十里之内,最为精准,五十里之外就逐渐模糊起来,两百里开外,也就是出了小半个京畿省之后,基本就追踪不到了。”

九夏这个世界,在某些方面其实还挺先进的。比如山河图这东西,在陆望看来,一方面是个近乎百分百准确的地质灾害预警系统,另一方面还能导航定位,准度奇高,可惜........

陆望痛心疾首的就是,明明九夏技术上限如此之高,但却始终没有被深入的挖掘开发出来,如同西方列强一样转化为科技成果,所以好多东西,对九夏人自己来说也是个技术黑箱,知道这样可以用,但却不清楚背后的原理,自然也就是谈不上什么技术升级和进步。李行舟之类的“洋进士”,明明有一身本事,但却被排斥在体系之外,发挥不出作用,这大央,活该完蛋。

当然,陆望并不觉得如何换上一个开明的君主,九夏就能重获新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九夏的落后,归根到底,不在于上头,而在于基础。现在这个封建农业社会如此,往后若是到了工业社会,封建的皇权和官僚系统就会更加展示出自己迟钝落伍的一面。

顾时雪眼角抽搐:“这么凶的吗.......我何德何能,要被一个九境针对.......”

陆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花十娘也许是看出了什么,知道你说的并非真话,最后肯定会离开龙城,才故意如此。她或许是想试探一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和底气......”

顾时雪惊讶道:“那这试探还挺要命的!”

陆望笑道:“你若是连这一关都抗不过去,那她也没必要在你身上押注。但若是有意外之喜,那自然最好。反正对花十娘而言,横竖不亏。”

顾时雪仔细想了想,她想要炼化体内的龙气,保守估计,要小半年,难不成,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就只能呆在龙城了?诶,不过再一想,过段时间,大剑仙庄游不是要来吗?顾时雪心中顿时安定下来,觉得找到了一条可以依靠的粗壮大腿。她也不奢望庄游能为了她而出手迎战另一个九境,只要庄游愿意带着她跑出两百里就行了........

顾时雪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样的话,这一关其实不难过。我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在棋盘上赢过泉道策.......”

.......

同一时间,黄昏,天边逐渐扩散的暮色之中,花十娘姿态悠闲地躺在自家客栈的屋顶瓦片上,手边放着酒壶和酒杯,发丝间的发簪不知何时从桂花换成了一朵月季。这妩媚万端的女人眯着眼睛,享受着傍晚时分最后的一缕夕阳斜照,过了片刻,她给自己斟了一杯清香四溢的桂花酒,而后对着酒杯道:“那小家伙在井底和你说的话,你再与我说一遍?”

碗中的酒水微微波动,水面倒影也随着涟漪变化,居然变成了楚红娘的样子。她在倒影中平静地诉说起来,但眼睛里却像是在闪着光,那是一种和顾时雪眼神深处一模一样的,对未来满怀着希望的火光。花十娘对着酒杯沉默了一阵子,听她说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还好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几个姐姐,不然非得一掌拍死她不可!”

花十娘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不过这些年我偶尔也在想,姐姐说的破而后立,会不会破的就是这个央朝呢.......”

花十娘将酒一口饮尽,接着抄起自己的酒壶和酒杯,姿态轻盈地从楼上跳了下去,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打了个哈欠,回到客栈内部,又变成了那个人畜无害的老板娘。

作者的话:刚刚从外面回来手机快没电了,所以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结果我就发现插头插上之后没反应,充不了电,大惊失色,还以为是停电了或者线路坏了.......最后找了一圈原因,发现原来是USB接口还没插上。好家伙。

第一百六十九章猛虎雌伏

顾时雪从百花坊出来,先是回了一趟客栈。一进门,花十娘居然在柜台处喝酒啃花生米,看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见顾时雪进来,也只是抬头一笑。顾时雪此刻已经知道了这一尊八境花妖的真实身份,心想这装得还挺纯良的,哼.......也冲花十娘一笑,正打算回房间去,忽然一步步倒退回花十娘面前,从头上拔下一枝花递给她:“送你!”

花十娘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花,将之插在自己的发丝间:“谢谢妹妹。”

顾时雪甜甜一笑,回到自己房间,将头上的花一株株拔下来插到房间的花瓶里,将外衣一脱,扔在床上。

白渔肚皮朝天地躺在床上睡大觉,顾时雪外衣脱下来一扔,精准地将白渔盖住。白渔猛然惊醒,在衣服底下窜来窜去,接着人立而起,张牙舞爪了一通,但衣服依旧盖在她的头上。白渔被衣服蒙着脑袋,沉默片刻,直挺挺地倒下。遇到困难,睡大觉。

顾时雪本想说你这懒猫,但看向白渔,身体忽地一震:“白渔?你?!”

白渔用一只爪子将衣服掀开,露出脑袋:“怎么啦?”

顾时雪惊疑不定:“你是不是.......破境了?”

白渔想了想:“好像还没有。不过差不多了。”

顾时雪倒吸一口冷气,这猫,没天理了。

白渔放下爪子,衣服又重新盖在她头上。这猫略一迟疑,像是失忆了一般,继续和一件衣服搏斗起来。

苏瑶心灰意冷地叹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已经习惯了,不要和白渔去比修炼天赋........有时候我就在想,自己修炼是为了啥........”

陆望在旁边蛊惑道:“你应该趁自己还没有被白渔超过的时候,和白渔打一架,确立一下在家里的地位。”

苏瑶精神一振:“有理!”

小狐狸“嗷”一声朝着白渔扑过去:“白渔受死!!”

白渔一把掀开衣服,敏捷无比地飞扑而出,将苏瑶压在身下,然后在狐狸的脑袋上乱啃起来。苏瑶啊啊啊一阵惨叫,立马就软了下来,耳朵尖儿都在颤抖:“打不过打不过.......白姐姐你轻点儿咬......”

这两个小妖怪。

顾时雪先是哑然,旋即一笑,有些疲惫地重重倒在床上,咚的一下,将床铺都震了震。白渔吃了一惊的样子,松开苏瑶,凝视了顾时雪两秒,打了个滚,躺倒顾时雪身边。

顾时雪一手搂住白渔,抚着她柔顺的毛毛,一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信息量爆炸啊......”

先是得知了何晓星这件事儿的背后黑幕,又得知了花十娘的真实身份,脑壳都疼了。顾时雪猛地一个激灵,看向陆望,挤眉弄眼了一阵,陆望不可思议地领悟了顾时雪的意思:“花十娘八境实力坐镇客栈,咱们平时说的话会不会被她监听到啊?”

陆望摇头道:“花十娘还是有一个强者应有的尊严的,不会随便做这种事。你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画一张画地为牢符贴在墙上。”

顾时雪果然不放心,里面爬起来画符。所谓画地为牢符,便是一种隔绝内外的符箓,品质不高,最普通的姜黄纸就可以,但用来隔音,效果却很好。小姑娘眼下画符已经很熟练了,毫不费工夫地将符箓画完,忽然间心念一动,又以楷书再写了一张符,果然没用。

作为实验,这恐怕还不太严谨,但却大致可以印证顾时雪的一些想法,符箓最重要的其实是形而不是意,最早的符咒都是古人刻画在龟甲上兽皮上的,当时的文字,很可能是先有了形,再去解释它的意。

符胆激发,顾时雪手捻符咒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将符箓贴起,坐在圈内,放心地问道:“关于何晓星那事儿,我其实还有一点不太理解。张同和要这么做很好理解,但那崔镇岳,何必铤而走险?九门提督已经是正二品的武将,又是天子脚下,执掌禁军,位高权重,几乎是封无可封的境地了,他又是一尊九境武人,实力强横,总之以后无论谁当皇帝,多半都要倚重他。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他这是何苦来哉?”

陆望平静地反问道:“若是清泰帝没能再活十年之久,而是立下储君之后,三五年就死了呢?”

顾时雪呆了一下,感觉浑身都开始冒出冷汗:“幼主登基.......”

幼主登基,张同和与崔镇岳,一文一武,自然可以独断朝纲!崔镇岳这个统领禁军的九门提督、九境高人,虽无摄政王之名,但却有摄政王之实!退一步想,就算不是幼主登基又如何?张同和与崔镇岳这一文一武,同流合污,不是照样将皇帝直接架空了?

顾时雪回过神来,心惊肉跳,旋即忽然嗤笑出来:“苏巨源那老匹夫一直感慨说当今世道礼崩乐坏,还真没错。清泰帝身边的两位心腹重臣就这样开始勾结起来了,我看皇帝老儿还蒙在鼓里。我就怕这两人野心逐渐膨胀,等不了清泰帝寿正终寝,就要提前下手。历史上被外戚、宦官害死的皇帝可不差这一个。”

陆望点着头:“妖孽宫廷啊。”

顾时雪摸着下巴,万万没想到一件刺杀案背后居然能扯出这么大的事情。这看上去,清泰帝这个老王八蛋似乎等不到她亲手去杀,就要被自家的骨鲠忠臣给害死了?可笑。更可笑的是,九夏如今内忧外患,再有几天,康考尔的使臣就要来了,而庙堂的中枢,居然不是同心协力一致对外,还在玩儿这些阴谋诡计。顾时雪一时间浮想联翩,怪不得要议和,怪不得还要让陈铁意去,因为陈铁意只要去谈判,无论如何都会背负骂名,而陈铁意又是张同和在朝中最大的对手。

这一招议和,真是一举多得,唯独却践踏了九夏的民族尊严。

顾时雪接着又问:“那我要怎么救何晓星?”

陆望叹了一口气:“想救何晓星,对别人而言自然千难万难,但对我来说倒也.......不难。但光救一个何晓星,实际上无伤大局。”

顾时雪略一沉默:“.......张同和与崔镇岳,上下议会之争和什么储君之争,我不在乎!但朝廷与康考尔人议和,若是不仅让了出云,还要又一次丧权辱国,我不同意!张同和恰恰是大力推动议和的鸽派人物,我在想,若是能找到他们两人的把柄,那我是不是可以.......”

陆望笑起来,一瞬间就接住了顾时雪的言下之意。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顺着顾时雪的意思道:“不想议和的人里,不仅有陈铁意,还有黄世尊。”

顾时雪陷入沉思:“但这俩可都是大人物,想见面都难啊.......下次黄世尊出去窜门的时候,我要是蹲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看见他来了就冲出去,你说黄世尊会不会理我?黄世尊身边还跟着个韩朝青呢.......”

陆望悠闲地甩了甩尾巴,笑道:“你还真是灯下黑。答案不就在这客栈里吗?”

......

同一时间,提督九门步军统领衙门里,崔镇岳把玩着手上的小物件。

这位权势逼人的九境高人实际上已近花甲之年,但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五官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目光冷峻如刀,下巴处一把短短的胡茬,看上去形象颇为正派。虽然论起官场品秩,其实比仪鸾司的指挥使韩朝青还要高了一个台阶,但名气却要小上很多。其实也怪不得如此,堂堂九门提督,手中把持着十万之皇城禁军,平时干的却都是些巡夜羁盗和收拾妓女的鸡零狗碎之事,说出来都惹人发笑,又不爱在朝政上发表意见,自然没什么存在感。

正二品的九门提督,武道上的九境大宗师。

像是一头蹲在黑暗中的猛虎。

崔镇岳旋转着手中那个寒光闪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据说是下面的人昨晚搜捕刺客时找到的“凶器”。

“百辟楼的锻造手法.......”崔镇岳略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还是这种古怪的造型.......难不成,王星怜也来了龙城?”

第一百七十章摊牌

顾时雪一晚上没睡好。明明一开始她来京城只是为了下棋,没想到一脚掺和进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里。朝堂内部的争斗,搞来搞去,顾时雪都懒得去理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心想,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何晓星与她素不相识,当然,敢于刺杀怀寿王之子萧白驹,这份胆气她还是挺佩服的,为了复仇卧薪尝胆多年,确实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如果可以,顾时雪的确是很想帮她一把的,不想让她就这样成为几个大人物肮脏权谋之下的政治牺牲品,可若是风险太大,顾时雪觉得自己还没有那种“不顾一切也要救人”的决心,为了个不太熟的人,犯不着啊。

一直到东方天色微微泛白的时候,顾时雪也彻底没了睡意,微微叹了一口气,穿着睡衣从床上爬了起来,也没换衣服,反手将还窝在枕头边上睡大觉的陆望抱起来,蹬蹬蹬地跑下楼,然后开始敲花十娘房间的门。

很多事情没必要亲力亲为,昨天陆望告诉她“答案就在客栈里”的时候,顾时雪就反应了过来。好多事情,她出门不仅要担很大的风险,还未必能做得到,但换一个人就可以,比如.......花十娘。

顾时雪在门外咚咚咚地敲了半天门,房间里终于传出花十娘的声音:“来了来了!”语气之中带着些不满,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又过了片刻,花十娘终于开了房门,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无奈又头疼地看着她:“大清早的就过来敲门,你不会想妈妈了吧?”

顾时雪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道:“十娘,你就是璎珞菩萨对不对?”

花十娘猝不及防,表情一下子相当精彩。过了半秒钟,她回过神来,先是想要摇头否认,但略微停顿了一下,干脆笑道:“你不会只是跑过来诈我一下吧?那我可还真被你诈唬出来了。”

顾时雪道:“我前一天和你喝酒,半夜里梦见窗外有龙,醒来就发现自己修为大涨,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去了一趟百花坊,看见璎珞菩萨的画像,再一联想,基本就猜出来了。”

顾时雪无奈道:“你其实装得一点儿都不好,处处都给人一种我有大秘密,我很不简单的感觉。我住进客栈不久就开始怀疑了。”

花十娘眯眼一笑:“所以才要把店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嘛,不然人来人往的可藏不下去。 不过你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我一是没想到你居然能直接梦见窗外有龙,二是没料到你这小姑娘还听见多识广的。知道龙气意味着什么的人,很少,知道璎珞菩萨是一株花妖的人,那就更少了。”

花十娘露出饶有兴趣的目光:“不过我想也难怪,毕竟你这家伙身边还带着另外三个小妖怪。”

顾时雪稍有些紧张。她刚刚话里其实藏着一个小小的试探,她说花十娘是“璎珞菩萨”,而非“璎珞菩萨的第十朵花”,而按照陆望的解释,这两者其实并非完全同一个概念,但花十娘承认的是前者而非后者,也不知道是不是懒得解释。这个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的小举动里面藏着一个意思,就是花十娘此刻与她并非坦诚相见。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因为她这会儿也没有。

顾时雪问道:“昨晚的刺杀,十娘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所以才会提醒我这是上下议院之争?”

花十娘摇头道:“确实不太清楚,因为朝堂上的事情,我已经没兴趣去了解了,只是顺口提了提,想看看你的反应。”

花十娘意有所指地道:“虽然昨晚你一下子就说出了好一番很有道理的话来,但我看,你好像也并非和自己说的那样,是想报效朝廷对吧?”

顾时雪窘迫了一下。

大概是做贼心虚。

她这种满脑子“大逆不道”“欺君犯上”“谋逆造反”思想的人,跑到京城这地方来,确实处处心虚,总有种一被人看穿就要掉脑袋的担忧。

“不必这么紧张。”花十娘拍了拍顾时雪的肩膀,侧过脑袋,笑了一下。这一尊近似九境的花妖笑起来的时候,的确有种艳杀天下人的妖媚。

她道:“我还是很相信缘分和气运这种东西的,毕竟我本人就是因国运而生。妖类原本就化形困难,草木成精,更是难上加难,若是没有浸染大央国运,得以吸收龙气,自然也不会有我。后来开了这家客栈,将近四十年来,我这里接待过的客人屈指可数,但每一位都很了不得,你也是其中一个。这是你我的一桩善缘。我不在乎你到底有多少大逆不道的想法,大央不能代表九夏,我也不想和朝廷绑定,或许这个天下,就是需要一些.......破而后立。”

顾时雪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有些好奇:“您这里接待过的客人,陈铁意应该是其中一个,那我能不能问一问,还有哪几个人?”

花十娘伸出纤细五指,而后将大拇指收回去:“一共也就四人。你,陈铁意,韩朝青,还有......李行舟。”

顾时雪惊愕之下,脱口而出:“我师父也在你这儿呆过?!”

花十娘也是一愣:“你师父?李行舟是你师父?”

花十娘脸上笑意逐渐浓厚起来:“那还真是巧了。”

顾时雪两眼顿时放光:“我师父来您这儿的时候应该还很年轻吧?那时候我师父是什么样的?”

小姑娘的肩膀上,陆望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跑题了。

花十娘稍微思索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他嘛.......倒是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真要说特殊,大概是发型和穿着比较特殊,处处都透着.......洋气?那会儿都说洋人很开放,我原本还以为留洋回来的学生也会很开放,但实际上,你师父他拘谨得很,看见我就红了脸。”

顾时雪嘿嘿一笑。

花十娘似乎是沉浸在回忆里,脸上浮现出恬淡而温暖的神色来:“平时就是个闷葫芦,总是苦大仇深的,不过有一回,他醉酒之后,倒是和我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还哭出来了,一个大男人,哭得居然这么惨,怪可怜的。”

“英勇非无泪,不洒敌人前。男儿七尺躯,愿为祖国捐。”花十娘唏嘘了一下:“这是你师父说的话。当时他和我说,若是不出国,就看不见九夏和列强的差距在哪里,朝廷上的诸位大人,兴办什么洋务运动,只是学到了皮毛,却自以为,学到皮毛就够用了。一想到这些,他不仅是恨,还感到害怕,怕如此二三十年之后,九夏可能遭遇的那些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