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爱枕惊鸿二字
仪式随时有可能完成，光是一个人类状态的叶骄放就如此难以应付。若是他成了始祖，那事态就会更加糟糕。
嬴秦关没有过多犹豫，带起剑匣，尝试着凝聚内息，往里面打了一发杀招，果真是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嬴秦关。”皮埃斯的声音在耳机内响起，“事到如今才问或许有些晚了，但是..你，准备好了吗。”
嬴秦关没有回答，他运转周身内息，走入其中。
——
于此同时，距离此地一百二十公里的光柱处，绯村谈樱和风云客也赶到了光柱处，他们这边的情况和嬴秦关那边类似，只要是被光柱所吞没的，什么也见不到。
原先军方这边想着能不能在仪式开始之后破坏仪式。毕竟武斗家面对aoe，基本没有保护他人的能力..当然，叶骄放其实有一点，那招次元斩勉强可以抵消一些aoe。但如果没有这巨大的光柱，他是不可能在军方的火力压制下完成仪式的。
但这光柱就是存在，在仪式开始后，这一切就无法被打断了。除非主持仪式的人死亡，这也是当初望秋水非要和叶骄放一决胜负的原因，如果现在才打，他进入到这个光柱里，相当于圈外伤害无效，只能进去跟他打，会被限制的更厉害。
他们也如同嬴秦关一般，尝试了一番，但毫无作用，当下也不废话，对视一眼，同样进入了光柱之中。
刚一进去，便是一道凛冽的杀机降临，绯村谈樱全身发毛，跟随自己的本能迈出一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一道急速斩来的剑光，这才有时间观察光柱内部的环境。
这光柱内部的整个世界，都已变成了充满血腥味道的猩红之色，无数猩红的裂痕在地上蔓延，几具尸体躺在地上，都是被剑气斩断身体而死，想必就是先前进来的几人，而在距离地面约莫五米的地方，一扇巨大的红色铁门里悬浮在半空，数根带着阴冷金属质感的铁链缠绕在这座铁门之上，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扇铁门不停的颤抖，铁链哗哗作响，上面不断有血色的尘埃落下，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要打破束缚，重获自由。
光是看到这扇铁门，绯村谈樱心中就萌生出巨大的阴霾，这铁门散发出一种极其不详恐怖的气息，像是一切生命的宿敌。
将目光从那道铁门上移开，绯村谈樱这才发现，光柱内部的空间，远比在外面时所看到的要大。在外面看来，光柱不过是个直径十余米的大圆，而真正到了这里面，发现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的要大得多，直径恐怕超过了五百米，叶骄放就站在这圆的中央，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急着出手，这一行为很反常，如果绯村谈樱是叶骄放的话，绝对会第一时间动手..他急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任何疑似仪式所需的材料，空空荡荡一片。
绯村谈樱并没有认出叶骄放就是他当日遇见过的唐士歌——双方的相貌根本不同，虽然同样拥有一双绛紫色的瞳孔，但这并不是特别罕见特殊的颜色。
绯村谈樱想要将这个情报上报，然而耳机那边没有一点回应..它失效了。
这一现象连带着内部的巨大空间一起，让绯村谈樱有了某个猜测，这光柱内部很可能是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绯村谈樱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但既然是和始祖相关的东西，他觉得倒也正常，并非不能接受，但这样一来，正常摧毁仪式的方式——也就是摧毁仪式对应材料这一方式，就不适用了。
“这世界上所有的仪式，都有一个共通点..”
风云客的声音忽然响起了，沉稳而平静，他说着，缓缓摆出了架势。
绯村谈樱陡然意识到风云客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他沉默片刻，也抽出剑。
每个仪式都有不同的中止方式，但其中也有一些方法是通用的。比如说摧毁仪式的祭品，又比如说..杀死仪式的主持人。
“来的是你们吗..”
叶骄放声音平静，夹杂着淡淡的失望之色。
“这么说，他去那边了..真可怜。”
“可怜？”绯村谈樱出声了，尽管他对叶骄放有极深的恨意。但此时并不是很好的出手时机，双方其实都想拖时间，叶骄放想拖到仪式完成，绯村谈樱这边，想拖到嬴秦关到来。但总的来讲，还是绯村谈樱这边更想拖时间。因为叶骄放光是站在那里，就带来了一股让人窒息的可怕气场。
更令绯村谈樱不解的，是叶骄放这句话..可怜，是在指嬴秦关吗？
“为什么..说这种奇怪的话。”
“别误会了。”叶骄放神色平淡，双方隔着数百米，遥遥对视，“我并不是说他可怜，或者说，可怜的不止是他。”
“遇到准备好的那东西，他的确很可怜。随后，就算他能来到这里，也不可能再是全盛状态了。于是我也很可怜，再然后，那家伙虽然做好了准备，但直面我这种级别的武斗家，必然会掉一层皮，也很可怜，最后..”
叶骄放神色漠然，缓缓抽出一把黑色的唐刀，一身杀意纵横。
“最可怜的，当然是即将要死去的你们。”
第五十一章 大梦一场空 一
“大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嬴秦关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木屋房顶，清晨的阳光透过间隙照下，他微微一怔，身下的木床嘎吱作响。
他的大脑有些混乱，转头看去，看见了十四岁的小妹，她和嬴秦关一样，算是继承了父母最优良的那部分基因，年纪虽小，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有因为和嬴秦关一起在那说书人家学识字的原因，有三分其他乡下小孩所没有的文雅之气。
“啊..”嬴秦关呻?吟一声，感觉大脑胀痛莫名，像是要炸了，他起身，盘腿坐在了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眼前是一个十平米大小的房间，里面很是狭窄。除了一张木床之外，就只有一个简陋的衣柜，地上摆放着些许零散的杂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正是当年他和嬴父亲手搭建的房子。
“..抱歉。”嬴秦关回过神来，对小妹道：“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完全想起来了..昨天，嬴秦关和教自己识字的先生进城，他是位说书先生，教嬴秦关识了字，偶尔有需要的时候，会把嬴秦关一起叫上，打个杂什么的，嬴秦关昨天跑了一整个天，如今回来，有些疲倦了，睡眠质量似乎也不太好。
小妹叹息一声，说道：“比起这个，大哥..你还是和爸妈想想，该怎么处理那本书吧，一百文可不是个小数字。”
嬴秦关回忆起来，也颇感头疼，昨日，他随先生进城的时候，听到客栈内有两个密探打扮的人在闲聊，说有一支军队在朝南秦奔来。但似乎又不像是军队，因为他们完全没携带任何作战的兵器，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后勤？
他们的语气让嬴秦关莫名有些心慌，他从小有些武侠梦，昨天不知是发了什么疯，想要去买一本养气经，那东西对城里人而言可以说是烂大街，也没多少人能练出名堂来。但对嬴秦关而言，真是要掉了半条命，最后还买不起，还好遇见了个好心的小姐..似乎是叫符含文？
嬴秦关再次摇了摇脑袋，明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他却感觉遥远的像是上辈子了。
“回答我啊。”小妹道，“你打算怎么交代？这东西买来就没有任何用处，你有这钱，前些日子置办年货时怎么不用？”
“没关系。”嬴秦关快速穿好麻布衣服，下了床，如果说小妹只是继承了他们父母的优良基因的话。但本质上还是个村姑的话，那嬴秦关简直就是发生了基因突变。即便是穿着泽阳毫无美感的麻布衣，也难掩其非凡的气质。
他笑道：“爸妈一定会原谅我的。”
“是是是，反正只要你答应跟媒婆去见一个女人，不管什么事他们都会原谅你。”
小妹哀叹一声，近两年来总是如此，不管嬴秦关犯了什么错，只要他答应父母，愿意去跟媒婆见一位姑娘，那什么事都可以不算，嬴秦关在七曜时，只能算是很帅的一个帅哥，多的buff，没了，但在这里..简直就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来说媒的人几乎要把家里的门槛都给踩烂。但嬴秦关似乎没有这个意思，两年过去了，始终也没个说法。
嬴秦关抓起床头的养气经，这正是他花了一百文买来的，摸到这本书的时候，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仿佛只要翻开这本书，一切都会不一样，他的命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感觉让嬴秦关很困惑，他正打算翻开这本书，屋外忽然响起了嬴母暴躁的声音。
“嬴秦关，死出来！”
——妈的，喊全名了。
嬴秦关顿时头皮发麻，世界上有一种杀气，叫做父母喊你的全名，看来这件事一个姑娘解决不了，至少得去见两个..
他顾不上翻开这本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养气经，随意把它丢在了床上，急忙跑到了门外。
“来了来了..妈，您这是生什么气啊。”
嬴母的面色相当不善，骂骂咧咧，道：“你花钱买那东西做甚？！”
嬴秦关试图蒙混过关，哈哈笑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一些代价..”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文绉绉的，颇具哲理，小妹恰好从嬴秦关的房间里走出来，冷静的背刺了嬴秦关。
“大哥的意思是，这钱白花了，没办法。”
嬴秦关的这句话，嬴母有些搞不懂意思。但小妹的这句话，意思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嬴母顿时暴怒。
“一天到晚的，什么正事都不干！早点娶亲不好吗，我和你爸也安心，你看看你，不讨个媳妇，钱也存不住，这样乱花，像什么样子？！”
嬴秦关不亏是嬴秦关，逆风输出，顶嘴道：“这怎么能算乱花呢！我买它，肯定有我的理由！”
嬴母差点没气的升天，就在此时，嬴父走了过来，说道：“行了..事情都发生了，钱也退不回来，多说也没用，嬴秦关，你过来，这次李婶要给你介绍个好姑娘，包你满意。”
嬴秦关本想溜走，但听到李婶的名头，又有些例外，对方是自己老师的妻子，在南秦，识字的人少，识字的女人则更少，李婶就是其中一个，她念过书，是小妹的偶像，想来眼光也会有所不同，这次花了那么多钱，肯定躲不过去，与其让别人介绍，不如跟着李婶去看看..
一念至此，嬴秦关将此事应了下来，将养气经丢在了脑后。
“你自己去梁老师家吧，她会在那里等你，可别乱跑，你年纪真的不小了。”嬴父叮嘱，梁老师就是教嬴秦关识字的教书先生，李婶则是他的妻子，两人是村中唯二的知识分子。
嬴秦关点点头，一边的小妹叫嚷道：“我也要去！”
“去你个头！”嬴母没好气道，“今天不识字，留在家里帮我干点活。”
小妹顿时泪眼汪汪的看向嬴秦关，嬴秦关对这个出卖自己的家伙没半点同情，他回到房间里，换上自己唯一一套像样点的衣服，出了门，往梁老师家去了。
第五十二章 大梦一场空 二
嬴秦关居住的村子不大，三两步路，也就到了梁老师家中，其实按照南秦的习俗，应该是喊梁先生。但外面也有老师的说法，在慢慢的影响南秦。
“来了。”李婶招呼一声，她虽然相貌平平，但如果把她和嬴母放在一起，两者的差距，一下子就能让人感受出来，她笑道：“你这孩子，是有个好命，生了副好面孔，这次我替你介绍一个，要好生对待，不得怠慢。”
嬴秦关说道：“一定一定..”
见嬴秦关不放在心上，李婶又叮嘱道：“这次是全不同的，是城里的姑娘，她父亲当年也和你一样，是个穷小子，和心爱的姑娘分别，后来遇见了贵人，出国见了不少世面，现在回到武阳城里，是一方了不得的人物，家中钱过北斗，米烂粮仓，这种好人家。若是别人，长得再好看也挤不进去的，亏得那老爷是过来人，自己也业有所成，你若有心，未必没有机会！”
嬴秦关听着，觉得不太靠谱，门当户对的思想再过一千年也不会变。何况南秦这边就讲究这个，他关听了这番话，心中非但没起心思，反而打起了退堂鼓，说道：“李婶，我觉得这..不太行吧，再说，真有这么一姑娘，为什么要看上我？”
“她偶尔也在茶馆听书，你老师又和茶馆的先生认识。一来二去，我和你老师又在其中?出了几分力，你家中虽贫，却能吃苦，脾气好，又认识字，识字时也比你那妹妹快的多，日后未必没有机会考取功名，几番下来，她也有些心思..”
——李婶的话说得相当委婉，其实原因还是挺多的，最主要是嬴秦关长得确实好，其次的原因，比如那位姑娘的父亲早年间因为这个和心爱的人分别，又出过国，感受过一些新思想。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了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大儿子，那么难道还不愿意放小女儿出去追求爱情吗。
——不过追求爱情也挺搞的，这种还算不上追求爱情，南秦这边，大家女性成年前后都讲究一个足不出户，哪来和人谈恋爱培养感情的机会，有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看人，长得还可以，那就成了，于是很多感情都是从成婚后才开始培养的，爱情是一个奢侈到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词语，私奔更是遥远到只能出现在穷酸书生写的话本中。
嬴秦关出生在这个时代，自然也被这个时代的思想所裹挟，显然那位出过国的先生思想太开放了，嬴秦关有些接受不了，摇头拒绝道：“我觉得不太行..算了吧。”
李婶说道：“这件事都已经到了我这边，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秦关，我和你梁老师没有孩子，你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你要清楚，这或许是你此生仅有的，能改变阶级的机会，有些东西摆在你的面前，你不去珍惜，转眼间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或许觉得这是入赘。但我和你说，其实不是，那姑娘家中有大哥，是不需要招婿的..”
——在南秦，入赘是什么样的行为，应当不用多说了。
李婶微微一顿，又说道：“说起来，秦关，你也不小了，这次连人都没见过，就又拒绝，你到底是想找个什么样的，你长得是不错，但难道真想靠这个找个公主吗。”
“哈哈..您说笑了。”嬴秦关有些尴尬，甚至用上了敬语，但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个问题是逃不过去的，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呢，一点答案也没有，明明同龄人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唯有他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最终，嬴秦关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随着对方一起去见了那位姑娘..是中人之姿，年龄合适，谈吐普通，但家境殷实一说，应当不假，嬴秦关与她见了一面，感受到她的态度，感觉此事若是自己愿意，且对方娘家真如李婶所说，那..应当能成。
在与对方交谈的时候，嬴秦关莫名有一种熟悉感，仿佛自己以前也曾遇见过类似的人，家境同样不错。而且拥有自由的婚姻状况..但是自己认识这种人吗，似乎没有吧？
入夜时分，嬴秦关和李婶，梁老师夫妻二人一起回到了村子——梁老师本来就在那边说书，有时留的太晚了，天黑路滑，回不了村，也就在那边住一宿。
此等大事，自然不能轻易决定，嬴秦关回到家后，配合父母做了顿饭，又去处理了一些农活，回到房间时，已是深夜，他看到那本养气经。然而此时夜深，嬴秦关拿起书，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选择点燃蜡烛。
或许是因为他太累了，也或许是因为嬴父告诉他，明天打算去网鱼，他不打算睡得太晚，冬天的早晨很能消磨人的意志。
于是，嬴秦关将书放了回去。
这次，他拿起书的时候，先前那种会改变自己命运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反而当他放下书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安心，一种在大冬天卷起被子缩成一团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嬴秦关把书放在床头，闭上了眼，转眼之间，又是一日。
因为是冬日的缘故，农事渐少，小妹和嬴母学着做些女红，嬴秦关则和嬴父去了湖边，打算网一些鱼，他们带上几个竹篓，打算放在一些合适的位置。
路上，嬴父说道：“那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嬴秦关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养气经。
“怎么处理..找时间练一下吧。”
“不能乱来。”嬴父低声道：“我昨天进城托人向武师请教了一下，这些武技，内功，得有老师帮着，自己练会出问题。”
“不会的。”嬴秦关说道：“只是那武师想人进他们武馆，所以才这么说，对着书练而已，能出什么问题？”
“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嬴父声音低沉，他向来话少，对嬴秦关的事也不怎么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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