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第190章

作者:吃书妖

我看见牧濑狼狈地站了起来,亚当的肩部被尖锐的车壳碎片打穿,而娜塔莉则被他完好无损地护住了。

将我们包围的村民们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二十多米外,罗森塔尔一边拍掉身上的泥土,一边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来。

193 面具(十一)

焦黑的车子残骸在火焰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一股难闻的糊味随风弥漫开来,耀眼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牧濑等人正在艰难地爬起来。我注视着二十多米外接近过来的罗森塔尔,开始重新盘算接下来的战斗方针:是要在这里直接杀死他,完成守秘人的新指令;还是先行撤退,等到有了更加万全的把握再重开战斗?

既然他就是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那么只要杀死他,我们就有很高概率可以直接通关,可问题是……他的战斗力并不在我之下,而我又有着无法以最强状态持久战斗的致命缺陷,真要论起胜算来,除非他也有着某些方面的缺陷,否则肯定是我比较不利。

但是,即使要撤退,我也不能够丢下其他人独自撤退。

至少得先把他引走。

突然,他的足底下迸发出来火光,随即火光变成了剧烈的爆炸——他居然用这种不知名的法术作为让自己高速移动的推进力,而不止是像刚才那样拿来攻击我。只是一次弹指的空隙,他就宛如闪电般跃过了这二十多米的空间距离,并且在半空中灵活地改变自己的姿势,以一记威猛无比的飞踢对准我的胸膛袭击过来。

他可能是想要通过屡次打击同一部位来破坏我的装甲,然而很遗憾,就在刚才,他的最初一击所留下的裂纹已经修复完毕了。

我抬起左臂,招架住了他裹挟着强烈突进势头的重踢,但同时,我又故意不稳住自己的重心,让自己在他的突进推动下双足离地,往后方倒飞出去。

他的足部紧紧地顶住了我的左臂装甲表面,我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全速行驶的列车顶住的野生动物一般,以自己也无法估测的高速后退起来,耳畔只剩下烈风鼓动的声音。转眼间,我就快速后退出了七八十米,完全脱离了牧濑等人的身边和村民们的包围圈,途中还将两个村民撞得粉身碎骨,并且撞断了至少四棵树木。因为周围已经不再有火光的照明,连远处举着火把的村民们都被重重树影所挡住,所以我的视野几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只能辨认出来顶住自己后退的罗森塔尔的模糊身体轮廓。

他好像在为我如此轻易就被打退而感到惊讶,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即他那与我的左臂接触的足部再次迸发火光。

一瞬间的爆炸照亮了他的脸,随即视野再度黑暗。

我们被爆炸分开了至少十米,然后落地,互相望着彼此。

我看不清他的脸和身体,只能看见他的双眼正放着渗人的白光,仿佛两个白色光点凭空悬浮在半空中:这说明他有着如猫一般的夜视能力,而这白光则是他的瞳孔将夜晚所剩无几的光线聚焦起来的明证。

“你故意被我打退,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战场?”他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朋友,但是就算你把他们留在那边,也只会让他们被我的手下们给逮住。”

就如他所说,牧濑等人现在肯定很危险,可我也只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若是让我带着他们逃跑,那最终肯定会被罗森塔尔追上,而他们则会变成我的“弱点”。与其如此,倒不如先引走罗森塔尔,再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求生。虽然这种作法不近人情,但我不是雾切那种脑子灵活的角色,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我相信牧濑一定可以逃出生天,只是对另外两人缺乏信心。

“即使他们能够逃脱,最终也逃不出这片森林。”他接着说,“从踏入面具村开始,这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宿命。”

“少装神弄鬼,你是因为与被自己洗脑的手下们相处得太久,所以脑子也变得不清楚了吗?”我攻击他的心态,“一个笼罩森林的结界,居然也能被你吹嘘成宿命,真是令人怀疑你的心理是否正常。”

说到最后,我已经突进过去,抡动附着装甲的右臂,快速地对准他的脑侧打击下去。

他立即作出反应,回避我的攻击,同时作出了急速的反击。

只过去三秒钟,我们就交换了超过十次的攻击,每次碰撞都能制造出来爆炸般的冲击波,周围的树木都会在这种冲击下凭空绽放裂纹,足底下的土地一遍遍地迸裂凹陷。凹凸不平的地形非但无法绊倒我们,反而还会被我们的动作碾压粉碎,偶尔撞到树上也只会将树撞断,灌木丛和藤蔓之类的障碍物更是不被放在眼里。

黑暗使得我无法看清他的动作,但是在直觉的支援下,我却能够屡次作出正确的应对,除了因为视力派不上用场而觉得不适应,我的战斗力几乎没有任何下滑。

而他则逐渐地跟不上这种快节奏的近身战斗,开始在碰撞中受伤。

只不过,这种细微伤势的累计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决定胜负。他非常精通格斗术,虽然会在硬碰硬的时候受到轻伤,但却不会因此而露出致命的破绽。我有几次想要施展念力干扰他的动作,然而在这种速度层次的战斗中,念力甚至无法抵消对手的运动惯性,连使其悬浮都无比困难。

很快,我们就脱离了本来的地方,又到了另一处林间。

在互相纠缠不放的搏斗中,他冷不丁地再度用出了那招火光法术,我被爆炸推出了十多米外。然后他放下手,说:“你知道森林结界的事情,看来你是抓过我的手下,然后审问过了……不过,这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其实没有必须要分出生死的理由。”

他的态度突然软化了。我反问:“难道你还打算放我们离开森林不成?”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合作。”他对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美国政府派过来的特工吧,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他们服务。”

我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有对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身份加以推测,其中,“美国政府的人”这个假设的几率是比较低的。但是随着他的发言,这个假设的几率似乎又高了起来。

这不免令我回想起来自己过去曾经扮演过的“沙德”:在某次与雾切合作的剧本中,我与她一起潜入了某个狼人家族,最终瓦解了家族领袖维克多的阴谋——圣地计划。难道这一次,我又扮演了这个人物,现在正在以他的身份进行秘密的特工活动?

但是,这个设想也有几个不容忽视的破绽:如果是那个沙德,那他就不会在录音日记中表现得那么胆小,也不会将亚当、马丁、娜塔莉这三个一般人牵扯进这种事态,更加不会与他们有着在大学里共同度过的平凡回忆。

“我熟悉他们的作风,他们擅长用荣誉与道德将有才能有抱负的年轻人们集中起来,为他们的利益出力。”罗森塔尔掷地有声地说着,散发出来一股独特的说服力,“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往往会在私底下对正义表现得不屑一顾,但是在真正地做下善事、并且被人称赞之后,又容易被无谓的虚荣所虏获,对成为英雄生出向往……我曾经也有过这段时期,我也想过要成为英雄,我也对正义的事业满怀过一腔热血,哪怕在此之前,我也在网络上对国家宣传的正义冷嘲热讽。”

“直到我发现,那些曾经被我腹诽败絮其中的政治家,原来比我想象的更加腐烂、更加丑陋……”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要为自己而活,我的力量不会再为稳固那些烂人的利益而存在,我要争取自己应该得到的权益。”

“但是他们不可能允许我这种人存在,对他们来说,像我这种萌发了真正的自由意识的超自然力量持有者是十分危险的,所以他们就派遣被自己洗脑的士兵们袭击我,要将我这个威胁扼杀于摇篮之中。”他的声音多出了一股不可磨灭的痛恨,“可他们料想不到,我活了下来。现在的我之所以会藏在这个村子里面,就是因为要暗中积蓄力量,向那些曾经谋害我的混账……报仇雪恨。”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为所动地问。

“我会在之后将他们的秘密全盘告诉你,然后你再作出选择,是要帮助我,还是要站在他们那边。”他直直地注视着我,“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你不需要立刻作出决定。”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问,“在我看来,你在面具村洗脑村民们的恶行……与你口中的政治家们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区别在于……你是想要成为剥削者,还是成为被剥削者。”他说,“如果你不改变,那么你就依旧是被政治家们剥削的羊。”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想,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了与那些政治家一样的烂人了,对吗?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是吃,就是被吃。虽然这种弱肉强食的观念听上去充满了未成年人特有的偏激,但是……我们所居住的,本来就是一个不偏激就不行的世界。”

“我既不想成为被剥削者,也不想剥削别人。”我说,“我十分讨厌自以为只要力量强大就能够肆意剥削别人的人。”

“但这就是事实。”他说,“力量强大,就代表着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比自己弱小的任何人。”

“我知道这是事实,但这不妨碍我讨厌这件事情。”我想起了另一个自己,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充满疲惫的身影,“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像是你说的一样肆意剥削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但是当他置身于危险之时,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帮助他,甚至还有许多人想要对他落井下石……我绝不想成为这种人。”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我,问:“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了?”

我沉下身子,打算发起突进。

“太遗憾了。”他失望地抬起了右手,掌心凝聚出来一枚弹珠大小的橘红光球,在黑暗中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庞。

看见这个东西,我的直觉猛地拉响了警报——这个东西十分危险,是能够直接对我的性命造成重大威胁的恐怖事物。

不避开的话,就会死在这里。

他将右掌心对准了我。

我条件反射似地往左边侧移了一步。

下一瞬间,一道炽热无比的橘红色光线从我的身边经过。

光线的起点是他手里的那枚光球,大约有食指粗细,不知道延伸到了多远的地方,就好像一条千百米长的橘红线条,一下子就贯穿了路上经过的所有树木,却没有引起爆炸之类的现象。但是,事情还没完,他开始往左边移动起了自己的手掌,而没有立刻消失的光线也跟着往左边水平移动起来。

几乎是他开始动作的同时,我就毫不迟疑地跳跃起来,然后看见光线从自己的足底下扫荡过去,正后方响起了树木倒塌下来的动静。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在后方,至少蔓延到数百米远的扇形区域,不可计数的树木都被从一米多高的水平线上齐齐斩断,纷纷倒塌在了地上,而斩断它们的剑刃,就是那条水平移动的光线。

一时间地面都震动起来,好像发生了地震灾害。本来我不应该能够看清这一切,但是借着橘红色光线的亮度,我清楚地看见了这一切的发生。

然后,光线消失。

以他为起点,扇形区域只打开了三十度左右。后方重新被黑暗所淹没,只能听见树木宛如山崩海啸般倒塌的动静,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那些树木的断口全部呈现出了碳化烧红的痕迹。

这就是他的杀招吗?

我从未见识过这等威力的攻击招数。

我落到了地上,只觉得背脊发凉,随即毫不犹豫地向他冲刺过去:对于这种威力极大的远程攻击,拉开距离并不是好的选择,近身战斗说不定反而会有奇效。

然而,面对我的接近,他的足底下却陡然迸发火光,在爆炸中以比我更快的速度倒退出去,紧接着再次抬起右手,凝聚出来橘红光球。

下一瞬间,第二发致命光线以货真价实的光速破空而至!

哪怕是强化外装……也绝对抵挡不住这个杀招!

在光线发射的前夕,我已经来不及更换姿势进行闪避,但是……却有一个能够防御这个杀招的办法,冷不丁地浮上心头。

194 面具(十二)

罗森塔尔的运动速度不如我,但是他通过将火光法术施展到足底下,获得了一个能够轻松甩掉我的短程爆发力。他藉此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发动杀招的空余,而来不及变向的我就只能想办法将其防御下来。

正常情况下,我是绝对防不住这一道威力恐怖的橘红色射线的。

如果说它是反坦克步枪射出来的子弹,那么我的装甲就是木材削成的盾牌,连仔细比较的必要都没有就能够分出胜负。想要正面抵挡下来,就跟一般人用手去挡手枪子弹一样滑稽可笑。

但是在我的身上,却不是完全没有将其抵挡下来的可能性。

在他将射线放出来的前一瞬间,我取出了自己的黑色手机——本来在穿戴装甲的前提下,想要将黑色手机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来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好在构成强化外装的物质能够像是生命一般蠕动,凭借这种不似金属的快速蠕动运送,黑色手机“浮”出了手甲的表面,然后被我紧紧地握在手心,挡在了胸膛前面。

他的射线法术是我所见过的破坏力最强的法术,而黑色手机则是我所见过的最坚固的物质。

后者所代表的,已经不止是材料本身的坚固,更是代表着守秘人的神通广大。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去依赖这个过去的自己想方设法都要破坏和丢弃的物品。

下一刻,橘红色射线到达我的胸膛前,命中了黑色手机的表面。

我感到自己好像正面接住了一个全速推进的火箭,整个人顷刻间就双足离地,以高速列车般的速度被推动得倒飞出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数米外的罗森塔尔就变成了数十米外,周围模糊不清的夜景拉扯成线飞速变化,背部的装甲接二连三地撞碎了不知道多少棵先前被射线斩成“矮子”的树木。

又是一个眨眼,我已经彻底看不见罗森塔尔的身影了,只觉得自己被射线推出了至少三百米开外,手中紧握的黑色手机烫得厉害,高温传递到我的手甲上面,接着又进一步地传递到了手甲内部的手掌上,犹如将手伸进了岩浆里面。

当我被推出了大约五百米的时候,橘红色的光线终于消失,我依然顺着惯性在后退。

我用念力降低了自己的浮起高度,包覆装甲的双足插入土地之中,一时间土石纷飞,轰音不绝于耳。我在地面上重重地犁出了两道长达十多米的深刻沟壑,随即背部轰地靠住了一棵大树,使其陡然倾斜下去不少,这才终于让自己停止下来。

紧接着,我立即丢掉了发烫的黑色手机,然后用念力屏蔽自己的气息,又冲出两百米,藏到一棵大树的后面,这才解除强化外装,松了一口气。

忽然,我感到口袋一沉,有什么滚烫的物质进了里面。随即我将其取出一看,果然是黑色手机,它还是一如既往地阴魂不散。我把它随便地丢到脚边,然后看向了自己先前接住射线时紧握住它的右手。

整个手掌已经被烫得熟透,知觉完全消失,甚至还在冒着热气。

接着,我又看向地上的黑色手机。

虽然它的表面温度异常之高,但是完好度却没有丝毫下降,连发红的迹象都没有,看样子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远处的罗森塔尔没有追逐过来,估计是已经被我甩掉了。

先前的射线法术固然威力大得可怕,可是以他的能耐,很可能也做不到毫无节制地施展,要不然他也完全没有必要等到刚才才使用,一开始就使用的话,反而能够节省麻烦和不必要的轻伤。

也许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全盛状态了,但是我并不打算返回去与他战斗。

第一,我的体力也消耗了不少,同样不是全盛状态;第二,我无法持久作战,除非能够速战速决,否则这个致命的劣势就不会消失;第三,虽然我能够克服他的射线法术,但是作为防御的代价,我一定会像刚才那样被他推着远离很长距离,这就违背了速战速决的方针。

强化外装的剩余使用时间只有八分多钟了,一定要节省使用。

必须想出来一个可以绕过劣势的战术。

我一边想,一边发动了从上次剧本中得到的祝福特权,烫熟的右手顿时开始恢复,一个呼吸之间,就从烧红且冒热气的样子,变回了最初白皙的颜色。

接着,我关闭特权,捡起了草地上的黑色手机,它的温度也下降到可以徒手拿捏的地步了。

我将其收了起来,然后用这个世界的宁海的手机拨打了牧濑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牧濑那边接通了。

“你没事吗?”我立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