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其实两人并非是因为龙舌兰的指引而望向那里的。
在她们踏入则片区域的瞬间，自己的注意力仿佛就被某种东西吸引住了。
像是在那边存在着一个拥有巨大引力的东西。
“喝啊啊啊啊！！！！”
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大喝着对着面前的“柱子”挥出拳头。
它的表面开始形变，如同在平静地水面上砸入一块巨石。
柱子在那一瞬间向着挥拳的方向弯曲成了“＞”的形状。
“碰！！！！”
吊起“柱子”的粗重铁链断裂了。
大小接近一辆采矿用重型运载车的巨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仔细看看，另一边好像还有两三个紧贴其上，却又被飞出去的柱子狠狠顶住的身影？
“轰！！！！！”
又一声巨响回荡了起来，似乎整个平台都在震动。
巨大的“柱子”嵌入了坚硬的墙体中。
那是货真价实的重量，绝非作秀。
而先前几个人影仿佛是被墙体和柱子死死地压成了纸片，完全不见踪迹。
“啊，不好，沙袋又坏了...你们几个没事吧！？”
博士打完那拳后，才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对着尽头墙壁上的沙袋大喊道。
“砰！”
镶嵌入墙体的沙袋突然掉落。
“博士，都说了几次了，要控制力道！在这样我们就不陪你训练了！”
几个干员灰头土脸地从墙壁更深处的人形凹陷里钻出来，有些愤怒地对博士大喊着。
伊奥莱塔和塞诺蜜都面无表情。
而龙舌兰则一边礼貌地笑着一边说道：
“看样子博士已经结束锻炼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她，我相信博士一定对您之前说的‘保镖话题’很感兴趣。”
【正文】泰拉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争鸣篇 : 第八十九章 用不着你们
博士与伊奥莱塔的交涉是直接在训练平台进行的。
干员们都很自觉地没有上前进行任何打搅。
而这种随性的氛围应该会让双方的洽谈非常顺利地展开——本应如此。
“我们会尽快批准在零号地块建立贵公司专用的诊疗区的相关事宜，至于资金和人手，监正会也愿意全部承担...”
零号地块是商业联盟出资建设的感染者隔离区，据说感染者无论骑士还是平民，都可以在里面接受最基础医疗救助。
至少表面看上去如此。
法规方面的事情，在卡西米尔无疑还是监正会更占优势，就算是商业联盟建设了零号地块，他们也有权准许罗德岛在那里建起医疗设施。
不过伊奥莱塔莱塔所提出的条件，包含的意思也很明显。
——监正会出钱，你们干活。
那么监正会在名义上也会成为支持感染者医疗环境改善的一方，对外公众视野中，则会变成类似“监正会组织起此事”的情况。
用建设资金买下“冠名权”。
看上去似乎是一件对罗德岛来说稳赚不赔的好事，既不用花钱，也能更好继续做事。
“不，感谢您的好意，我们只需要一个许可就够了，从资金到设备，罗德岛会自己负责，不劳烦监正会或是商业联合，我希望我们的感染者救助工作不会掺杂太多政治因素。”
但博士却非常直接地拒绝了伊奥莱塔的条件。
伊奥莱塔似乎也感到意外。
而站在其身后的塞诺蜜则更是极小幅度地皱了皱眉头。
“...真是让人意外，不过希望您请仔细考虑，毕竟这是监正会有感于贵公司的人道主义精神所做出的决定。”
伊奥莱塔继续说道，但却在其深入说明前，被博士用温和却直白地话语打断道：
“伊奥莱塔夫人——不，应该说‘大骑士长’夫人，我们还是放下这些拐弯抹角的交涉吧。”
“我们对卡西米尔的政治博弈并不感兴趣，尤其是在感染者救助方面，也不希望他们继续成为被某一方所持有的‘资源’并加以控制。”
监正会的成员大多是征战骑士或老一派贵族。
但作为其首脑的伊奥莱塔，在交涉的时候却依旧说出了类似商业联盟的资本家们才能说出的话。
“有感于人道主义精神？”
博士反问道，语气中似乎包含着些许愠怒。
“如果因为‘感动’就砸下那么多钱的话，我觉得但凡了解下城内感染者的生存现状，那泛滥的‘同情心’怕不是会驱使你们搬空国库来帮他们。”
场面话说得再好听，那所谓“承包罗德岛所有建设资金”的行为，也绝不可能真的是别无所求的善良。
真要有那个心的话，那里轮得到罗德岛来建设医疗设施。
“上次卡乌战争，卡西米尔大败，数个城邦被拉到了乌萨斯的国境，征战骑士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价才将敌军击退，然而元气大伤的国内经济似乎无力回天。”
“这时候，扈从和商人们站了出来，他们拿出了积累已久的巨额财富弥补了国库亏损，团结一致发展经济，让卡西米尔从亡国边缘站了起来。”
“他们组成联盟，申请立法改制骑士，大量征战骑士被剥夺贵族地位，沦为除了戍边外毫无社会地位的普通战士，而新兴贵族则一个个从他们掌控的骑士竞技中脱颖而出。”
“你们无法相信商人，无法相信那些早就把资金转移到国外，亦或者本就是外国注资的资本家是真心为这个国家图谋发展，便在事情尚未失控的时候，让少数未被剥夺地位的征战骑士及大贵族组成了监正会，以此制衡日益膨胀的商业联合。”
“但对你们而言这只不过是‘勉强赶上’罢了，你们保留了权利与地位，甚至能直接命令征战骑士——可经济命脉，甚至连军费都已经被商业联盟所把控。”
“卡西米尔，只剩下那些资本家以及资本家扶持的贵族在赚钱了，无法过多干涉商界的你们，想方设法让他们多上缴从骑士竞技等行业榨取的财富，忌惮于掌握军权的监正会的他们，则绞尽脑汁从你们手里掠夺更多的权利加以制衡。”
从过往到现在，博士平静地讲述着卡西米尔光辉之下的暗潮。
“卡西米尔从不是铁板一块的，几个势力的内部也分裂成多个上下不一的小块，而被夹在缝隙艰苦求生的，就是平民、骑士以及感染者。”
“你们的繁荣和他们的悲惨，都是被一同铸就的。”
“可你们之间的博弈，永远只是为了自己的繁荣，却不在乎他们的悲惨。”
博士抬起头，视线似乎穿过了那不透光的面部隔板。
“然后现在又想让我们成为你们的一份子？”
监正会支持罗德岛，尤其是承包资金的行为，并不是做给感染者或者市民看的。
他们是做给商业联盟看的。
如果罗德岛答应，此事成立的话，则变相说明了“罗德岛与监正会是合作关系”。
这无疑对商业联盟是一种威慑，有助于改变如今受制于商业联盟的颓势。
表面是帮助了感染者，实际上是谋求自身优势。
这对感染者，有帮助么？
客观上有。
但也如同为了给商业联盟施压而“谴责”某些感染者竞技场的过激规则一样。
只要他们有别的需要，选择姑息或默不作声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行为。
“商业联盟可以允许感染者参赛，你们可以立法给感染者公民身份。”
“但这会改变非感染者的观念以及感染者的身份么？与其做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愿意——哪怕只有一点精力，投入人力和金钱在疾病研究上呢？现在来一个外企愿意治疗矿石病，你们就挥金如土地要用各种方式笼络，从而为自己创造优势。”
“...更别提你们看中的优势也不是‘治疗感染者’而是‘武力优势’了。”
所谓感染者，只不过是监正会和商业联盟谁都能打出去的一张牌罢了。
谁让感染者大多把商业联盟视作万恶之源，然后又把没有明面迫害自己的监正会当成相对来说更为友善的一方呢。
“...住口吧，你根本不知道骑士长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塞诺蜜是征战骑士五月树家族的感染者骑士。
她家的老爷是大骑士长的老友，同时也是临光家的熟人。
塞诺蜜能作为“外人”陪同大骑士长前来也有这么一部分原因。
而在塞诺蜜眼里，不歧视感染者甚至愿意友善相待给予援助的贵族老爷是存在的。
所以博士那近乎把监正会和无胄盟划等号的言论，自然会引起她的不满。
“你该不会认为，骑士长大人与那些以歧视和宣泄暴力为荣而欺压感染者的家伙是一丘之貉？”
她有些想走进博士，却因为伊奥莱塔的一个眼神而止步。
“塞诺蜜，冷静点。”
博士的言语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忌惮，反倒充满了愤慨，似乎根本不介意对方是卡西米尔手握重权的大骑士长：
“哈哈，贵族？同情？自上而下的施舍和怜悯——然后呢？”
“让那些宅心仁厚的大老爷们将自己的‘美德’遗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让他们成为贵族的后代继续‘同情’感染者和其他‘底层人’？”
“让感染者永远依靠高贵之人的怜悯和利用时产生的残羹剩饭过活？”
博士对着塞诺蜜说道：
“被阶级中的异类养大，就觉得那个阶级里都是同样的仁善之人了？”
接着，她又看向了大骑士长伊奥莱塔：
“我们差的从不是钱，而是您的恳首，我们只需要你们的允许，允许我们在大骑士领建立医疗设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需要，哪怕是你们自身。”
“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并不介意颠倒下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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