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r.Kostein
江靖华苦笑道：“假如我说‘因为我做噩梦睡不着，所以才想出来散散心’，你会相信吗？”
出人意料的是，西木野真姬居然露出了微笑：“我当然相信。你一看就是那种经常会在心里给自己加戏的人呢，做噩梦也不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好不爽……
“至于我的话呢，跟往常一样，是为了在学习的间隔里稍微休息一下。”真姬说。
啊
第62节 第六十二章 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每天都在熬夜学习啊。说真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江靖华问，“我有时候稍微熬一熬夜第二天就会困得不行。”
“可能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吧。”西木野真姬稍微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因为从小就经常这么做，当然程度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深的。”
“这样啊。哦对了，所以你现在就相当于是在四处闲逛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麻烦你跟我稍微聊一聊？”江靖华问，“因为现在心里堵得慌，如果不找个人来稍微谈谈的话会很难受，拜托了。”
“要找我闲聊？”真姬看起来对江靖华的反应有点儿感到不解，“这种事情没必要特意过来求我吧？”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江靖华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这幅样子啊，这个家伙。
西木野真姬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生。
一般来说，“迫害妄想症”这个词都用来形容那些总是以为自己受到了某人的恶意对待的人群。像江靖华这样的人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作是“迫害妄想症”吧：他总是以为自己在以恶意对待别人，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等着道歉或是道谢，总觉得人家的一切行动都是对于自己的恩惠，而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是对别人的冒犯。
为什么只是同意了和他闲聊这种程度的小事，他却会因此而露出一副这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来啊？
“海滩那边有台阶呢。”真姬指向海滩边的某处，“我们坐下来细谈吧。”
“诶？这样的话会不会……”
“反正我也是出来休息的，你跟我聊天又不会浪费我的时间。”真姬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还有，补充一句：你要是再这样问一些没有必要问的问题，或是发表一些没有必要发表的看法的话，那我可就走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管什么理由。”
“这……好的，我明白了。”江靖华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那家伙真的明白了没有……
真姬和江靖华来到了台阶边，直接就那么坐了下来。反正真姬现在穿的是练习用的服装，就算脏了清洗起来也很容易。
“所以说，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呢？”真姬转过头去，问道。
“是关于我刚才的梦。”江靖华说，“有点事情想跟你讨论一下。”
“那么请说吧？”
“嗯。”江靖华抬头望向天空，“我们都是施法者，所以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活在一个疯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世界里。由于这个世界上有我们永远无法数清数量的异位面，因此无论概率有多么小，也总会存在这样的一个异位面：那里头的东西有能力也有动机毁灭基金会、联合国以及整个人类文明。”
“所以呢？”
“所以……如果那种事情真的发生的话，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又应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
西木野真姬皱起了眉头。现在从江靖华削瘦的身躯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无力感”，正是她所最讨厌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办法连带着江靖华本人一起讨厌，相反，还有一种“这家伙要是不要这幅样子就好了”的想法。
“μ’s是一个追求梦想的团体，作为μ’s的一员，你也一定有着自己想要实现的梦想对吧？正是为了这个一定要实现的梦想，所以大家才能够在一起充满干劲地度过每一天，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够心无旁骛地前进。”
真姬不敢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看见了江靖华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但是，梦想这种东西其实是很廉价又很易碎的啊……”江靖华哽咽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话音刚落，江靖华便抬起了头，望向远方的海天相接之处。
……
这个时候……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好呢？
西木野真姬其实并没有什么跟男生交往的经验，所以像现在这个状况，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比较好。感觉应该要上去稍微安慰一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女生安慰男生算是什么事情嘛……
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
江靖华很快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抱歉，我刚才又不知道怎么搞的，开始矫情起来了，希望你不要在意。”
“所以说啊。”西木野真姬望着江靖华，“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都是一些……”
不能放任他再这样下去了。
西木野真姬站起身来，强行把江靖华也一块拉了起来。
“诶，你突然要干什么……”
“给我听着。”西木野真姬面容严肃地盯着江靖华，“听我说。如果你真的认为你想说的都是废话的话，那么我就把它们都当成废话。但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必须给我听进去，绝对不能把它们当做废话。”
“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去，也不是很了解你这个人本身，所以我不打算给你提什么建议，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西木野真姬调动了自己身为四阶施法者的魔力，组成了一个相当复杂的组合型三阶幻术。她对于自己的幻术水平很有自信，别说是像江靖华这样连三级证书都没考过的家伙了，就算是高坂穗乃果来了，估计一不小心也会中招。
“我想要成为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尤其是一个对我所在乎的人有用的人。”江靖华在幻术的影响下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回答，这一点和他之前那幅扭扭捏捏的样子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那么，假如你有能力成为一个像这样的人，那么你愿意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最这个答案感到有点惊讶的西木野真姬接着问。
“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生命。”江靖华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回答。
……
啊咧？
“你认真的？”西木野真姬有点儿不敢相信，难道自己刚才在施术的时候不小心把江靖华的哪根脑神经的位置接错了？
哪里会有人认真地说出这种话来啊！
然而，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刚刚施展的术式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确是认真的，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在三阶暗示术的作用下，江靖华面无表情地吐露出了实情。
西木野真姬一言不发地解除了术式。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啊
第63节 第六十三章 你可能脑子有问题
“……刚刚发生了些什么？”江靖华从暗示状态下恢复过来之后，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什么也没有发生。”西木野真姬转身就走，“抱歉，我先走了，休息时间已经用完了。”
“哦，这样啊，那就先再见了。”江靖华在真姬的身后对着她招手，但她没有回头。
她就这么不停地走着，径直走上了楼梯，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理解江靖华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个家伙简直……简直是中二病晚期没有救了啊！哪里会有人一本正经地说出那种台词来啊！
西木野真姬换下了身上的练习用服装，换上了睡衣，接着一头扎到了床上。
也许，她终于明白江靖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他总是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存在毫无价值，因此他也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所以，即使完全没有想要做的事情，他也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努力……
……不，也许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其他人做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也说不定。
可是，这样的人生观从一开始就是完全错误的。西木野真姬无法认同这种把自己的存在当做是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的态度。
高坂穗乃果之所以要成为偶像，是为了给大家带来笑容，但她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也是因为她自己的意愿。江靖华的情况并不一样：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想法。
西木野真姬在心中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不能再看着这家伙这么下去了。
……
第二天的清晨。
由于昨天半夜做了奇怪的梦的关系，直到现在江靖华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现在，他正一边刷着牙，一边整理着从昨晚到现在以来的记忆。
说来也是很奇怪，明明按道理来讲，昨晚的时候自己的脑子应该是很清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江靖华现在开始打算回忆昨晚以来的经历的时候却有一种喝醉酒了一样的感觉。感觉就像是……
江靖华以最快速度刷完了牙，面色凝重地来到书桌前，打开了他从地球带来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机械键盘在他的高速敲击下发出连续不断的响声，电脑屏幕上的浏览器窗口内显示出了基金会的圆形盾状标识。
“搜寻·收容·生产，欢迎回来，江靖华同学。”
江靖华是个听课还算比较认真的人，因此他记得很清楚这句幻术系法术的老师曾经反复强调过的箴言：“永远不要相信你的内心，你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逻辑。”
每一个接受过基金会教育的学生都必须懂得，应该对自己思维过程中出现的任何一点，哪怕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异常保持最大限度的警惕，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着不计其数的，能够在不知不觉之中摧毁人类最重要的财富——自由意志的存在物，例如幻术或是模因。
“标准精神状态检测程序启动。”在江靖华的一阵操作之后，屏幕上的窗口内显示出了这样的文字，“请接入您的脑波控制设备以继续测试过程。”
利用形如耳机的脑波控制设备，江靖华开始了测试过程。
这套复杂的检测程序包括了许多方面的内容，例如朗读特定文段、图像潜意识检测、模因触媒植入检测……等等，完成一套标准精神状态检测需要花上大约半小时多一点的时间，接着得出结论还需要大约三分钟时间的计算。
“叮！”
来自基金会服务器的讯息被笔记本电脑所接收。
“您的测试结果为E+，建议您加强对可能的长期生效类模因触媒以及幻术类法术的防护强度，并且在一个星期内安排一次专业的精神状态分析。”
所谓的E+，实际上是“Euclid+”的简称，这意味着江靖华现在很有可能受到了小规模的长期生效类幻术以及模因触媒的影响，从而导致他的精神状态和往期测试结果出现了一定的偏差，但并不严重。
不过，在这个连火球术都搓不出来的异位面，到底会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会对他造成精神影响？
江靖华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变得更加冷静一点。
现在这样是分析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昨天晚上他在上床睡觉之前都一切正常，而在做了那个怪梦之后就开始有神智不清楚的状况出现。在他模糊的记忆中，他昨晚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应该是西木野真姬。
嗯，接下来就去找她问个清楚，昨天晚上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吧。
……
“诶？你问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正在吃早饭的西木野真姬用惊愕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江靖华，后者此时的表情相当冷静而凝重，和昨天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是的。”江靖华点点头，“从昨晚我半夜起床开始，直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内，我的记忆相当不清楚。刚刚我用基金会的标准规程给自己做了个测试，结果是‘我可能受到了轻微的长效幻术或者模因触媒影响’。通俗地说，我怀疑我的脑子出了问题，所以希望能向你问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
“我可以跟你说，不过‘怀疑自己脑子出问题’什么的听起来可真奇怪。”
原来如此。事实上，真姬在回到房间之后，的确觉得江靖华的反应很不正常，因为实在是太过夸张了。那种可以面不改色地和女孩子谈论全球核战爆发的可能性，甚至还能谈得非常兴奋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因为什么“未知的威胁”就哭出声来。
“我昨晚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出来散心，然后就在宿舍楼附近遇到了你。”西木野真姬说，“那时候你说因为做了噩梦，所以情绪很糟糕，希望能跟我稍微聊一聊。然后你就提到了什么来自异位面的未知灾难，然后又东拉西扯到了μ’s的梦想上面……总之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主旨不明的东西，甚至好像还有点儿想哭的感觉。”
西木野真姬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使用了幻术的事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