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74章

就和曾经序号47前辈拒绝使用一样，如果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李岚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能够独活而出卖他的挚友。

在这一刻，李岚何尝不是想起了前世今生？

作为一个曾经踏入了社会并见识了大量尔虞我诈的成年人，李岚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善良、以诚待人，他珍惜每一个对他好的人，珍惜每一份来之不易的善意。

如今在穿越之后，他亦是如此！

“不错，第一次的使用必定会成功。”

“那如果，我拒绝偿还这个代价，下场会怎样？”

老女人合上了手中那古怪的书本，仿佛早就料到李岚会这么问，“使用成功之后，你需要偿还代价的时限为一个小时，若是无法在一个小时之内做到，那么你的下场很简单。第一个，你会在超越时限的第一秒内当场暴毙，第二个，你所做的一切将会功亏一篑。”

“……”

李岚的脸色很差，这个疑似为魔女前辈的老女人，丢给了他一个几乎无法抉择的问题。

他很清楚，如果和当初的序号47前辈一样选择拒绝，那么根据现有的情报，他就只能继续去寻找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生机，去寻找能够对抗老女人所提到的“因果律典”的方法。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真的还有时间可以让他们去找寻吗？

与序号47前辈的相遇，对于李岚和拉娜而言是无比幸运的，但是这种幸运的背后却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危机，那就是帝国魔女教团已经怀疑序号47前辈留有秘密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

那么帝国就有可能在他们进阶白银魔导书后的第一个赤夜洪流直接动手，让“魔女狩猎”第一时间降临。

“代价如此之大，就必须是拉娜或者罗丽娜的性命才行么？亲密的挚友？或许对于拉娜他们而言，我并不是一个亲密的挚友，我瞒了他们太多的秘密了！”

李岚脸色数度产生了变化，突然内心一阵明悟，“代价必须偿还！但是人选，恐怖并不是非要拉娜他们不可，如果是我的话……不管如何，我暂时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对付帝国，倒不如暂且知道是什么物品能够帮到我，然后等时机到了再考虑如何应对。”

“前辈可以直言，我并非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付出这个代价！”

对于这样子的回应，老女人明显错愕了一下，原本还以为这会是一个与序号47一样果决正直的魔女，没想到他们的区别还是有点大，魔女代号001，有着序号47所没有的狠辣！

殊不知，李岚的这股狠辣，并不是针对他的挚友，而是他的所有敌人，甚至是他自己！

“好！好！很好！”

很是满意地将手中这本奇怪的书本递到李岚的身前，“这就是，能够帮到你们的物品，封印物，命运裁决之书！”

“封印物？命运裁决之书？”

从未听过的名词，让李岚诧异了片刻，就在接过了这一本奇怪书本的瞬间，李岚便察觉这书本传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惊悚错觉，就和先前使用“生命炼成”一样，好似有什么伟大的存在第一次窥探了他，让他感到如芒在背。

“不错，这就是帝国魔女教团的机密之一，封印物，其真名为，命运裁决之书。”

再次肯定地说明了这件物品的身份，老女人娓娓道来，“这其中涉及到了帝国的第二个秘密，也就是关于‘封印物’的秘密。”

“进阶白银魔导书之后，魔女的死亡分为两种，一种是带着信念战死，在这种形式下死去的魔女，其灵魂不会被污染，她们的本命魔导书也不会因此产生进一步的异变，可以触发‘灰烬’变为神器。”

“第二种，那就是魔女带着无比强烈的怨念被杀或者自杀，在这种情况下，魔女的灵魂就会被怨念所污染，本命魔导书也会因为污染而产生变化，无法触发‘灰烬’变为神器，并且还会永久地存留在这个世界，这样的异类存在，就被称之为‘封印物’。”

“所有的‘封印物’都只会包含一种特别的能力，融合了魔女死前的职业技能以及种族天赋，它们的使用都会有引发奇迹的强大效果，甚至是神迹！”

“但是，封印物的使用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小到平常的头昏眼花，大到献祭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器管、灵魂，甚至是直接拿生人进行活祭。并且，持有封印物之人，还会长时间遭受其附带的怨念影响，不容小觑。可正是因为其代价如此之大，其使用出来所爆发的威力也更为可怕！”

“这本命运裁决之书，便是我亲手杀死我的挚友，魔女‘诺丝·恩奇’所获得的产物，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欺骗命运，产生因果律效果！”

这其中涉及到大量的秘辛，老女人并没有提到她曾经是如何杀死了自己的挚友，但是其表现出来的冷静以及决绝，已经让李岚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命运裁决之书，每一次使用的间隔为三天，每一次的使用都只有三分钟的记录时间。在这三分钟之内，你就是命运的规划者，可以对即将发生或已经发生了半个小时之内的事件，进行改写。这种改写并不是时光回溯改变你们的命运，而是，欺骗命运！让已经发生的命运蒙上虚假的面纱，或者让即将发生的命运被当事者除外的任何人所坚信，也就是说，这只是单纯的障眼法而已，也是这件封印物唯一的作用。”

命运无法改变，只能干涉，就和时光永远无法倒流一样，是一个铁一样的真理。

就是小小地干涉了一下命运，就要付出人命如此巨大的代价，不止是现在的李岚，还是已经多次使用过这本封印物的老女人，都曾出现过这样的想法，这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使用的间隔是三天，也就是说，三天前……”

李岚突然间了解了为何这个魔女前辈要他在三天后再过来这里一次了。

“不错，三天前我使用了一次封印物，否定了你前来这里占卜的事实。”

“那代价……”

“注意，使用命运裁决之书，只有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必须偿还巨大的代价，被你所献祭的魔女，其灵魂将会被禁锢在此封印物当中，后续每当你使用一次，都会对她的灵魂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伤害，只有在此封印物找到新的主人，为其注入新的魔女灵魂，她才能够得到解脱。”

老女人没有任何的保留，将这一件封印物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项，全部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岚只感觉手中所拿的物品根本不是什么命运裁决之书，而是一件让持有者通往灭亡之路的指向标，是一件极其邪恶的物品！

“我明白了，我会慎重进行使用。”

李岚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在这方面上深究，他怕再听下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件封印物直接归还给这个魔女前辈。

“我相信你的选择，不会令我失望。”

看了最后一眼这本灰蓝色封面的古怪书本，老女人悄然掩饰了一下脸色上的痛苦与不舍，今晚过后，她将彻底结束这位曾经的挚友的痛苦，也将会为这场与整个世界的赌博，投下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筹码！

“收好它，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不要暴露它的存在。”

不动声色地做出了最后的叮嘱，老女人又紧接着说道，“接下来，我将告知你最后的一个秘密，并且也需要你做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回答。”

“如果，如果魔女降临到这个世界，是真正被赋予了拯救这个世界的使命，你会怎么做？”

“我并不相信这个说法，”李岚实话实说，他从来就不会相信任何关于拯救世界的中二鬼话，“需要拯救的不是世界，而是魔女。我经历了四个最为善良的魔女前辈的死亡，看到过那魔女尸骸堆积如山的落日神殿，也亲眼目睹过如同如草芥般惨死在我面前的活生生魔女。”

“我们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无助！而这个世界却对我们充满了恶意！就是如此，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让我们拼尽全力去拯救？”

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情感，在此刻得到了完整的宣泄，李岚很冷静，他比什么时候都要冷静。

“再一个问题，如果说，这个世界终将毁灭会是未来的命运，如今无论帝国也好，其他的国度也好，如此对待魔女的方式都只是为了自救，为了迎接世界末日来临的那一天。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如果你们不拯救这个世界的人类，那你们也会共同迎接毁灭，你会怎么做？”

也就是说，帝国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并非邪恶的存在，帝国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正义以及意志，他们的恶仅仅针对于魔女。

“我只会帮助任何善待我们的人，如果这个世界自始至终都对我们充满恶意的话，那就一起毁灭吧。对于我魔女代号001卡莲·艾尔芙而言，帝国是否邪恶并不重要，其他国度是否邪恶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无论谁想要取走我的性命，取走我朋友的性命，将他们的希望建立在魔女的痛苦之上，那他们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不死不休！”

“作为一个异世界的穿越者，我从来都不关系这个世界毁灭与否，我只活在当下，快意恩仇。”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李岚从来都不是一个脑子坏了的圣母，他只是一个被这里的现实逼上了绝路的三十岁单身社畜，他只想和拉娜他们拼尽全力活下去，为此，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活在当下，快意恩仇吗？”

这是一个令她感到无比满意的答案，简单粗暴，破除了她以往的所有迷惘。

“如果说，序号47给了我反抗的动力的话，那这个代号001便是给予了我赴死的信念啊！”

她将这句话深藏在了内心当中，满是皱襞的脸上翘起了令人倍感惊悚的笑容，再次发出赞赏的苍老声音，“很好！很好！做魔女确实不能够活得那么累！”

她一边笑着，一边起身缓步走向那扇破旧的木门，“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该走了，切记不要回头，有多远走多远。”

就在她下了逐客令的这个时候，李岚的内心骤然又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他可以肯定这位“老奶奶”一定就是魔女，并且还是前辈中的前辈，但是他却不理解这样一个知晓了大量的秘密，还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封印物的魔女前辈，为何至今还停留在帝国边境莫里城这个危险区域？

“前辈，我……”

李岚想说，他会在之后继续来访，未来如果真的到了计划成功的前夕，他还会亲自过来邀请这位前辈参与逃亡计划。

然而，老女人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她知道李岚想说什么，“相关的事，就算说上三天也说不完，你不需要了解我太多，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也是因为诸多苦衷而逃亡失败的前辈即可。”

“序号47这个后辈说得对，我们都是同个世界来的穿越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悲惨世界，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希望。”

“最后的一个忠告，被干涉的命运极有可能会提前，但愿你能够把握住机会。”

“走吧，切记一定不要回头！然后，我祈祷着你们一帆风顺！”

第二次叮嘱李岚不要回头，形单影只的老女人轻轻推开了房门，敞露出了那深邃而漆黑的夜色。

夜风很冷，脑海空白地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李岚忽然再次想起了那四位魔女前辈，内心骤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楚。

第80章 炎之魔女

距离李岚离开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

窄小的房间中已经变得空荡荡，失去了命运裁决之书后，曾经的挚友“诺丝”已经没有以怨念的形式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落空感。

“今晚已在命运裁决之书中抹消掉了这一次的会面，想来她们的未来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也是时候为她们铺最后的一段路了。”

庞大的纯白色魔力在“老女人”的身上爆发，下一秒那佝偻的身姿忽然间膨胀了两圈，这些名为“虚假”的魔力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疯狂外泄。

紧接着，又有一只纤细的手臂破开了胸膛，“哧拉”一声完全撕开了这副伪装得严严实实的臭皮囊。

彻底展露出赤果身姿的少女，披散着一头烈焰般的火红色长发，优雅柔顺的发丝上飘荡着诸多若隐若现的星火荧光。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旁的壁橱，用蛮力硬生生地拧开了隐藏在其中的暗格，那一刻，她的思绪回归到了久远之前，那个懵懵懂懂的痛苦时代。

那一天，为了能够逃离帝国的这个牢笼，她杀死了曾经的挚友“诺丝”，让挚友的本命魔导书化作了封印物，紧接着在那个赤夜洪流的夜晚亲手促成了某只高阶魔物的附身，隐藏了该魔物的秘密，进而铸造了无数的惨案。

可以说，是她设局杀死了大量的帝国平民以及帝国军人，杀死了足足十六个魔女，甚至还暗杀了一个拥有“神器”的勇者，一度让她走到了帝国这个牢笼的大门之前。

然而她终究却是低估了帝国的能耐，在那扇打开的大门背后，所站着的、所等待着她的，是一个清醒的守狱之人，魔女监狱的典狱长，不死之伊利斯。

从她杀死了诺丝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被这个可怕的存在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并对她下了一个无法离开帝国边境的诅咒，让她和诺丝所有的努力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一切的一切，都逼得身不由己的她，选择束缚在一具臭皮囊当中，蛰伏在边境莫里城这个最危险却又是最安全的地方超乎三年之久。

早已忘却这些年到底是如何度过，到底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险阻，又是怎样的信念让她苟延残喘到了今天，她只知道，今天的她还活着，今天的她将再次改变历史。

就在她现身的这一瞬间，帝国的“因果律典”将会再一次呈现出她这个现存最为古老的魔女的真名。

炎之魔女，维斯塔·赫斯提亚，一个曾经为帝国带来恐惧的存在！

“诺丝，你曾说过，命运并非无法改变，命运一直都掌握在我们手中，而死亡便是我们最强最激烈的反抗方式，激烈到能够让这个世界烙印上我们曾经存在的印记。”

安安静静地挤在那暗格中的，是一套拥有着无数记忆的灰白色魔女服饰，还有一把镶嵌入墙壁之中的十字大剑，少女有些失神地看着这套熟悉的装备，被勾起了更为刻骨铭心的记忆。

“诺丝，你曾说过，就算我们的未来一片黑暗，我们也不能够因此失去了斗志，我们在活着的时候就不曾妥协过，未来赴死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的后悔和抱怨。”

生疏地拉上了魔女服饰的拉链，她啪地一声抓出了镶嵌在墙壁当中的天秤十字大剑，那一双赤色的兽眼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剩下的只有决绝。

她好像还活在昨天，这一刻所要面临的就是明日的逃亡之旅。

自信、勇气、愤怒，让她的斗志飙升到了极点！

纤细的右手，轻描淡写地抓起了办公桌一边上的硕大书本，那是仅属于她的本命魔导书，那是在此之前任何一个魔女难以顺利进阶成功的黄金魔导书，比白银魔导书更强的存在。

“哗啦”一声，敞开的魔导书漂浮在她的身边，焕发着火红色的微光。

她再次推开了破旧的房门，冷静而缓慢地走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让这个世界感受痛楚。”

“终结之炎阳！”

………………

恐怖的红色火光猝不及防间驱散了夜的黑暗，彻底绽放在莫里城防卫区的上空，化作了一轮剧烈燃烧的硕大太阳，耀眼得难以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