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雪之下只差一个世界 第180章

因为，那是明日香啊……

但她还是忍不住频繁地转头去看明日香，直到两人的视线穿梭于人群之间，在空气中不期而遇。

清赖不自觉地捏紧双簧管，好似这样就能缓解她心中难以言喻的苦涩，而明日香的眼神，也短暂地失了神。

人影晃过，打断了视线的触碰。

下一刻，再次相遇。

清赖朝明日香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却只有她自己明白躲在笑容后面的酸涩，明日香则是回报了一个调皮的笑容，扑闪的目光里，是一如既往的灵动，却只有她自己知晓那难以言明的苦楚。

明日香的嘴唇微微蠕动。

谢谢，清赖。

有什么猛地冲撞进清赖的鼻腔，酸涩瞬间充斥，将空间占满，清赖用牙齿咬住腮部，试图转移注意力。

我要的，从来不是这句话。

眼神在一瞬间动摇，泪水好似摇摇欲坠。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赖只是耸耸肩，故作轻松地回答：

不客气。

短暂的眼神交流被走进音乐教室的泷升打断，他的手里拿着一张貌似传单一样的纸，身后则跟着抱着乐谱的桥本。

围在明日香身边的成员也作鸟兽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等待泷升。

泷升则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将目光轻轻掠过人群，在低音部稍作停留，随即又立刻离开，他站上讲台，将拿在手中的纸贴在黑板上。

“这是车站大楼音乐会的招募传单，”他用手轻轻敲了敲黑板，示意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想必大家都已经从各种渠道听说过了。”

没错，只要是身处于吹奏部，又对每年举行的活动有所了解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那些能够在公共场合演出的活动，对于她们这样的学生而言，每一次的演出都是一次机会，不仅是能够锻炼自己的机会，更是能够让别人听到自己演奏的机会，是以，这样的活动，大多会对社团，还有一些社会非专业吹奏团体发出邀请。

当然，也不免会有专业的演奏者参与。

与其他吹奏名校不同，比如立华，又比如清良，与这些本就拥有一定名声，并且实力强劲的学校不同，总武高虽然在此次的音乐竞赛中以惊人的姿态脱颖而出，成为全国大赛夺金的黑马，但在其他方面，依然还只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别的学校拥有太多总武高还不曾拥有的东西。

经验，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之一。

对比起吹奏名校中几乎全员老手的吹奏部，总武高的吹奏部成员有不少是初心者，大部分都是没有经过长期系统训练的成员，这是她们先天的劣势。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大部分成员都知道了车站音乐会这样的活动，她们都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去参加。

显然她们眼前还有更加重要的全国大赛需要关注。

只是，泷升的决定总是出人意料的，或许在别人看来会认为泷升这是在取得好成绩后的骄傲，但泷升比任何人都明白，经验的重要性，特别是对于还没有机会登上舞台演奏的初心者。

“我们会参加这次的车站大楼音乐会。”

就好像简单地抛出了“今天晚上吃咖喱”这么日常的话题，他没有询问大家的意见，没有提前打招呼，便如此直白地说出了结论。

坐在椅子上的成员们再次发出低低的讨论声。

“老师，在这种时候分心去参加车站大楼音乐会，会不会对我们全国大赛的练习产生影响？”

有一位成员如此提问。

“我认为不会，”泷升耐心地回答，语调温和又平缓，“每一次在公众面前的演出都是值得把握的机会，全国大赛固然重要，但我们更要把目光放得长远。我们拥有不输于其他吹奏名校的实力和潜力。”

泷升直白的肯定让所有人热血沸腾。

“但我们缺少的是经验，这样的经验在平时的练习中是无法被积累的，”泷升双手合十，“只有在无数次经历过登台前的紧张、激动、兴奋等等以后，才能在舞台上将最好的音乐传达给听众。”

“我想在座的各位也希望自己的演奏能被更多人听到，”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期待的脸庞，“我也知道并不是在座的所有人都会在将来走山音乐的道路，但是我希望——”

“至少在此刻，你们能够用音乐传达出只属于自己的青春。”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追逐自己的梦想，至少，在这一刻……

她抱紧手中挚爱的乐器。

“请问车站音乐的选曲已经决定了吗？”

桥本抱着一大叠显眼的乐谱，显然，泷升早已做好了准备。

“这次的选曲已经决定，”泷升朝桥本抬抬手，示意对方将乐谱下发，“是由真岛俊夫创作的《宝岛》。”

话音一落，萨克斯部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同样也立刻有人举起手，“老师，那么，请问这次的音乐会，还会采取甄选的方式选出演奏组吗？”

这无疑是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泷升温和一笑：

“这次的音乐会并没有对演奏人数进行规定。”

“所以——”

“全员参与。”

ps：今年马上就要结束啦，大家有做好准备迎接明年吗？顺带一提，我居然被相亲了....突然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怎么回事，对方还是同一个单位的，突然很无语，发现身边的人真的对这种事情很积极，还好我爸妈对此不太热衷。

第283节 Chapter 60 Ticking

《宝岛》是一首萨克斯非常出彩的曲目，整体节奏明快，其中的SOLO难度亦不简单，而萨克斯作为管乐中出现较晚的乐器，相比于在爵士乐中的中流砥柱地位则是在管乐中要低调许多，却在《宝岛》这首曲子里可谓大放光彩。

也难免萨克斯部的成员都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只是泷升并没有当场就宣布SOLO的人选，也没有提出通过甄选来选出吹奏SOLO的人，他没有主动提起，成员们也就没有主动提问。

只不过，他好像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

清赖顺着泷升的目光，看到了坐在人群中，一点都不显眼，正低头看着谱子的小笠原，她显然丝毫没有发现来自顾问的目光。

“虽然决定了要参加车站大楼音乐会，但并不是说我们就对全国大赛松懈了，”泷升看着学生们跃跃欲试的神情，毫不留情地给激动地快要头脑发热的部员浇一盆冷水，“接下来的训练只会更加紧凑和辛苦。”

“也请大家集中注意在练习上，我们可没有更多时间去烦恼别的事情了，”他意有所指地说，“全国大赛是我们的目标，但不是我们的终点。”

大概是气氛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泷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车站音乐会只是为了给大家积攒更多的演奏经验，虽然有他校参与，也难免会被听众与其他的院校进行对比，但是——”

“我希望大家能够轻松地参加，享受音乐带来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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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保温杯中仅存的水一饮而尽，清赖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我去倒点水。”

坐在桌子另一侧的霙也抱着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只是无言地点点头。

就在清赖将要走出教室的时候，她听见了背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霙前辈？”

“不要在露出那种表情了。”

“诶？”

清赖拿着水杯，心下一愣。

“明日香前辈回来了，”霙把水壶抱在怀里，朝清赖眨眨眼睛，“所以，就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清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

“我……尽量……”

“明日香前辈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也是啊……”

是吗……？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露出那么伤心的表情呢？

恍惚间，清赖好似还记得昨日被明日香过分用力的拥抱的触感，就好像是要把自己融入她的血骨，最后却还是选择放开了彼此。

大概是两人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清赖趁着霙没有打算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之前，仓惶地离开了教室。

去灌水的路上正好要经过低音部，清赖远远地便看见了被后辈们围住的明日香，一群人站在门口，身材高挑的明日香被几个小个子的后辈围绕，有些许意外的手足无措。

“明日香前辈——！”

最令人意外的是已经是二年级的长濑梨子，平日里是温和又善解人意的姐姐形象，此刻在憧憬的前辈面前，却哭的像一个小女孩，被扎在脑后的两个小辫子随着她的抽泣而抖动，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水汪汪的眼睛搭配山她下垂的眼角，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而哭唧唧的小奶狗。

如此可怜的形象，饶是平素里一贯内心沉稳的明日香都不由的动摇起来，她无措地在长濑面前摆着手，甚至用手去擦对方的眼泪，却没有一丝缓解的效果。

“梨子，怎么突然就哭啦？”

不由地放软声线，不得不说即使是明日香也对女生的眼泪攻击毫无招架之力，她无法做到像香织或者晴香那样，她看似最好接触，却时刻保持着距离，她把有限的温柔给了别的人，便无法再匀出更多了。

“后藤！快点管管你女朋友！”

没辙的明日香只好大声地朝站在最后面的后藤，长濑梨子的男友，也是低音部唯一的男生求救。

“我才管不了她呢……”

后藤低声地嘟囔，他转过头，虽然与女生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没有很热心地凑到明日香的面前，他依然尊敬着这位前辈。

“真是的！”明日香双手叉腰，用无奈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些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的后辈，“只是离开了一天就哭成这样，毕业那天可怎么办呀？”

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清赖的心脏。

酸涩感瞬间弥漫。

毕业，这对于清赖和明日香来说并不陌生。

明日香毕竟年长清赖三岁，不论清赖如何追赶，明日香总会早她一步离开，直到再次相遇，再次离开，即便如此，清赖也不曾感觉到真正与明日香分离，她们是邻居，是青梅竹马，每个周末都会在一起练习，如果愿意，她们每天都能见面，毕不毕业，并不会造成什么不同。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有一个声音在清赖的心底呐喊，呼唤着明日香的名字，好似这一次她离开，她们就再也没法像过去的时候那样，甚至连维持现状都无法做到。清赖能感觉到那个背影在变得越来越模糊，或许有一天，在近在咫尺的那一天，这个背影就会消失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在前方等待她了。

清赖攒紧拳头，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明日香前辈，”黄前站在明日香的面前，她对明日香的回归显然是激动的，看到一如既往的前辈，心中那块悬吊的巨石，却不知为何没有平稳地落下，“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