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名一遇秋月
如是不太习惯这种笑容，小姑娘下意识地移了一下视线。
同时，南宫晓摊手示意之下，宫泽有纪宁就随着南宫晓继续下楼梯。
“我是想说，你打算让小弟道歉？”
“是的，毕竟这是我们犯错在先，必须道歉。”
“你打算怎么做？只让当事人道歉？”
“是啊，有什么问题？啊，请放心，藤野同学，被抢去的钱必定如数奉还...”
“如果只是这样，你会慢慢失去人心。”
“哈？”
“等去到那里后，你应该站在他们前面，将一切责任拉到自己的身上，由你替犯事的小弟向我道歉。”
“......”小姑娘如是听明白了一样，愣然之余，细眉也轻靠了起来。
说话之际，两人也来到了主教学楼的**。
“这事情你最该做的是私下单独与我了结，同时，就算要教育犯事的小弟，也需要私下进行，而非将犯事者摆上台面，并放到我这个‘弱小高中生’面前。不过你既然将人叫来了，也就只能主动卖人情了，否则，如果是又你押着小弟来道歉，那你觉得‘宫泽组’的其他成员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待你这名老大？
可别小瞧这点点姿态，足够让你笼络一些人心了。”
突然而来的话，倒是让宫泽有纪宁愣了一下，却又说道，“那个...虽然我已经明白了，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真的没有什么‘宫泽组’，我也不是他们的老大...或者说，我不能是。”
南宫晓反倒是意外了，“哦？你是为了保持这种割裂？”
“...是的。”宫泽有纪宁有些困扰地笑了笑。
“不蠢，却算不得多聪明的做法。”南宫晓微微点了点头。
“还真是严厉啊...话说，藤野同学，你真的很不一样了，以前明明...难道当时真的很严重？严重到足于让人性情大变的事情？”
说着的，宫泽有纪宁就更是愧歉和关心了，甚至还将视线放到南宫晓的脑门上。
“应该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嗯，藤野秋生家里并没有任何重创需求的医用和日用品，理论上近一个月内不存在受过严重创伤的可能性。”
“...藤野同学，你真的没问题？”
“我确实没问题，只是因为一些缘由罢了，你不比理会。”
“那，好吧。”
宫泽有纪宁心中疑窦丛生，甚至都忍不住想劝某人再去看看医生，特别是脑科。
只是，某人那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漠然的瞳孔，让她不知道该不该这么直接。
迟疑了一下，两人便来到了旧教学楼前十来米的花池旁。
宫泽有纪宁倒是忽然止步，并转身拦在南宫晓面前，问了一句，“那个，请问，你真的是藤野同学吗？啊，不会是藤野同学有一名双胞胎弟弟或哥哥？就像在我们学校十分出名的藤林姐妹一样？”
那认真又严肃的神情，还有那尽可能肃然，又略显软绵的语调，倒是顺势止步的南宫晓眼前一亮。
“你想多了，藤野秋生是独子。”
又是这种奇怪的措辞...
心中更是疑惑的她，说道，“那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南宫晓反问一声。
“诶？”
“你可以去想一下，却不用去深究，毕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南宫晓如是一说的同时，脑海中也得到了零柒的肯定答复——下限，不主动承认。
有了‘下限’后，南宫晓对今后的行事也更有分寸了。
“无关紧要...”宫泽有纪宁真的糊涂了。
而南宫晓却换了个话题，“对了，我挺好奇的，你打算将‘宫泽组’带上什么样的未来？”
“藤野同学，真的没有什么‘宫泽组’...”
被某人又一次提起‘宫泽组’，小姑娘也忍不住有些苦恼起来了。
并且，不单只是因为这个误会而苦恼，更多也是因为南宫晓的问题，是她一直以来都思考的问题。
当然，她也没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她带领大家什么的，而是她只觉得大家继续这样子无所事事，整天打架胡闹下去不是办法。
可惜，她却没任何办法让大家走上‘好’的道路。
心中乏力感上来后，如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居然反问道，“那个...现在的藤野同学好像懂很多事情呢，那，你觉得‘宫泽组’，啊不对，是大家，大家该怎么做，才能有一个未来？”
如是被某人带偏了一样，她也下意识地说出了‘宫泽组’这个词，不过却很快就改口，并带着一点点期待地盯着南宫晓看。
南宫晓推了下鼻梁上的平光镜，“看样子，你是真的很喜欢那些人啊。”
“毕竟大家都是好人，呃...大家本性不坏。”小姑娘说着的，表情也有些尴尬了。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她口中的‘好人’，制造的受害者。
“不用强调，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在为他们的将来而忧心。”南宫晓顿了一下，又说道，“很遗憾地告诉你，他们确实能有很美好的未来，可你没有能力给予他们，同样，他们也未必会领情。”
“能力...我确实没什么本事，只是，为什么他们不领情？”
“原因很简单，混社会的，一开始大多数都是为了无拘无束，亦或者就是处于叛逆期，希望通过出来混的过程中找到刺激感，说白了，大多数人都是吃饱撑着了。”
第951章 有纪宁
“现在的藤野同学变得好严厉啊。”
“那真是抱歉了。”
“啊，不，这不是什么该道歉的事情，或者说，该道歉的是我，打断了你的话...抱歉，你继续。”
“好吧。我是说，人家本来就是出来寻刺激，找乐子的，你口中的‘好’，他们真的认同吗？”
“......”宫泽有纪宁沉默了。
南宫晓又说道，“看来你懂了。这些街边小混混，不管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出来混，到了一定年龄后，也都会回归到想要‘出人头地’这个目标上。
人啊，说句不太贴切的，就是为了成就感而活。
我之所以说你没那个能力，除了你权与钱之外，还有就是你根本没找准你自己在那个团体里的定位。
你到底是想要维系自己在那个群体中若影若离的独特的存在方式？又或者真的去成为那些人的‘老大’，从而带领他们走向可期的未来？
老实说，你更适合前者，因为你太年轻，心又太善，不存在狠辣和狡诈，也就不适合出来混。”
“那...任由他们这样子下去？”
“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姿态。”
“可是...”
“如果你真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从实质上来说，是什么都做不到。”
“......”
“你能做什么？大概你会想着尽量劝告他们走回正途，不管是去学一门手艺还是打零工存些钱再谋出路，也好过就此荒废光阴之类的吧？”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我想，大家也只是一时迷惘，没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才整天无所事事——”
“天真。”
“唔——”
“一旦你真的这么做，他们大概率会渐渐疏远你。毕竟从本质来说，你是没资格管束他们的。”
“......”
“如果你真的成了他们的老大，姑且不说他们会否真的将你奉为老大，如果你坐实了老大的身份，那倒是有资格为他们的前途考虑，但是期间各种问题，又不是你这种平民女孩能够处理得了的。
意愿是好，却需量力而为。
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甚至是害人害己。
再说了，他们目前的处境，其实已经很难回头了，有些事情一旦有了一个开头，就很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回头了。”
“怎么可能...”
“这不是我在危言耸听，或许现在你们这个团体还不算黑帮，至少在真正黑帮面前，你们这个团体只能算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下水道老鼠，可那也只是现在。
就像藤野秋生被抢一事，这是不是首例或个案我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与否，都可以当成一个开始来看待。
人的底线从来都是用来突破的，迈出第一步或许很困难，但是第二步却会变得异常简单。
就像一颗苹果一样，刚开始或许只是烂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口子，并不太影响观感乃至于口感，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内外并行的腐烂就会快速蔓延到整颗苹果上，最终，变得恶臭不堪。
他们这些人，从一开始走在一起胡闹的那一刻，就脱离了主流社会的共识，也就相当于刚开始腐烂的苹果，如果在这个时候幡然醒悟，回归主流社会的公社，也就是所谓的‘正途’，那就相当于及时清理掉烂掉的部分，大体上还能不影响口感。
可那能凑到一起出来胡闹的人，如果没经历过什么切身之痛的大变，又怎么可能会幡然醒悟？并且，就算他们愿意回到主流社会共识的框架下，就真的能轻易回去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心善，可以平视他们的。
而一旦腐烂到了一定程度，那就是真正的混黑道，那个时候，帮派仇杀什么的，才是日常，也就属于没救的那种。
我说的没救，倒不是人品性格上的没救，而是——踏入了那个圈子，那就别想抽身，注定了一辈子都会受到影响。”
小姑娘被某人一连串的话弄得呆愣在原地，脸色变换几许后，便低着头，毫无底气地反驳了一声，“...大家...不会这样的...大家只是...”
“是吗，你兄长出意外之后，他们有收敛吗？是否依然好勇斗狠？是否依然不务正业？”
那没什么顿挫感的语调，却如同一把利剑一样，直刺小姑娘的胸腔，乃至于心房。
“......”
“你确实很幸运，遇上了一堆各种意义上的好人，却也仅仅是唸了你兄长的情分，只是，这情分又能保持多久？当然，或许他们的心性真的不坏，至少对你是不坏，却不代表愿意受你的束缚。你认为的好，或许在他们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小姑娘大声反驳之余，眼眶里更是充溢了泪花。
这有说起她兄长的原因，也有真心为那些人忧心的原因。
小姑娘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并没那么简单，也因此而情绪失控了。
而小姑娘忽然拉高的声音，也引来了路人的远观，特别是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瞬间就让某人成了所有路过学生怒视的目标。
可惜，某人对此完全不在意，反倒是温声说道。
“你其实是知道的，却没办法，所以才会无助到连我这种不生不熟，又疑点重重的‘同学’都抱着一丝侥幸，你啊...真的是有些耀眼啊。”
说着的，某人就伸出右手，在小姑娘的小脑袋上轻抚着。
如此举动，倒是让小姑娘微微一愣，这一瞬间都将眼泪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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