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哪怕身体已经被灵力反复淬炼过，又拥有着不少源自于妖怪的能力，东拼西凑起来也勉强算是一个大妖怪级别的战力。但是跟真正的千年大妖怪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更不用说和第六天魔王这位远古魔神相比了。
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下，哪怕是用御剑术，不是自己亲自提着剑上去硬砍，白石凛也仍然觉得一阵脱力，眼前更是有点发黑。
如果有一张大床摆在身后，白石凛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躺下去，然后再也不想起来。
但是，现在并不是适合入睡的时候。
白石凛换了几口气以后，就轻咬了一下舌头，借助疼痛的刺激，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反观白水秋，虽然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但是因为使用了【凭依】，所以状态看起来比白石凛要好很多。
——在【凭依】状态下，白水秋和雨师神在某种意义上是生命共享的，所以现在的白水秋，虽然同样是血肉之躯，却有着雨师神的神力庇佑，可以看作是半人半神，因此状态才比白石凛要好上许多。
在余光瞥到了白石凛这边的时候，白水秋心念一动，似乎和身边的雨师神对话了一句，后者就从身上分出一小片浅绿色的神力，投入到白石凛体内，让她感觉到身体内的疲惫迅速消退，几处或轻或浅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内的力气开始恢复如初。
“谢谢。”
白石凛轻声说了一句，一双眼睛却仍然盯着第六天魔王，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一卷 : 第422章 十相明王阵！
另一边。
第六天魔王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祂是魔神，自然不存在体力不济的说法。
但是刚才的那一番战斗，也着实让祂身上的魔焰被消弭掉了不少，算是受到了一些不轻的损伤。所以这时候也跟着停下了动作，默不作声地审视着她们，似乎是在思考该用什么办法来结束这场战斗。
不知道为什么……
白石凛忽然感觉，这位魔神心里，好像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是……有点焦躁？
这种感觉其实来的很突兀，也没什么道理。
因为所谓的七情六欲，只不过是人类、以及其他世俗生物拥有的情感，而第六天魔王虽然是“魔神”，但也属于神明位格，原本不应该有这些情绪。
更重要的是，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现在，白石凛一方基本上已经被打残，如果不是雨师神这位同为神明的存在出手，白石凛和白水秋这会儿估计也要团灭了。而第六天魔王虽然损失了一些魔气，但只是普通的元气大伤，还没有显露出明显的落败迹象——事实上，神明级别的存在，几乎等同于不死不灭，哪怕力量同级，想要杀死对方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更不用说，雨师神的神力实际上是比第六天魔王稍弱的。想要将其杀死的唯一办法，可能就是同归于尽。
但那是迫不得已情况下，才会做出的最后选择。
而现在，从明面上来看，占据优势的依然是第六天魔王。
那么，能让祂感觉到焦躁的东西，应该绝不是来自于白石凛等人。
而是……
“……”
白石凛眸光一动，微微抬起眼皮，看向了远处那团好像海平线一般无边无际的黑色风暴。虽然刚才和第六天魔王交战的时候没有刻意对那边进行感知，可是就她的直觉而言，那团风暴好像……
变得更加暴烈了。
位置也比他们刚进入这片深层空间的时候，往第六天魔王所在的方向偏移了少许。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否意味着什么。
“你在害怕。”
白水秋忽然说道。
“？”
白石凛有点愕然地回过头来，就发现白水秋这句话并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朝着地面上的第六天魔王说的。
“……从我们进入到‘黄泉之国’开始，你就一直没有远离过这片黑色风暴，只是远远地操控着那些邪物，在对我们进行袭杀。这固然是与你的魔神身份有关，在兵卒并未死尽的情况下，作为魔神的你是不会、也不屑于向我们出手的。
但是直到我们进入深层空间，来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依然没有离开这里，无论战斗如何激烈，你的位置却始终没有挪动过，这就有点奇怪了。
我想，这里面其实是有原因的。那就是……
你不是不想离开，而是暂时还无法离开，对吧？”
白水秋语出惊人。
白石凛因为之前精力消耗太多，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时候思绪转的稍微有点慢，没有立刻跟上她的节奏。
但是对面的第六天魔王，身上的气息却是悄然一变。
白水秋轻吐了几口气，继续开口：
“从深层空间进入浅层空间，并不是一件没有代价的事情，从你的本体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开始，深层空间的规则就随之而来，试图将你拖回那片空间。而那些无边无际的黑色风暴，只不过深层空间规则的具现化。哪怕以魔神的力量，也无法轻易摆脱这种规则的束缚，所以你留在这里，其实是在那种规则对抗。
不……不是对抗，更准确地说，是吞噬和吸收。
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降临现世，而是要借助这次行动，将深层空间的规则吞噬、消化、掌握，直到完全支配‘黄泉之国’的奥秘。到那个时候，无论是现世，还是其他‘黄泉之国’，对你来说都如同自家的庭院，可以随时进入和离开。我说的没错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白水秋的口吻，却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在说出这些话以后，白水秋轻轻叹了口气：“而且，你几乎就要成功了。”
“……”
第六天魔王依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但是这种态度，其实已经是默认了，事实的确如同白水秋所说——
情况和白石凛一行刚开始的判断有点不同，【无尽荒原】和【无边树海】这两处空间的融合，并不是黑色风暴的副作用，而是出自第六天魔王的手笔！
祂的意图，是将自己原先身处的空间，和荒原空间，乃至更外一层的现世融为一体！并且由自己来担任支配者的角色！
这是迄今为止，几乎所有“神明”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如远古魔神、雨师神、乃至伊邪纳岐、三贵子等等所谓“神明”，其实本质上，都只是一些格外强大的生物个体罢了。在普通人眼中，祂们已经至高无上，掌握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权柄。可事实上，风暴、火焰、地震这些力量，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毁掉这个世界的表层。而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规则和奥秘，却从一开始就被封存了起来。诸如轮回转世、世界起源，还有时间的秘密……
这些东西，哪怕是这些神明，都只能学习和利用，却不能将其掌握和支配。
因为……
支配这些规则，是属于创世神的权柄！
而第六天魔王的野心，正是窃取这一权柄，成为真正意义上，世界的终极！
如果真的做到了那一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甚至到那时候，世界上还有没有“人类”这一物种，都不得而知，也许那时候的第六天魔王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地球灰飞烟灭。或者轻轻一推，就可以将时间直接推到十万年后。
而站在白石凛等人的立场上，对这种事情放任不管、把自己乃至整个人类的命运寄托在第六天魔王手里，是绝不可能的。她们能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拼尽全力阻止这位魔神！
“……也许你已经发现了，刚才和你战斗的过程中，我在周围的空间内稍微动了一点手脚。”
“而现在……”
“是该把这些东西启用起来的时候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以后，白水秋吐气开声，将手中的八咫镜往头顶上方的高空中高高抛起，双手合十：“十相明王阵，开！！！”
话音未落。
就看到十道金色的光柱，撕裂了重重黑雾，好像十轮烈日，在第六天魔王周围的不同方位冲天而起，在短短瞬息之间，就延伸到了上千米的高空！
则也是在这些金色光柱出现，共同勾连出一个无比巨大的十面体的同时，另外一股淡淡的赤金色光膜，也在第六天魔王头顶上方出现，好像一个巨大的锅盖，将周围的法阵整体遮盖了起来，严丝合缝。将第六天魔王牢牢禁锢在内！
——这团赤金色光膜，自然就是已经悬浮于数千米高空中的那面八咫镜了。
它也是这道“十相明王阵”的阵眼所在。
虽然和这道阵法本身那惊人的大小相比，八咫镜的尺寸显得不值一提，但它因为整个阵法的关键所在，这时候已经被巨量的灵力气息聚集簇拥，好像一轮明锐的太阳悬挂在夜空下，仰头看过去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刺眼。
——不过这种刺眼，和天丛云的刺眼并不一样，并没有锋利的感觉，而是威严中带着一缕圣洁，仿佛传说中的那位天照大御神亲临。
第六天魔王当然不会乖乖地等待阵法闭合，在意识到白水秋意图的时候，祂再一次显现出了千手佛像的模样，试图打破这道“十相明王阵”，但是刚一有所行动，就被无数条凭空浮现出来的金色锁链束缚了全身，其中一部分被这尊魔神挣脱断裂，但很快有新的补充上去，最后形成了数千上万条锁链，让第六天魔王再也动不了身。
在这个过程中，白水秋接连咳嗽了一声，嘴角开始泌出鲜血，好像整个人都在承受着极大的负担一样。
就连旁边的那位雨师神，气息也变得萎靡了许多。
想来，单独的阵法是不可能禁锢住第六天魔王的，恐怕在布置这道阵法的过程中，白水秋和雨师神也动用了一部分神力甚至生命力，以此作为媒介来维持阵法不破。因此只要第六天魔王尝试破阵，就会不可避免地引发阵法的反噬，从而对她们造成损伤。
但这种对抗，是必要的浮出。
在双方以硬碰硬的形式正面交战的情况下，白水秋和雨师神的力量累加起来，依然弱于第六天魔王，最好的战绩也只是像刚才那样平分秋色。
可这道阵法的存在，却相当于是一个放大器，把她和雨师神的力量放大了，从而变相削弱了第六天魔王的实力。一时间，居然是白水秋和雨师神暂时把握了上风。
此外。
也是在“十相明王阵”开启的同时。
远处的那处黑色风暴，也陡然加快了暴动的速度。
——根据白石凛的猜测，有可能是鬼女红叶或者雨女在那边做了什么。前者身为第六天魔王的身外化身，对“黄泉之国”的规则也是有一些了解的，或许有用某个支点来撬动杠杆，引起黑色风暴暴动的方法。而雨女则是隶属于雨师神的式神，同样有从后者那里得到神力赐予的可能，这两位没有出现在战斗中，可能就是去执行这项任务了。
理论上，他们只需要撑到黑色风暴过来，将第六天魔王再次拖回深层空间，就可以取得这次战斗的最终胜利。
这大概也是在无法打败或者杀死第六天魔王的前提下，唯一一条取胜之道。
但做起来并不容易。
随着黑色风暴的扩张和逼近，第六天魔王的情绪变化越来越明显。
此前，哪怕是雨师神展露出真身的时候，祂也没有出现任何多余的情绪。因为就算是雨师神，想要击败祂也绝非易事，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胜面还会向第六天魔王那边偏移，对祂而言，只要维持不败，就可以说是胜了，因为白石凛一行是不可能再展开第二次行动了。
而现在……
“十相明王阵”和黑色风暴，才真正对祂造成了威胁。
魔神开始暴走，滔天的魔焰在阵法结界内升腾起来，把整个结界空间晕染成了一片漆黑。一面灵力形成的光膜隔开，即便只是咫尺之遥，也很难感觉到内里的情况，白石凛只能通过观察白水秋的状态，和高空中的那面八咫镜，来判断第六天魔王的情况。
魔焰的密度越来越浓。
最后，赫然堆满了“十相明王阵”的各个角落。
在这道四四方方、有如一个盒子的阵法空间里面，每一寸地方，都是白石凛和雨师神、与第六天魔王隔空角力的战场。作为旁观者的白石凛，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一条条细密的裂纹，在“明王阵”的四面形成，又愈合，然后再形成……如此反复。
这是一场异常艰辛且凶险的拉锯战。
就像是在钢丝上行走，任何一方一旦出现失误，可能就是立刻粉身碎骨的结果。
随着黑色风暴的临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仿佛象征着湮灭与虚无的气息，慢慢弥散在这片天地间，第六天魔王的反抗也越来越激烈。“明王阵”上面的裂纹每一次出现，都比上一次规模更大，几乎是一面墙一面墙的破碎又愈合！好几次那些黑色的魔焰都要从阵法内溢散出来，但是紧接着，就又被随即出现的金色锁链拉扯了回去。
里面的第六天魔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白石凛不清楚，毕竟也看不到。
但是身边的白水秋，却开始出现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迹象，仿佛全身的气血都在倒涌，额头处那对龙人化的龙角，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有点时隐时现的迹象，好像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第一卷 : 第423章 八岐之骨！
这种预感，很快就演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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