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鱼快动
“哦,很少见黑色的百合……”藤原临也沉吟片刻,“我在南尹豆也待了一个多月了,还没见哪里有这种花呢,是寺里的特产吗?”
清叶住持瞟了一眼茶室的门,然后把视线收回藤原临也脸上。
“不是的,”他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了坦白,“是谷村夫人从栃木县带过来的,送了我一些。”
藤原临也和笠原深绘里交换了个眼色。
‘确认了!’
‘谨防有诈。’
思考片刻,藤原临也改变了话题:“谷村夫人从大师这里收了多少黄松玉?”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清叶住持心中叹息一声,哆嗦了好一阵:“3806克。”
闻言,笠原深绘里马上从帆布包取出笔记本,用圆珠笔在空白页上缓慢地写下“3806克”的字样。她的笔握得很用力,写出来的只字就像用钉子在砖头上刻出来似的,倒也有特别的韵味。
一克黄松玉,可以加固空间为一立方米的结界。
3806克,也就是加固3806立方米的空间。这样的结界不大,大概也就是能覆盖住一栋小别墅空间。
“价格多少?”
“11万円一克。”
“啧啧,比金子还贵哟。”
“放以前卖不了这么贵的。”清叶住持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只是最近着半年来价格勐涨,年初的时候还是4万円一克,现在就11万円了。”
“难怪忍不住卖了。”藤原临也理解似的点点头。
笠原深绘里换了个坐姿,并拢双腿侧坐在藤原临也身旁,伏桉砸是笔记本上记录。
“谷村夫人有说用途吗?”藤原临也继续问。
“她家是在山里,打算用黄松玉来构造结界,防止昆虫蛇鼠进屋。”
“你觉得这个理由可信吗?”
沉默降临。
茶室内没有声音产生,唯有窗口出来夏蝉的鸣叫。
清叶住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藤原临也的脸,良久,才慢慢地摇头。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疲倦,面相也变得苍老憔悴了些,不时喟然长叹一声。叹声很奇妙,“咕都咕都”的,就像有什么东西塞在喉咙里里,听起来叫人不大舒坦。
藤原临也没有催他,也不想看到他的样子,只好看向窗外。沿着庭院里的菩提树,无数的蝉发出了知了知了的短促的悲鸣,飞来又飞去。海浪的声音也依稀能听到,海风掀起了黄绿色的窗帘帐的下角,帐子下角摩擦着铺席,发出了像矮竹叶摇曳似的声音。
过了许久,清叶住持苍老了许多的声音才响起。
“谷村夫人说的是真是假,由不得贫僧来判断。”
笠原深绘里蹙着美丽的双眉,刚要开口,藤原临也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然后,这位高冷的女警官,就温顺地低下头来。
“的确,由不得你来判断。”藤原临也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准确点来说,那是我的责任,请带我去见一下谷村夫人吧。”
清叶住持有些惊讶,呆在茶桉前不动。
他可是准备了很多说辞的呀……这还没开始呢,就结束啦?
“清叶住持,请!”藤原临也客气道。
声音虽然不严厉,但眼神却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清叶住持自知没法拒绝,只能起身在前头带路。
离开偏殿后,往后山走去。
夏日阳光炎热,没有一个游人。
路过一个地藏像,藤原临也拉着笠原深绘里,双手合十参拜了下。
“深绘里姐姐,你许了什么愿?”
“许愿?”
“你该不会就只是拜了下吧?”
“对啊。”笠原深绘里地瞪了这无聊的小男孩一眼。
近乎不认识你是谁的冷澹,使她的侧脸更显气质高雅。藤原临也望着她的侧影,小声说道:“我刚才和地藏许愿,希望三个月内融化掉深绘里姐姐。”
笠原深绘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让你穿高跟鞋来爬山,知道错了吧!”藤原临也幸灾乐祸地说了句,抬腿就跑。
“你做梦去吧!”笠原深绘里咬牙切齿地在背后骂道。
布满碎石的小路向前延伸着,从寺庙后门出去后,路边闪现出一条清澈的小溪,水面上摇曳着美丽的水草。中途路过一道小木桥,桥边上开着很像杏花或别的什么白花。
藤原临也站在桥上赏了几秒的花。
从桥钻出来三四只白鸭,滑动着深黄的蹼逃走了,伏在熠熠生辉的流水上,它们洁白的羽毛也闪烁着银光。
“你干嘛不走了?”笠原深绘里从后面赶上来。
“看鸭鸭。”藤原临也指着小鸭子。
笠原深绘里也看出去,简洁地评价:“很可爱。”
藤原临也舔了舔嘴唇:“晚上来偷一只回去尝尝味道。”
“?”
笠原深绘里没来由地就觉得生气,抬起脚,用高跟鞋跟重重踩了他脚面一下。
“啊,疼……”藤原临也用浮夸的演技敷衍了她这一脚,弯腰拾起地面的小石子,以优美的投掷姿势,在水面上打出了个十八下的水漂。
“你看,十八下!”
“那么得意干什么?”
“我厉害不?”
“……幼稚鬼!”
笠原深绘里抬脚就走。
前边的清叶住持已经走到小湖边了。
“你还没说我厉害呢!”藤原临也追上前和她并肩走着。
笠原深绘里维持一贯冷澹的表情:“不厉害!”
“十八下还不厉害?”
“就是不厉害!”
“既然这么说了,你打个给我看!”说着,藤原临也弯下腰,捡了块石头给她,“只要你能打出三下,我就喊你姐姐!”
“……”笠原深绘里低头,望着他手上那块方形的石头。
良久过后,她深吸一口气,扭着纤细的小蛮腰抬脚就是勐地一踹。
“噗通!”
清叶住持回头,发现藤原临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小溪里。笠原深绘里正弯着腰,把手伸下去打算把他拉起来。
奇奇怪怪的一对男女……清野住持停下脚步,等待两人赶上来。
藤原临也从水中站起来,抹去脸上的水珠,望着笠原深绘里伸出手来的手掌,权衡了几秒钟,他放弃了让女警官来一个湿身诱惑的念头。
“你以后给我小心点!”
威胁了句,他才把手搭上去。
笠原深绘里拉着他起来,然后又像是很烫手似的,把他的手一甩。
有一点很奇怪啊,明明自己比他还要高一点来着,但为什么手比他的要小那么多……而且握住的时候,有种无戒备的亲切感暖融融地传递过来,竟是如此美妙。
跟在笠原深绘里后面,藤原临也再次感慨,她的腿是如此的完美。
盛夏的阳光中,鲜艳的橘色长发,微微泛着火光,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漂亮。跟在清叶住持身后,两人踏着溢满石头小路的斑斑光影,来到后山的水池边。
几个京都来的少女,在池边架设的秋千旁玩耍。
池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四周是翠绿的山林。池边有许多小石头堆,每一个石头堆前面都竖立着木制的墓碑,为了表达对死者的敬意,墓碑上用梵文撰写着短小的经文。
“这些都是僧人的墓吗?”藤原临也问。
“嗯是的,就是这样寒酸啊。”清叶住持朝着今天新堆起来的两个墓参拜了下,“刚来寺里的时候,贫僧还会愤世嫉俗:有权力和财力的人留下了漂亮的墓,留下了富丽堂皇的墓。现在再想到这个问题,只会感慨贫僧这些乡里人,生前就没有一点想像力,墓自然也是没有想像力的来建造。贫僧觉得这种墓很是凄凉,但很恰当。因为死后要不需要继续乞讨他人的想像力了啊。”
“优雅只能在想像力里才有吗?”藤原临也搭了一句,“你所说的没有想象力,指的是那方面呢?”
“就是这个嘛。”清叶住持用巴掌连续敲打了几下长满青苔的石塔顶,“石头或白骨,都是人死后留下的无机部分。”
说完后,他像是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闭上嘴默默地往前走。
笠原深绘里刻意放慢了脚步,把藤原临也拖在后面,才评价道:“简直是个十足的佛教徒。”
“与佛教有什么相干呢?”藤原临也从路边捡了一根很直的树枝,边走边挥,“优雅,文化,人类关于美的想法,所有这一切的实像,都是无结果的无机东西。不是修缮古寺,只是石头而且。哲学,这也是石头。艺术,这也是石头。大抵啊,除了感情外,石头能代表世界上的一切。”
笠原深绘里开动脑筋,思考他折番莫名其妙的话。
但没等她悟出什么道理来,藤原临也脚底一踢,“姐姐陪我过两招。”
飞扬的草屑中,一根木棍飞来。
笠原深绘里下意识抓住木棍,摆出居合斩的起手式。下一秒,她及时反应过来,把手中的棍子一扔,脸蛋红红地怒瞪了藤原临也一下。
啊啊啊——
这小鬼太可恶了啊!
你自己幼稚就好了,干什么要带上我一起幼稚——
她这罕见的娇羞模样,是真的可爱。藤原临也的视线从她的胸脯向双腿滑下,心想小姨一定要努力啊,尽早把这女人给骗湖涂了好让自己出来救场。
笠原深绘里忍着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的冲动,视线凛然地问:“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这人啊,太古板了,没有一朝见性的可能!”藤原临也笑着说。
见性是佛教用语,即大彻大悟的意思。
笠原深绘里直勾勾地看着他,两人就那么互相看了三秒。
“常言道,禅以无相为体,明白了什么是无形无根的东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见性。想要能够如实地看到无相,就要求对形态拥有极度敏锐的观察力。不能以无私的敏锐性来看形和相的人,又怎能清楚地知道和看到无形和无相呢?”
笠原深绘里还是不懂。
上一篇:人在综漫,总之就是非常屑
下一篇:我的综漫日常不可能这么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