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源旧主
审判官们做出了解释。
可这样的解释并没有换来托马特对自己目的的说明，反而用更加无法理喻的口吻质疑着眼前自称伊比利亚官方人员的二人。
“就算对可疑的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歹也帮忙改善下市民生活吧，这里除了难民就没别人了，看不见做买卖的，也没有维持治安的，没法住人了也至少把人迁出去吧，结果里面的人不让出去，外面的人不让进来，我看见边界线那边有不少尸体，当地打扮的和外来佣兵样子的都有，你们到底想干嘛？”
这是托马特几天来观察到的情况。
但他并未出手干涉，至少他来的时候，那些尸体已经存在于此处，至于那些乱象，也不是只要他介入就能解决的问题。
“你...你明白些什么？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少女审判官辩驳这，但口中夹杂的些许犹豫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可能对她而言，保持这样的现状，也让他产生了很多疑惑。
一边将盐风城依旧视作伊比利亚的一部分，一边看着当地人遭受困苦甚至将其限制在迟早被潮水吞没的废弃都市。
最近民众间兴起的信仰浪潮明显与教会中的那位主教有所联系，却并不对发生的事情加以干涉，而是着力排查外来人员...
这样真的对么？
只不过少女从未将这样的微小动摇作为言语去询问自己的老师。
“我猜猜，因为伊比利亚现在局势动荡？状况危机，一大堆这样的滨海城市面对存亡危机，管不过来，但是你们虽然无法改善情况，也不愿意让别的势力对你们进行干涉，哪怕是援助行动，因为你们觉得这是干涉内务，宁可让民众死于官方的不作为，也不允许他们接受其它的援助，甚至是将当地的状况散播出去也不可以？”
托马特和其他同族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了解周遭环境的情报了，哪怕这些环境，无论是政治环境还是自然环境都对他没什么影响。
罗德岛作为一个了解情报的平台是很出色的，这也是为何他能就伊比利亚现在的状况作出嘲讽。
“无...无礼...！！”
少女显然是比较表里如一的那类人，看到对方如此出言，她并没有和自己的老师一样保持沉默。
“没事，我听说过，你们伊比利亚人经常对外宣传说‘我们伊比利亚人永远捍卫本国的神圣与纯净’，只要没人知道，那这句话就是真的，反正也没人无聊冒着得罪一个垂死政府的风险来揭穿这些。”
当然，托马特的说法并不成立。
光是罗德岛号上，就有不少来自自称“居民信仰十分虔诚”的伊比利亚的干员。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不喜欢自己出生的这个国家。
伊比利亚对国家现状的遮掩，也不过是一戳即破的薄纱，谁都清楚那里的状况并不比玻利瓦尔好到哪里去。
“我挺佩服你们的，至少这样你们即使亡国了也依旧是伊比利亚，而不是变成别的什么东西，至少在外人看来是的。”
面对少女审判官的愤怒，托马特显得不以为意。
而此时年长的审判官也开口了。
“够了，言语讽刺就到此为止吧，而且您对我们说这些话，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似乎已经从之前斯卡蒂的攻击中恢复了过来，用较为清晰的言语强调着这些话并无实际意义，但那股愠怒依旧积淀在他的口吻中。
“也是，就当我自作聪明，你们这些为伊比利亚办事的人，怎么可能不比我清楚这些，也许你们有不少苦衷，不过不关我事，我也不会管你们。”
托马特终究是个外人，连他都能说出的东西，这些局内人又怎么不懂。
如果有能力让情况更好的话，他们又怎么会不做。
“请告诉我们您和您的同伴为何而来，这是公事，我们可以当您误以为盐风城是无管制区域而入内，不过多追究非法入境的事情，您也知道这种事情会让罗德岛也感到为难的，不是么？”审判官继续询问着。
“让你们消失在这里的话，连这点‘为难’都不会出现吧——”
但托马特却用玩笑似的口吻轻浮地回应了对方的“警醒”，当对方的“玩笑话”的内容，真的可以如开玩笑般轻而易举做到的时候，就要考虑他说的话对自己而言究竟是不是一个笑话了。
“说笑的，既然你想听，我也告诉你，你是伊比利亚高官，我说的事情你肯定也听说过一些。”
在让对方完全无法放松下来的气氛调剂后，托马特继续道：
“就是叫做海嗣的...”
“艾丽妮！！退下！接下来我和他单独聊聊！”
话刚开始，当那个词汇从托马特口中说出的时候，年长的审判官就大喝一声，震得少女耳朵发麻，虽然被这怒喝弄得一愣一愣，但还是不知所谓地退开到了一边，远离两人谈话的位置。
“机密事项？你和她都是审判官吧？”
托马特这些日子来接触过不少被称为邪魔及其眷属的怪异生物——除去某些真的具备难以理解的特殊能力的家伙外，大部分还是比较类似常规生物，只是长相有些怪，外加进化有些快，当然就算是前者，他也不觉得多特别，它们和魔凶星上的家伙比起来，简直可以说可爱。
而他接触过的各国的高层人员或者特殊作战人员，基本也对它有些认知，比如乌萨斯内卫，炎国禁军，萨尔贡长生军，卡西米尔征战骑士，其中有的甚至将他们的力量化为己用。
那这些伊比利亚审判官，理应当也知道相关的东西。
“...我有些无法理解，你可以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下提及那些生物，要知道哪怕是它们的名讳，在整个伊比利亚也都是禁止事项。”
审判官扶了扶帽檐，似乎对托马特毫无自觉说出海嗣的行为感到非常头疼，甚至超过了之前听托马特嘲讽自己国家的时候。
“而她虽然也是审判官，但资历尚浅，还不能接触那些信息，所以我才让她离开...所以，为什么要提到它们？难道...”
“你们这有人跟海嗣搅和一块了，然后我同伴，和它们有仇，似乎是阿戈尔人的世仇，就来把它们都灭了。”
审判官先是因为托马特说的话而深吸了一口气——他还在让自己快速接受海嗣出现在盐风城的事实。
接着他调整好情绪，问道：
“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你不是阿戈尔人吧？”
“我？我来吃海鲜的？”
【活动】覆潮之下，全是海鲜 : 第十一章 斯卡蒂开海
海嗣重创了阿戈尔文明。
阿戈尔人一部分来到伊比利亚，把伊比利亚的文明带上了鼎盛。
接着水下的阿戈尔人对海嗣进行了反击。
反击成果很明显，以至于引发了传说中的“大静谧”，淹了一堆伊比利亚的城市。
伊比利亚傍水而居，海岸线突然推进近乎把整个伊比利亚文明摧毁。
他们因阿戈尔人而蒙恩，又因阿戈尔人衰落——虽然严格来说是因为海嗣，不过着不妨碍他们把矛盾转移到阿戈尔人身上，比如他们对遭到‘大静谧’的伊比利亚见死不救。
至于那些躲在阴影下崇拜海嗣的教会——用浮于浅层的逻辑解释就是：阿戈尔人牛逼，干碎阿戈尔人的海嗣更牛逼，所以让我们崇拜它们吧。
很蠢，但也不无道理，而造成许多麻烦的事情更是理所当然。
可是审判官并未没有理所当然地觉得连这个土地都遭到了狂信徒的侵染。
“我大致了解了，你的一位同伴在主教那边卧底，引出海嗣后里应外合将其击溃，而你则在附近待机...真的就只有三个人？”
“不够么？”
“不...之前的那拳，已经说明问题了，而你更在那之上，或许即使是海嗣你们也能应对...总之感谢您的说明。”
托马特对审判官大致交代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内容出乎意料，行动则合情合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严格意义上属于伊比利亚内务。
这种事情没人知道，也不该有人知道。
可此时若是仍旧固守于规则，或者这群人从未来过这里的话。
整个盐风城都将化作海嗣和教会邪恶交易下的饵食，而下一座受害的城市，又将出现在哪儿？
“我可以以个人身份向你保证，这事情和罗德岛无关，我们也不会拿这件事问你们讨要好处，完全是一群和海嗣有深仇大恨的女人要将这些东西赶尽杀绝，她们也一样对其它事情毫无兴趣。”
即使面具遮挡了脸孔，但托马特也能看得出对方依旧有所顾虑，于是他就想给出心理安慰一般，说道：
“或许你们还能被榨点油水出来，不过我觉得她们也好，罗德岛也好，现在不差这点东西，他们把自己掌握的技术拿出去的卖钱的话，够建立好几百个移动城邦了。”
“听起来让人不快，但确实有说服力...阿戈尔人对海嗣的仇恨，绝对不亚于我们自身对阿戈尔人的排挤，千里迢迢赶来，只因为嗅到了一些气息，真的就如同传闻里的深海猎人一样，敏锐地察觉到常人无法知晓的血腥味，然后对猎物赶尽杀绝。”
话锋一转，审判官也背过身去，向着远处的艾丽妮——那位资历浅薄到无法加入对话的审判官招呼着。
“判官！收工，今日先回去修整！”
他大喊出离开此地的命令。
“诶？回去？那这里的事情呢？”
艾丽妮一脸的不解地质疑着命令，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又看了看托马特。
她不明白对方说了些什么，居然可以让此事就此作罢。
“明日再说！”
审判官看向了远处的教堂，接着视线放在了托马特身上，一边离去一边道：
“请务必在明日结束前解决一切，在那之前，你们的行动将被视为审判官准许的合法活动，并且我们会进行自己的准备，但我不希望真的需要采用最终手段。”
托马特点了点头，也准备转身离去，但却在迈出半步后，停了下来，叫住审判官道：
“还有一件事...”
托马特的表情十分严肃，以至于让审判官不得不整理起心绪，做好对方继续透露重要情报的准备。
“请说。”
“你们这真的已经无法捕捞海鲜了？我答应帮我看家的那位给他带很多海鲜的。”
“......”
盐风城岸边。
盐风城靠海一面的防波堤极高且陡峭。
仿佛是为了防止什么危险的东西从海中攀爬到城内。
安妮塔从小就被告诫不许靠近这里。
她身边的其他人也是一样，因为人们说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第一百次潮汐时，大海将给予他们恩惠。
但现在，虽然没被允许，但她紧随着某位外来者的脚步，在那之外的时间走到了防波堤附近。
她在充满好奇地望着这位自称流浪歌手但却从不歌唱的美丽女性，静静矗立在腥臭的海岸前。
斯卡蒂站在沙滩的边缘，张开手，任由海风吹拂着自己的掌心。
色泽诡异的海水一阵阵向上侵袭，却不能让一丝浪花触及她的双足。
斯卡蒂现在，正准备处理自己“要做的事情”。
先前在战斗中流血，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哪怕是甚少的一部分，也足以将某些同样能循着血腥味而来的生物吸引至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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