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557章

并且，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压迫感，现在回想起来都好似发生在昨天。

只是李岚也许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曾经一度将他们逼上绝路的强大柱神，如今居然会是这样子的一种惨状。

失去了四肢，身上千疮百孔，散发着腐朽的臭味，引以为傲的梦幻长发皆已全部脱落，如同枯草一般杂乱无章、铺垫在地。

就连那一张本该无比美艳的脸孔，如今也是布满了暴起的经脉，狰狞到了极点。

就仿佛，仰面遥望天空的她，正在承受着一股莫大的痛苦。

李岚不知道这个曾经的敌人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他却隐隐约约地怀疑，这可能和先前黑发羽辉与利维坦的意外举措有关，正是那一股不祥的力量爆发，杀死了大量的魔物，更将这个曾经的宿敌送上了末路。

“是你！柱神，列拉金！”

李岚颇为意外地打了一声招呼，并且带着前所未有的戒备，小心翼翼地接近了这个有着强大实力的柱神。

“不用那么紧张，她死定了。”

面对李岚大惊小怪的反应，黑发羽辉罢了一下手，然后吊儿郎当地拉着有些躁动不安的米拉，主动往不远处的狼头走去。

“你们慢慢叙旧，米拉这小家伙对那魔狼感兴趣，我们先过去看看。”

黑发羽辉和利维坦很自信地丢下了李岚，当下也仅有金发羽辉手持月光大剑，矜矜业业的护守在李岚的身前。

也确实正如黑发羽辉所言，柱神列拉金已经没救了，她的身体正处于不断的枯萎当中，早就失去了任何动弹的能力，只能慢慢等待死亡的来临。

“该死的......魔女，卡......莲，艾尔芙！”

意识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还有招呼声，柱神列拉金勉强撑开了模糊的双眼，也正好看到了那个踱步而来的魔女。

银白色的长发，十年如一日的清秀脸孔，浓郁到近乎实质的仇恨与杀意......柱神列拉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该死的魔女，这家伙破坏了她迄今为止所有的计划，搅乱了她的人生，更是将她逼上了如今的绝路。

这一刻，难以遏制的愤恨，使得她拼尽此生的气力，想要起来决一死战，但是那一股腐蚀了她的神格与灵魂的诡异力量，却剥夺了她所有的行动力，试图将她拉进死亡的深渊。

她无法理解。

当那一场灾难降临的时刻，明明她倾尽了一切的手段，用自身的求生意志克服了恐惧，以葬送掉冰原魔狼芬里尔作为代价，避开了最为致命的袭击，可仅仅只是小部分伤口，为何会导致她沦落到如今的这种地步？

这股力量超越了她毕生的认知！

这股力量凌驾于这个世界、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

柱神列拉金从未惧怕过死亡，她只是不甘心，不甘于自己苦心孤诣一生，不惜一切代价变强，如今却是死得如此窝囊。不甘于，一生的仇恨无法发泄，到头来，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誓要碎尸万段的仇人，就这样子立于她眼前，向她投来嘲弄的视线。

“好久不见了。”

李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样的声音，这可不是熟人间阔别多年的寒暄，而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那种杀意低吼。

曾经，新历10003年，李岚跟随多个魔女进入落日神殿进行探险，得知了一部分关于魔女的秘密。可在那之后不久，柱神列拉金带着一名下属杀进了那一处地下神殿，不止造就不少的杀戮，更是直接威胁到了李岚等魔女。

那是李岚他们与这个柱神的第一次冲突。

如果不是运气好，他们早就死在了这个柱神的手中。

第二次的仇怨，是在维亚纳神权国的边境可贝城，为了击杀第六使徒卡拉米提，柱神列拉金再度现身，一度将李岚再度赶上绝路。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之下，“捕获”到了足以改变命运的大腿黑发羽辉，那么局势对于李岚而言就必定是死局。

无解的死局。

再到后来的第三次冲突，兽人公国边境的鲁恩部落，也同样如此，差点就有机会将李岚赶尽杀绝......

新仇旧恨，何其之多？

柱神列拉金想要李岚死，而李岚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虽然这次见面你我都不高兴，不过我很感兴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除了你，还有什么人跟了过来？”

虽说巴不得赶紧将这个家伙搞死，但是因为情报不足的缘故，李岚终究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杀意，开始问话道。

“哼......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柱神列拉金发出了憎恨的声音，即便她已经是极度的虚弱，但那表情也依旧凶悍无比，就差一声“草泥马”挂嘴巴上。

双方的恨意，早就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

“呵，也许会，你要是如实说清楚，如果我心情好，指不定能够结束你的痛苦，甚至出手拯救你......”

“滚！”

简简单单的一个滚字，而后柱神列拉金怒目圆瞪。

不止她不相信这一番说辞，就连李岚自己也不相信，提前结束这个家伙的性命那是有可能，但是拯救这个家伙......

痴人说梦！

今天不管说什么，既然遇上了，柱神列拉金就必须得死！

既然这样，双方又何必如此虚伪？

柱神列拉金明白，而李岚自己，也明白。

“算了，不管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目的是什么，带了什么人过来，反正你现在死定了！”

李岚眼见问不出什么话，索性抬起了手中的天秤十字大剑，对准了柱神列拉金的脑袋，后者的双眼更是愤怒得接近冒火。

这便是对立的双方，永远没有和解的可能性，就连语言上的劝诱，也是徒劳。

“在结束你的痛苦之前，有一件事需要你清楚，不只是你，就是你在乎的所有人，都会经历与你类似的绝望。仅仅只是杀了你还不够，还要有更多的家伙，与你一起陪葬。”

仿佛最后的宣言那般，直至李岚的天秤十字大剑贯穿了柱神列拉金近乎腐烂的脑袋，她也未曾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一直都是摆着一副怀恨在心的脸孔。

她的硬气，甚至让李岚感到动容。

...... ...... ......

“这么快？”

黑发羽辉都快懵了，这什么人啊，就问不到几句话，就开始对人家妹子动手动脚，极为善意地结束了对方的痛苦。

“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岚对比只能表示无奈了。

“投个屁！一点语言的艺术都没有！你要是不懂得审问，还不如让我和利维坦来！”

黑发羽辉嚷嚷了几句，虽然她也许知道，就算是她们这些古老造物主的分身实施审问，可能同样没有什么卵用。

对于意志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智慧生物而言，武力与痛苦是无法将他们折服的，对付他们的唯一方式，不是嘴炮，而是实打实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能不能问出东西已经不重要了，我记得柱神列拉金的出处就是罗斯王国，她到来的目的可想而知。”

大概率就是混沌造物主的指示，李岚能够猜到的就是这个近乎无敌的最强者了。

黑发羽辉无奈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一具失去生息的尸体，最后想了想，也没有继续数落李岚的不是，而是有意无意地问道，“复仇的感觉，怎样？”

李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丝毫的兴奋，也没有任何的失落，更没有像是诸多文学作品所说的那般，复仇之后只有空虚。

都没有，很平静。

仿佛稀疏平常地宰了一只鸡一样，内心毫无波动。

至于那种“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无病呻吟，更是不可能出现。

李岚确实想要杀死这个家伙，再次见面的这一刻，双方就只剩下很纯粹的杀意，必须你死我活，此外的一切全部毫无意义。

“也就那样。”

“啊这......”黑发羽辉面对这意外的回答，懵了片刻，“仆人你开始圣人化了？”

“怎么可能？我的内心可以毫无波动，但不代表我会忘记仇恨。我可以不为过往发生的任何事发火，可事到如今，这些人都必须死！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就好似，此生活着的任何意义，就只剩下复仇，其他的全部不重要。

他们的愤怒就仿佛早已刻在了灵魂之上，再也无法得到发泄。

“哎，”叹了口气，李岚又看着站在狼头面前发呆的米拉，转移了一下话题，“米拉怎么了？”

“大概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吧，这个狼头与她有一点点的渊源。”

黑发羽辉想了想，还是没有直白说出这个狼头的身份。

“原来如此。”

那一瞬间，李岚回想起了那一个惊悚的夜晚，有一头浴血奋战的巨狼，终究为了自己的主人，向他这个陌生人发出了最后的哀求，忠诚而又绝望.......

触景生情吗？

李岚摇了摇头，主动靠近了米拉，却发现这个小家伙脸色茫然，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芬里尔？”

第38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米拉在巨狼的残骸跟前站了很久很久。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沉浸在过往的无数回忆之中。

那回忆很朦胧，就好似很多早已忘却的梦境，模糊不清，只遗留下淡淡的伤感。

“芬里尔......”

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呼唤这样一个名字，她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又记不清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

只是在迷迷糊糊当中，有无数的影子，在脑海中掠过。

那是一个有着狼人特征的活泼少女，在她人生最为寂寞的时刻，陪伴在她的身侧，一直到了生命的最后尽头。

“芬里尔......”

再次呼唤了一声，内心淡淡的伤感又在不知不觉间转化为强烈无比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而这一刻，为她的压抑情绪带来一丝温暖的，却是身边这一声渐渐习以为常的问候。

“米拉，怎么了？”

名为“卡莲·艾尔芙”的魔女，很关切地问了一声。

“没，我没事。”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逃避，就好似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这个她所依赖的魔女一般。

而后者，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该走了。”

“嗯。”

如果曾经的一切再也回忆不起来，也没有关系。

她现在所关心的只有当下与未来，只有如何继续与卡莲度过更为漫长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