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万华镜 第6章

“她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是不是病了？”

“啊……没事的，孩子小，来的路上有些着凉，就不劳您费心了。”

见铁匠下意识的把孩子挡在身后，似乎是在小心的提防着自己，卢德心里不由得吐槽，我特么又不是那些炼铜术士，你怕个什么劲儿。

“别误会，我是个神官，除了神术也懂草药学。而我信奉的女神是药神，我身为祂的信徒，不能对那些正在忍受病痛折磨的苦难者视而不见。”

任凭卢德百般劝说，班克始终都不同意让他给自己女儿妮娜看病。直到卢德说不收钱，而且可以帮他在村长面前多美言几句，让他多照顾一下这些流民，对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而且看表情依旧不是很情愿。

小姑娘妮娜怯生生的，看上去有点害怕陌生人，一直躲在父亲班克身后，好在卢德现在这副老头子外貌，是他参考知名“近战法师”甘道夫老爷子的形象弄出来的，长得慈眉善目，微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卢德先是用手背贴额头试了一下体温，然后又查看了瞳孔和舌苔，初步判断是伤风一类的普通感冒，表现出来的症状不是很严重。不过孩子的肺功能好像不太好，呼吸不是很顺畅，伴随有程度不轻的咳嗽。

按班克所说，小家伙感觉不舒服已经有快五天了，同行的其他人都没有出现类似症状，不过她的肺是打小就不太好，算是老毛病了。

于是卢德先安抚铁匠，告诉他女儿妮娜的病不重，他回去给配几服药，到时候记得按时吃药就行。

随后卢德找到正琢磨着铁匠铺修哪的村长，表示自己担心这些外来的流民会给村子带来能引发疾病的邪祟，希望能先给他们做一个“驱邪”的仪式。而具体的做法，就是给这些流民洗澡。

“洗澡能驱邪？”

“嗯！洗澡的确具有驱邪的功效。老弟你要知道，疾病的邪祟最喜欢找上那些体质虚弱的人，因为这些恶灵就跟人类的恶徒一样，也喜欢欺软怕硬。而不注意卫生的人因为皮肤表面覆盖有污物，会掩盖体内的生气，让邪祟误以为是体质虚弱，进而附身作祟。这些流民这么脏，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上可以已经凭依了疾病的邪祟，趁那些鬼物开始作乱之前驱邪，对他们对村子都有好处。你要相信我，我可是神官啊！”

卢德的这番说辞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他还提醒村长，最好先把这些流民集体安排住到村子的西北角（下风口）去。因为完成驱邪仪式后，部分邪祟可能还没有被消灭，而是离开宿主到处逃窜。让这些流民住在西北方，是希望借东边升起的太阳，将这些逃窜的邪祟撵走，免得它们还留在村子里，再找上其他人。

被现场说服的村长，当即命令村民赶快烧热水，而流民们一听村里要给他们强制洗澡做驱邪仪式，一个个都很纳闷。但既然是寄人篱下，还等着吃村里的救济粮，谁也没敢说反对，就当是入乡随俗了。

本章完

在几乎松树村全村人的通力协作下，大家很快就烧好了足够给十头猪褪毛的开水。而流民们也被按照年龄、性别和身体状况，分成几组到不同的地方洗澡。

而这些人换下来的脏衣服，一部分太过破烂被直接焚烧处理，另一些还算不错的，则一律泡到水盆里，等这些流民搓完澡出来自己洗。

为此松树村又给流民提供了几十套干净衣服，当然这些都不是免费的，于是欠条又追加了一张。

其实村民们一开始并不怎么乐意照顾这些流民，又是给他们烧洗澡水、又是给他们干净衣服，简直就跟伺候贵族老爷一样。甚至有人觉得，既然这些外来户身上有邪祟凭依，那都撵走就是了，最多留下铁匠一家。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卢德直接扔下一句话。

“女神不会保佑那些没有同情心的冷血之徒！”

这一顿折腾下来，原本风尘仆仆的流民们全都变了一副模样，干净整洁的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随后卢德和爱娜登场，由爱娜端着一盆清水，卢德手握一根新摘的树枝，蘸水洒向这些流民的额头。

“愿女神护佑你们，邪祟退散！”

一套驱邪的仪式流程走完，流民们总算安顿下来，吃上了久违的热乎饭菜。对于松树村洗澡驱邪的习俗，大家虽然觉得奇怪，但洗完澡的感觉却着实不坏。

而村里的老住户这边，白天时卢德说的那些有关疾病邪祟的话，也被不少有心人听到耳边、记在心里。

抱着“信神官不会错”的朴素想法，村民们也怕自己会被邪祟缠身，于是自发的改变了一些旧习惯，每隔三五天就会烧热水洗澡，平日里注意保持个人卫生。这渐渐的就变成了当地的一种习俗，被一直流传下去。

由于收留了一批流民，村子里原本卖余粮换钱的计划被迫取消了。但好在村里终于是有了铁匠，并且这个铁匠还承诺会给他们白干两年的活儿，村民们的失落感多少得到了一些补偿。

为了能让铁匠班克早日开工，村长老罗姆带着自己几个儿子，以最快速度把木匠家隔壁的空屋收拾出来，准备把这里改造成铁匠铺。

老罗姆是个精明人，家里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为了保障自己家在松树村的权势和地位，他给自己一票儿子女儿都做了相应的安排。老大老二在家里务农、老三老四送出去给领主当兵，老五跟着村里的木匠学手艺，几个女儿也都嫁给了村里的富户，还剩一个最疼爱的小儿子，今年才刚满十四岁。

老罗姆原打算送这小子去跟卢德学习，将来也能当个有地位的神官，但卢德短期内没有在村里收徒的打算，所以现在琢磨着让他去跟班克学打铁。

铁匠铺很快就位，炉子造好了，铁砧和生铁块也托人去镇上买了回来，工具都是班克自带的。

完事准备就绪后，村里给班克的第一个任务，是先打十把镰刀出来，算是给他个测试，看看手艺到底如何。

结果班克小露一手便在村里技惊四座，做模子、融铁浇筑、然后反复锻打。十把镰刀几天的功夫就做好了，村民们拿上手试了试，感觉比他们从镇上买的还好。

靠着实打实的真手艺，班克在村里大受欢迎，地位也随之直线上升。但这时候卢德开始对班克感到好奇，照理说有他这么好的手艺，没必要跑到王国边境上才对。直觉告诉卢德，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利用给班克女儿妮娜看病的机会，卢德这段时间没少接触这个沉默寡言的铁匠。他女儿的感冒的确是很快就好了，但肺的问题却依旧存在，感觉是一种遗传病，导致了妮娜的体质赢弱。

卢德一开始担心会不会是具有传染性的肺结核，但后来得知小姑娘自幼便如此，一直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却从未传染给父亲和两个哥哥，所以肺结核的可能性被暂时排除。卢德这时候只可惜自己上辈子是个条子，不是真正的医生，所以他也拿不准这到底是什么病。

卢德和爱娜每次过来，都能看到班克在打铁，对于卢德的到来只是点点头，丝毫没有要进行交流的意思。倒是他身边的徒弟巴迪是个很健谈的小伙子，经常能看到他在村子里四处走动，帮他师傅把打好的农具送到各家。

不过据巴迪自己所说，他成为班克徒弟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巴迪是个孤儿，父母死于山贼劫道，而他则因为父母的掩护得以侥幸从屠刀下逃脱，后来碰上了班克所在的流民团队，便主动加入了他们，还认了班克当师傅。

对于自己师傅的过往，巴迪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班克曾经有过一个妻子，但后来得重病死了，于是班克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曾经生活过的伤心地。这些事情都不是班克自己主动说的，而是巴迪和师傅的几个孩子在闲聊时打听出来的内容。

这一天，卢德又来到铁匠铺，不过这一次不是过来给妮娜看病，而是想找班克帮忙打造一些金属零件。得益于来的次数多，他和班克的家人已经混熟了，但比起他这个老头子，活泼可爱的爱娜明显更受孩子们的欢迎。

尤其是班克的徒弟巴迪，卢德发现这小子貌似对自家的修女有意思。这两人乍一看的确年纪相仿，巴迪今年十七，爱娜对外宣称十六，都是情窦初开的花样年华。而这个世界又没规定宗教人士不能婚假，所以小伙子表现的相当积极。

如果换了一般村姑，以巴迪的条件，的确是很容易就能拿下。小伙子不光年轻，长的很也很壮实，说话嘴甜又是前途美好的铁匠学徒，因此来到村里没多久，就被不少姑娘盯上了。

只可惜这傻小子选错了攻略目标，盯上了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爱娜，无论他如何示好，爱娜就是不为所动，她那漂亮的小脑瓜儿里，唯一想的就是下顿饭吃啥？

卢德过来后，发现村长老罗姆也在，他一进屋就听到对方在跟班克问一个很不寻常的问题。

“班克，你会打造兵器吗？”

“村长你要兵器干嘛？”

听到村长的要求，班克一脸的疑惑，旁边的巴迪和刚进屋的卢德也都略带惊愕的看着他。卢德心说早听说边境民风彪悍，想不到平日里一脸肛正不屙的村长，竟然也动了这种歪心思，想要带村民在冬天搞点“副业”。

老罗姆见在场众人表情各异，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是想歪了，赶忙解释道。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这么回事儿，我今天上午收到我家三小子来的信，他不在领主那当兵嘛，说拉姆利伯爵领最近出现一伙流窜作案的山贼，趁着秋天各个村子都有粮食下黑手，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遭殃了，我就寻思着早做准备。你们也都知道，咱们村子虽然人不少，但大伙儿都没有正经的武器，真有山贼过来了，领主的骑士和城卫军咱都指望不上，还得靠自己！”

老罗姆的意思很简单，松树村选址是不错，这地方周围有适宜耕种的平原，又是两条大河的交汇处，唯一的问题就是离城镇太远，平时骑毛驴来回一趟都要一天半的时间，万一有山贼来袭，就算燃起求救的狼烟，镇上的卫兵也没法及时赶到，更何况他们都未必会来。

所以本着未雨绸缪的打算，老罗姆希望提前打造一批趁手的兵器，最好是适宜新手使用且可以结阵的长枪，班克只需打造枪尖，枪身的棍子找隔壁木匠负责。

听完了村长的讲述，班克点了点头，表示枪尖这东西他会做，其他常规兵器他也都会。但现在的问题是，之前帮村民打新农具，已经把铁锭消耗的差不多了，村里自己的铁矿则还完全没有开始开采，班克是铁匠不假，但他不可能凭空变出铁锭来。

老罗姆当即表示，铁锭的问题他会解决，明天就派人拉上一车粮食去镇上换铁，隔天晚上就能回来，班克可以趁这两天先把铸造用的泥胚弄好。

交代完事情，老罗姆起身准备去隔壁木匠家，而巴迪则还有货要送，也急匆匆的出门去了，铁匠铺子里顿时就只剩下卢德和班克两个人，气氛顿时因为突如其来的沉默而变的有些尴尬。

“那个，班克先生，我想请你帮我打造一些东西。”

卢德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莎草纸递了过去，上面有他画的零件草图。班克接过去一看，表情顿时变的有些微妙起来。

“神官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机械装置，我称之为滑轮！怎么样？能做么？”

“能是能，但您刚才也听见了，我得先帮村子里……”

“啊我这个不急的，你先帮村长就是了。”

“……那好吧。”

收起卢德给的零件图纸，班克继续闷头打铁，卢德见状只能扭头走人，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爱娜正从村口向他这边狂奔而来，一边跑还一边风风火火的大喊道。

“师傅！大事不好啦！”

本章完

丝毫不顾自己身女神的形象和旁人的目光，爱娜一路狂奔到卢德面前，结果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

卢德见状，让她先不要急，等气喘匀了再说。结果等对方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开口就让卢德愣住了。

“师傅，不好了！咱们神殿闹鬼啦！”

“闹啥？”

“闹鬼！”

“……”

爱娜的话让卢德不由得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姑且不论是不是真的闹鬼，就算有鬼，你丫好歹也是一正牌女神，弱归弱了点儿，但也不至于被鬼吓成这德行吧？

由于暂时还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两人眼下又都在村里，周围人多眼杂，卢德当即拽上爱娜，有话也得先回到神殿再说。

但爱娜一看卢德要带自己回“闹鬼”的神殿，赖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走，倔强的就像一只闹脾气的柴犬。

没有办法，卢德只能先带着她来到村里的晒场，这边晚上一般没什么人，向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爱娜所说的“鬼”，是一些突然出现在她耳边的声音，因为只能听见有人说话，但却看不到身边有人在场，所以就给这废柴女神吓的不轻。

卢德心说那座神殿他住进去怎么说也有小半年了，除了储藏室堵住地下暗门的柜子偶尔会动外，他还从没撞上过其他不同寻常的灵异事件。

于是卢德又追问了一些细节，事发前后她在干嘛，看不见的鬼又在她耳边都说了些什么？爱娜仔细回想了片刻后说道。

“我当时闲的没事，就在神殿里抓信仰吃，结果吃着吃着就突然听到那个声音，好像是个老奶奶，要我保佑她孙子健康长寿什么的。我连那鬼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保佑她孙子嘛！”

“……”

听完了爱娜关于闹鬼前后的描述，卢德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为了证实自己猜测的没错，卢德让爱娜在原地稍等自己一会儿，他去村里面转了一圈，很快就带了一些新鲜的“信仰”回来。

“喏，你先吃这个，然后告诉我，在你耳边说悄悄话的鬼出现没有？这次都说了些什么？”

接过卢德递来的信仰，爱娜想都没想便一口吞下，然后只过了几秒钟，表情突然变的极为震惊。

“鬼、鬼又出现了！”

“别慌，先听听鬼说什么。”

“这次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听着……听着好像有一点耳熟，她说自己的胸比同龄孩子都大，让她很困扰，希望我能帮她把胸变的小点儿，实在不行别长那么快也行。”

“嗯，你这次是不是比之前听的更清楚了些？”

“好像……还真的更清楚了。”

在卢德的测试下，爱娜先后吃了三个信仰，每一次都能听到不同的声音，无一例外都是有求于她，希望爱娜能够帮助自己。而卢德基本也弄清楚了，爱娜听到的声音并不是鬼，而是来自信徒们的祈祷。

之前卢德到村里转了一圈，找了几个信徒村民，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想要女神帮他们实现的愿望，然后诱使他们现场进行祈祷，随之产生的信仰被他现场捕获。

这种因为祈祷而产生的信仰不同于那些因为高亢情绪波动而产生的一般信仰，内里是带有讯息的，会将祈祷者的愿望带给他们所信仰的神。之前的爱娜可能是因为还不够强，所以才听不到这些祈祷的声音。

像爱娜刚才吃的第一团信仰，贡献者是村里一个叫奈丝的小女孩，今年才十三岁，但跟村里其他同龄的孩子不同，奈丝因为家里是养羊的，所以经常能有羊奶喝，导致身材发育的比其他孩子更有优势，且几乎主要都集中到了胸部这一块儿。

这让小女孩感觉很是困扰，因为同村的孩子都嘲笑她是奶牛娃、大奶怪，弄的她感觉很是自卑。卢德对此只想说，孩子你还小，等再过个几年，之前那帮嘲笑你的臭小子绝对会后悔到原地爆炸，舔都来不及！

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爱娜总算是放下心来，而卢德则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说明自家的女神的确是在稳步的成长着，已经开始拥有一些超凡之力了。

两人随后准备返回神殿，结果走了没多远，刚好碰上铁匠的学徒巴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