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第209章

作者:吃书妖

“就是俗称的邪神。这也是我在某本古书上看到的词汇。”他说,“对了,亚丝娜女士去哪儿了?”

“她去上厕所了。”我快速回答,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与亚丝娜最初见面时闹的乌龙。

“是吗?”教宗好像没有怀疑,继续通过信石观看灵脉地图。

一段时间之后,亚丝娜也到了教堂,看样子是结束了对城市外围的探查。

而教宗也完成了自己的进度,将计算出来的破晓人所在地点告诉给了我。虽然我对边境城十分陌生,但是有这地图在手,接下来也不用担心不识路了。

“你上厕所的时间可真长。”我看向亚丝娜,暗示自己对教宗撒了个谎。

“呃……”亚丝娜呆滞了一下,“这个,抱歉……”她的反应速度很快,“不小心吃太多了。”

教宗没有关心她到底在哪儿吃了啥,直接说:“要放弃的话,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都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我说。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提个醒。”他说,“如今的破晓人,真正实力很可能比你之前体会到的强大很多倍。因为像他这种级别的邪教徒,必定能够熟练控制通过邪恶祭祀得到的强大负面力量,也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变身’。”他的口气复杂至极,“如果你要杀他,那就必须尽可能一击毙命。无论是让他反应过来,自主解放这股力量;还是让他因为死亡危机而心情激荡,失去对这股力量的控制……对你来说都是必死无疑的。”

“我明白了。”我一边回答,一边想起了老路易斯:现在看来,他无疑就是因为心情激荡而暴走的典范,当时我或许就不该那么折磨他。

“好在如今城中的邪教徒应该极少。因为天启仪式需要漫长的暗中前置准备,所以破晓人不会召集多少灵能力者手下;再加上天启仪式是无差别波及周边的,他在仪式发动前应该已经遣散了绝大多数普通手下。”教宗说,“现在留下来的,可能就只有他本人和你先前报告时提到的两个巨人了。”

“那真是好消息。”亚丝娜松了一口气。

我正要结束通信,又想起了之前与破晓人的对话。我十分疑惑,委托破晓人捕捉宁海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因此我就直接问出了口。

“神秘人?”教宗好像并不知情,“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居然仅以你为目标……”

我放弃正面询问,换了一个思路:“那么……有没有什么法术或仪式,是会将材料限定为某个具体的人,只要足够完整和新鲜,就算是尸体也没关系的?”

“这个倒是有。”他说。

“是什么?”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虽然我觉得很不可能,但是……这种法术仪式,据我所知,只有一种……”

……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回到了上次追杀老路易斯时来过的小巷。

此时,这条小巷中堆积的肃清部队成员们的尸体仍然暴露着,地面与墙壁上尽是老路易斯炸裂时爆散的血肉脏污,空气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浓烈血腥味。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尸体上都扑满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苍蝇和乌鸦,此外居然还有两条瘦骨嶙嶙的野狗正在饥不择食地埋头啃噬人肉,吃相犹如纪录片非洲草原上的鬣狗。

见我们接近,乌鸦们无动于衷,两条野狗倒是转过身来,对我们呲牙咧嘴。

只过去三四秒钟,没来得及逃跑的乌鸦和野狗就都被我用念力变成了新的尸体。至于这些既小又多还灵敏的苍蝇……我就无处下手了。某种意义上,苍蝇比起乌鸦和野狗还难以收拾。

亚丝娜见了,就默不作声地拔出了细剑,然后……挖起了坑。

从一般常识的角度出发,别说是用细剑,就是拿大砍刀来挖坑都是特别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但是非常人行非常事,对于亚丝娜这个实力水平的人来说,哪怕把她关进混凝土做的监狱里面,她搞不好都能拿勺子挖一条逃生隧道出来。这么一想,细剑在石板路上挖坑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因此,没费多少功夫,她就在施工队亲临现场一般的动静中……硬生生地挖出来了个足以放进十具尸体的深坑。

我把这些尸体上的灵力炸弹都回收了,算是完成了此行的目的。然后再和亚丝娜一起陆续将这些尸体推入坑中,最终把土埋回去,告一段落。

当然,我们都没有把这里当成坟墓的意思,哪怕连环杀人魔都不会把受害者埋在这种地方。这只是临时措施,等到一切结束之后,这个世界的宁海和亚丝娜应该就会把他们拖出来,放进正规的棺材里面,举办一场正式的葬礼。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我们能够活下来的前提下。

“绝对要活下来。”亚丝娜自言自语,“活下来,打败破晓人,结束这一切,为他们报仇雪恨。”

“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我问。

“不,没有,要知道我是调查员……”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里面有没有我在以前的剧本中遇到的人?”她摇了摇头,“没有。”

“是吗。”我不再询问。

她看着我的脸色,问:“难道你有?”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临时坟墓,“是亚当吗?在他被杀死的那一瞬间,你好像有点动摇,差点被破晓人的钢珠给打中了。”

“是的。”我毫不隐瞒地说,“不过,下次我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这确实是失误,但是我认为,人的活法本来就不应该用正确和错误来形容,活出正直才是正确的……呃,对不起,我说得有些矛盾了。”她说出了我似曾相识的人生观,措辞相当笨拙,“总而言之,作为一个人,如果认识的人被别人当面杀死还能够无动于衷……这种冷血的家伙,真的能够被称之为人吗?”

正确、正直……她所说的,正是我以前思索过的事情。

是的,比起理性和正确,我更想要重视自己的心灵。这是我在屋主事件就得出过的结论,没想到到这会儿就给忘记了,又退步回了更加以前的自己,真是难看。

我呼出一口气,重新振作了起来。

“听说过去的破晓人也坚持着自己的正直,现在却连昔日的同僚都要残杀。”她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临时坟墓,语气中夹带着怒火,“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信念与强大吗?这种信念、这种强大……”

“信念无关正邪,邪恶的信念也是存在的。或许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力量与信念兼备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吧。”我说,“但是,在听完教宗所讲述的他的过去之后,我就又多出了一些想法和疑问……”

我转身望向南边,那是破晓人所在地点的方向。

只要打败他,这次剧本大约就能够结束了。

虽然还残留着令人费解的问题,但是剧本不是游戏,不是非得收集到所有线索才能够通关的。

我不由得回忆起了教宗最后对我说的话:

“将材料限定为某个具体的人的尸体……”

“这种仪式,是存在的,并且只有一种。”

“死者苏生仪式。”

“无论何时何地,唯独在想要通过仪式复活某个人的时候,才会必须用到某个人的完整且新鲜的尸体。”

217 信念中毒(十五)

倘若教宗所言非虚,并且这些话真的与神秘人的意图不谋而合,那么我就不得不作出这么一个假设:神秘人的真实目的是复活宁海,而手段则是杀死宁海。

显而易见,在这个假设当中,神秘人的动机和作法是自相矛盾的,既然他想要让宁海活,又何必叫宁海死?

然而,身为调查员,身为穿梭过不少世界的人,我却能够为这荒诞不经的假设添加一个使其成立的条件,即:神秘人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想要复活的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宁海,而是某个居住于其他世界的已经死去的宁海。

这个“死亡宁海”又会是谁?

念及此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城主”。

首先,在我所记得的那些已经能够确认必死无疑的宁海里,城主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宁海;其次,若是将“邪教徒”与“宁海”这两个关键词连接起来,那么我一时半会儿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城主。基于这两点出发,这时候要我不去想到他,那才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话虽如此,我也不至于愚蠢到断定神秘人企图复活的宁海就是城主。这种情况下,别说是肯定,就连怀疑都显得那么不切实际,因为这事的几率真的是太低太低了。

且不论现在平行世界理论尚未得到完全证实,根据我过去与其他调查员的接触交流,都能够得出来剧本世界的数量简直就是难以计数的结论。更不用说若是平行世界理论是真实的,那就相当于每个普朗克时间都有无数宁海在诞生、又有无数宁海在死去。在这种“已经死亡的宁海”的数量多如天文数字的前提下,天知道这神秘人瞧中的到底是哪个死无全尸的宁海。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假设,那就是……神秘人并不是异世界的来客,他也不想要复活宁海。

他要宁海的全尸,是另有他用。

这个假设能够延伸出来的可能性就太多了,在这里瞎想也无济于事,不如交给这个世界的宁海去烦恼。

“你说的想法和疑惑是什么?”亚丝娜疑惑地问。

我收回神游物外的注意力,回答了她的问题:“按照教宗的说法,破晓人曾经的信念就是他的信仰,他是因这股信念而强大起来的。但是在信念破碎之后,他就万念俱灰,变得一蹶不振。而后来他又接触了邪神信仰,重获坚定信念,变成了我们之前遇到的破晓人……”我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了下去,“他追求信念的强大,认为没有信念的强者就是废物,但是倘若人的信念被否定就会变得弱小,重新获得新的信念就会变得强大,然后新的信念要是依旧被否认了,就又会变得弱小,那么……信念之于强弱,又与力量之于强弱有什么区别呢?”

“你的意思是,非但是力量强大不算真正的强大……”她说,“力量与信念兼具的强大,也不算真正的强大?”

闻言,我思索了一会儿。

必须承认,我刚才是有一点点这种想法,但是见她说出来,却又觉得这种想法显得难以为继。

“不过听了你的话,我也有些感触。”她五味陈杂地说,“一些虚构故事中常常会出现有着坚不可摧信念的强者,然而现实世界却没有那么简单,信念可以坚定,却不可以坚不可摧,因为人的精神终究是有极限的。”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是,如果仅仅是认为人的信念并非无坚不摧,就觉得这不是强大的信念……这是不是有些非此即彼了呢?”

“是有些。”我点头,“但如果说破晓人就足够强大,我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嗯……”她想了想,“的确……”

“走吧,时间不等人。”我转过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边走,我一边想着刚才的问题。

任何信念都不是无根之木,都有着自己的弱点:以守护为信念的人,会因为被守护的事物被破坏而萎靡;以从运动竞技中夺冠为信念的人,会因为变成沦为残疾而颓废;以宗教信仰为信念的人,会因为明悟宗教信仰是谎言而绝望。这个世界上好像从来都只有坚定的信念,却没有坚不可摧的信念。

纵观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我愿意相信,自己的心中也有信念,它在最初的剧本中让我面对邪教祭司不退却,也让我在欲念翻腾时克制自己。

这信念曾经是单薄的,它最初的根基仅仅是我对恶行的羞耻,后来则添加了其他要素,其中有我不愿意违背自己对另一个我陈述的观念,也有我不想在与铃奈重逢时变得物是人非,也有我因为自己一路走来而逐渐变强的自尊心……

但,倘若:未来的我在时间的流逝中改变了观念,不再认为恶行十分羞耻、不再记起自己曾经对另一个我说过想要坚持底线、不再想要与铃奈重逢……

那么,这信念还能继续下去吗?

当然是不能了。

以己推人,我也无法对破晓人当初的颓然说风凉话。只是,我又有些难以平静,一想到自己未来也有可能变得颓废,我就迫切希望人的信念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哪怕现在的我的信念很可能还没有坚定到需要考虑这一步的时候。

是我对于强大的想象过于幼稚了吗?还是说,就连破晓人也欠缺了某种决定性的强大要素?

……

片刻后,我们来到了破晓人所在地点的外面。

说来也巧,这个地方我们都熟悉,就是老路易斯的宅邸。

本来我们是想要通过小巷的暗道出入口直接前往宅邸内部,打破晓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试了才发现,暗道内部错综复杂,有多条岔路,还有些简单的陷阱,就跟盗墓故事的甬道似的,估计是老路易斯设想了自己通过暗道逃窜时被人从后面追杀的情况,所以才会有此布置。要是我们在找正确路线上浪费一大段时间,外面扑遍全城的昏迷者们就很可能都苏醒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放弃这个选择,直接绕到了宅邸的围栏外,打算从此入侵。

在路上,我还顺便向亚丝娜问了个之前忘记问的事情,也即是她对边境城外围的探测结果……而她的答复也不出所料,内部的人们确实无法前往城外。

一往城外走,周围就会出现能见度极低的白色浓雾,让人莫名其妙地失去方向感,直接折返城内。

“嗯……”亚丝娜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三米多高的铁质围栏,“直接跳进去吧。”

对灵能力者来说,这种针对一般人的围栏外墙就好比是儿童用的跑步跨栏。我也正想这么做,但就在我迈出一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直觉的警报:“当心!”

话音未落,我就立刻往后猛退十多米。而不用我提醒,有着逃生本能特权的亚丝娜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跟着我一起后退了。

在我们后退的同时,上空八九米高的地方陡然出现了两个身高五米多的灰白巨人,犹如两座从天而降的挖掘机一般轰然落地,惊起一阵黄土沙尘,地面噼里啪啦地龟裂开来。在沙雾中,两道杀意逼人的目光宛如激光般直射过来,一下子就将我们二人审视得一清二楚。

“我们就知道你们会潜入过来。”其中一个巨人冷冷地开口,“死心吧,你们是无法通过这里的。”

“这个出现方式……”我说,“是破晓人送你们出来的吗?他自己为什么不出来?”

“对付你们,不需要那一位亲自动手。”另一个巨人说。

看他们肩膀上的编号,这个是一号,最初说话的则是二号。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移动范围比我们预想中更加狭窄。”亚丝娜若有所思地说。

“即使他忽略了亚丝娜的战斗力,只计算我一人,也不至于得出只凭你们两个废物就能够杀死我的结论,你们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我反杀。”我说,“如果我是他,就会选择和你们一起杀过来,这样才称得上稳妥。可既然他没有出来,那就说明他不可以走出某个范围,要不然……”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封闭全城的力量就会消失,而从教会总部传送进来的援兵们则会暴怒地将你们撕成细碎到能够放进汉堡里的碎片。”

教宗对我说过,蓝色结晶固然强大,却也做不到在发动天启仪式之后还能够维系这股封闭全城的力量,所以破晓人必须依赖灵脉之力,而这也是教宗能够通过灵脉地图计算出来破晓人所在地点的缘故——后者必须拿着蓝色结晶待在某个节点范围内,否则就无法维系这封闭的情形。

确切地说,其实只要蓝色结晶待在节点里就可以了,他本人是可以走出来的,但是……在知晓我们这边有亚丝娜这种会空间转移的角色之后,谅他也不敢把蓝色结晶搁到自己触手不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