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他当然会。为此……宁海,只能麻烦你去死了!”说完,阿维埃尔突然再次发动空间转移,攻击上来。
我挥刀上前,战斗再开。
但是,很显然……这场战斗,并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表面上的势均力敌很快就崩溃了,我受到攻击的次数越来越多,反观阿维埃尔,却是一击都没有被我打中。他巧妙地掐准了我攻击的时机,有时候仅仅是普通的回避,有时候则是空间转移。他的战斗经验之丰富在我之上,在无法获得直觉辅助的前提下,我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都不具备与他同台竞技的能耐。
但是,我也在观察,我正在观察他的空间转移的频率,空间转移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拿来回避对手攻击的离谱的力量,无法破解这一点,即使有招数可用,打不中的话也毫无意义。
经过高频率的碰撞之后,我收获了结果——他的空间转移有着时间间隔,尽管短暂到极难确认,可通过思想加速组件,我终于捕捉到了这个间隔。
在他再次发动空间转移的同一瞬间,我猛地停止下来,举起左臂。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我在变化。
我这条黑色物质形成的义肢,与外部装甲一起变形,陡然间变成了巨大的黑色炮管,我的全身也出现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炮口,这些炮口快速游动起来,就像是一个又一个连接合并的泡泡一样,汇聚到左臂炮管,同时,构成装甲的其他黑色物质也在疯狂挪动汇聚,增加左臂炮管的体积。
最终,我全身的强化外装全部解除,化为了一尊深深扎根于土地的巨大黑暗炮台,强化外装爆裂形态的一切能量,全部集中于此。
——超级爆裂魔法射线炮,形成。
时间开始流动。
“开火。”
下一瞬间,一道粗壮无比的,混着黑色斑点的莹蓝色射线炮嗡然射出,沿途掀起的热浪甚至直接将下方土地气化,出现的一瞬间,大气就爆炸开来,射线炮裹挟着冲击波一同轰隆隆地击向阿维埃尔。
“这就是你的最后一击了吗?”与此同时,阿维埃尔也举起右臂,释放出了上次使过的鲜红色光炮,一时间万籁俱寂,天地化为黑白二色。
当双方碰撞的一刻,刺眼无比的光芒绽放开来,过于强烈的明暗对比,使得周围猛地黑暗下去,好像有人关掉了这个世界的灯光,只有两道光束碰撞的中心点才有光芒。
旋即,冲击波扫荡而至,壮观的蘑菇云在原地形成。
但是两道光束并非瞬间攻击,而是持续性攻击,冲突还在壮观地继续着。
在被波及到之前,我从阴影中召唤出来一台普通强化外装,将还在继续工作的黑暗炮台留在原地,而自己则钻入地下。
我记着阿维埃尔刚才所在的位置,从地下一路潜行,最终破土而出,发动了鬼切长刀的超音速攻击和必杀咒毒之力,一刀刺去。
噗呲一声,长刀贯穿了阿维埃尔的身体。
“什么……”他震惊地回头看来,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前方的射线炮还在继续,而我却会从这个位置跑出来。
然后,他手中的光炮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我也取消了自己炮台的射线炮攻击,以免和阿维埃尔同归于尽。
我拔出了鬼切长刀,刀身上的黑色全部褪去,变成了仿佛灰烬一样的灰白色,好像一触即碎,这一刻,这把伴随了我无数次战斗的长刀,也寿终正寝了。
阿维埃尔痛苦地捂着胸口,全身装甲好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变成一滩红色物质落到地上,他转过身来,看了看我身后的洞穴,仿佛还有些难以置信,“居然从这种地方……”还未说完,他就猛地咳嗽了一声,咳出了一滩黑血。
他的面孔上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神秘符箓,这是咒毒的外在表现,他回过头来死死地瞪视着我,嘴唇翕动。
但最终,他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无力地摔倒在地,彻底没了生息。
我拄着长刀,狼狈地喘息着。
远处,战斗声还在继续,黑山羊教依然在攻打黎明社据点,战斗还未彻底结束。
然而在失去主教阿维埃尔之后,那些黑山羊教信徒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下一步,我就应该去做最后的“扫除”了。
我艰难地直起身子,打算前往据点。
但,就在这时……
327 死灰复燃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一道深沉无比的力量骤然降临在了这片空间中,作用在我身上的重力顿时呈几何倍数增加,宛如一头庞然大物般狠狠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措手不及地半跪在地,旋即想要借助报废的鬼切长刀重新站直起来,但我刚有动作,重力就再次翻倍,让我险些支撑不住,而与之相对的,我周围散布的尘埃和碎石子都仿佛失重一般向上飘飞,耳畔震耳欲聋地响着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恐怖之物正在碾压无形的轨道,从不知何处的远方声势浩大地逼近过来。
视野中所有物质的颜色都变化了,草地的绿色,树木的褐色,花朵的彩色,以及其他所有颜色,顷刻间全部转变成了深浅层次不一的红色,好像空间中长出了许多肉眼看不见的灯泡,正在发射充满血腥意味的恐怖红光,甚至呼吸时,都能嗅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张开嘴巴,味蕾好像也感受到了血肉的味道。
空气似乎也在变质腐败,从轻盈变得粘稠,从无味变得腥臭。
这份恐怖,这股力量,这种熟悉的感觉……
是阿维埃尔!
我霍然回首,望向阿维埃尔的尸体,也就是在这一刻,这具尸体上方的空间骤然打开——我只能用“空间打开了”来形容自己目睹的场面,空间好像眼睑一般打开,露出了一只集装箱般巨大的眼球,眼球遍布血丝,虹膜呈现出鲜红色,处于最中心的瞳孔并不是一个黑点,而是一个犹如活物一般挣扎不定的衔尾蛇符号。
一开始出现时,眼球还在神经质地抽搐和转动着,但很快,眼球的动作就停止了——眼球笔直地盯向了我。
阿维埃尔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旋即像是被业余操偶师操纵的人偶一样,动作扭曲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好,与那眼球一同望向了我。
阿维埃尔活过来了——这着实令人难以置信,刚才我对阿维埃尔发动的咒毒杀招比起曾经的“妖刀村雨咒毒”更强更全面,此刻阿维埃尔的皮囊看似正常,但身体内部早已被咒毒彻底破坏殆尽,如果此刻有人拿小刀切开他的肌肤,看到的绝对不会是纹理分明的肌肉和白色的骨头,只会流出来一大滩好像将血肉和骨肉放进搅拌机里处理过的浆糊物质,而且咒毒还有着破坏精神与灵魂的诡异功能,中招之后,对象的精神和灵魂的下场不会比肉体好到哪里去。
在此基础上,咒毒还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感染性能,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且不说,哪怕只是拿眼睛看中招者的尸体一段时间,都可能会出现一些难以言喻的诡异症状。也正因为如此,我之前才没有把时间花在处理阿维埃尔的尸体上,但是现在看来……
不,问题不是出在我没处理尸体上,我一清二楚地感觉到,这具尸体并没有复活,尸体正散发着与那眼球一般无二的气息,与其说是活过来了,不如说是正在作为尸体被那眼球操纵着。
我看了阿维埃尔的尸体一眼,随即看向那眼球,艰难地问:“这是你的本体?”
“不,这只是我的力量表现。我仅仅是打开了一条空间通道,让处于其他宇宙的本体把力量投放了过来而已,”尸体说话了,他明明没有可用的声带才对,“姑且表扬一下你吧,刚才那一招,我确实是没计算到。我以为自己足够重视你的威胁了,但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在轻视你。”
他继续说,“在之前的我看来,你之所以能够威胁到我,并不是因为你自己强大,而是因为那身装甲的最终形态强大,因此当你抓住我空间转移的空隙,将装甲最终形态的全部能量都用在攻击我一事上的时候,我以为那必然就是你的杀手锏,是最后一击,是孤注一掷,是在意识到自己胜算渺茫的情况下,对唯一的胜机所押上的全部赌注……”
“但我错了,你果然也是宁海,越是绝境,越是能爆发出超乎预料的力量。你过去也像是这样,打败过许多远强于你的敌人吗?”他不禁感慨一声,说了下去,“总而言之,这次是你赢了,你成功地让我失去了这个珍贵的分身,连这部分灵魂都没能保住,着实是血本无归,但是别忘记了,真正的赢家……从来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他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压迫着我的重力陡然一变,从只是向下,变化成了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的力量,让我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仅如此,我的强化外装似乎也被夺走了操纵权,在原地自动解体,变成了一滩黑泥。
而口袋里的贝黑莱特也被一股无形力量直接牵扯出来,悬浮在半空中,随着阿维埃尔一指,贝黑莱特又失去了所有颜色,似乎被某种力量完全凝固了。
“你想要做什么?”
“做我的分身没做完的事情而已,虽然没料到最终会让我这个本体动手,但是,这样一切都回到原轨了。”阿维埃尔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而在他的本体力量下,地面发出红光,周围响起了魑魅魍魉的声音,仪式进程以远超上次的速度推进起来,转眼间就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却不料,这时,第三道声音插了进来:
“真正的赢家,从来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你说得对,阿维埃尔。”
与此同时,地面的红光,周围魑魅魍魉的声音,也猛地消失不见。
阿维埃尔脸色一变,“是谁!?”
“是我。”贝黑莱特漂浮到了我和阿维埃尔的中间,发出城主的声音,颜色也随之恢复了本来的鲜红色,“真是狼狈的样子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谁,而我则不禁将他投去了震惊的目光。
“不可能,为什么你能自由活动,我明明为了防止你干扰仪式进度,对你使用了空间锁定……”阿维埃尔脸色难看,旁边的眼球也死死地瞪视着贝黑莱特,“这可是我的本体发动的空间锁定,就算是你也无法违抗!而且——”
他环顾四周,这片红光渲染的空间,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丝丝白中带红的异种能量,这些能量仿佛锁链一般遍布各处,强行中止了复活仪式的进程。
城主不置可否地说:“一般来说确实如此,但我如果以献祭自己灵魂为代价发动诅咒,那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你是想说你献祭了自己的灵魂?”阿维埃尔无法认同,“别说笑了,就是为了防止这个,我之前才会对你施加空间锁定,而且你现在还能正常说话……”
“我可没说是现在献祭的。”城主似乎笑了笑。
我瞬间厘清了现状,同时脑子里回忆起了城主曾经对青叶说过的话,以及阿维埃尔之前对我说过的话——
城主说过,他被我杀死,连灵魂都没能留下。
阿维埃尔说过,城主被异世界的自己杀死,甚至没能保住自己的灵魂。
若不是城主的灵魂消失了,阿维埃尔当初也不必耗费巨大代价,跨越时光长河重新取得城主的灵魂。
但事实却是,我当时虽然杀死了城主,但是没有对城主的灵魂下手,同时也不具备这种能耐。
那么,当初城主被我杀死之后,他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
“在我临死前,为了避免被你复活,以至于像是后来的雪绪一样沦为你的棋子,我暗中发动最后的力量,销毁了自己的灵魂和残留执念,同时,我也知道你很久以前就在研究跨越时光长河的超级复活术,所以我破坏自己灵魂的方式是,献祭自己的灵魂放出诅咒,当有人复活我时,诅咒就会发动。”城主有条不紊地说出了答案。
“你疯了吗?有人想要复活你,你居然诅咒这个人,这样只会打断你自己的复活进程!而且你应该也有想要复活的心思才对,但你这么做的话……”阿维埃尔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又变了,“等等,这个诅咒的真正内容难道是——”
“想要复活一般人,必须要付出强大的力量,或者是满足苛刻的条件,而如果想要复活我,则需要将这两个要求同时满足,特别是关于苛刻的条件这一项,必须只能是以与我有着深层次因果关系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作为活祭品,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只能以主教级别的身体作为替代。”城主说出了我过去听闻过的一些信息,“现在,强大的力量有了,那就是上一次我在临死前特地准备的诅咒力量;主教级别的身体也有了,这位热心的主教还特地打开了一条空间通道,好让我亲自过去取呢。”
闻言,阿维埃尔立刻想要关闭空间通道,然而为时已晚,白中带红的能量先一步束缚住了半空中的巨大眼球,似乎连空间通道的控制权也一并夺走了。看到这一幕,他咬牙切齿地盯向城主,“你真的就这么没有远见,想要与我不死不休?要知道,即便你此刻正在操纵如此强大的诅咒力量,也未必就有吃定我的把握!而且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可以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再清算,当下最重要的是阻止鲍勃的痴心妄想,我知道你也绝对不会认同他的做法,为什么我们之间不可以合作?”
“你似乎把我视为合作者名单中的第一位,但是在我的名单中,你仅仅是第二位,为什么我非得以牺牲第一位作为代价,选择你这个第二位不可?”城主不留情面地反问。
阿维埃尔似乎根本没料到城主会这么回答,他愣怔了两三秒钟,转头看了我一眼,脸色变幻不定,随后他回头看向城主,声音中明显在强忍愤恨,“难道你从一开始就预测到了这一切……你从一开始就想要取我而代之?”
“我起初也无法确定,你是否真的掌握得了跨越时光长河复活他人的力量,但是有一点我能确认——如果你真的可以变强到这个地步,那么一定也能够成为合格的复活载体。”城主笑了,“事实证明,你确实没有让我失望,不是吗?”
“阿维埃尔,你是否记得,我叛出黑山羊教那一天,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曾经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我最终都会从你的身上讨回来。”
阿维埃尔暴怒地咆哮出了他的名字,“宁海!!!”
“你不就是想要复活我吗?你的本体就很好,给我拿来吧!”
城主终于发出了疯狂的大笑,旋即承载他的意志的贝黑莱特化为一道白中带红的光芒,射中了巨大眼球。
巨大眼球轰然溃散成无数红色光点。
周围的异象全部消失,阿维埃尔分身的尸体也倒了下来。
紧接着,这具尸体猛地膨胀开来,化为一团犹如小山般巨大的畸形血肉,开始吞噬一切……
328 尘埃落定
在破坏了巨大眼球之后,承载城主意志的贝黑莱特就消失不见了,看来是循着那条空间通道,前往了阿维埃尔本体所在的宇宙,但是这个家伙还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我——阿维埃尔分身的尸体化为了无止尽膨胀的血肉怪物,从外形来看,这怪物就像是一个不定型扭曲膨胀的肉块集合体,表面还不时地出现一些好似打开的拉链一样的利齿口器,吞噬着周围的树木、花草、土壤、石块,并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物质转化成自己血肉的一部分。
我还注意到,这头怪物特地分出了一些口器,用来吸空气——我可以肯定它不是在呼吸,因为它完全没有呼出气体的动作。我不禁怀疑,它是不是就连空气物质也能转化成自己的血肉。
它吸气的动作实在过于猛烈,甚至产生了一种巨大的风力拉扯,让附近的石头、碎土、树叶树枝等等都向它飞去,我不得不重新召唤出一台普通强化外装,退出了数十米距离,随后冲它发射了一道爆裂魔法射线。
射线轻而易举地贯穿了怪物,看上去它并不具备值得称道的防御力,然而当射线消失之后,怪物的表面却丝毫未损,仿佛我刚才射中的是某种全息投影——但是我能看出来,这只是因为怪物的再生速度太快了,快到了以我的动态视力也险些未能捕捉到它的创口。
这样下去就难办了,且不说我暂时无法发动强化外装爆裂形态,即使能够发动,也未必消灭得了这头生命力异常旺盛的怪物。
强化外装爆裂形态是集中一切力量针对狂级个体进行战斗的功能,不擅长分散力量发动大面积破坏的攻击。
当我完成第一次攻击之后,怪物已经成长到了超过三层楼的高度,并且还在继续急速膨胀,爆裂魔法射线似乎让它有些吃痛,它陡然爆发出了令人联想到指甲抓挠黑板一般的尖锐的咆哮声,开始向我移动过来。
我立刻从周围的阴影中召唤出来大量的黑色物质,化为无数道坚固的,犹如成人腰身一般粗大的锁链禁锢住它,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这种资敌行为——这头怪物连黑色物质也吃。
我又做了一些尝试,终于确认,这头怪物不具备任何要害,即使用爆裂魔法射线将其一分为二,它也能够在眨眼间迅速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