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势大好啊郡主 第375章

“是的……”梁怜镜有些忐忑道。

“很奇怪吗？”赵珺莫名其妙地望着梁怜镜。

梁怜镜有些愣神，然后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知我大周传承这几百年，我赵氏子弟大概有多少？”

梁怜镜不知道赵珺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事儿，心有疑惑，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仅宗谱记载的宗室成员有十六万左右，这还没算上我们赵家那些妾生庶子的后代，真要上算，得有几十万都不止！前朝国祚比我现在的大周还要久，梁氏得繁衍多少人？即便灭亡后，梁氏子弟遭到多方势力的围剿和屠戮，可杀的完吗？这天下姓梁的不止你一家，说不定就有梁姓的人有前朝血脉，难不成仅仅因为姓梁，有可能有前朝皇室血脉，我就要赶尽杀绝吗？”

“可是……我哥为了复辟，私下圈养离教，为祸江山社稷，这是犯了弥天大罪啊！”

“你没跟我说你的身世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哥干的勾当了，但是却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牵连无辜，只追究你哥。我无法原谅你哥的所作所为，同时痛恨你哥和那山外离教刘宙的行径！现在我仅仅知道了你哥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野心，也是为了复辟。怎么？你真以为复辟能成功还是怎么的？”

“可是……”

“好了！我知道你说出这些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同时，你愿意向我透露，这表明你已经有了打算，说吧。不管结局是什么，你先说你想说的。”

梁怜镜望着赵珺，然后缓缓道来。

原来月州梁家之所以能够如此发达是因为拿了前朝皇室留藏在一处的财宝，早些年，也就是大周立国没多久，那时候月州梁家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但随着梁家越来越壮大，人数也越来越多，繁衍了很多后代子弟。

因为人多口杂，梁家当时的长辈开始封锁消息，只将秘密告诉家中嫡系后代。到了最后除了家中极少数人，大多数梁家子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了梁怜镜这一代，除了梁凯知以及梁家那几位长老，就连梁凯知的同胞弟弟梁凯华和妹妹梁怜镜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梁怜镜也和赵珺说了，她是在自己哥哥临死前才知道这个秘密的，她就是担心自己哥哥身死的消息传回月州，家中长老恐有变故，为了稳固梁家局势，这才没和赵珺打招呼就跑了回来。

梁凯知作为梁家家主，他的死讯被梁家长老所指，加上大周身处乱局，国都都给丢了，这个时候很可能梁家会走向极端，扯反旗，公开复辟。

但幸运的是，刘宙反水，对梁凯知动手后，找了个替身替代梁凯知，架空了梁家，这才有了之后梁家船只替赫部落运输军队奇袭洛京。直到梁怜镜赶回月州，梁家人这才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了。

之后，梁怜镜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现在掌控了梁家，驱逐掉了刘宙的一批人。但是赵珺却知道，这段日子梁怜镜恐怕过的并不轻松。

“梁家现在听令于我，家中长老虽然知道我梁家的秘密，但在我哥去世而刘宙反水后，他们六神无主，没有了本钱，所以选择继续隐忍。而我呢，没和他们打招呼，就把这事儿告诉你了。”

“没有打招呼，你不怕出乱子？”

“他们都老了，都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希望了，可依旧死板，于其改变他们，不如改变他们的后代。正如你所说，复辟怎么可能成功？我梁氏政权都灭亡了几百年了，如今这周人谁人念当年我梁氏？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在我的带领下，梁家不会乱来的。”

“你这是给我提个醒就是了？”

“我只是不想瞒你……”

听到这话，赵珺颇为感动，但还是严肃道：“你梁家必定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指不定哪天会出乱子。”

“你要对我梁家下手？”梁怜镜大惊，虽然想过赵珺可能会在自己坦白后依旧选择对自己梁家下手，但是到了这一刻，梁怜镜还是感到无比的心痛。

梁怜镜向赵珺坦白就是不想瞒着赵珺，就是不想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后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没想到，赵珺此刻就要对梁家下手。

“哎，这个世界比你想像的肯定要大的多，你们梁家是个不稳定因素没错，但是我也没想着杀掉你的家人。现在，因为刘宙的反水，你们梁家失去了爪牙，几十年内肯定不会出乱子。所以呢，待我统一天下，我会向大海发展，届时，你们梁家便可去海外寻找一地。至于到时候是称王称帝，随你们便吧，但终归是我大周子弟，外面的地别让被人占去就好~”

这个世界还没有所谓的地理大发现，海外有没有土地赵珺也不知道，但是赵珺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大周所了解的那些地方。要知道，前不久晋凉的商人就跑到了一些历史上都没记载过的地方。

梁家必定是一个麻烦，于其留在大周指不定哪天爆炸，不如打包送到海外去，在海外占一块地，你要干什么，赵珺都懒得理会了。

梁怜镜听到赵珺是这个打算，松了一口气，她微微一笑，虽然梁家未来要离开这片土地，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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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父女（已修改）

赵珺这才刚和官员们商量完如何改善南方民生问题，同时调集晋凉那边的优质高产的农作物到这边实验种植，牡丹就跑来在赵珺耳边耳语，她的父亲被接回来了。

赵珺得知，连忙吩咐官员们施行刚刚商讨好的策略，便匆匆离开。

“陛下，王爷来的时候落水了。”

赵珺的脚步一顿，疑惑地望着牡丹，牡丹却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

陆路容易暴露行踪，因此，徐升接了赵端，从水路回来的，可这赵端是如何掉到洛河里去了呢？

赵珺懒得多想，连忙去找自己的父亲，在门口，赵珺看到了徐升，便问。

“怎么回事？”

徐升行礼，然后看了看周围，确认只有牡丹这一个赵珺的心腹，便道：“回陛下，王爷身边有人多嘴，说二少……”

徐升言以至此，赵珺立马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然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赵珺杀了自己的弟弟，同时也杀了自己父亲的妾室江月，自己父亲的人是看来多嘴和自己父亲说，自己很可能也会杀了他。

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赵端的身份虽然是赵珺的父亲，按理来说赵珺不会动他，可是，他毕竟先一步于赵珺称帝，仅仅这一点按照皇室皇位争夺的戏码，谁还论亲情？不杀你这个碍眼的家伙才怪呢。

“多嘴的人都下狱了……”徐升说道。

赵珺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就代表着那些人的命都没了。

挑拨赵珺和自己父亲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在目前这个时候，是罪大恶极的！别看赵端这个做父亲的是一个草包，但如若有心人真要利用他，绝对会让赵珺头疼，乃至赵珺整个政权感到麻烦。但好在，他安全地被赵珺接到了身边。

“父亲吓的自己跳河的吗？”赵珺问道。

“那倒没有，王爷不会水，是晚上偷偷和几名太监放下船上的小船，准备乘坐小船逃跑，不慎掉进了水里，动静有些点儿大，被发现了。”

“哎……”赵珺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而是推门而进。

进了房间，一名宫女正在检查房屋窗户是否打开，因为屋内点着炭火，而另一名宫女则端着汤药，伺候赵端喝，但是他却板着脸，怎么也不喝。

而见到赵珺进来，裹着被子坐在那里的赵端一个激灵，紧张地望着赵珺。

赵珺见到自己父亲望着自己那陌生的眼神，心里一痛，但是却没有去感叹什么。

赵珺走到自己父亲身边，拿过那名宫女手中的药，接着让宫女都退了下去。

“老爹，我不会学皇叔的。”赵珺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碗中的药。

赵端死活不喝药，显然是担心药里被下毒了。至于赵珺说自己不会学皇叔，是指当年自己被关宗正寺一事。

以前赵珺还是洛安郡主时如何受宠？见皇帝都不拜，她的皇叔都没说什么，当时的赵绵对赵珺比对自己亲女儿还要好，虽然赵绵没有女儿。可是，一旦赵绵抓住了可以重获皇权的机会，他便冷血地对赵珺下手，完美地诠释了皇家无亲情这句亘古名言！

赵珺此话的意思就是，她念亲情。

见赵珺喝了一口药，赵端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识破，老脸一红，但是见了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女儿，他还是很不适。

“爹，女儿没有别的心思……”

“为什么杀阿挺？他可是你弟弟。”

“他杀了哥！”

“你确定了？难道不是因为他会夺取你的皇位才这样做的吗？”似乎因为赵珺和蔼的态度，赵端放下了一些紧张。

“他要夺的是小普的皇位！他这做叔叔的要抢自己侄子的皇位！要抢哥哥唯一的儿子的皇位！不是我！至于江月，我也一并杀了！你也就别问了。”

“你……你……”赵端唯唯诺诺地过了大半辈子，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有今天，自己的骨肉相残，最终两个儿子都死了。说是不伤心，那是假的，但是他毕竟是皇族之人，对于权力有着天然且盲目的追求。即便伤心，但却不耽误他称帝。

“你孙儿小普现在在晋凉，健健康康的，很好……”赵珺这话让赵端安静了下来，毕竟赵普还在，是赵端仅剩的唯一血脉，他没绝后。

赵端低下了头，赵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见他脸上满是悲伤，显然是在想两个儿子。虽然孙子还在，可是，两个从小带在身边的儿子都没了，他肯定伤心难过，哪怕庶子干出了弑杀兄长的事情，可在做父亲的看来，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

赵珺拍了拍赵端的后背，轻声道：“爹，你那皇帝不能当了……”

“为何！？”赵端猛地提高了音量，打断了赵珺的话。

赵珺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如何能担大统？这不是胡闹吗？”

“那爹的意思是，让女儿把皇位让给你？”

赵端似乎要说什么，但赵珺却没有给他机会。

“那爹你能带领将士北伐吗？你能收复大周失地吗？你能赶走蛮子吗？还是说，即便你不北伐，南方半壁江山怎么管理你会吗？李崛为何会离你而去，你心里没数吗？爹，你糊涂了半辈子，该懂事儿了！”赵珺这话看似大逆不道，其实有些做父母还真的没有孩子懂事，只不过因为辈分关系，大多数做子女的一生都会因为辈分的关系，闭口不言，默默承受着不懂事的父母来坑自己。如赵珺这般，大声斥责父亲的是少数。

“朕……朕……”这赵端显然在自己当皇帝习惯了，自称都是“朕”。

“你若有信心，女儿这就招集满朝文武，女儿倒要看看爹你面对他们能否下一道像样的政令，而你，也看看，他们会不会听令于你！”

“谁……谁说不行！？”

“是啊，谁说不行，毕竟女儿和爹很多年没见面了，说不定爹长进了呢？但是，爹，你有没有想过，女儿只要活着，就会阻碍你，不如，你杀了女儿再做打算如何？”说着，赵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扔了过去。

赵端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扔在床上的匕首，他下意识地想去拿，但是看着居高临下的赵珺，他感到了莫名的压力。他感觉，自己只要拿了眼前这把匕首，绝对会死。

赵珺不知道赵端的想法，她也根本不会杀自己的父亲，她只是气自己的父亲太不懂事儿了，愤怒至极的样子给赵端造成了错觉。

“你还要皇位吗？”赵珺淡淡问道。

“……”

“你知道女儿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吗？”

赵端抬起头，望着赵珺，下意识问道：“怎么来的？”

“从去西北的第一刻，女儿就在打仗，就在杀人！女儿作为女子之身，必须带头，必须冲锋陷阵，否则在全是男子的军队如何服众？别人都说女儿是当世女中豪杰，可是爹你知道吗？每一次打仗，女儿很可能就有去不回！女儿是拿命在西北搏出来的权力！

而西北，爹，你难道就不知道西北是个什么样子的吗？人们提及西北，就是苦寒之地！女儿是废了多少心思，才将一片不毛之地建成了繁华的都市！使得西方诸国称晋凉城乃黄金之都！晋凉大学成为了外域人口中最优秀的学府！你知道女儿日日夜夜为了晋凉的一切，耗费了多少心血吗？

最后，也就是辽浪国！为了攻打辽浪国，女儿多年前就在布局，呵呵，羊吃人计划，说出来你也不懂。但是，即便辽浪国内部腐朽了，可是要攻打这样一个国家，依然困难重重！别看表面上晋凉军势如破竹地攻破了辽浪国的都城。可是那些计划只要一环出现错误，一切就会没了！别说皇位了，到时候晋凉都有可能陷入战火！女儿是拿自己的一切去搏，去拼，没有后路啊！”

赵端是第一次听赵端说起这些。虽然，自赵珺去了西北，赵端想过那边会苦，但顶多是百姓苦，赵珺作为郡主能苦到哪里去？但没想到赵珺这些年却过的如此艰辛。

哎，毕竟赵端是一个太平王爷，从小被养在温和的环境，哪里知道外边的险恶啊？

“女儿也想偷偷懒，也想做个什么都不用管，无拘无束的郡主，但是，这担子爹你扛不动！你没办替女儿去扛！皇位不是你嘴上一喊就能得来的，否则的话，这世上得有多少皇帝？哪怕，你带着李崛北伐一次，你也不会沦落到在南边没有一个人归顺的境地，也不会变成一个无人问津的存在！爹，你还没看明白自己吗？”

赵端被赵珺无情地揭露了自己的面目，他感到无地自容，同时又有些羞愧。毕竟是一个正常人，他是明白道理的。只不过自尊心作祟，在心理上赵端故意去无视这一切，选择性地不去想这一些。一旦被人点醒，那些暗藏在水面下的东西全都浮现出来，一直以来只想享受皇帝待遇却在逃避皇帝责任的真实想法彻底曝露，赵端感到了痛苦。

“这皇帝你还想当吗？”

没有哪个做父亲的被自己的孩子无情地践踏自尊心后能感到舒服，赵端现在有些无地自容。是啊，赵珺所遭遇的一切，同时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无一不在说明他这个做爹的是一个窝囊废。哪怕他稍微有一点儿本事，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去西北，也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

自己的女儿在那个时候身不由己，去留也好，将来的结局也罢，统统都不是他这个当爹的说了算。而那个时候，赵端只是在装哑巴，装糊涂，虽然赵珺离开他不舍，但也仅仅是不舍，转过头，他又在惦记着皇位了。

“好好休息吧……”赵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就走。

赵珺离开后，赵端呆呆地坐在那里，直直地望着赵珺刚刚扔下来的匕首。忽然，赵端缓缓地伸出手，拿起了匕首，拔出了它，接着刃向自己。

此刻的赵端仿佛魔怔了一般，眼神没有焦距，将匕首慢慢靠近自己的脖子。而就在此时，宫女走了进来。

赵端猛的惊醒，匕首落地。

宫女吓了一跳，而赵端则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这一刻，他终于醒了。

其实赵端的皇帝梦很容易醒，从最早在洛京的时候，他的一切都掌控在李鉴通手里，稍微想一想，哪怕他当了皇帝，也逃不脱李鉴通的手掌。到了后来，他跑到南边称帝，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投效，这个时候，他再稍微想一想，也知道自己不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