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雨水在混凝土地上溅起的密集水花，形成了迷蒙的水汽，让两人前行的道路变得模糊起来。
平稳的脚步声，轮子转动的摩擦声，雨滴敲打在建筑与伞面发出的鼓点——还有道路两旁数量多得不可思议的摄像头紧跟两人转动产生的机械运转声...
“...两位小姐，有何贵干，前方是科研重地，请勿继续靠近。”
铁门前岗哨中的库兰塔人，用着正式的语气，以及警惕的目光看向了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两人。
他不光是在为“对方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而戒备，因为或许只是周围医疗区域的人误入了这里，他更多只是因为对方是萨卡兹人而感到诧异。
既不是卡普里尼，也不是丰蹄，门卫有充足的自信不把他们与长角的萨卡兹弄混，至于为何，或许只是因为他作为门卫，已经“见过了足够多的萨卡兹人”。
出于安全考虑，他打算叫人。
出于保险考虑，他也向上级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大可能存在的“萨卡兹贵客”到访。
而来访的两人也没有回应在岗哨中低头打开通信的门卫的问话，只是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下，撑着伞，彼此说道：
“虽然这次行动没有去索要博士或者凯尔希医生的许可，不过我听说我们本就准备对零号地块深处进行调查...对吧？”
对于夜莺的询问，闪灵点了点头。
“是啊，就把这次当成预先探查好了，希望也能获得些对干员们行动有帮助的情报。”
夜莺继续问道：
“闪灵...你能感觉到么？”
闪灵闭上眼，用自己的感官细细感知着大雨中的一切，以及那冰冷建筑中传递出的点点气息。
“...可以，不只是衰弱的气息，还有...许多痛苦的灵魂在呼喊...那是萨卡兹人的意识。”
萨卡兹人的意识在冥冥之中是彼此联系着的，这是泰拉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越是古老的萨卡兹，就越能发出这种强烈的意识波动。
难道这里聚集了许多年老的萨卡兹人？
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那仅仅是痛苦的萨卡兹人，在煎熬中散发出异于往常的精神波动罢了。
“对没错，是两个萨卡兹女人...额？名字，我问一下。”
可是当因为通信而暂时挪开视线的门卫，因为上级的命令准备询问两人的名字时，却发现岗哨外的雨景中，早已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了。
“人呢？”
【轰————】
重物倒塌的巨大噪音传来，震得门卫双脚发麻，当他拿起警棍冲出岗哨后，却发现严实的防暴大门竟不知如何出现了一个光滑的孔洞，先前听到的声音，正是被切割下的部分砸落在地发出的动静。
“滴——滴——滴——”
带着水渍的轮胎印，笔直地通向走道的深处。
设施的警报声开始作响，赤红色的灯光充斥着幽深的走道，这种铃声不同于正常医院设施的疏散警报，更像是一种急迫的鸣金，仿佛在告知这里的其他人大敌来袭。
门卫惊慌失措地站在被切开的入口前，愕然发现在门廊旁，一把还在散落水滴的雨伞，正静静地安置在那里，仿佛一个普通的访客，为了最基本的礼节而将其放下，离去时便会将其取回。
“有入侵者！快调遣警卫前往A1通路！让那些家伙一起去！”
设施深处，在察觉到两人到来，又从摄像头那里确认到具体位置的设施工作人员，连忙放下命令要求阻止闪灵与夜莺的前进。
有人敢擅闯商业联盟明令禁止的地盘，无论是真有实力还是纯粹出于无知，都不能让对方轻易脱逃。
但是他们似乎误会了一件事情——他们认为当入侵者意识到自己身处实力以及人数上的压倒性劣势后，必定会想着如何逃离，而他们唯一要做的，便是阻止她们离开，不让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一丝流入外界的可能性。
就算监正会的人一样看不起萨卡兹人，那些人也一样会为了自己的优势打着幌子对商业联盟施压。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设施的工作人员，这些听命与商业联盟的家伙们，不仅仅是误会了来着的目的，也错估了风险以及实力上的差距——
“血腥味...药水味...虽然是很常出现在医护建筑中的气味，但出现的缘由却完全相反...”
闪灵继续推着夜莺在建筑中移动，向着灵魂的痛苦呐喊最为强烈的地方前进着。
其身后则留下了几乎要把道路堵塞住的警卫人员。
这里是实验重地，并且通道狭长，为了防止远程攻击对建筑造成损坏，前来阻止两人的警卫们配备的都是近战武器。
可他们在冲向闪灵，以及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甚至都没有看到她把手从轮椅的握柄上离开。
紧随着萨卡兹人的感应，又一扇沉重的大门被闪灵推开，两人来到了一个开阔的沙土场地中。
灰黄色的土壤里，看得见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的暗红血渍，以及夹杂在泥尘之间的断牙、指甲。
“庭院...？不对，这里是...厮杀的试验场...”
夜莺看着地上的尘土，紧接着抬起头看向了彼方。
另一扇门缓缓开启，一股怪异的腐臭伴随着不详的黑雾弥漫散开来。
沉重的脚步响起，走出大门的，是两名断角的重甲萨卡兹人。
“察觉到我们在寻找萨卡兹人，所以就故意把我们引导到适合使用武器战斗的空旷场所么。”
闪灵放开了扶在轮椅握把上的双手，看向对面的萨卡兹人，接着仰起头，透过高层墙体的玻璃，与那些躲在在后方并饶有兴趣看着这边的白大褂们四目相交。
“捕捉萨卡兹人，用他们做实验，又让他们在此地厮杀，选取出强大且顺从你们命令的‘骑士’...你们也胆敢自称医生？”
闪灵记住了这些人的气。
随后不忘现在需要优先处理的事情，准备走向前方两位意识模糊的凶戾同族。
“不...让我来吧。”
但夜莺却唤住了准备战斗的闪灵。
“萨卡兹人...不对，任何人都不应该变成这种样子...”
【正文】泰拉争霸战 : 第十九章 一锤无音
深红的眼眸散发出异样的光芒，面甲下，野兽口中才有的腥臭味伴随着他们粗重的呼吸声扩散开来。
两位断角萨卡兹人的毫不掩饰地伴随着紧握武器的动作在一瞬间充斥整个空间，不详的源石技艺构成有形体的漆黑雾气，卷携着尘土侵蚀着周围的环境。
高大的体格，厚重的盔甲，危险的武器，还有肉眼可见的强大法术，可面对这些，另一方的两位女性，却选择只让一人应对，那甚至还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至少，这对本想看着这两名不知好歹的入侵者血溅当场的工作人员来说，确实是这样一幅匪夷所思的局面。
在监控室中，他们看到了闪灵的惊人实力，也确信她才是打手。
至于为何推着一个不能随意行动的人同行，他们也理解为夜莺可能是一位强大的术士，有实力，但需要保护。
可现在，原本做出上前的动作的闪灵却选择退下，同时不加任何制止地望着夜莺自己推动车轮，向那正在弥散开来的黑气缓缓行进。
这并不符合他们的预期。
“不要勉强。”
闪灵看着前进的夜莺，如此提醒道。
这句话听上去是劝告她别用羸弱的身躯与他人战斗，以免受到伤害。
但真正的含义，却与这种正常逻辑下的理解相去甚远。
“没关系的。”
夜莺的语气格外轻柔，但在其中却还带着一丝果决。
“我也...会选择战斗。”
“不要勉强”，在她们的语境下，从不是指实力上是否满足战斗的条件，而是指战斗的意愿。
能不能赢，没必要考虑。
愿不愿意战斗，才是重点。
过去的夜莺，是不喜争斗，甚至对“强大力量存在的必要性”都抱有抵触的。
只不过在经历了许多事情后，于一个逐渐改变的环境里待太久了，那份略显优柔寡断的温柔，也逐渐退居二线。
有些时候，使用力量解决问题，是必要的。
而且，纵使自己再怎么抗拒暴力，自己治疗他人，在纷争中救助伤者，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同样在让暴力继续进行下去。
医术是必要的，但医人不等于救人。
既然无法从争斗的循环中脱身，那么多少做出些改变，尝试更好地结束这个看似永无止境的循环。
而这份改变，就是“更为直接地使用力量”。
曾经她不敢想这种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心理上的抵触，更多还是生理上的缺陷。
但现在不同了。
“奇怪...明明已经给他们注射了比平时还多聚合凝胶...为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不主动进攻，他们应该比一般状况更狂躁才对...”
那些高高在上的工作人员，还在防暴玻璃之后等待着两位被撕成碎片的好戏上演，可随着夜莺的逐渐接近，有人似乎已经发觉了异常。
两位断角的萨卡兹人，撇开手握大锤的一人不说，另一人手中的长弓明显是用来远距离攻击的，可前者既没有直接冲上前抡起锤子，后者也没有拉开箭发起射击。
他们只是一边不自然的晃动身体，一边紧盯着逐渐靠近他们的夜莺，同时不忘散发出那看似极其危险的雾气法术。
黑色的雾气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牙兽，伴随着汹涌的浪涛朝着夜莺所在的位置聚集。
“同胞啊。”
夜莺一边向前一边在空中充满悲鸣地呼唤着。
而她纤细的手掌从轮子上离开，在空气中拨弄了一下，整片黑雾就犹如被擦去那般，显现出一条清澈的道路——法术被随手驱散了。
“确实是个术士...凋零法术的雾气被轻而易举地驱散，但这也不对啊，为什么要让一个路都不能走的术士接近两个全副武装的萨卡兹骑士。”
那两个萨卡兹骑士，就算只看体格，也明白那副躯体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不依赖法术当然能够战斗。
可他们从未把这种想法，放在夜莺身上加以考量，在他们眼里，那只是个徒有源石技艺的女术士，不存在法术之外的战斗方式，冲上去近距离接触，也只是舍弃了自己唯一的优势。
“唬...奇怪的女人...”
用药过量影响了两位萨卡兹人的神志，但不妨碍他们拥有最基本的攻击意识，以及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手持巨锤的萨卡兹人，紧握双手，终止了因为肌肉力量被短时间内过度增强而发生的抽搐，猛地将巨锤高举过头顶。
当那个锤身大小堪比夜莺本人体格的重锤砸落时，整个建筑都会为止晃动。
“...杀了你！！！”
这句常见的狠话伴，随着朴实却又强力的抡砸一并落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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