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这一处据点是一家大型超市,里面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我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手电筒,向它照射过去。只见这家大超市遍地都是破坏的痕迹,正门被拆得不见踪影,内部也都是一片狼藉。我就算是站在外面也能看见里面的柜台和货架等等都已经支离破碎,地板坑坑洼洼,就好像有两支分属不同阵营的现代化部队在里面战斗过了一番。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内部的地形有明显变形的痕迹。我说的不是缺一块少一块的那种变形,而是加一块多一块的那种。有的地方奇怪地隆了起来,有的地方变成了扭曲的形状。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以为这里是邪教的据点,或者是病人们的据点,但是在这里既没有邪教成员,也没有病人们,有的只是一片战斗之后残留下的废墟景色。
后方传来了凌乱的跑动声。
我回头看去。
向我奔跑过来的,是几个红色眼睛的病人,他们都是在我来到据点的途中被吸引过来的家伙。虽然我的速度够快,甩掉了绝大部分病人,但是依然有十分少数的病人跟了上来。眼下这几个跟过来的病人都是原本就位于超市附近的,而我在还没来得及甩掉他们之前就抵达了据点。
夜色中,这一双双发光的红色双眼是那么的渗人。
他们拿着就地取材的武器逼近了我。
我知道他们恢复原状的几率很低,也许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可我依旧不打算下杀手。一方面是我不愿意轻易杀人,另一方面是我有着不杀人也能收拾局面的余裕。假如战斗激烈到了连我都没有留手的余裕的话,那么就算对手是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念头一动,向我逼近的病人们的脖子上都浮现出了手掌的印子。
三十秒钟之后,之前还生龙活虎的病人们统统被我放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拿出了黑色手机,调出短信界面,将短信中附带的地图点击放大。
这一看,我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地图上总共有五处据点,分别位于西北、东北、东南、西南和南边,用红色的叉作为标注,而我此刻所处的位置则是西南边;但是不知为何,西南边的红叉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地图上只剩下了四处据点。
本来是五处据点,现在消失了一个。
结合我看到的景色,不难推理出来,地图上的西南据点标示之所以会消失,就是因为这一处据点已经被摧毁了的缘故。
那么,是谁摧毁了它?
一个名字从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阿尔冯斯·艾尔利克。
没错,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既然我和青叶都收到了黑幕的指令短信,那么这个第三人也应该收到了。从我与已故的上班族的对话来看,第三人是一个热衷于行侠仗义的超级英雄一般的角色,无论这里是病人们的据点还是邪教的据点,他都有着摧毁这里的充分动机;并且他还有着强大的超能力,从实力上来看也非他莫属,超市内部的地形之所以会变得那么奇怪,也是因为他那可以改变地形的超能力的缘故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愿意和我们联系,就算是超级英雄有时也会团队行动的吧?
我进入了这一家被摧毁的大型超市内部,简单地调查了一下。
结果一无所获,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线索,有的只是瓦砾和尘埃之类的,唯一的可疑之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超市中央的空地上有一个火堆。现在这个火堆已经被熄灭,彻底冷却了。
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我只好离开了超市。
在超市的正门口,我拿出了另一支普通的手机,查看了一下时间。
嗯,时间还很早。
我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据点,假如顺手的话还会执行一下黑幕的指令,摧毁据点;然而摧毁据点的任务已经被先到一步的第三人完成,只留下了一大片没有调查价值的战斗之后的废墟,我也没有从这种废墟之中提取蛛丝马迹分析出事态全貌的推理本领,这一趟相当于白跑了。
现在回去的话,未免太扫兴了。
我又确认了一遍其他据点的位置,转过身体,动身前往南边的据点。
……
四十五分钟之后,我来到了目的地。
在建筑物天台高处跳跃的我,可以不顾下方道路的弯弯绕绕,以一条笔直的路线向着目的地高速前往。虽然没有秒表和测速机器,但是根据个人感受,我的运动速度应该到了四十公里每小时这个数值,换算成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十一米每秒,比起世界短跑记录还要稍快。这个速度自然远不是我的极限,只是我此刻做的是讲究持久性的长跑,而不是讲究爆发力的短跑,所以不需要把速度提到太快的水平。因为我的奔跑主要是念力在推动身体向前,而我的双腿其实只负责调整自己的平衡,所以一路跑下来也只是出了少许的汗而已。
停下来之后,我随手掐晕了被吸引过来的几个病人,然后迅速地躲藏到了一旁的阴影之中。
前方四十米的建筑物,就是地图南边的据点了。
这一处据点是一座体育馆,内部灯火通明,外面也有几个穿着黑袍的邪教徒在巡逻,与我之前找到的超市据点截然不同。
果然,地图上的据点都是邪教徒设立的。
为了避免被发现,打草惊蛇,我只好暂且在暗中观望。
在体育馆外围巡逻的邪教徒们与白天用火球攻击我的人不同,他们穿的黑袍没有红色的图腾花纹,只是一片朴素的黑色,而且也都没有佩戴面具,脸露在了外面。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射火球,或者使用其他种类的超自然力量。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必须承认,这种想法至少有三成是出于自己不希望看到超自然力量泛滥的心态所致。我希望能够使用超自然力量的人是罕见的,这样一来我自然也站在了罕见的一边。这种心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详细地形容,怎么说呢,就好像只要自己这种人是罕见的、稀有的、屈指可数的,自己就是高贵的……不,这么说的话就未免太过头了,我并不认为自己高贵,只是不希望自己变得廉价而已。是的,我想通了。拥有超自然力量虽然不见得就是高贵,但是一旦泛滥肯定就会变得廉价,而超能力是我唯一的特长,所以我不能接受它的价值变低。
话说回来,我是真心觉得自己不是高贵的吗?现在周围又没有会读心术的人,我也不会把心里话往外说,没必要因为廉耻心就欺骗自己。回首过去,没有超能力时的自己的自卑,觉醒超能力时的激动,以及之后自己看待周围人的目光……我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吗?
因为拥有超能力,所以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种傲慢,这种狭隘,是我所不屑一顾的,可它似乎就潜伏在我的内心。
不,我在想些什么,现在是调查据点的事情优先吧?
我将思绪甩开,重新回到了眼下的情况。
体育馆的正门驻守着两个邪教徒,他们看上去没有消极怠工,十分认真地站岗。绕过他们潜伏体育馆内部也是很轻松的,只要从窗户进去就可以了,但是我现在不打算急着进去。
我绕了半圈,悄然无息地来到了体育馆的后方,盯上了两人一组巡逻的邪教徒。
他们正在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一本正经地巡逻。
我查看了一下附近,确认没有其他人看着这边之后,就施展念力,掐住了这两人的脖子。
他们立刻就窒息了。
在昏迷之前,他们试图做些小动作,发出动静,吸引其他的邪教徒赶往这里;但是我并没有粗心大意,立刻用念力压制住了他们的小动作,使他们动弹不得,最终无力地昏迷过去。
之后,我扛着这两个人来到了几百米外的便利店里面,用矿泉水浇醒了他们。
他们醒了过来,看见了我,想要对我发起攻击,但是他们已经被我用绳子绑了起来,站都站不起来。
“你是谁?”
“放开我们,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说,“告诉我,河狸市的灾难是不是你们引发的。”
“是又如何?”其中一人冷笑。
虽然被我捕获了,但是他们的态度却很嚣张。
我立刻一脚踢在了这个人的脸上。
说明一下,我真的没有暴力倾向,这么做只是为了强调自己的上风立场,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审问之中占据心理优势。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我对他说完之后,就看向另一人,“我希望你比他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们引发了河狸市的灾难?是或不是,我只允许你作出这两种回答。”
“是。”另一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知道了又能如何?你……还有其他人,迟早都要成为神灵的养分。”
“使者的爪牙是指患上红眼病的人吧?”我继续问,“那么,使者又是什么东西?”
“使者不是东西。”被我踢翻的人躺在地上说,“使者是……神灵的胃液,将一批罪人化作自己的利齿与獠牙,杀死另一批罪人……使者,既在神灵的身边,也在爪牙的内部……”
他说话神神叨叨的,很不好理解。
我简单消化了一下这段话,姑且理解了使者就是类似于病毒一样的东西,它能使普通人变成病人。
“我们无法离开河狸市,是因为这座城市在神灵的胃里面吗?”我问。
“你知道的还挺多。”另一人神色冷漠,“没错,神灵的胃位于与现实世界不同的异次元。”
“不久之后……河狸市的所有罪人,要么是变成爪牙,要么是被爪牙杀死……”被我踢翻的家伙发出了渗人的笑声,“当城市里只剩下爪牙们的时候,爪牙们就会自杀,届时……神灵的消化也就完成了。”
翻译一下,他的意思是如果城市中只剩下病人们,病人们就会自尽,谁都别想活下去。
考虑到红眼病不可防范,这种局面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如何预防红眼病?”我问。
两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之前还在十分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看似是屈从于现状了,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估计他们只是觉得那些事情即使说出来也没关系,所以才会告诉我。
“怎样才能从神灵的胃里面离开?”我再问。
两人依旧不说话。
看来我有必要采用一些极端的手法了。
……
两个小时之后,我的拷问宣告失败了。
在拷问的过程之中,我用到了一些……不人道的手法,比如说通过添加不同位置不同程度的外伤,给他们制造疼痛;或者用念力掐住他们的脖子,期间给他们仅有一两秒钟的喘息,让他们长时间处于得不到充分氧气的痛苦状态;又或者是将他们分到两个不同的房间,过一会儿对其中一人说你的伙伴已经都招了、所以你再负隅顽抗也没用的离间心理战术。总而言之,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我用了很多办法,但都失败了。
就算是在折磨别人这方面,我也没有特别的才能,用的都是过去在网络上看到的内容。
“没有……用的……”其中一人已经浑身鲜血淋漓,神志不清,却始终没有屈服于我。
明明我才是折磨别人的一方,可此刻却感到心寒。
说实话,在这两个小时里面,我的心态已经失常了。使用酷刑折磨别人也会对自己的心理造成极大的负面效应,以后的我肯定不会忘记自己今天在这里做过的事,我甚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看心理医生。假如不是红眼病给我的压力太大,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个已经迟了,而且有种像是在给自己的恶行寻找借口的感觉。
他们是使河狸市变成人间地狱的邪教团伙成员,他们活该受到折磨,可是用了这种手段的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我不后悔伤害他们,只是觉得,做了这种事情的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我了。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雪绪,当初她在试图对研究所的人开枪的时候,我阻止了她,就是怕她在杀人之后心态彻底失常,再也变不回过去的自己;而现在的我却缺少了这么一个阻止自己的人,直到做完之后才猛地发觉自己已经失常了。
就好像是越过了一条不应该越过的道德底线,越过之前看不见它,越过之后才看得见。有些习以为常的东西,直到失去了才会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存在感。
被我折磨的两人冷冷地注视着我。
我离开了这里,离开之前,顺手杀死了他们。
斩草除根……这种说法不太对。虽然的确是在斩草除根没错,但我杀死他们时的心理动机,更多的是消灭罪证。我对折磨他人的自己感到了刻骨的厌恶,极度排斥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
……
离开拷问那两人的便利店之后,我来到了体育馆据点的外围,用念力使自己漂浮起来,通过二楼的窗户进入了内部。
我进入的是一间明亮的更衣室,里面有一个邪教徒正坐在板凳上休息。
当我进来的那一刻,他立即发现了我,并且打算大声喊人。
赶在他喊出声音之前,我用念力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掐晕了过去。
接着,我换上了这个邪教徒穿着的黑色衣袍,离开更衣室,走到了一条空荡荡的走廊上面。
我不知道体育馆的内部构造,只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
途中,我又遇到了一个邪教徒。本来是应该低头走过,不让他看见我的脸,但是出于试验的心态,我故意让他看见了我的脸,堂堂正正地从他身边经过。结果,他并没有发现我不是这个邪教据点的成员。
如果他发现了,我就会赶在他出声之前就出手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