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爱枕惊鸿二字
话音一落，她嘴中再次吐出一个古老神秘的音节，整个人瞬间消失，没了踪影。
她这给了个不清不楚的答案后撒腿就跑的举动是二人所没有预料到的，当下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回魂散的文件被放在书桌上，十九修上前几步，拿过了文件..具体有没有用，还得让那几个戒毒所的家伙试试。
——
望秋水出现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之中，这房间狭小，其中只有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凳子，很多书杂乱无章的摆放在书桌上，甚至直接放在一边的地上。
书桌边坐着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披头散发，穿着一身黑色长袍，但却没有穿好，完全就是强行把衣服套了上去，敞露出胸口，上面是可怕的烧伤。
其眼神深邃，身材修长，可惜的是相貌平平，其中一只眼眶中更是空空荡荡。
他没穿鞋，靠在椅子上，左脚踩在椅子上，左手搭在上面，右手拿着书，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他在笑，并不是看见望秋水了才在笑，而是他一直在笑。
一个三十多岁，披头散发，衣服胡乱，甚至还瞎了一只眼的男人，坐在这么一个昏暗狭小的房间里，居然还笑得出来？
望秋水沉默着，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放下书，笑呵呵道：“回来了？”
望秋水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何？”男人随意问道。
“应当，是成了。”
“那可真不好说..”男人哈哈一笑，说道：“用强硬的手段违逆时代的潮流，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望秋水冷哼一声，反问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男人哈哈一笑，说道：“你觉得呢？”
“南秦无名剑士神威降世，不可挡也，你遭遇了那般困境，大败亏输，沦落至此，没人能说你什么。但若是要把这些当作你的人生经验训诫他人，还是免了。”望秋水冷漠道：“我可比你..年长的多。”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将书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不不不..望秋水，你根本就做错了，你觉得神仙散是什么，是烟吗，是酒吗，都不是..”
他微笑道：“神仙散的存在，留存，那条巨大的产业链..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会自然消失的。”
第五十八章 朕就是时代
烟酒，槟榔这些东西，是具有成瘾性的。只不过成瘾性比较低，人们抽烟，喝酒，嚼槟榔，是一种‘消费’，为了让自己‘身心愉悦’的‘消费’。
从这一点来看，烟酒本质上就绝不可能被时代的进步所淘汰。除非有了更好的替代品，但所谓的替代品，也不过是接力传棒，把烟酒换了个名字，继续流传下去而已，它们成瘾性更高或更低，对身体的危害更大或更小。但其本质是不变的，作为消费品而言不会被淘汰，但神仙散不同，神仙散必然被淘汰。
神仙散的根本性质与烟酒是不一样的。
神仙散是没有太多成瘾性的，有些人戒烟戒酒。但从没听说过谁要戒神仙散，如果有，那也是极少数例外，可以归于异食癖那一类，它有点像是咖啡，或者非毒品版本的兴奋剂，会让人体产生轻微依赖，如果长期吸食，然后忽然不吸了，可能会稍微不适一段时间，但不会像是戒烟戒酒一样那么难熬。
那么，神仙散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烟酒是‘消费’，是‘享受’，而神仙散是‘生活必需品’，它是不会被归于消费那一类的，吸食它的人都知道这个对身体不好。但那有什么办法，去码头上，去工地上看看，那里的工头找人，甚至还要加上一条“吸食神仙散者优先”。
为什么？
因为吸食神仙散的人精力更旺盛，更能吃苦。
那么，真正离不开神仙散的人是那些体力劳动者吗？
错了，错了，不要这样偷偷转移仇恨。
离不开神仙散的，当然是资本家。
当然，他们不是吸这个。
这和坐在写字楼里加班的员工也并无不同，他们加班，困得要睡不着了，喝咖啡。
而体力劳动者们受不了了，就吸神仙散。
只是脑力劳动通常不能强迫，否则做出来也是一团狗屎。但体力劳动不一样，你只要还有点精力，往死里干就是了。
脑力劳动，你坚持一下，总能干下去，只是你主观意愿的不愿意和灵感枯竭，很少有人会干到身体或大脑真的受不了。但体力劳动不一样，干不下去就是干不下去，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爬不起来了。
所以神仙散与咖啡这种东西的地位和重要性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神仙散赚的钱根本无关紧要，税虽然交的不少，但不重要，因为神仙散很便宜，重要的是什么，是那些隐形收益啊！
既然神仙散的收益如此之大，那为什么男人又要这么说呢？
他凭什么说，哪怕望秋水什么都不做，神仙散的巨大产业链也会自己消失？
事实上，这是必然的。
神仙散提升的是什么？
简单来说，帮助资本家进一步压榨体力劳动人民。
也就是说，勉强算是提升了生产力。
那么问题来了——提高生产力靠嗑药？现在靠嗑药，永远靠嗑药？
很显然不是的，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只是因为在这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神仙散出现了，制作简单成本低廉效果强大，提升了生产力三要素中劳动者的能力，就那么简单。
但哪怕望秋水什么都不做，随着时代发展，炼金科技完善，流水线的成本不断降低，普及度提高，综合教育水平提升..总有一天，神仙散带来的危害会大于它的收益。那一天，就是它真正的，彻底的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
这才是时代大势，顺应时代潮流，洪流滚滚，横推一切不服，那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了，想要留住神仙散，也留不住。
这个道理，男人明白，望秋水也该明白才是。
但她还是那么做了。
她的方法后患无穷，想让一个本不该在这个时代退场的东西强行退场。
望秋水总是如此，她目光超前，能看到许多，但又总是看不明白，她想推行八小时工作者，想终结奴隶贸易，想保留一部分异族的生存权利，违逆时代之举，最终必将惨淡收场。
古往今来，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人成功的违逆了时代..那就只有斗神。
掀起炼金革命的几大伟人，也都算不上是违逆时代。因为炼金是潮流，是时代大势，他们都只是顺势而行，唯有斗神..在人类沦为异族繁衍工具，即将万劫不复的时候站了出来，横扫八荒六合，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击溃逆流时代潮流而上，战胜了命运，所以说斗神是圣人，是千古完人。
男人笑吟吟的看着望秋水，等待着她的回答。
望秋水平静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那究竟是要等多少年？”
“神仙散现世四百多年，已经夺走了四十亿人合计超过两百亿年的寿命。而它现在仍然是潮流，甚至应用范围更广，在未来的四百年，它夺走的寿命可能数倍于先前四百年，我知道时代发展，这些东西总会被淘汰..”
望秋水沉默下来，看向另一边，似是回忆起了往事。
“但是..就因为时代不到，大势还没来，所以就该受着吗。”
“因为时代没到，所以工人们就要在工厂呆着，一刻不停的工作，一天十二个小时。甚至更多，他们眼神麻木，没有灵魂，如同行尸走肉。”
“因为时代没到，所以大海上的奴隶贸易就不能停止，那些人被关押在船的最底部，那里潮湿，肮脏，漆黑，狭小，如果得了病就要被扔下去喂鲨鱼，而登上案后，迎接他们的也不是新生活，而是一辈子的奴隶生活。”
“这些东西存在，就因为一句简单的时代没到，所以就不去对他们动手吗？”
望秋水看向男人，说道：“你说，就因为时代没到，所以就非要容忍他们吗？”
“你回避了问题的关键。”男人悠然道：“时代没到是一方面，但你的手段错误，能力不足也是一方面，神仙散是社会问题，这其中的细枝末节，我却是懒得和你多费口舌了，简单来说..倒也不错。”
他微笑道：“时代不到，那就静观其变，顺应天时，响应潮流，这才是人类的生存之道。”
“那到底！什么是时代？！”
“时代？”男人悠然笑道：“什么是时代..时代是教育，是科技，是社会公理，是医疗，这话你或许听腻了..那么换个说法。”
他顿了顿，随意笑道：
“朕，就是时代。”
第五十九章 恐惧的真相!
黄昏时分。
神心神色凝重，和玉偕天走在回万事屋的路上。
她在得到那份文件后，又和夜曲讨论了很久..老板那份文件中一些确定的信息让她和夜曲都有了猜测，她们取得了巨大的成果。
只是..这时隔二十多年，老板都能查出来的东西，先前却一直没有流传出来，真的是国家查不到吗，还是说..
或许神心和夜曲都已经有答案了。
“没想到啊..”玉偕天在一边听了神心和夜曲的全部分析过程，此时也是惊叹不止，“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不是真相。”】
神心举起小黑板。
【“事情的真相我们早已无从得知，现在也只是得出了一个看起来更加合理的结论而已..不，如果真说合理的话，小丑黑手论和恐惧黑手论一样合理，只是..”】
只是那两个猜测，本质上‘不合理’，但依靠始祖异族神秘莫测的能力完成了机械降神，使其表面上变得‘合理’了起来。
但夜曲和神心新讨论出的这个结论..其中固然也用到了一些机械降神。甚至有极大的运气因素..但这个极大的运气因素正是她们猜测中的核心，事情中绝大多数不合理的地方基本都得到了解释，而不是简单的靠着一句“始祖异族动手了”糊弄过去。
“只是..”玉偕天轻声感叹道：“如果你们猜的都是真的的话，那对木南冬和木怀仁而言，实在是..”
神心没有搭话。
——
桌游馆。
夜曲推开门，在那之前，嬴秦关正在和鸠亦吹逼，老板在一边听。
“就那望秋水，这老阿姨不讲武德，偷袭我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年轻，这啪的一下就过来了，很快啊，那肩还挺滑的，我差点没抓住。但这有用吗，我反手抓住她，我跟你讲，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我直接就是给她一套闪电五连鞭！”
——关于这件事能不能说，嬴秦关事先已经问过了十九修，对方表示桌游馆那两人肯定能说，其他人最好别告诉，如果非要说，不要说神仙散三号的事。
夜曲推开门。
老板的隔音做的很好，按理来说，她应当是什么都没听见的。
但嬴秦关以己度人，觉得刚才那距离自己能听见个大概，该不会夜曲也听见了吧，当下紧张道：“夜曲，你刚才..没听见什么吧？”
夜曲今日穿了件白色的袍子，看起来仙气十足。
她闻言，微微笑道：“女子没听见..放心吧。”
嬴秦关这才松了口气，他做人还是要脸，答应了别人的事，不能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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