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AKI
单簧管欢快的管声将整首曲目带入高潮，铜管的加入让声音更加浑厚，熟悉的主旋律回荡在整个大厅内。
随着指挥收紧拳头的姿势，管乐利落地停止，全员起立，朝观众席鞠躬。
看似一场普通的演奏，却只有清赖才知道有多么惊险，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下场后，清赖还呆愣地捂着心口喘气。
“做什么呢？”
丽奈走上前，伸手拽了拽清赖的衣角。
“没事……”
清赖不敢问丽奈的感想，也不清楚选定曲目如何，她忐忑地跟着丽奈走出了演奏厅。
“等结果吧。”
丽奈深深地看了一眼清赖，没有再说些什么别的话，只是她紧握着清赖的手还在颤抖。
“丽奈……”清赖回握住她的手，“可乐喝吗？”
丽奈的身形一顿，转头看向清赖，坚定的说道：“喝！”
虽说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但此次北中的排序在靠后，没过多久，她们便回到演奏厅，蹲坐在台阶边等待结果。
台上的司仪拖着调子宣布：
“第四号，上京中学校，GOLD金奖。”
清赖感觉到自己的手传出一阵疼痛，她看了看抱着自己手的丽奈，她几乎快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
……
“第十号，大吉山北中学校，GOLD金奖。”
场上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也有欢呼声，但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接下来公布，代表京都府参加关西大赛的学校。”
清赖听到身边整齐的深呼吸声音，而丽奈的呼吸都在这一刻静止了。随着司仪报出校名，观众席上不同的位置便会爆发出一阵欢呼，而这样的欢呼，并没有出现在大吉山北中学校。
啊啊……
司仪拿着名单退场，与那些欢呼声不同的，属于北中的角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丽奈不知何时松开了清赖的手，双手抱紧膝盖，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她的双肩不停地抖动，清赖张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金奖啊……虽然是废金……”
清赖听到丽奈身边的女孩轻声说道。
那是……上低音号的黄前同学？
她与丽奈与清赖都不同，在看到金奖的那一刻由衷地露出了笑容，而身边与她的情绪完全相反的丽奈引起了她的注意。
“高坂同学，高兴的都哭出来了啊？”黄前稍稍提高音量，“真好呢，是金奖。”
在同学的窃窃私语中，清赖也听到了黄前惊人的发言。
不，并不惊人，这么想的人并不在少数，大部分人都带着满足的笑容，而清赖和丽奈，就像是这群人中的异类。
丽奈克制着抽泣抬起头，攒紧了自己的校服。
“不甘心！不甘心地想去死！”丽奈烦躁地跺跺脚，“为什么拿了个没用的金奖大家都还那么高兴？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全国冠军吗？”
黄前却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不甘心的丽奈，“你真的以为我们能参加全国大赛吗？”
黄前的提问让清赖呼吸猛地一窒。
而直面了这个问题的丽奈更是忘记了哭泣地瞪着这个心直口快过了头的女生。
“你不会不甘心吗？”
丽奈愤愤地站起身，狠狠地盯着依旧蹲在地上的黄前，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掉落在地板上。
“我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丽奈吼完，便冲了出去。
“丽奈！”
清赖见状立刻跟着冲出了，直到冲出场馆，来到人来人往的草坪上。
“啊——！”
丽奈不顾路人惊讶的眼光，放肆地倾泻自己的不满，清赖走上前，将丽奈抱进怀里，一言不发地拍拍她的脑袋。
“立花同学。”
突然，清赖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但这里只有往来的人群，没有一个是声音的主人。
“立花同学。”
清赖松开丽奈，匆忙地说了一声抱歉，便追着声音在人群中穿梭起来。
“立花同学。”
“前辈？”清赖拨开人群，嘈杂的人声让她烦躁地想逃离，“前辈！你在哪里？”
“立花同学。”
“雪之下前辈！”
“我在这里，清赖。”
Chapter 46 如果能够相见
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世界彼岸传来，穿透了拥挤而嘈杂的人群，回响在清赖的大脑中。清赖站在人群中着急地环视，行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关注这个紧蹙着眉似乎在找什么的少女。
雪之下的呼喊时轻时重，毫无头绪的清赖只能焦躁地穿梭在人潮中。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清赖略显粗鲁地拨开人群，朝着声音愈来愈响的方向前进。她搜索着那一道倩影，这或许只是她的幻听，这或许只是炎热的夏日带给她的幻想，但她想要见到那个人，不是通过那个人的眼睛，而是通过自己的眼睛，想要触碰那个人，用自己的指尖，想和她产生联系，不是那种虚幻的犹如梦境般的联系，而是——
“我在这里哦，清赖。”
清赖的身形猛地一顿，然后拔腿冲向会场外的马路边。
在哪里？在哪里？
行人的交谈声，汽车的马达声，昆虫的虫鸣声，清赖能用自己的耳朵听见这里无数的声音，却找不到自己所探寻的那如山涧般清冽的声音。
“呼，呼，呼——”
清赖扶着斑马线前的红绿灯杆，弯下腰喘气，本就燥热的天气，她一个穿着长袖和外套的学生在一对身着短袖的人群中现得很是惹眼，汗水沿着额角坠落，薄汗将衬衫黏在身上，她不适地扯了扯领口，顺手扯开领结，将原本扣的一丝不苟的纽扣解开。
清凉的风从领口里灌入，将一丝热意拔除，如鼓点般的心脏也逐渐趋于平缓，清赖靠在铁杆上，露出苦涩的微笑。
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直到刚才，前辈应该还在家看纪录片呢。
清赖用衣袖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汗水。
今天注定是要铩羽而归了。
“立花清赖。”
已经准备往回走的清赖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在汽车飞驰的马路的另一端，站着一个身着夏季校服的少女，她及腰的黑色长发在风中飞舞，画出美妙的弧度，她冰蓝色的眼眸穿过来往的人群，直率而温柔地注视着清赖，烈日洒下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让本就如同人偶一般的她几近透明，她像坠入凡间的精灵，闯入了清赖的世界。
“前辈……”
清赖微微驮着背，她想立刻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但川流不息的车流却挡住了她的前路，她只能静静地在原地望着她，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她们直接却似乎隔着银河。
“立花同学，非常美妙的演奏，真希望能够在现场听到你的演出。”
清赖觉得自己的喉咙简直干渴的能够冒烟，她想要扬起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厚重的石头，叫她喘不过气来。
“但还是不够……”
是废金，是废金！金奖有如何？如果不能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这个金奖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甘心！不甘心地想要去死！”
你真的认为我们能去到全国？
清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攒紧，然后撕碎。
行人诧异地看了一眼清赖，但他们的脚步不会为她停留，甚至眼神也不会多滞留一秒。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去全国大赛的，”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一丝笑意，“我很期待。”
那一刻，清赖看到了她不曾见过的，属于雪之下的笑容。
一辆载着集装箱的大型货车从马路驶过，热浪猛地朝清赖扑来，她不由地抬起手一挡。红灯转绿，停驻在马路两旁的行人们开始穿过马路，清赖下意识地想要往前走，但那一抹倩影却早已消失在另一端。
“清赖！”
是丽奈。
清赖愣愣地转过身，看到了已经振作起来的丽奈，虽然眼睛还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却也有精神多了。
“要出发了！”
丽奈将双手放在嘴边做出喇叭状，她的声音夹杂于周围嘈杂的人声中，虽不至于被埋没，却也显得模糊。
“来了！”
清赖朝她挥挥手，示意自己收到。
再一次回望马路的另一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口，只有无数的陌生的脸庞，或低垂的头看手机，或与身边的人交谈，没有一个，是清赖寻找的人。
她把她弄丢了。
清赖无端地想。
不再留恋方才的惊鸿一瞥，清赖迈开腿往反方向跑去，一步，一步。
当两条直线相交的那个瞬间，它们注定渐行渐远。
在那以后，立花清赖再没有与雪之下雪乃交换过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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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夜晚 立花宅
漆黑的夜晚，清赖房间的灯依然亮着，她正坐在书桌前，拿着画本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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