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爱枕惊鸿二字
魁没有多问，走过去将饮恨生拔出。
“知道这种草为什么叫做饮恨生吗？”姬朝歌随意开口，没有对着该隐和魁中的任意一人，两人都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在问谁，又或者两者兼有。
最终，拥有社牛症的该隐开口，相当给面子的表示了疑惑。
“为什么？”
姬朝歌轻笑一声，说道：“传说，在遥远的时代，这巨大的黑龙山脉中没有城市，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村落，这地方是如此的穷，里面的人又是如此的愚昧贪婪，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山脉之内，内心也和脚皮一样，被上下山时的碎石打磨的凶狠暴戾..”
姬朝歌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他的所有记忆的该隐了然，用他那如同吟游诗人吟唱古老传说一般的语气说道：
“他们会从外面买来年轻的女人，折磨她们，直到她们认命为止..随后，有那么一天，一个花店的女儿外出进货，被人贩子拐卖进了这座山脉..山脉蜿蜒曲折，她一辈子都无力逃脱，只能终日以泪洗面。而在她的衣兜中，有着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原本会孕育出什么样的植物，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来到了黑龙山脉。因为此地特殊的环境，其药性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你真不适合讲故事。”姬朝歌忽然开口，打断了该隐，他笑意吟吟，说道：“应该是女孩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滋养了这颗种子，它生根发芽，被充满仇恨的泪水灌溉，失去了神力的复仇女神将那无处倾泻的怒火化为软弱的泪水，这成为了种子的生命。于是它长大，并在那么一天，被摘下当成毒药，混合进了一家子的晚饭中..”
“所以，它叫做饮恨生。”
“当然，这个故事并不靠谱，虽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但这个种子到另一个地方直接变物种也未免太过夸张，更别谈那莫名其妙的毒性。虽然的确有，但也不知道那女孩是怎么得知的，所以这些，听听就好。”
姬朝歌意味深长，说道：“带走它吧，魁，虽然不是复仇女神的泪水灌溉而成，但是，复仇天神的熊熊怒火，也正要将这个世界焚烧殆尽呢。”
魁沉默着点了点头，带着饮恨生离开了地下室。
他开始撤离黑龙废墟，但并不是原路返回，刚才是该隐帮他应付了过去，接下来他还要找个时间，找个地点，在那里“找到”饮恨生，这才算完。
魁一路行走着，入目处空荡荡一片，寂静与灰败是永远的主旋律，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末日摧毁了一切，让这所有沦为废墟，末日，末日..和它的名字一样，带来的只有毁灭与虚无。
【“在这种地方，寻找到植物..一切都成空成灰，它们又凭什么存活下来呢..”】
魁摇摇头，迈出一步，经过一个转角，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身前，有一抹翠色。
那同样是一株饮恨生，长在断壁残垣处，艰难的生长在墙角之下，从夹缝中不屈的探出头来，昂首挺胸的面对着这灰败的世界。
在这没有一丝颜色和生机的废墟中，它是唯一的生命，它是最平凡的生命，同时也是生命的奇迹。
它生长在这里，战胜一切不可思议，顽强的如同神灵的指示。
第五十七章 两株饮恨生
（PS三合一，欠58）
“你也没见过夜曲吗..”
“是..但是这对夜曲而言不是正常事吗，怎么了？”
木南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给不出答案，或许说他觉得“直觉”这两个字实在与自己有些不搭。
在今天上午，他终于意识到夜曲的沉寂，接连询问了数人，希望能得到关于夜曲踪迹的一些消息，得到的答案出奇的统一。自从某一天后，就没人再见过夜曲了。
木南冬的直觉相当惊人，然而他在自己的前半生很少依赖这一能力。因而多少有些退化..不过事情的真相，也不是能依靠所谓直觉猜测出来的就是了。
【“..”】
“你有看过夜曲吗？最近都没怎么看见她..哈？不久前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谁？”
木南冬闻声转过头去，正好望见抬眼看来的嬴秦关。
夹在二人中间的老师干笑两声，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聊，你们聊。”
言罢，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嬴秦关和木南冬认识已经有一年多，如今已经能丝毫不尴尬的敲开对方的房门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帮自己开一下门，当下打了个招呼。
“真巧啊，你也在找夜曲吗？”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没必要重复一遍。”木南冬语气冷淡，“还真是，在奇怪的事情上统一了目的。”
谈及此事，嬴秦关稍微正了正色，说道：“最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夜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谁知道呢。”木南冬语气如常，一副“她死了也和我没关系”的模样，“鬼知道她是突发什么奇想，去哪里疯玩了也说不定。”
嬴秦关忍不住笑道：“你要是真那么想的话..”
“如何？”
“..不，没什么，是我多嘴了。”
嬴秦关果断进行一波认错，木南冬也没有太过纠缠，继续了先前的话题。
“我没什么思路，副院长和院长都已经找过了，没有说法，不过鸠亦的办公室他自己长久不去，可能有些遗漏。”
“鸠亦的办公室..”
鸠亦，一个很正常的人名，办公室，一个很正常的名词。
这两个东西组合在一起，本该是毫无违和感的才对。但是，当木南冬口中说出鸠亦的办公室之时，嬴秦关的大脑甚至出现了一瞬的宕机，鸠亦还有办公室？这两个词放在一起说，真是充满了违和，甚至给嬴秦关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谬感。
“怎么了？”
“不..没什么，那我们要去他的办公室吗？”
“..理应如此，真是不负责任的家伙，以为是暑假就高枕无忧。”
嬴秦关低声道：“如果说，在鸠亦的办公室找到了些什么关于夜曲的东西，那..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木南冬平静的注视着嬴秦关。
“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生平最讨厌这样的问题，不要在别人身上寻找你自己想要的决心,能给自己决心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
两人来到鸠亦的办公室，在这屈指可数的文件中找出了武长缨和夜曲的信件..没有拆开。不过此时此刻，拆不拆也都是一样的，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很不可思议是吧。”木南冬将未拆封的信件放回到办公桌上，冷淡道：“但它就是发生了。”
“为什么这么忽然..”嬴秦关的接受能力显然没有木南冬这么强大。因为这件事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一点预兆都没有，忽然就发生了，夜曲也什么都不说。
“走吧，已经得到答案了。”木南冬没有留恋，转头就要离去，他一只是个很果断的人，从不拖泥带水。
“唉..”
嬴秦关有些叹息，却也无可奈何，夜曲无声无息的离去，却在离去之前留下辞职信，那代表她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这就是她的态度，不想让外人来打扰，她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他人自然也没什么能说能做的，何况现在连和她见面都做不到。
在将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嬴秦关莫名有些不舍，回头望了一眼，白色的信封被余晖照耀，穿上一层淡金的纱衣，它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有一天被启封，但答案在那之前就已经来了。
——
地下室内，该隐收回目光，轻声道：
“他将两株饮恨生都带回去了。”
姬朝歌毫不在意，回应道：“正常的选择.”
“正常的选择..为什么这么说？要说正常选择的话，应该是将我们的东西带回去，或是将那株地上的饮恨生给带回去，怎么也不会是将两株饮恨生都带回去吧？”
“这是个没水平的问题。”姬朝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不自己看嘛？”
“如果我每时每刻都这么做，那我将会少掉许多乐趣，解谜的过程在于未知。”
“是吗..那我来回答你吧。”
姬朝歌竖起一根手指，“我说这是‘正常’的选择，这个正常不是普世意义上的正常，而是说，对魁而言的正常，其他人或许会选择其他的。但是对魁而言，那才是他该做的，正常的选择。”
该隐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魁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姬朝歌意味深长，“普通的人类，会做出坚定的选择，因为他的立场就决定了一切。同样的，普通的，非亚人的异族，也会做出坚定的选择，原因也一样，屁股决定脑袋，这些都是没什么可犹豫的，就算犹豫了，也一定会在离开黑龙废墟前做出选择。”
“但是，他却将两株饮恨生都带了回去..因为他既不是完整的人，也不是完整的异族，他想要获得自由，想要完成种族复兴，可他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太久，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锋利的爪牙，他缺少觉悟与决心，既不敢反手向军方告发我们，也不敢完全投入的帮我们做事。”
该隐说道：“这些我都懂，可现在说的是他为什么要把那两株饮恨生都带回去，你觉得光是觉悟不足这样的原因足够吗？”
“你觉得不够吗？我还以为说到这份上你应该会懂的..”姬朝歌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行吧，行吧，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
该隐再次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他虽然观看了姬朝歌的所有记忆，但显然姬朝歌的智慧与思维模式都不是能依靠看几遍就能学来的。
“你啊，将关注点集中在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一点都没注意到问题的关键，你觉得魁将两株植物都带出去的原因是什么？不知道该偏向哪一边？不不不，你完全误会了..”
他微微停顿，轻轻昂首。
“原因就是觉悟不足，如果他带走那颗在地上的，那毫无疑问就是对我的背叛，他不打算背叛我，以及，如果他带走我们这里的那颗，那也是不对的。不过，不是为了神九，而是为了其他。”
该隐重复道：“其他？”
“没错，其他。”姬朝歌微笑道：“如果说，他带走的是我们这里的那颗饮恨生，然后神九服药，死了，军方的人会怎么想？”
“..你想说的是，到时神九出了事，军方会怀疑他动了手脚？但这个概率很低吧，在那种情况下，军方除了相信，根本别无选择。”
“的确。”姬朝歌并不否认，坦然的点点头，说道：“带去两株饮恨生，让军方自己做出选择，这样做的话，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舍去自己的嫌疑。但这份量很小，咋看之下不足以使得魁这样做。但是，当你思考一件事时，要去全方位的思考，砍断自己一条手臂，这是个咋看之下弱智一样的选择，但如果此时的情况是中了剧毒呢？”
该隐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带去两株饮恨生，自己能得到的好处很有限。但相比彻底得罪我们和带去我们的饮恨生，害的神九出事被军方怀疑这两个选项，带去两株饮恨生可以将出事的代价降到最低..不，不能说降到最低，应该说是个中庸的选择，最后不论是谁赢了，他的下场都不会是最坏的。”
“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说实话太过中庸了，但这正是我选中他的理由。”
“选中他？”该隐好奇道：“怎么说。”
“我本来可以让其他士兵找到饮恨生..虽然那时我并不能进到黑龙废墟，但做到这一点很轻松，但他们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姬朝歌说道：“该隐，你觉得军方找到饮恨生后会怎么做？”
“怎么做..做成药，让神九喝下呗。”
“白痴吗你..”姬朝歌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该隐会真的给出这么愚蠢的答案，“怎么可能是直接做成药..”
该隐被骂白痴，也毫不生气，他的脾气实在是好。
“那怎么做？”
“当然是研究饮恨生的化学成分，然后分批进行实验。”
“这..是这样，我以为他们会直接用。”
“如果没有末日轰那一下，或许会直接用。但末日来了这么一下，肯定是不敢了，只能检测出那些有可能会有作用的化学成分，然后从其他植物中提取出来，加入到最终的成品中，完成能够救治神九的药。”
“在这种情况，如果给他们一株饮恨生。即便他们没怀疑这被我动过手脚，也会花费大量时间在无用的实验上。因为他们要将饮恨生的每一种化学成分都测过去，这当然不花什么时间，问题是材料..除了饮恨生之外，还有几样材料也都处于灭绝边缘，我害怕他们没测到我想让他们测的那种化学成分，就因为材料不足，不得已选择了错误的选项。”
“不不不，等等..这的确是投放一株饮恨生的劣势。但你投放两株饮恨生，难道就会有所不同吗？”
“我会给他们一点指示。”姬朝歌说道：“两株饮恨生几乎是完全相同的，除了其中的一种特殊成分。”
“这种成分如何？”
“会被强辐射给影响，从一株饮恨生体内的成分变成另一株饮恨生体内的成分，而且..”
姬朝歌的话没有说完，又被该隐给打断了。
“不，这没用吧，那种特殊成分身上又不会写着‘我就是饮恨生体内的那种特殊成分’，难道你觉得军方会因此直接认为那种特殊成分就是他们需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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