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495章

所以呈现在视野中的景象才会如此冷清，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孤身一人，每每如此，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都会感到一股精神上的煎熬，想起那死去多年的丈夫、父母、好友，想起弃她而去的两个儿子，然后忍不住在沉默中独自落泪。

再度回首十年的时光，村里不知道有多少的留守老人因为无法接受现实，无法忍受寂寞的晚年，悄悄选择寻死。也得幸亏她从来都是一名坚强的贪生怕死之徒，否则早在十年前她也会步上死亡的后尘吧。

“哎。”

习惯性的一声叹气，似乎想要吐掉内心所有的郁闷。

名为李小璐的老人，抬起枯树皮般的右手衣袖，擦了擦草帽下的汗水。

触景生情过后，她又想起了前天所发生的那一件烦心事，再怎么说，那个失联多年的小儿子曾经算是她的心头肉，倾注了她大量的心血，如今这个小儿子落魄归来，她这个当妈的也不能够过于冷血无情。

毕竟人老了，有些遗憾往往也看得开，一想起自己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以活，一想到浪子回头金不换，她就对于前天的绝情感到后悔，感到心乱如麻。

“多余的钱我是筹备不出来了，能够帮的有限。”

老人这些年来所赚取的钱，顶多也就自己勉强过过日子，很多时候算算积蓄，也就万把块钱，这点钱对于现代社会来说连零头都算不上，但却是老人的命根子。

对于老人而言，这万把块足以支撑她独自生活好些年了。

一开始，李岚她们四个自称孙女的，来到她的身边，她还在担忧后续的开销问题。结果，李岚以及李黛迅速就找了工作，并且每个月还给了她一定的生活费，也算是缓解了经济困难。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现阶段这夸张面积的农作物，要是全部卖掉也能够赚很大的一笔钱，这放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

老人并非猜不到这四个孙女的身份很有可能和小儿子无关，从前天这个小儿子带着媳妇以及一对儿女前来会面，她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这四个假孙女欺瞒了她，而她也像是麻醉自己那般，选择了相信，甚至幻想着过上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天伦之乐。

如果儿子的归来，将会破坏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那她又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苦恼之际，身后蓦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孙女李岚以及李黛前来帮忙了。

“奶奶，你先休息一会，这里交给我们。”

闲来无事的时候，这两个年纪大的孙女都会前来帮忙前后，这在以前独自一人的时候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

“好好好。”

老人拉了拉头顶的草帽，掩饰住自己那复杂的表情，然后拍了拍酸痛的腰，“阿岚，现在几点了？”

以前独自一人的时候，老人老是忘记时间，偶尔会忙碌到中午一两点才会家里做饭，不过现在家里又多了几个孙女，顾及孙女们的肚子，她也就格外地在意时间。

“十点了，我们早上被老板娘送了回来，就马上到这里来。”

李岚回应了一声，然后带着黛拉开始在田地里收割起来。

“对了，奶奶，接下来的蔬菜要怎么卖？”

“每天早上，都会有前往镇区以及县区的蔬菜运输车，只要量足够大，都可以提前联系，大概凌晨四点左右进行交接。”

“那好，瓜类这种易储存的，我和黛拉提前整了，至于新鲜蔬菜之类的，我们会在凌晨四点之前搞定。”

种地魔女李岚，很快就回应了几声，不出一会的时间就和黛拉一起收割了足足四袋。

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就是在地里干一天的活都不会感到劳累，效率也高到难以想象。

老人李小璐一直有种强烈的错觉，那就是这四个孙女会不会并不是什么人类？

对于这个年纪的她来说，原本就是相信“鬼神”之类的存在，信仰着当地的本土神明，逢年过节都会烧香拜佛之类的。

所以，偶尔她又会怀疑，这四个孙女会不会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仙，是来拯救她这受苦的后半生。

可是后面转念一想，哪有神仙下地干活、外出打工的？而且还需要吃饭睡觉，物质需求以及精神需求一样都没有落下。

“......”

每次看着这两个孙女，一人扛着两袋农作物大步流星，她就仿佛见了鬼一样，这两个孙女该不会是大力士转生吧？

实话说，就这么夸张的重量，交给老人自己都得搬运好长一段时间，要么分批次进行，要么就只能够借助交通工具进行运载。

李岚和黛拉并肩走在老人的背后，缓慢前行，也是出于关心老人的目的，李岚少有地试探道，“奶奶，最近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是经济上拘谨了？”

“呵，没，没，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人的口气，显然是慌了一下，之后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老人真的犹豫了很久，才有些忐忑地问道，“你们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应该是怎样的？”

“这个......”李岚和黛拉有些哑口无言。

李岚穿越前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男性，是要当爸爸的，就算穿越成为魔女，也从未想过拥有后代，这个问题他回答不来。

黛拉也是，没有当过母亲，也不知道母亲需要怎么做。

“如果说，你们的儿子背叛了你们，可未来又回头了，你们愿意继续接受？”

能否接受，就是这个老人当下最为困扰的问题。

李岚再怎么说也是人精，在前来这个村子之前，就对老人做过全方位的调查，老人一提到“儿子”这个词眼，他和黛拉就瞬间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果然，老人的儿子是要回来的，难道说前天看到的那个就是......

如果是曾经李岚的火爆正直性格，这个时候的回答恐怕就是，劝这个老人与儿子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他现今的心理年龄早就是老大叔的年纪了，反倒没有以前那么极端。

“抱歉，奶奶，这个我们很难回答。”

李岚苦笑了一声，他觉得这一切都得看老人自己的意愿，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老人的心事居然是这个。

“哈哈，也是，一般人倒也不会经历过这个。”老人像是自嘲那般。

殊不知，这个时候的李岚迅速与黛拉对视了一眼，明显是在思考着后续的应对措施。

第16章 真实世界

深夜时分，结束了一天的繁忙，李岚和黛拉终于有机会私底下闲聊一阵子。

话题与李小璐奶奶有关，并且也关乎李岚他们接下来的抉择。

“卡莲，如果真的是奶奶的儿子回来了，那我们是否要考虑提前撤走？”

黛拉提议道，她并非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只是她担忧接下来的状况会对他们不利，离开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们四个外来者之所以能够住进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拥有属于自己的合理身份，实际上靠的就是黛拉强大的黑客技术以及李岚的专业忽悠，原本就是违法犯罪的行为。

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李忠胜的女儿，只不过是假借李忠胜的名头混过来而已。

如果老人李小璐的儿子李忠胜将在不久后归来的话，那么李岚他们迄今为止的所有说法必定露馅，届时要怎么面对李奶奶的怒火也会成为巨大的问题。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为了预防未来露馅时引发的巨大危机，黛拉此时的担忧不无道理。

李岚也是明白黛拉的说法，只是他完全放心不下这个老人，“再等等吧，奶奶可能早就意识到我们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否则先前也不会让我们以远房亲戚的身份与他人交流了。”

老人的直觉很敏锐，这个李岚可以肯定。

另外，对老人放心不下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老人以前就是被抛弃的。

深究起来，她的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说呢，李小璐奶奶的两个儿子都算是文化人，学历并不低。只是后来在大城市发展、结婚生子之后，两人开始不约而同地选择抛弃年迈母亲，动机并没有多复杂。

动机之一，文化人与文盲的隔阂，两个儿子无法忍受一个毫无文化，甚至还有“各种陋习”的老人和他们住在一起，这会让他们感到一股心理上的不适。

或者说，在面对外人的时候，甚至感到丢脸。

动机之二，赡养父母不仅仅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而且还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前期父母行动方便还好，后面要是到了起居生活都必须有人照料的状况，那对于整个家庭而言都是巨大的煎熬。

作为儿子的嫌麻烦，并且还要忙着赚钱，而作为媳妇的“外人”更是不大想给这样的老人端茶倒水，未来照顾一个无法动弹甚至生理失禁的累赘。

而且这农村出来的人，基本都有一种潜意识，那就是“没人发现就不算犯罪”的心理，所以在背井离乡过后直接就断绝了故乡的联系，一消失就是十年。

现代都市人情冷漠，谁也不会寻根问底，所以与她的两个儿子共事的人，基本不知道他们不孝到什么程度，或者是以为他两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不会联想到留守老人这一层面上。

“有第一次，应该就会有第二次，我不觉得这次回来的这个小儿子会有什么感恩的想法。怕就怕只是回来暂避风头，等未来风头过去了，她的这个儿子还是会弃她而去。”

李岚毫不客气地猜测着，反正有黛拉的调查，多方面的情报自然是知根知底。

“这个世界有很多类似的情况？”黛拉闻言有点纳闷。

“其实也不算多吧，穷困区域有很多留守老人倒是真的，但是到了这种直接抛弃掉的，算是比较少。”

在李岚的认知当中，十年前的社会就已经达成全面小康，总体道德水准也算是上去了，像这种直接抛弃老人的情况顶多也就真正穷困的山区才有可能出现。如果放大到整个国家，或者是整个世界，只能算是少见。

“卡莲，”黛拉顿了片刻，显然是在犹豫，“要不我们劝一下，劝奶奶彻底断掉......”

“不妥。”

不得不说，今天试探道老人心事的那一刻，李岚就有一种劝老人恩断义绝的打算，但是，国人的传统理念是什么？

劝和不劝分。

浪子回头金不换。

如果老人的儿子这一次回来，是真心想要与老人达成和解呢？她儿子之后如果是下定决心赡养老人，给老人一个安心的晚年，那么李岚他们一旦劝老人绝情，岂不是坏了老人的好事？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家事比什么事都复杂，比什么事都烦恼。

而且严格上讲，李岚他们都不是老人的亲生子女，真要论起来也不过是区区的外人，反倒不好插手这方面的家事。

即便李岚是将李小璐奶奶当成自己的奶奶看待，可是他压根不知道这个奶奶的想法，更不知道后续她的儿子会怎么想。

“一切看奶奶自己抉择吧，亲情这东西，往往会让人做出与自己内心相矛盾的行为。我们现阶段如果劝了，说不定她未来会无比后悔，留下不知道多大的遗憾。倒不如让奶奶自己考虑，那样的话，未来无论发生什么她也会释然。”

如果老人未来再次被抛弃，那李岚他们再次接手是没问题的，最麻烦的反倒是他们的劝解，导致老人留下心结。

“哎，既然卡莲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到时再看。”

黛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她一直都喜欢踢皮球，李岚的选择就是她的选择，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我们这些天收拾一下行李吧，如果确定奶奶想要接纳，那到时我们或许得离开这里。我想，我自己的事也许需要提前解决了。”

继续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李岚终于下定决心，想要面对自己的过往。

...... ...... ......

回归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午夜零点，李小璐奶奶早已在另一个卧室沉沉睡去，而黑发羽辉以及利维坦则是继续盯着手机看小说。

“莎布，有些事我们可能得谈一谈。”

“哦哦哦，稍等，快看完了......”

十分钟后，黑发羽辉和利维坦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自己的手机，至此，李岚也没有和她们客气，直接将昨天所经历的雾中世界述说了一遍，然后征询这两个家伙的意见。

“雾中世界吗？”

黑发羽辉和利维坦大眼瞪小眼，这两个家伙明显正在进行眼神上的交流，纠结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仆人，实际上我们知道的并不多......”

“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我也算是了解你们，知道你们不想说的那种一句都不会透露。”李岚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会这么回答，他也算看得开，所以没有跟着两个家伙一般计较。

“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我以前说过，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至高的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