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之鸽者
当、当、当...
西法听到了极有规律的打铁声，同时感受到了灼热，这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在额头上抹了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明亮的炉火，看到颜色深沉的铁砧，看到许多还没有完成的铁坯，看到通往屋顶的烟囱，以及一条拴着铁链趴在门口的狗.......
接着西法拿起铁夹，夹起一截烧得发红的铁料，把它夹到了铁砧上，他拿起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反反复复地将之敲打定型。
当铁料逐渐失去火光和足够的温度，西法就把它重新喂入火炉中，再次烧料。
这个时候，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听到有人干咳了声，然后道：“我们主人订制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西法转身看去，门外走进来一位穿得像管家般的男士，他用一块手帕捂着口鼻，似乎只要吸一口这里面的空气就会窒息。
西法听到自己道：“快了，大人，明天就可以交货。”
“那你明天早上送过来。”说完，管家掉头就走，一秒钟也不想多呆。
一阵恍惚后，西法看见自己穿上廉价的正装，然后捧起一个盒子，离开了房间。
他快步下了楼梯，从一个阴暗的公寓楼里走了出来，踩在了满是泥泞的地面上。这里脏水横流，杂物乱丢，随处可见家畜的粪便。
街道上很热闹，卖蔬菜、卖水果、卖熟食的流动街贩随处可见，只是路人行色匆匆，鲜少有人愿意停下来购买东西的。
恶臭和香味交融出一种奇怪的味道，不断地钻进西法的鼻子里，他按住自己头上的毡帽，微微弯腰，紧捧手中木盒，低头穿过了这条热闹的大街。
他徒步而行，走过一条条街道，最后来到相对宽敞、干净，铺有石板的硬质路上。
这里的路人风度翩翩，男士多穿着黑色三件套，戴半高礼帽，或拿着手杖，或带一份报纸。女士较少，偶尔见到，也是衣着端庄，戴着有黑纱挡住脸孔的软帽。
马车时有经过，因此行人得走在路边。
等西法停下来时，他站在一座别墅前，等仆人通传之后，他被领到了待客厅。
在等待主人到来的时候，他听到一阵轻笑声，接着一道身影钻了出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的脸有些婴儿肥，有些天然卷的棕色长发随意披散，墨绿色的眼眸里噙着笑意，又走又跳，像一头林间轻盈的麋鹿般来到西法的身边。
“艾布里奥，你又给我爸爸做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少女天真又好奇地朝西法手中的盒子看去。
西法刚想说自己不叫艾布里奥，突然从前面一扇窗户的玻璃中，看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他身姿挺拔，因为铁匠的工作，所以双臂的肌肉格外发达，撑起了袖子。他剪着短发，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子般的颜色。
这是谁？
西法一怔，接着清醒过来，翻了个身，看到了卧室的天花板。
“原来是做梦啊。”
他爬了起来，打了个呵欠，披上衣服到盥洗室里清理。
洗漱之后，西法只觉神清气爽，习惯性地将窗户打开，却见外面天色阴沉，浓雾飘荡，几乎都看不到街道对面的屋子了。
“难怪老库克不想来贝克兰德，现在我都开始想念恩奇镇的阳光了。”西法一边感叹，一边将窗户重新关上。
他换上了正装后，便跟列夫托尔来到餐厅，餐厅中，拜森和母亲还没有出现，妹妹赫丽贝儿和其它两个小家伙倒已经来了。
“西法，快来。”
赫丽贝儿一把将他拉了过去：“下午乔伍德区有马戏团表演节目，我们一块去看怎么样？”
“马戏团？”西法摸了下鼻子随口道，“好啊，只是今天雾那么浓，我担心会迷路。”
赫丽贝儿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可以乘坐马车，本地的马夫是不会弄错的，除非他不想要小费。”
小男孩乔姆跟着叫起来：“我和帕莎也要一起去！”
平民出身的帕莎怯怯地摇头：“我没有...”
赫丽贝儿揉了揉帕莎的头发，朝乔姆做了个鬼脸，然后道：“小孩子就别去了，免得被老虎狮子吓得尿裤子。”
乔姆生气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就不会尿裤子了。”
这时艾妮露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早上好，孩子们，你们在聊什么？”
乔姆立刻跑过去拉住母亲的手：“妈妈，姐姐欺负我，她和西法大哥要去看马戏表演，就是不肯带上我和帕莎，还说我会尿裤子。”
艾妮露轻轻一笑，蹲下来对乔姆道：“哥哥姐姐有他们的社交，你就别跟去凑热闹了。”
她又对西法说：“晚上你的父亲在码头区那有个活动，他准备了一些过冬的衣物和粮食派发给那里的工人，你能去帮忙的话他会很高兴的。”
“码头区？”
西法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现在去东区和码头区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他道：“为什么要去码头区，他不能在别的地方举办活动吗？”
艾妮露微笑着回应：“他有自己的考虑，没关系，如果你没时间的话，就不用去了。”
西法轻轻点了下头，然后暗示道：“你应该劝劝他，码头区那个地方很混乱，有许多潜在的危险，他最好别亲自去，让别的人代劳就可以了。”
接下来，他没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转移到了妹妹的学业上。
下午，用过午饭之后，西法就看到了换上男士服装的赫丽贝儿，她在自己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好藏起她的长发。
“我们走吧。”赫丽贝儿兴致勃勃地拉着西法出门，“我还没看过马戏表演呢。”
我也没......西法在心里想道。
他们走出别墅，就看到有雾气在眼前飘过，虽说到了下午，雾没早上那么浓了，不过在最近这段时间来说，今天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浓雾天气了。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雾气太浓了。”
“埃兰娜还跟我说起过一个关于贝克兰德雾霾的笑话。”
“一位刚抵达贝克兰德的绅士在浓浓的雾霾里迷了路，只好询问擦肩而过、浑身湿漉漉的先生，问对方‘塔索克河怎么走’，那位先生非常友善地回答道：‘直走，不要停止，我刚从那里游上来。”
“可惜我体会不了这其中的幽默，这只会让我觉得，这个地方的污染太严重了，王国得好好管理下那些排放煤烟的工厂了。”
在这样的闲聊中，西法三人乘坐出租马车，抵达了乔伍德区靠近塔索克河的位置，莱斯马戏团今天在这里有表演。
第五百三十六章 无法预言
或许是因为快要新年了，尽管今天不是节日，也非假日，但马戏团里的客人却是不少，画着大笑脸的小丑们在客人间来往穿行，做出各种搞怪的动作，逗得人群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因为马戏还没开始，赫丽贝儿拉着西法往那些卖馅饼、薄饼、水果派和酒精饮料的帐篷里钻，少女显得很兴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
除了她要喝第二杯酒精饮料的时候被西法阻止，撅了下嘴巴以示抗议外，下午赫丽贝儿的心情极其美丽，丝毫不受雾霾的影响。
“西法西法，我们去那里！”手中拿着一个迪西馅饼，赫丽贝儿指着前面挂着‘占卜小屋’牌子的帐篷道。
“你还信那个？”西法可没忘记，自己妹妹是‘学徒’途径，这个途径的序列7是‘占星人’，到时候她就能拥有占卜的能力，没必要去找别人占卜。
“玩玩嘛，走！”妹妹把馅饼往嘴里一咬，一点也不淑女地拉起西法，直奔占卜小屋而去。
小屋里光线昏暗，里面坐着一个戴着顶乡野魔法师尖帽，穿古典黑袍，但脸上却涂抹着红色、黄色和蓝色油彩的女人。
她见到有客人进来，抬起头问：“要占卜吗？”
“是的。”
赫丽贝儿把西法按到了椅子上：“女士，请你为我的大哥占卜。”
“好的，你要占卜什么？”这位看上去身材高挑的女士微笑问道。
西法耸了下肩膀，随口道：“命运吧，或者说，未来？”
“没有问题。”头戴尖帽的女子抬起手，将桌子上摆放的塔罗牌扫到了一边，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水晶球，放到了上面。
我还以为你要用塔罗牌占卜呢，水晶球，她不会是‘占星人’吧？如果是的话，那她就是在为消化魔药进行扮演.........西法思绪有些发散，然后听到占卜师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
“把你的手放到水晶球上，然后在心里反复询问自己想要占卜的东西。”
西法照办，双手放到了水晶球上，感觉到一阵冰凉，他看着水晶球，但并没有按照占卜师的要求去做，他想起了今晚拜森要在码头区举办慈善活动，又好奇等会马戏团有什么表演，最后又想到了晚餐要吃什么。
思绪发散的他只见占卜师双手虚按着水晶球，蔚蓝的眼眸微微收缩，然后用一种飘渺虚无的语气道：“你的未来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你的命运难以捉摸.......”
呵呵，标准的神棍口吻，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西法微笑着就要收回手。
这个时候，眼前的占卜师抬起头，眼神深邃地看着西法：“你有着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咣！
西法脑海中仿佛有一声惊雷响起，他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并朝眼前的占卜师丢一颗火球。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难道她真的占卜出，我是一个穿越者？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音乐声，那是马戏即将开始的信号。
赫丽贝儿立刻拉起西法，丢下了1苏勒道：“我们下次再来。”
“好的。”
送走了西法三人后，占卜师重新坐了下来，拿出一个记事本，皱着眉头道：“这个开场白还是不太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太夸张了，神秘感太强了，太像一个神棍的口吻，虽然我本来就是神棍，不不，我是占卜师，命运的解读者。”
“嗯，我还是稍微修改下吧......”
就在占卜小屋的帐篷后面，此时，站着一位高挑的女士。她穿着带有因蒂斯风格的衣裙，戴着一顶老气的软帽，微微眯了下眼睛。
“我已经见到他了，可我无法为他做出‘预言’，这不科学...”
她轻轻捂了下嘴巴：“一不小心，把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都说出来了。”
“总之，他有‘秘密’，或许，他真的能够解读父亲创造的那些神秘符号，帮助我解开‘谜题’。”
“可惜我得暂时离开，只能以后再接近他了。”
这位女士低着头离开了马戏团，她钻进了一辆马车里，马夫拉动缰绳，控制马匹掉转方向，离开了乔伍德区，离开了贝克兰德。
来到一座森林深处时，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那位高挑的女士下了车，然后伸手在马车的车厢上轻轻拍了下。
一片七彩的光芒自马车的车厢，从拉车的骏马，自马夫的身体中亮了起来。光芒一闪之后，森林中哪里还有马车和马夫，只有一个大南瓜，两只棕色的松鼠和一只笨头笨脑的猫头鹰。
马戏表演很精彩。
在回家的路上，赫丽贝儿还兴奋地谈起那只会踩滚球的黑熊，能钻火圈的猎豹，骑在老虎身上的猴子......
走进家门时，赫丽贝儿道：“他们还有新年庆典，到时候，我们叫上爸爸妈妈一块去看吧。”
西法点了点头，就听到拜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下午好，孩子们。你们刚才说到什么，新年庆典？”
赫丽贝儿转过身，亲密地挽起父亲的手臂：“是的，爸爸。下午我和西法去看了一场马戏表演，那实在太精彩了。”
“他们在新年还有表演，到时候我们一块去看吧？”
拜森哈哈一笑：“听上去很有趣，就这么说定了。”
西法却皱了下眉头道：“码头区的活动取消了吗？”
没有取消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拜森应该不会出现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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