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势大好啊郡主 第106章

而我之所以选择嫁到你冯家，当一个寡妇，只是想借这层身份，获得自由罢了……”

冯章眯起了眼睛，满脸不信道：“郡主，既然你开门见山，不打算说些弯弯绕子，我也不和你打官腔了。说实话，听你这些话，我是不信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信，我也懒得和你说我在洛京那旋涡之中的身不由己。但问题是……你即便不信，又有何妨？你还有的选择吗？冯都督？”说到这里，赵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冯章。

冯章微微一愣，然后他自嘲一笑，接着咳嗽了起来。

“冯都督，你的身子骨不行了，我不是嘲笑你什么，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保不了晋凉城多长时间了，即便你赶走了我，后续朝廷还会对这里有所动作。而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不久前，因为冯章也受了伤，接受了赵珺带来的御医的诊治。御医说冯章伤势有些麻烦，却因冯章杀医生一事，御医害怕，没有继续详说。后来冯章又找来了其他医生诊治。得出结果是，伤及肺腑，命不久矣了。

赵珺显然是从御医那里得到了冯章的身体情况。

“什么条件？”

“我无法保证能否守住你冯家基业，但可以保住你冯家血脉！我很坦诚地向你说出了我要嫁入你冯家的原因，就是想获得自由罢了。想必自朝廷要将我嫁过来的消息传过来，你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一切，知道了我去年被关入宗正寺，差点儿在那孤独终老的事情。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更不想回去以后哪一天又被当成政治筹码，去联姻，甚至嫁给一个老头子。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平静而自由的生活罢了。”

冯章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如若我儿子没死，你的打算是什么？”

“逃离晋凉城，远遁海外。说实话，如果不是在半榷城里看到了那些从晋凉城逃难过来的百姓，从而得知晋凉城被围，我甚至都不会来晋凉城，直接在中途就逃跑，然后逃到海外的。”

听了赵珺这话，冯章信了赵珺是为了百姓着想。毕竟赵珺曾做过为了救济荒灾中的百姓，得罪整个洛京的事情。要说爱民如子，冯章真的相信。

反过来，冯章试问一下自己，觉得自己没那么高尚。

冯章的确爱惜百姓，但那只限晋凉城百姓，而如果涉及到自身利益，他会果断抛弃百姓的。

“郡主，你的确是一个奇女子啊。”冯章这话不假，毕竟想赵珺这样特立独行，追求在这个世界上的女子中根本不存在的自由简直是匪夷所思。

“选择权在你，冯都督。你赶走我，后续朝廷的动作我就无法控制了。如果我在，最差的情况也只是你们冯家失去晋凉城，但不至于因为割据一方，犯了谋/反罪而满门抄斩！我能保住你冯家血脉，你还有一个儿子啊！”

冯章低下了头，胸口剧烈地抖动着，他在憋着不去咳嗽。

最终，冯章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丧事喜办，冲个喜吧，郡主。”

赵珺也笑了。

冯章没的选择了，他因为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等不到将小儿子培养成才了。他会在自己小儿子还未成长起来就会死去，届时，晋凉城要么被自己的某个部下架空，要么被朝廷平了。人都是有野心的，晋凉城的将士们服冯章，才会如此服服帖帖，如若冯章死了，只剩下未成年的儿子，难免生出一些心思。

如果冯章没有受伤，他绝对不会同意赵珺的意见，哪怕赵珺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可现在，他别无选择，而赵珺的话的的确确可信度较高。

……

洛京，连日来都被愁云覆盖，而在不久前更是因为北方被突破一事吓得朝臣六神无主。好在后来又传来消息，北方将士们不及损失地将北方蛮族铁骑压回了北境。

不管一个国家衰落成什么样子，依然会有一些可爱的人，为了家园付出生命。北方那些将士们就用自己的鲜血证明了这一切，那些人是值得尊敬的。

可是洛京中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根本不会去在乎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只是拨了一些赏赐，然后口头上追封一下死去的将领，再无其他。而那些普通的士兵，连名字都没人知道，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死去了。

之后，一件事情让整个朝堂上都欢呼起来了。

西北辽浪国在伐晋凉城时，因主帅意外阵亡，而退兵了！

这件事情顿时让众人泄了一口气。

虽说北方蛮族和辽浪国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国家，但是此次大周所面临的危机这两个国家是秘而不宣，遥相呼应的。

这两方夹击之下，是要给大周来一次狠的，再加上离教又在内部捣鬼，着实让大周朝廷焦头烂额。

而现在，辽浪国撤兵了。北方失去了牵制，攻势必将减弱。

别看朝廷不对晋凉城支援，可实际上在晋凉城后方朝廷已经开始屯兵，准备应对辽浪国了。

朝堂是打算借辽浪国之手除了晋凉城冯家，然后在辽浪国来不及在晋凉城站稳后，攻击辽浪国。

而现在，辽浪国撤兵了，这些囤积在西北的士兵可以直接挥师北上，北方蛮族所面临的压力会倍增。更何况，现如今他们久攻不下，在这天寒地冻之时，他们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朝堂之上欢呼雀跃，就连不问朝堂之事的皇帝也笑了起来。

哪怕他不掌权，可这天下终归是他赵家的，说不担心战事那是假的。

然而，这件事关西北晋凉城的大事中一个人却被大家忽视掉了，那就是嫁到西北的洛安郡主。

似乎大家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好像在这军过大事之中，一个女子根本无足轻重一般。

不过这也是赵珺有意为之，他让冯章写的奏章中不要提及自己在西北战事中出的力，更让他不要向朝廷以及他人说出自己掌握了木柄手雷这一大杀器。

冯章对赵珺这样的态度倒是又信了几分赵珺嫁到他家当寡妇的确是为了所谓的自由。

不过，其他人不关注赵珺的情况，有一个人却时时刻刻的关注着。

那就是李冰诗。

李冰诗此时毫无仪态，她生平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在家砸烂了自己房间里所有东西，甚至因为生气乱砸东西，使得衣裳凌乱，披头散发都不顾了。

赵珺去了晋凉城，还嫁给了一个死人，当了寡妇！？

“你……你……你为何这样？为何？你难道没看到我那封信吗？就算没看到！晋凉城战事与你何干？你跑过去干什么？那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你回来啊！回来！呜呜呜……”李冰诗似乎砸东西砸累了，又或者伤心过度，她瘫坐在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李家吗？”

李冰诗不是傻子，她能够感受的出来自赵珺从宗正寺出来后对她态度的转变。她更是清楚，她李家与皇室是天然的对立的。

李冰诗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掌控了权力，在自己父亲百年后，控制住了皇帝，那么她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和赵珺双宿**。

然而，赵珺所做的一切仿佛告诉了她，她赵珺，皇室，与李冰诗，李家，水火不容。

“赵珺！赵珺！你宁可当寡妇也不愿意回来！我恨你！恨你！”李冰诗仿佛魔怔了一般。

可是，事实上，赵珺对于皇室的感情早就在自己的皇叔出卖自己后，彻底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如果有一个选择题，皇室和百姓，赵珺会选择百姓。

对于皇室的忠诚，赵珺这个外来者可以说可有可无。就算在皇帝没有出卖赵珺之前，赵珺看待自己的皇叔更多的是一位叔叔，是一个亲戚，而非皇室这个利益团体。

然而，李冰诗并不清楚这一切。赵珺呢？大概早就放弃了李冰诗这个当初让她悸动的女子了吧。

终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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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果然渣女

赵珺这几天真的累的不轻，她虽然嫁了一个死人，举办了一场冥婚。但是皇族该有的婚礼规矩却一样不少，着实让她身心俱疲。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匆匆忙忙的，都结束了。

赵珺终于成为了冯家的……寡妇，这一刻，赵珺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解脱。

这么些年来，因为身份的原因，赵珺即便不去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也会忧虑自己会不会有哪一天真的嫁给某个人。哪怕赵珺在洛京为了拒婚，打了很多勋贵之后。可是赵珺知道，早晚会在某个时刻，赵珺将会无法去拒绝。

而现在，赵珺终于解脱了，没有人能够逼得了她了。

在西北之地，她终于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

昨日婚礼热热闹闹地结束，然后赵珺一个人独自在所谓的洞房里睡了一个好觉。次日一早，按照规矩，便来敬茶。

而冯章的妻子已逝，虽然后来添了机房夫人，然正房却一直空悬，没有去续弦。所以，这清早便只有冯章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大厅之中。

赵珺规规矩矩地敬了茶，冯章默默不语地接过这经过协议才得来的儿媳妇，喝了一口。只不过还没吞下，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父亲。”虽然两人之间知道这婚姻的背后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所以这称呼没问题。

赵珺来到了冯章一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脸上露出了怜悯之色。

而冯章则伸出了手，道：“莫要用这幅表情看着我。”

赵珺：“……”

“怪让人不舒服的，呵呵。”

见冯章笑了起来，赵珺也笑了。

“坐吧。”冯章拿起赵珺还在轻拍他后背的手，推了推，示意她坐到一旁。

而被冯章的手一抓，赵珺立马就察觉到了冯章的体温有异。

此时的冯章正在发热，情况很糟糕。

那支射中冯章的箭并没有让其肺部伤的有多重，只是，箭上的污垢在刺入伤口后，引起了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要么硬抗过去，要么只能等死。

然而，赵珺从御医那里了解到了，冯章胸口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其实若不是冯玉辛遭到重创，冯章急于救冯玉辛，他在回来马上就开始清创，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发现微生物能够让伤口感染，在冯章回晋凉城后，因为冯玉辛伤势过重，冯章只是让医生拔掉了箭头，草草包扎了下伤口。

直到冯玉辛死后第二天，赵珺带来的御医才去检查，一切都晚了。

“我不清楚你所要的自由是什么，但……你是长房媳妇，以后……这家你最大，只是，能不能真的获得你要的自由，得看你的本事了。”

赵珺默默地听着，她也没有去要求此时的冯章去休息，因为她知道冯章时日无多，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都无比重要。而且，让赵珺无比钦佩的是，现在冯章正在发烧，可他却强撑着坐在这里，还思路清晰地和赵珺说话。

其实是在交代后事了……

“我冯章也是走投无路了，选了你这么一条也不知道能不能扬帆起航的船，不过正如你所说，我没的选择了。我死后，这个家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履行你的诺言，保我最后一丝血脉。”

“你给了我最想要的，那么我拼死也会保住你的儿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冯章在那里喘着粗气，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接着他坐在那里喘息了一会儿，道：“玉辛的葬礼你不必去了，这是规矩，冥婚娶来的媳妇不能参加，这些日子你好好地待在家里，熟悉熟悉。”

“嗯。”

冯章摆了摆手，然后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赵珺看了一眼这位老人，然后告退。

赵珺离开没多久，冯玉辛的棺椁就抬出了帅府，然后浩大地葬礼开始了。

葬礼的详情赵珺不得而知，因为她待在家中。

只不过这葬礼持续了很长时间，因为这些天家中来来往往追悼的人很多。而这一切赵珺都看在眼里，而且赵珺还知道，这一幕不久后还会上演。

因为冯章也不行了……

“小珺……”清早就来到了赵珺房间里的林玉儿腻在赵珺的怀里，满是委屈道。

“怎么了？”

“你……为了我，付出的太多了。”林玉儿一脸纠结懂。

林玉儿心眼很多，犹如狐狸一般狡猾，她难道就看不出赵珺嫁给一个死人，去当寡妇是为了她吗？

林玉儿是江湖儿女，她的师父穆潋滟对她喜欢女子一事既不赞同也不反对，秉持着徒弟的幸福自己去追求的态度，林玉儿在某些方面的确要比赵珺幸运的多。

赵珺的身份给她带来了太多桎梏，她这一辈子注定不能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