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一开始的确是把那几个出现在沙滩上的人当成了游客——两个穿着日常服装,另一个穿着盔甲似的东西,说不定是保镖。
可当托马特瞬间出现在船上的时候,老壮汉就觉得自己无论听到什么样的说明,也不会把对方当成简单的角色了。
如果不是对方一直没显露出任何敌对意图,他恐怕在回过神来的那瞬间不是重复追问,而是掏出自己的配铳打爆对方的脑门。
这家伙用了什么奇怪的源石技艺么?
一瞬间消失然后出现——说不定是莱塔尼亚的那帮崽子。
那群奏着恼人音调的家伙们,最擅长鼓捣这些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的不明法术。
一边猜测着对方的身份,老壮汉一边谨慎地自我介绍着。
“嗯...我是负责管理多索雷斯各个码头以及往年‘铁人大奖赛’的主办人,潘乔.萨托斯。”
从面相上看起来也很年轻,但展示的能力非比寻常,从看上去有些轻浮的神态判断,大概是莱塔尼亚某家贵族的纨绔子弟?
真正的莱塔尼亚上层人早应该对这个城市没有兴趣了才对。
带着疑惑继续猜测,自称潘乔的壮汉依旧扯着有些施压的低沉嗓音说道:
“这种时候来到多索雷斯有何贵干?现在保命可比享乐重要多了,而且这个城市也没剩下什么能拿来享乐的,除非对那个人的乐趣在于‘看着城市渐渐走向它早该去的坟墓’。”
“额,大叔你是在说你自己?”
潘乔在最初对托马特说的那些东西从来就谈不上失言。
因为他根本不打算掩饰自己对这座城市的厌恶。
现在更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表达出自己想法的对象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得做出强调。
完全不在乎自己眼前的“游客”会怎么想。
潘乔拿出了放在胸前衣兜里的雪茄盒,从里面拿出一根产自本地但已经不再有商家销售的雪茄,剪断了一头后,点燃一端放在口中,深吸一口,紧接着从鼻子里对着人工海的方向喷出一大股烟气。
随后不紧不慢地用轻蔑的语气讲述着:
“哼,知道么,年轻人,多索雷斯已经不剩多少人了,因为从最初就不存在什么‘定居者’,这地方就像一个排污口——不对,是个垃圾桶,每天都有垃圾倒进来,然后再倒掉,接着换上下一批垃圾。”
“不知为何而战的玻利瓦尔士兵,醉生梦死的外来流民,大企业派遣而来的商家,寻求苟活之地的落难者,每个人都被这座城市散发的‘花蜜’的味道以及明亮的光线所吸引,如同走向有毒蜜糖的源石虫以及飞向火焰的蛾子。”
“所有人都会被迷惑,然后驻足于此,接着被吞没——抱着去世外桃源的梦想踏入多索雷斯,然后连滚带爬的和自己空掉的钱包想方设法爬出这个虚有其表的地狱。”
“那些家伙一个个带着多好的祈盼,最后却总是落得能吃上一口饭就不错的下场——或者妄想着开一家随时都会倒闭破产的店。”
“多索雷斯没有外人生存的空间,而坎黛拉那老妖婆也从不在乎有没有人能在这儿住下。”
“‘居民’是不需要的,因为玻利瓦尔有足够的‘外人’供她敲骨吸髓,而只要战争还在继续,这样的‘外人’就会因为自己的需要无止境地出现,给这座肮脏的城市提供燃料...”
多索雷斯并不是一个旅行后就回味无穷的地方。
而是一口气给予你平时想都无法想象的精神与物质的满足,让你直接爽到忘记尘世的场所。
沉溺其中,直到你钱包见底,或者在那之前意识到某些问题而主动停下。
在失去兴趣后,人们可能再也不想回到这里,或者大骂自己着了魔、诅咒多索雷斯就是个让人失去理性的骗局。
但这又怎样呢?
世界上仍有人未曾体验过这些,他们将会成为已经厌烦多索雷斯的游客们最开始的模样。
然后不停的循环。*
在潘乔的口中,他是对这种行径——以及这种行径成立的基础,也就是玻利瓦尔的战乱极其厌恶的。
而这也是为何潘乔在说完这些后,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可你看现在!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没有人真的愿意待在这座狗屎般的城市!就算有,也只是因为他们住得不够久!没有一批一批的外人营造出海雾般的繁荣后,巴不得离开这儿的人也一个个跑路,看着它罪有应得似的变成一个空壳,真让人畅快!”
望着潘乔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的样子,托马特并没有主动打断他。
这个狂放地表达着自己厌恶以及幸灾乐祸之情的壮汉,在托马特眼里,看起来真的挺了解这座城市的。
“所以你呆在这,是想看这个城市真的变成一个人也不剩下的废城?”
——只不过他的祈盼,与托马特需要做的事情,好像有些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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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爽文,爽文的目标受众从不是同一批人,当小白们因为看太多而习惯,成为老白甚至反感爽文,看了就想吐的时候,爽文依旧会有新的“小白”去看,一批小白毕业了还有下一批,多索雷斯就是这样的经营理念,不求常客,只求路人够多。
看来多索雷斯相关的剧情就和风评一样不是有很多人喜欢(或者说没意思没兴趣)
订阅比平常少了一半左右
【正文】关门大吉的多索雷斯 : 第八章 怪我了?
“不然呢?年轻人,你该不会觉得,我会因为担心自己的饭碗没了,就不敢对外人说这些想法?”
话是这么说,但潘乔现在的状态其实就和失业没区别,所谓的担心自然不存在。
就托马特的观察,附近的码头根本就没有人在工作。
至于他的大奖赛主持的身份,也因为没法举办而形同虚设。
现在的潘乔就是个挂着多索雷斯相关人员的乐子人。
而他的乐子就来源于衰落的多索雷斯本身,现在已经不剩下多少住户了。
外来商家投资人纷纷迁出或者撤资,本地发展起来的企业,一样因为在哥伦比亚之类的地方设立了分部而直接抛弃了“总部”——根本不存在与故乡“患难与共”的说法。
作为经济龙头的烟酒以及奢侈品,目标人群本就是外来游客而非少数当地人口,在没有游客的当下,因为仓储供应远大于需求纷纷滞销。
这些东西也打上了“多索雷斯特供”而难以送到别的城市兜售。
原本对外来游客收割智商税的手段,现在反而拖累了他们。
与此相对的,多索雷斯也基础服务设施也严重停摆,使得那些少数住民连采用日用品的渠道都遭到限制。
奢侈品降价甩卖无人问津,日用品漫天要价供不应求。
而住在多索雷斯的反而是咬紧牙关过日子的穷人——发生在多索雷斯的种种,会把这一小撮打算将这里视作“家”的人们也逼走。
“现在就算让我指着坎黛拉的鼻子把这些话说出来,说到那个阴沉脸女人可怜兮兮到哭出来都没问题!”
让市长曾经有恃无恐的光鲜亮丽消失殆尽,所有的病态与丑恶都暴露在了人们眼前。
“可是现在也没战争了,不会有你说的那些现象,但还是有不少问题啊。”
托马特有些好奇,如果让眼前这位义愤填膺的壮汉知道他乐在其中的城市现状,是由自己见解造成的,他会是怎样的态度。
不过在做这种有趣的尝试前,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就当市长是活该吧,用这种方法打造城市然后出了问题。”
托马特见潘乔停下了情绪激动的诉说,就先顺着对方的意思应付了一句后,反问道:
“那这些并不知道什么内幕,只是单纯来玩的人,以及现在希望这里好好生活的人,不是被扫了兴就是连生活都没法继续,这又该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潘乔连多余的思考都没做,直接对现在以游客身份自称的托马特道:
“现在轮到你说你自己了么?”
潘乔弹了下雪茄的烟灰——不巧的是,海风刚好将散落的灰尘吹在了他的胸口,染黑了他并未摘下的多索雷斯的市徽。
他只是简单擦拭了一下,随后语气决绝地说道:
“我当然明白所谓的‘游客’并不会太在意自己的享乐是基于什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谓的内幕,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错——想去一个肮脏的城市享乐,想在一个肮脏的城市定居,那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哪怕他们并无自觉,那也一样助长了多索雷斯的扭曲。”
潘乔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大声说着。
在他眼里多索雷斯的每一个人都有罪过。
哪怕那些人实质上只是花钱买服务,进行着规则上没有错误的交易行为,也不存在对这个城市的幕后追根问底的义务。
潘乔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现在扫兴了,现在住不下去了,这不是活该么?”
他的嘴巴里还带着浓烈的烟草与酒精的味道。
“年轻人,你也一样,如果真的想把自己当成‘无辜的游客’,就不该来多索雷斯。”
托马特耸了耸肩,哼笑着承认了这项“控诉”。
“嘿,那我还真算不上无辜。”
虽然他所承认的“不是无辜”与潘乔说的是两回事。
——是个意外豁达的年轻人。
潘乔的阅历足够让他分清什么托马特展现的态度与厚脸皮的流氓之间有什么区别。
也多少意识到对方承认的东西,肯定也不只是“当一位不去深思的游客”。
结合这种对话态度,没有被自己轻易激怒的胸怀,这让潘乔更加咬定托马特应该是多索雷斯的某位贵族投资者,或者至少是一位比较有地位的相关人员。
“可你又做些什么?‘繁荣’的时候你有把问题揭露出来么?衰落的时候你有当一把推手快点让多索雷斯覆灭么?”
托马特突然用步步紧逼的语气,对着眼前比他高大许多的潘乔反问道。
态度游刃有余,气势却让这位阅历丰富的壮汉喘不过气。
“反正,我只看到你一边用码头长和主持人的身份自居,一边看着游客和居民陷入困难然后幸灾乐祸。”
这些追问和指责让潘乔一时间无法应对,而托马特又换了种口气,用颇为同情的口吻道:
“不过我理解你,谁没当过打工的呢,那时候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啥也做不到也没什么好惭愧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大叔你也别在意我说的——”
如果说潘乔将托马特以及所有游客说成罪人的话。
那托马特这番话就相当于把潘乔比作毫无作为的废物。
就算再怎么用温和的与其去说,在激怒人的效果上依旧是一等一的。
“你...你又知道些什么!如果不是那场灾害,害得铁人大奖赛没能办起来,我早就在这艘船上成了大事!”
潘乔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托马特脸上。
而托马特也意识到面前这人的确想做些事情,只不过又被自己无意间干涉到了而已。
原本铁人大奖赛停办就是因为托马特那次喝醉了发射了一发嘴炮。
至于正常举行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哼,反正现在说也没有意义了,而且目的也达到了,你就好好听清楚吧,当初,我忍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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