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斗系教师的日常生活 第72章

“可惜，小生还是得找上门来。”

绯村谈樱摇了摇头。

二人继续前进，乡间的道路泥泞潮湿，臭不可闻，绯村谈樱看向神九，轻笑道：“你停在这里吧。”

神九点了点头，绯村谈樱屈指打出一道神光，护在了神九身边，随后他踏出脚步，踩了上去。

无形的内息包裹全身，形成一层难以察觉的屏障，将一切格挡在身外..

这操作的难度极高，内行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绯村谈樱一路向前，最终停在了一个简陋的房屋之前。

市场上的畅销小说中常有能锻造神兵利器的铁匠隐居在乡野的剧情，就像现在一样。但其实那意味着对方已经停手不做了。即便是冷兵器也需要现代工艺的支撑，一把好的兵器，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铁匠铺能够做出来的——回到三千年前还差不多。

绯村神樱伸出手，敲了敲门。

毫无反应。

绯村谈樱推开房门——房门是关着的，但这破旧的房屋不可能阻拦绯村谈樱的脚步。

他推开门，走进去，看见了一个独臂的中年人。

中年人神色平淡，面容枯槁，披头散发，右手齐根断去，他坐在椅子上，用左手捧着一个破旧额的杯子，喝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毫无疑问，他就是破邪子。

“你想找我锻剑？”中年人喝下一口，那显然是烈酒，他龇牙咧嘴，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然而开口的时候，声音却还是很平静，他说道：“我的手断了。”

如果是炼金术士，那么失去了一只手，他的所有能力都会大幅度的降低。但并不是不能继续当炼金术士，只是工作效率低上许多而已，如果转行当老师，那断掉的这只手甚至不会对他的工作造成任何影响。

但铁匠不一样，铁匠的手是他们的生命，每一次落锤，每一次拉动风箱都需要他们用自己的手去一点一点感知，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一个铁匠若是失去了手，也就失去了一切。

破邪子的手居然断了？！

这一幕是绯村谈樱也没有预料到的，他已经准备好了各种能打动对方的话术，能够开出各种让对方无法拒绝的筹码，但..破邪子的手断了。

和他愿不愿意无关，他已经做不到这种事了。

绯村谈樱微微睁开眼，说道：“小生还真不知道先生的手断了..休怪小生多言，先生的手是怎么断的呢？”

“一件与你无关的事。”破邪子伸出仅剩的左手，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绯村谈樱摇了摇头，说道：“无路可退了，除了前进之外一点选择都没有..”

破邪子微微一怔。

绯村谈樱说道：“先生若是无事，不妨与我说说。”

破邪子沉默片刻，最终没有拒绝绯村谈樱，或许他内心也是想倾诉的，不希望有些事就那样成为历史的尘埃，尽管那是必然。

他轻声道：“黑龙帝国攻入南秦，绝天军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见人便杀，但偶尔也抓一些人，我知道那些人都是对他们有用的..其中应当也包括我，等我发觉这一点时，我已经跑不掉了。”

破邪子说着，转头看向自己的断臂。

“黑龙帝国酷刑繁多，令人胆寒，若我真被抓到了黑龙，想必是扛不住的，但要我自杀..我做不到。”

他低声道：“我要活着，不论活的多么难看都要活着，死去太容易了，活着比死去要难这么多..我想活着，又想不为黑龙锻剑，这就是又想要生，又想要义，方法，自然就剩下一个。”

绯村谈樱睁开眼睛，问道：“你砍了自己的手？”

“是。”

是的，生，所欲也，义，亦所欲也，又要生，又要义，就不得不付出一些东西作为代价。

这个代价，就是自己的手。

绯村谈樱忍不住感叹道：“南秦义士..名不虚传。”

在现代战争中，鲜少有屠城这种事的发生，当年木怀仁带领军队去抗击敌国。但他半途扔下了军队和民众，直接逃跑，军队溃败，敌国不费吹灰之力的接收了七曜的国土。

军队为什么会直接跑掉，一是因为毫无胜算，二是因为他们知道，敌人不会屠城，这种野蛮的行径会受到所有国家的指责。如果他们去了，他们的死亡毫无意义，敌人还是会接收七曜的地盘..

虽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正如破邪子所说，死去太容易了，背负逃兵的骂名活下去，为国家做出贡献，这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事。

毕竟..活着，可比死去难多了。

为什么在这里提到其他国家入侵七曜时的事呢。

因为黑龙是个例外，他屠城了。

上一次“人对人”的屠城事件发生在一千九百年前，黑龙帝国开了一千九百年的历史倒车。

绝天军是不知疲惫的杀戮机器，无数南秦义士死在了炮火之下。但他们仍然不知疲倦的冲锋，尸体堆成了山，他们中有不少人的武艺真的很不错，什么武林盟主，门派掌门，一个个的实力恐怕都不弱于剑圣太多。但..他们没有面对炼金装备的经验。

一支由南秦侠客组成的散装军队与绝天军对战，等南秦侠客有距离能碰到绝天军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七成了——那么毫无疑问，这时候也逃了许多，剩下的几人冲锋，毫无用处。

后退是死，向前也是死，那为什么不站着死。

向前没用，没用也向前。

“一个能被毁灭，但不能被征服的国家”

这就是南秦..一个将要变成历史尘埃的国家。

第二十一章 它究竟是什么

南秦侠客中绝大部分的反抗都是没用的。但无意义的反抗才最为伟大，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赢，但他们就是在反抗。

向命运抗争到底的人永远是强者。

不论如何，最终嬴秦关出世，扫清六合八荒，起到了人形核武的效果，一举终结了黑龙帝国的王牌军队，这一举动也直接使得世界各国下定决心联合起来摧毁黑龙帝国。

绯村谈樱心中也不无感叹，太刚了，就因为不想给黑龙锻剑，自己砍掉了自己的手..

他自问自己若是在场，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因为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保全自己更加重要，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如此。

“刀剑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地位。”绯村谈樱忽然开口了，说起了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若是早个一千年，炼金术还不成气候，冷兵器就是绝对的霸主。若是再过个一千年，或许冷兵器就完全被淘汰了，炼金装备统治一切。但现在冷兵器卡在这里，不上不下..”

“当然，武斗家也一样。”

破邪子问：“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有感而发罢了。”绯村谈樱摇了摇头，轻声道：“既然先生无力锻剑，小生也不再叨扰了..告辞。”

绯村谈樱说着，就要抬步离去。

“慢着！”破邪子叫住了绯村谈樱，说道：“我看你像个高手。”

绯村谈樱微微转过身来，道：“先生眼力不错..但恕小生冒昧，以先生的实力，应当是看不清小生深浅的，此话从何而出？”

“你的鞋上，一点泥泞都没有。”破邪子说道：“外面这么长一段路，从没人能干干净净的过来，你是第一个。”

绯村谈樱微笑起来，说道：“这倒没错..先生有何指教？”

“你想要什么武器？”破邪子问。

“两把刀，一把剑。”

“两把刀，一把剑？”破邪子重复道：“为什么要这么多？”

“小生自己要用一把刀，剩下一把刀，一把剑，要去送人。”

“..”

“一把刀，一把剑”。

有些东西会被刻上特殊的符号，或许因为特殊的事，或是因为特殊的人。比如兔子，比如鸭嘴兽，比如老鹰..

又比如一把刀，一把剑..这两样东西，会让人忍不住想到一个人。

‘刀剑双绝’‘古往今来第一人’‘斗神再世’‘屠龙者’‘不屈的亡国者’..

称号要多少有多少，但人们习惯称呼他为南秦无名剑士。

“我真希望你说那把刀要去送人，剩下的一刀一剑，你要自己用。”破邪子轻声道：“可你又太年轻了，看起来一点不像..”

绯村谈樱当然知道破邪子在说什么，但他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

破邪子是聪明人，知道自己问了也没用，此时也不再问，而是说道：“我识人一生，自问有点眼力..有些东西，托付给你倒也无妨，我手虽然断了，但我曾打造了一套名为‘奇陀’的武器，其中包括一把刀，一柄长剑，一柄短剑，一杆枪..虽然无法满足你的全部要求，但至少也能满足大概。”

他看着绯村谈樱，说道：“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个箱子被埋在哪里。”

绯村谈樱说道：“愿闻其详。”

“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状态，我现在的处境，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后值钱的筹码。”破邪子平静道：“说实话，黑龙帝国已经灭亡，我人生至此已经一点追求都没有了，财富权力我一点都不在乎，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件事从我拜师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困扰着我，这个问题从我师傅的师傅的师傅传下来，一代一代，时至今日我也不敢，不能放下..”

他看着绯村谈樱，一字一句道：

“我想要知道传说中最强的武器‘恐惧’..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

雪山旅馆，夜色已深。

客厅里还很热闹，嬴秦关一行人在下面玩的火热，一会打牌一会国王游戏。

然而这些都和木南冬没什么关系，他穿着睡衣，神色平静坐在书桌前，橘黄色的灯光之下，他翻开了书。

木南冬博闻强识，过目不忘，这是全皇院公认的事实，传说他只要第一节课让所有同学报一次姓名，此后每次上课，谁没来他只要扫一眼就能报出名字，甚至都不用点名..

很少有书能被他看第二遍，但眼前的这本书，他已经来回看了许多次，如今已经能倒背如流，但他还是在看。

这上面记载着两场诡异的战争，这两场战争..都以一种极其离奇诡异的方式结束。

这两场战争，就是‘恐惧’被使用的那两次。

第一次，是在七曜帝国还未稳定下来的时候，帝国历14年，木家先祖没带一兵一卒，一个人带着‘恐惧’去迎战一整支军队..结果是一颗陨石从天而降，直接埋葬了一切。

那看起来有点像是多人大禁咒，‘天碍震星’，理论上需要二十个能够独自释放禁咒的魔法师一起咏唱才能施展..而且成功率也不高。而且降下的陨石大小也不对劲，但考虑到始祖异族神鬼莫测的能力，倒也还能理解。

值得一提的是，一开始木家先祖是没暴露出自己拥有“恐惧”的，这一情报是根据后来他的表现，人们猜测，询问，推理出来的。

真正使人无法理解的是第二次..上一次好歹还有个陨石坑，可第二次就很离谱了。

军队直接原地蒸发，全部消失。

是的——直接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整个军队在行军过程中遭遇了手持“恐惧”的木家人，原地蒸发，什么都没留下。

如果硬要找个理由解释..那也只有群体传送魔法。但传送魔法的消耗和不稳定性广为人知，把一整支军队传送走的难度甚至比天碍震星的难度还要高得多..

这两次事件，一直都是未解之谜，随着七曜先帝被人刺杀，木怀仁发疯，“恐惧”失踪，这一切似乎就都成了秘密..

木南冬将这两页翻来覆去的看..这对他来说是特别蠢的事，但他就是做了。

最终，他和往常一样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