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的勇者终成银发龙娘 第84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苏菲凝视哈娜许久,缓缓地张开了双臂把她抱在怀里。哈娜没有反抗,因为她答应了苏菲要为她做一件事,尽管觉得当下的这个亲昵动作有点奇怪,她还是坚持笔直地盯着那双笑意满满的眉眼。

啾。

那是一个轻到了极致的吻,仿佛蜻蜓掠过寂静的湖面,只是那么简单的点一下水就跑掉了。可苏菲并不羞涩,也没有满足,只是默默地重新躺下眨眨眼睛看着哈娜,宛如童话中的睡美人,期待这另一位公主重新为她献上解脱诅咒的亲吻。

哈娜呆住了,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无影无形,并非是某种建立在爱意上的玩意儿,那个吻里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可言,和席可亲过那么多次她早已明白什么是爱情的索取。但她又答不上来那是什么,好像那种东西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奥秘,只存在于她和苏菲之间的无形之物。

“这就是我要的报酬,你可以走了,在我后悔想要更多之前。当然如果你愿意继续被亲几下,那我也不介意的。”苏菲舔了舔嘴唇说。

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便如哈娜来的时候那样轻盈。苏菲满足地闭上眼睛,关掉了床头灯,想着那个满脸禁欲系模样的姑娘,现在会不会正红着脸,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黑暗中往自己的卧室里摸索。

哈娜对她感兴趣,她当然也对哈娜感兴趣,对于这个和自己很像的人,苏菲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所以才很乐意和哈娜说那么多几乎完全真实的情报,全然不在意暴露什么的可能性,反正终归都是要拿回来的,在他人那里保留一阵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吻也并非是什么单纯一时兴起,就去欺负纯情小姑娘的风骚之举,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测试,哈娜绝对不可能意识到的测试。

苏菲和苏琳之间是相互连结又相互弥补的关系,作为人工白巫女她们并不完整,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索取对方来填补自己空缺的魔力。这种隐性的魔力只存在与她们的血缘之间,无法靠进食之类的行为弥补。

这次任务临行之前她们两个人一起在床上滚了三天,几乎把欠缺的份额都给填到满溢出来了,以保证即使中途发生意外,苏菲也不会因为缺爱而挂掉。

对于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哈娜,苏菲尝试性的用一个吻来测试自己是否和她之间也能产生联系,以此来判断这只是偶然出现的一个长相相似的姑娘,还是某个不存在于记录中的特殊人物。

结果苏菲得到的答案是后者,借由这个亲吻,从哈娜那里,苏菲感觉到了那种只存在于自己和苏琳之间的,朦胧的血缘魔力。

如果是和她做的话,大概也会和苏琳一样,直接可以完全填补自己吧?苏菲想。

要不要下次试试看把她诱骗到床上来呢?

151.席可 一

黑暗中,席可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床铺是凉的,这说明外面仍旧在深夜,正是哈娜值班的时间。

拭去眼角的湿润,她起身坐在黑暗里,双手抱着膝盖,反复深呼吸,试图抚平心境。

自从神圣灾难发生后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太好,轻微的异响就会吵醒她,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小姐但也是颗掌上明珠,这种风餐露宿的逃亡生涯对她来说既紧张又刺激,同时也很难迅速适应。

最近她经常做梦,梦有很多种,也很奇怪,有时候是熊熊烈火的走廊,燃烧的壁画翻滚着从头顶坠落,到处都是弥漫的硝烟,抬眼望去无路可退。有时候是冰冷刺骨的海水,昏昏沉沉不见光明,身体仿佛身处大海深处无尽地向下坠落,再怎么努力挣扎也只能吐出一连串的泡泡,眼睁睁看着海面上摇曳的光影越来越远。

这一次梦到的是北方,湿润的冷风扑面而来,漫天飘雪,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她坐在自己那间小屋里看书,手边放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和糕点,还有翻开的作业本。窗外很冷,但那扇密封性很好的落地窗隔绝了苦寒,一窗之隔两个世界,静谧的室内依然温暖如春,岁月静好。

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盼望着快快长大,因为那代表着再也没有大人说教的自由,唠唠叨叨的老爸和老妈从此不再厌烦,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什么,未知的世界总是充满梦幻又多彩。

有一天真正长大了,告别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踏上远在异国他乡的城市,很久之后回过头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了那么多的路,也许有所成长,也许撞的头破血流,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起那个叫做的家的地方有多好。

席可想家了,真的很想很想,伊蕾娜说污秽之雨的范围恐怕大到了整个国家乃至周边部分领土都无法幸免,法梵德那种边陲城镇连武备力量都没有多少,大规模的秽鬼诞生结局可想而知。

但是万一呢?万一刚好在下暴雪呢?污秽之雨到了那种地方也只会变成雪的呀,强如秽鬼这样不死不灭的生物遇上暴风雪,也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深埋到地下去了。

她知道这是妄想,她知道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逃避,可人要是连一点希望都没有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现实又怎么可能发生?

所以她只有坚信父母还活着,也许他们正蜷缩在那间洋房里期盼着救援,北方人总是习惯于储存粮食,家里的地下室里每每都存放着能吃上一年都绰绰有余的东西。也许这个时候他们还在担忧着远在帝都的女儿,想着如果是教会坐镇的帝都肯定不会出问题。

那只是个梦,可在梦里她就半睡半醒,意识很明确地想了很多,醒来的时候眼眶已经湿的不成样子,枕边尽是点点弥漫开来的泪水。

她很想回家去看一看,哪怕只是一眼也好,看看那栋房子是否完好如初。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整个国家都沦为了秽鬼的乐园,当下最要紧的事只有赶快离开这里去到安全的地方,一个团队不会因为个人任性的想法就把大家的安危弃之不顾。

席可不是什么任性的小女生,她很清楚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绝不因为一点小性子就耍赖撒泼,理想中的自己应当是一个可盐可甜知书达理的姑娘,她也一直以此为目标努力着不断学习。

脑子是很清楚了,可心还是会痛的,担忧到仿佛五脏六腑都一起扭转了个方向那么疼,每次呼吸都是在拷问自己的良心。

没法再睡下去了,今晚注定是无眠的慢慢长夜,她不得不去找点事做好转移注意力,否则精神迟早会被整到崩溃。

她披上衣服踩着棉鞋,临行之前想了想,翻出一件风衣夹在胳膊下面推门而出,踢踢踏踏地轻响打破寂静的走廊。深夜的独行总是让人心怀神往,有种全世界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感觉,便如飞鸟在天上,游鱼在海中,无所谓想与不想什么,只是走啊走。

现在已经是秋季了,虽然还没有到完全泛凉的程度,但因为无休无止的污秽之雨,外面气温相当的低。好在魔术协会本身就拥有自我运转的魔术结界可以调节温度,尽管已经没有足够的燃料长期支撑下去,维持到大家离开之前还是绰绰有余的。在协会以外的地方可就不是这样了,尤其对于那些在外面站岗的人来说,大半个夜晚都呆在水汽弥漫的阴冷环境里,还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想都不会好过。

是心血来潮的慰问?还是为了寻求心心念念那个人的温暖?席可不知道答案,也许只有在亲自面对她的时候才能分辨得出来。

激流从高天里坠落,在湖面上砸起几米高的水花,即使离了那么远,有几滴还是砸到了哈娜的脚边。

这段时间以来进入魔术协会的雨水越来越多了,虽然单从降雨的程度来看好像和之前大不了多少,但魔术协会本身的水循环系统并不会说谎。最开始来的时候这里的瀑布流还没有大到这个程度,涓涓细流水流从上方落下也只是升腾如喷泉而已,如今动辄就是溅起数米高,宽度也明显增幅了一倍不止,坠落之音宛若雷鸣。这说明外界的污秽之雨正在逐渐加大,原本淅淅沥沥的雨水现在可能是倾盆大雨,就连魔术协会的结界也受到了波及,对雨水的防护过滤能力不再那么完美。

对此哈娜非常担忧,私底下找过伊蕾娜。听完她的报告伊蕾娜也脸色凝重表示很成问题,白巫女们不会因为污秽之雨遭受污秽的侵蚀,可要在暴雨中赶路也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原本尚且安全的路况很可能由于长期降雨被淹没成难以跋涉经过的积水潭,暴涨的水流也会吞没渡河的桥梁,无论路程还是所需要的时间都会大大增加。

为了不让其他人在出发前就心情糟糕士气低落,伊蕾娜要求哈娜暂时不要把这件事传递出去,无论如何约定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不管到时候外界情况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伊蕾娜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和所有人一起离开边陲二之国。

肩膀上忽然传来些许的暖意,长长的米白色风衣罩在了背后。哈娜惊讶地回过头想着琦世不久前才换的班怎么又回来了,意外的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不欢迎我一样。”席可撇撇嘴,拉着哈娜站直了,把风衣的纽扣一粒粒扣好,“我来给你送衣服的啊,知道你不怕冷,但不管怎么说湿气这种东西不是能不能感觉到冷就可以忽略掉的,在这里待久了,身体会受不了的。要是你将来变成什么风湿病老寒腿,可别想着我照顾你,我最讨厌满脸皱纹身体糟糕的老家伙了。”

哈娜淡淡地笑笑,心说你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啊,就算我老了以后真的变成那样,你也只会嘴上说嫌弃耐心地照顾我到死去。

“身材相近的好处就是不管我的什么衣服你也能穿,娶你这老婆就相当于以后衣服只用买我一个人的了,省钱!”席可老男人似的拍拍哈娜肩膀,举手投足间大有自己是一家之主的风范,“而且我比你高一点,衬衫什么的只要稍微买大一点你就可以当男友衬衫穿出萌袖的感觉盖过手背了,连胖次都不用穿,真空才是最棒的!”

习惯席可以后哈娜总是会跟着她的步调走,每当席可开始涩涩哈娜就开始想象她说的场景。说来也奇怪,每次席可总能想到一些看起来很涩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正常的玩法,完全不会过分到让第一次知道的人讨厌。就连在这方面首屈一指的大师依雪也说席可的口味其实算比较轻的那种了,适合初次恋爱的你们玩,像我这种老司机当然就比较口味重。

“只买你自己喜欢的就行,我没那么挑剔,你的眼光又那么好,怎么穿都会好看的。”哈娜说。

“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上一秒还那么得意的席可立刻摆起一张脸,语重心长,“我的好老婆辣么好看,打扮的普普通通不是暴殄天物么?你这种小妖精就该漂漂亮亮的出门晒死那些没你好看的姑娘呀!”

最近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席可开始称呼哈娜为老婆了,对此哈娜并不介意,但以她的脑回路还是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们都是女孩子那么我叫你是该叫老婆还是老公,两个人彼此称呼对方为老婆会不会很奇怪?

席可撇撇嘴很鄙夷的说只要互相喜欢叫什么不行?小心肝小宝贝儿内人达令亲爱的小天使死鬼……每天我能换着法的叫你!不过硬要说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对称一点叫我老公。

哈娜问为什么,席可双手叉腰踮起脚尖理直气壮的说因为我比你高!就算只高那么一丢丢也是比你高!所以你就得认我是老公!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席可是有点心虚的,最近她发现了一个自己不太想承认的事实,那就是过去的大半年里哈娜似乎长高了一点点。最开始相遇的时候很明显她比哈娜高了差不多一根小手指,现在却发现两个人几乎完全持平了,站立的时候眼神对眼神不偏不倚,贴在一起的时候别说额头就连发际线也完全平行。

所以席可急于宣誓自己的老公地位,因为这样一般就坐稳了攻的一方。虽说哈娜在哪方面向来不积极,不管怎么看注定都是受,但这家伙偶尔也会暴露出强势的一面来,明明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清纯脸,却会说出我不想老是被你掌握主动权偶尔也想欺负一下你这种话来,惊的席可又喜又怒。

喜是觉得偶尔攻守转换一下玩法也挺不错的,怒是因为区区哈娜居然有了占据上风的想法这怎么能行?上次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席可还没有实现把哈娜弄到双眼通红哭泣坏掉大喊席可我错了求放过的梦想呢!

“我被别的女孩子喜欢了你不会生气么?”哈娜问。

“这什么意思?”席可眉毛一挑,“哪个不知廉耻的小混蛋敢来偷我的老婆?”

“没有那种人。”哈娜面不改色心不跳,虽说最近两天都被莫名其妙的女孩亲过,但她坚定的认为那并非算爱以上的东西也无法入侵她和席可之间的关系,那么当下这么说就不算是谎言,“我只是问问而已,因为总感觉你好像对这方面完全不怎么上心。”

“没有的事,每个女孩子都会吃醋的,要是有个比我还漂亮的女孩口口声声说喜欢你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老娘抄起两把菜刀一路火花带闪电都赶到她家去堵门说有种你丫下来了好吗?”席可龇牙咧嘴地笑,看起来不像是在吐槽自己反倒是在说笑话,“我只是对你很放心罢了,你没发现你的脑门上写着一行字么?”

“有吗?”哈娜吃了一惊,赶紧去摸额头。

“真不知道你是卖蠢还是真傻。”席可哭笑不得,指尖在哈娜胸口狠狠戳了一下,“是因为这里写着,所以脑门上才会有啦!下次回去记得照照镜子,那样你就会发现上面写着‘名花有主,老公席可’了!不是我想吐槽你,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你的面前脱光了,对你说哈娜哈娜我爱你你嫁给我好么?你的回答大概也只是摇摇头说抱歉你是个好人,我已经嫁人了。“

虽然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哈娜还是跟着席可的描述想象了一下,如果前天夜里琦世就那么做的话,自己的反应好像和席可说的还真就一样。

152.席可 二

原来自己早就被她吃透也看透了么?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就连遇到一件事会有什么反应都逃不开她的手心,分明看上去是个漂亮又好相处的姑娘,内在里居然会有那么强的掌控欲望。

不过……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哈娜从未谈过恋爱,想来以席可这种海王性格大概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以哈娜的直男(现在是直女)式恋爱观念来看,如果两个人之间彼此了解到甚至能猜到对方在想些什么那无疑是件大好事,这样就不会因为某些小小的意见分歧,而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吵架甚至破罐子破摔。

仔细想想一路走来也确实如此,从法梵德最开始的相遇到现在,不管是以友人,同僚,或者伴侣的身份,哈娜与席可从未争吵过什么,这跟哈娜从书本上了解到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哈娜几度怀疑是自己和席可的相处方式出了什么问题,她坚信书本理论不会出错,那么就一定是从未吵过架的彼此有错。

席可拉着哈娜坐下,用脚边轻轻碰了碰哈娜:“你把腿挪挪。”

哈娜不解地照做,席可慢慢钻进哈娜双腿间坐下,又张开双臂搭在哈娜大腿上拉紧夹住自己,仰头舒舒服服地躺在哈娜胸口,眯眯眼笑的很开心:“我早就想这么做一次了,一直没什么机会。”

“我觉得这样好像并不怎么舒服。”哈娜微微皱眉,这个姿势很微妙,因为身后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席可又把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单单依靠腰部支撑起上半身的姿势造成负荷,很快就有点痛了起来。平常战斗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痕哈娜都觉得没什么,如今倒好像这幅身体里的龙骨全都不顶用了,变得身娇体柔易推倒。

“还行呀,有一种被哈娜围绕住的感觉。”席可以为哈娜是在说自己被夹的那么紧会不会痛,她拉过哈娜双手绕过自己肩膀,扣在自己胸前,“要是能用这个姿势拍个照留念就好了。”

“这个姿势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真笨,每次做什么事都要和你特别解释一下。”席可抓住哈娜的肩膀往后用力一推,赫然跟着哈娜一起向后倒下,她依偎在席可怀里,脸颊不老实地蹭来蹭去,“我比你高,但要是这么做的话就会完全被收入你的怀里了,这样就会显得我很娇小,比较有恋人的感觉嘛。”

“可你刚刚才说你是老公。”哈娜很费解,“一般来说老公不都应该扮演比较强势的那个么?身材高大威武什么的,遇到危险会挡在前面说老婆快跑我殿后!”

“说完这句话他就该慷慨就义了,多年后就剩下老婆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在他坟头上献花,说谢谢你,现在我过的很好。老公要是泉下有知被当面牛头,这就该直接从坟堆里一蹦三尺高了。”席可撇撇嘴,“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给自己插死亡旗子的蠢货么?要是真有那么一种时候,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放我一个人留下,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咯,我这么可盐可甜的好姑娘,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连神明也会心疼到哭死的,所以我不会出事,要好好活到和你结婚的那一天啊。”

哈娜只是淡淡地笑笑,不戳穿她也不做煞风景的评价,也不知道那天在崩塌的大楼里,是哪位白巫女哭着说你快走吧只要有你活下来我就很满足了。

她总是口口声声说我怕疼又怕死,所以不想去做危险的事情,可真遇到什么的时候席可总是默不作声地选择她认为最该做的正确的事,从来没有让哈娜觉得带上席可是一种累赘。比如敢于一脚飞踢比她高一倍还多的秽鬼,再比如说跑就跑绝不像小言故事里的女主只会撕心裂肺地哭着原地等死。

“这么说不还是在给自己插旗子么?”

“那不一样。”席可洋洋得意,“男人说这种话和女人说这种话是两码事,男人说完就该去英勇就义,这样才对得起他那番激昂的话语。美少女说这种话是在给自己插反向旗子,漂亮又可爱的姑娘注定是故事最后得到幸福结局的那位,有谁想看一个浑身长毛的猛男走到最后么?如果我的人生是一场游戏,那么在我作为美少女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简单模式了,女孩子就是比男孩子要轻松的多啊,可爱就完事儿了!”

和席可聊天就像在追逐一只在草原上疯跑的兔子,哈娜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她就会钻到哪个地洞里去。但她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很麻烦的对话,相反很乐意去追逐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兔子,还担心她会不会掉到找不见的地方去了。

本质上的哈娜并非是个不擅长说话的人,她只是话太少了,习惯了静默,说的话越来越少,成长的环境跟不上学会说话的水平,于是就看起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其实她也希望说话的,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让身边的人开心感到舒服,只好就那么站在一边,便如夏日午后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少女,身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很难有什么人可以闯进这到闭锁的心房里来,席可是第一个做到了这点的人,打开以后就会发现哈娜其实蛮有意思,她不擅长对话,但很擅长接话,只要你说一句什么她就一定会回答你些什么。即使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她依然会绞尽脑汁,给出一个听起来很蠢很萌的答案。

这和总是能想到新话题的席可简直是绝配,所谓夫唱妇随一唱一和大概就是这样了,就连席可自己也觉得能遇到哈娜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非她不娶的那种。

“其实有时候我还蛮希望认识过去的你哎。”席可忽然有感而发,搂着哈娜不肯松手。鼻子里都是哈娜发梢上和自己相同的洗发露气味,但从哈娜那里散发出来的好像就是好闻一些,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是个发控,其次才是颜控,就像那些自称是足控的小变态喜欢看女孩子的脚,腿控的喜欢看裙子下的绝对领域一样。席可每次看人会先看头发,然后再看脸,一个女孩子如果很漂亮那么她的头发一定也不会差,长发有柔软飘逸的美,短发有英姿飒爽的靓,这些是属于女性美丽的一部分,没有好发质的姑娘给人的感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她很享受拥抱时被谁的长发给缠到身上去的感觉,尤其贪恋从对方身上弥漫过来的气味。不知道是在哪位大师的作品里看到过,好想和女孩子上床啊,因为女孩子软软的香香的,又很可爱。看到这的时候席可觉得这就是对自己完美的描述了,男性的美好她委实欣赏不来,六块腹肌倒三角的猛男确实很有视觉冲击力,但和好看漂亮啊之类的词语完全沾不上边。

欣赏美是每个人生来就拥有的本能,对好看事物的追求是人之常情,席可只愿意接触那些自己能感觉到美好的东西,尤其是在被依雪的漫画带坏以后,就愈发地无法接受长着密密麻麻的大腿了。

“你不是只喜欢女孩子么?”哈娜有点跟不上那只到处蹦跶的兔子了,思维跳脱是一回事,说反话又是一回事。席可是个什么人她可太清楚了,别人家的女朋友是不允许自家男友去看大街上的漂亮妹子,换到席可这里就是她流着口水猛拍哈娜大腿说快看快看卧槽那个妹子腿好长好漂亮,我好想冲过去给她舔到骨折啊!

这一点在彼此确认关系之后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以前好歹席可还只在几个小巫女们之间偶尔发作,如今已经全然不在乎哈娜的目光了。正如她不担心哈娜会被谁给拐跑一样,反过来哈娜也不担心席可某一天遇到比自己还漂亮的女孩子,转过身就去投入别人的怀抱,信任是爱情的基础,她们都认定对方是自己生命中的唯一绝不会轻易松手,更不需要在谁的面前伪装自己,拿出最真实的一面就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还是对过去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感到好奇。”席可想了想说,“你看啊,单从你自己的描述,琦世的说法,还有你平时做的一些事,我能想象到你是个面瘫杀手一样的人设。问题是长相呢?总要知道长什么样子才能确定那是个什么人啊。”

“以你挑剔的审美眼光,季夏的长相可能会让你失望。”哈娜轻声说。

这委实不是贬低自己,哈娜并不对季夏这个人有多么好的留念。倒也不是因为现在漂亮的过分了就觉得以前的自己丑,以前季夏就没怎么觉得自己是什么帅哥靓仔,经常舞会里身边的小伙伴都被妹子邀请走了只剩下他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一杯小麦酒。

其实那个时候他要是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人群里其实也有几个女孩子是在看着他的,有的是和他出过的任务有点关系,有的是被他的气质给吸引了。这种感觉很好理解,年轻的漂亮女孩子总会不乏有人追求,可忽然有一天遇上了一个从来都不多看自己一眼的,只是专注于做自己事情的家伙,当然就不禁想着要弄清楚是自己的美貌不足,还是这家伙心有所属,主动地去靠近他。结果这往往就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沦陷入爱情的长河中只需要某人的一个念想和勇敢的第一步。

但季夏是不知道这种故事的,他不觉得自己好看,再加上总是遇到那种场合,就想当然的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物,像黎恩那种八面玲珑的帅比就总是不乏同时簇拥着好一批萌妹子。

“你有那么丑吗?”席可双手托腮眨眨眼睛,很萌很萌地看着哈娜,“要是你说自己很丑,丑到让人看一眼就吃不下去饭,那我可能会更有兴趣了呢。”

“倒也没丑到那个地步……”哈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了,要人们去描述另一个人的长相行为或许很简单,但要是换做自己,大多数人都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一些司空见惯又模棱两可的词汇。比如说什么善良啦,诚实啦,热诚啦,总结起来脑门人就差贴上一个老好人的标签。

真是笑话,那种人要是真的有那么多,这世界还不到处都洋溢着和谐与美好?

“普普通通的,很平庸,丢到人群里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再也找不到了。”哈娜只好这么形容自己。

“真就一点特色都没有?”知道哈娜是个什么性格,席可对她说出来的自我评价自然就不怎么相信,“要是那样,琦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那种满脸都写着高傲的女人,没点特殊的东西是不可能打动她的。要我说,你肯定很有特色,只是自己没发现。”

这种问题委实是太为难一个思想笔直的人了,哈娜心说我要是真有那么大魅力那个时候也不可能总是孤家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