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327章

有那么几秒，他的脸色闪过了些许迷茫。

不错，关于魔女的秘密，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们这一帮活了七年之久的穿越者，一直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他们选择的并不是强烈反抗的道路，而是选择了忠诚于精灵王国，忠诚于自己的欲望。

善恶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们也想活下去，而活下去的手段有很多。只要能够活着，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再怎么肮脏的手段都是值得的、有价值的、有意义的。

“魔女吗？事到如今我还在纠结以前的身份，没意思，我已经不再是魔女了，而是精灵王国的王室，而是统领这个国家的大统领，我所做的一切，都必须站在我的立场上，站在精灵王国的立场上。”

面容再次恢复了冷静与坚定，前魔女米勒悄然起身。

“邪恶的外来魔女，以及那两个王国的叛徒，必将得到制裁，但不是现在。”

...... ...... ......

这里只遗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那深渊中一无所有，真正能够寻觅到的也只是毫无价值的尘埃。

这个高额头、墨绿色长发的矮小少女就站在这深渊的边缘，姚望着深处，那有着奇特长方形瞳孔的褐色双眼中，仿佛夹杂着一股极为复杂的情感。

当天空在此乌云密布、狂风骤雨在此降临之际，她喃喃地对身边这个高挑的报丧女妖说道，“阿科，你知道什么叫做‘真神的游戏’吗？”

蓝色海藻头的报丧女妖立即摇了摇头，阴沉刘海下的半边脸明显透露出了好奇。

“作为拥有无尽寿命的最高等存在，日子可是过得很无聊的，为了打发无聊，自然就需要做点什么。比如，睡觉，一睡便是成千上万年，不知日月，浑浑噩噩。又比如，游戏，无论什么样的游戏都行，反正让自己主动加入到低级生物的行列当中，享受他们的歌颂与献祭，享受他们的喜怒哀乐，经历他们那蜉蝣般的一生，从中汲取灵魂上的快感。”

“以前的我，便是如此，我喜欢捉弄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类，看着他逐渐走向疯狂，走向崩溃，用他最强烈的恐惧来满足我的兴致，带给我嗨到不行的精神体验。但是，我玩腻了。”

“你能够想象，一千只，一万只，甚至是一亿只的蝼蚁，他们在面对我的戏弄时一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套路，那究竟是什么体验。那绝对不是每天吃饭睡觉那样子，习惯成自然，而像是每天早晨必定响起的同一首闹钟铃声那般，让人感到心理乃至生理上的强烈不适，甚至是怀疑人生，怒喷这只蝼蚁为什么不能够死出新的花样？”

“造物主，也就是你眼中的真神，就是如此的无聊，无聊到每天都在找事做。所以，当一大堆无聊到极致的家伙，无聊地聚集在一起之后，你猜祂们会做出什么无聊事？”

面对这个主人的提问，高挑的报丧女妖阿科再一次摇了摇头。

“那就是，祂们商议着创造出了一个世界，因为无聊，祂们可以来到鸟不拉屎的宇宙边荒，因为无聊，祂们在这个创造出来的世界中放置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生物，然后还搞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玩偶，开始了一场本质就是‘斗蛐蛐’的无聊游戏。他们从游戏的参与者，变成了观察者，欣赏游戏中的一切。然后，祂们又觉得，这样子不过瘾，蛐蛐终究只是蛐蛐，必须升级成斗鸡或者斗狗才行，于是就开始放任，开始玩火了。”

“蛐蛐确实是蛐蛐，但是，祂们后续所斗的这玩意，可没有那么简单。忠诚于造物主的玩偶，终究不会产生叛逆之心，可是智慧生物可就不同了。不仅叛逆，还拥有野心，他们会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一步又一步地往上爬，先是打倒了这些忠诚的蛐蛐，取而代之，进而隐藏自己的獠牙，不断成长，最终甚至反噬自己的主人。”

“当然，你以为这些造物主们不知道这些棋子们的心思？祂们都知道，正因为知道，祂们才想看看，这些家伙能够玩出什么新的花样。蝼蚁终究只是蝼蚁，而拥有力量的智慧生物却不同，特别是拥有野心的智慧生物。善恶、道德、欺骗、叛逆......形形色色，构造出了复杂而有趣的智慧生物，也影响着他们的抉择。”

“当最高等的存在亲自下场，降临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会虚与委蛇，往往死得毫无美感。可是，当他们面对的不是最高等的存在，而是同等实力的同类时，那就不一样了。他们会绽放自己的灵魂，将自己的丑陋或者高贵展现得淋漓尽致，死得何等精彩？”

“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真神的游戏是什么？”

高额头、墨绿色长发的矮小少女罢了一下手，“那就是‘真神影院’哒！亲自下场，碾杀这些蝼蚁有什么好玩的？强者只有当观众的份，当强者代入弱者的视角，暗中观察弱者的一生，体验他的所有抉择，体验他的面对强敌时的恐惧、获得大量利益时的喜悦、被戴绿帽时的悲愤，等等，这种感觉可是比碾杀这些蝼蚁嗨一万倍。”

“真神们喜欢哪一种口味，就代入哪一种智慧生物，甚至以分身下场，成功融入段位，来体验这个世界中的一切。更嗨的是，祂们还可以赌，赌自己肉体的一部分，看准了自己想要的下注，赢了吃肉狂欢，输了割肉骂娘。你看，这些混账们是不是无聊透顶？是不是脑子有病？”

高挑的报丧女妖只是呆呆地抬起了那只利爪，挠了挠头，她根本就听不懂。

“伟大造物主，您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这个什么真神的游戏，您......”

“当然，我可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至高主宰，虽然我苟活在至高父神的领域中，享受他那桃源乡的无上快乐，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那里有着高级的趣味，让我无法自拔。可惜的就是，我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因为这个该死的世界，干扰到了那边，导致我受到连带，被轰了过来。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参与这个世界的垃圾游戏，会让我掉价！”

郁闷地吐了几声苦水，骤然，远处有一个矮小的报丧女妖飞奔而来。

“主上！主上！我拿到了！”

“啧，我讨厌这个称呼！我是一个成功人士！”

接过了这一把古怪的脊骨，她的面容突然变得愉悦而狰狞，“有趣！这里的智慧生物一万年前就设局搞死了古老造物主的分身，还在研究怎么夺取古老造物主的力量，这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吧？这都敢让他们发展个一万年？”

“原来如此，我误会这个真神之间的游戏了，这根本就不是赌博与斗蛐蛐那么简单！有趣！这是真的有趣！这些家伙还能够这么玩啊？体验惯了主宰者的威风，这些家伙居然想要当蝼蚁？”

“不行！不行！多角度、全方位带入，这太嗨了！这个游戏我也要加入！”

“眷属，对，眷属！我还需要更多的眷属！”

“我们走！跟在那个魔女的背后，总得抢到一两个棋子，不然未来怎么过？”

这个真名为“克苏鲁”的古老造物主，刚想迈开步伐，结果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嗯？”

旁边名为阿科的报丧女妖，很快就好奇地俯下身，从那雨水中捞起了三条古怪的黑色物体。那黑色物体很修长，头部延伸出了大量柔滑的触须，软软的。

“啊，这是什么生物？好像还活着？”

“额，这是鱿鱼！蠢货！”

矮小少女啧了一口，又仔细地盯了几眼，“哈哈，人类果然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即便失去了灵魂，那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还是会寻觅救命稻草的吗？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承受了我当初的那一滴救命之血，真是如我崇拜的某位电工所言，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只凭兽性，就寻觅到了一丝聊胜于无的生机，也算是人类方有的特色了。”

“主上，这东西是人类？人类长的不是这个样子吧？”

“很遗憾，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行尸走肉，只凭执念行动的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的灵魂支撑，更不会诞生任何智慧。”

“那......”高挑的报丧女妖刚想直接丢掉。

“别，带上，我现在极度缺少力量，搞不好哪天就和你们一起被这个疯狂的鬼世界干掉了。虽说是行尸走肉，但好歹关键时刻能够派的上用处，不能够这么浪费。”

丢在这里，要是被精灵王国的那帮伪神得到，下场将会更加不堪设想。

有那么一瞬间，本该身为古老造物主的她，内心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情绪波动。

这股波动，名为恐惧！

这样一想，这个世界是何等的荒谬！

身为恐惧集合体的造物主们，竟然也想亲身体验，何为恐惧？

第54章 希望的馈赠

为了规避可能来自精灵王国的追兵，李岚带着双子魔女硬生生地越过了这一片广阔的雨林区域，来到了另一处较为干燥的魔物林区，并且远离那些可能存在伏兵的神殿遗址。

在借助魔女骨灰构造出了一个庇佑结界后，魔物区域所特有的蠕动黑暗也准时降临。

当下，万籁俱寂，仅有这个熊熊燃烧的篝火能够稍稍驱散他们心头的恐惧。

“接下来的这些天，我们都要用最快的速度逃亡，并且可能还需要全力奔逃五天以上，才能够离开‘梦境世界’的覆盖范围，届时才算得上真正的安全。”

据黑发羽辉所言，今日玛蒂尔达残存的意识爆发出了一股超越世界限制的至强力量，确实拯救了他们。那股力量仿佛天蹦地裂，瞬间摧枯拉朽地轰进了遥远的精灵王国和娜迦王国，引发了长达十数秒的超ji地zhen。

“如果不出意外，那两个大国下凡的神级分身已经全部死亡，后续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想要再次下凡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当然，只凭这个，你们恐怕还没有那么顺利进行逃亡。那攻击很不简单，不仅在现实世界造成了难以估量的破坏，更是撕开了整个梦境世界，剧烈的动荡使得这个诸多伪神共同施展的领域暂时失效。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这些伪神怕是会花费不少的时间来修复这个领域，而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幽灵了。”

这就是黑发羽辉事后的评价，李岚姑且是信了这套说辞，但也不能够有丝毫的大意。

此外，由于还未踏出“梦境世界”的范围，为了保险起见，李岚也不敢将黑发羽辉他们召唤出来。

思考了一下前路到底要怎么走，收拾起了心中这些复杂的情感，又带着这几个小家伙先行进食补充体力，一直到饭饱茶余，李岚才再次翻阅起本命魔导书，确认相关的情报准备，打算提前做好路线规划。

然而，就在他翻阅到目录一栏的时候，他却是懵了半晌。

他的本命魔导书上，多了一页很特别的内容，那内容只有简单的数句文字，却是如同刀割，刺痛了他的内心。

“来自真名‘玛蒂尔达·冯丝’的馈赠。

副职业‘导师’特殊技能‘教诲’发动，获得特殊经验加成，消除组队经验惩罚，永久生效，可对其他真名持有者进行额外赋予，产生同等祝福加持。

副职业‘导师’特殊技能‘累积’发动，赋予被祝福的真名持有者十级的经验上限，永久生效，可对其他真名持有者进行额外赋予，产生同等祝福加持。

来自真名‘佩姬’、真名‘雪莉·南希’的特殊祝福，真名‘卡莲·艾尔芙’所拥有特殊技能‘灵魂安抚’效果提升。”

李岚先是错愕，错愕过后却只能咬着牙，强忍着这近乎崩溃的情绪，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

这就是玛蒂尔达临别前的赠礼，曾经他眼睁睁地看着佩姬以及雪莉走向了不归路，孤身在绝望与煎熬中不断挣扎。终于，他还是找回了真实的自我，开始发誓永远守护这两个迷失的挚友，进而解锁了唯一的一个特殊副职业，“导师”。

可惜那个时候的佩姬以及雪莉早已无力回天，而这种特殊的副职业也无法给玛蒂尔达带来更多的战力加成，以至于他们最后逐步走向了灭亡。

这一切正如玛蒂尔达所言，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解锁这样的一种副职业，更没有想到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哎——”

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本命魔导书翻到了个人信息这一栏，却见李岚当下的魔导书等级正是四十四级，相比之前确实凭空多出了十级，也再次解锁了一个新的魔导书技能。

果然，魔导书达到三十级进阶黄金魔导书过后，技能的获取可能变成每十级增加一个了。

抬起的手指，刚想碰触这个最新获得的技能，结果相关的文字陷入了剧烈的扭曲，进而爆发出了耀眼无比的纯白光芒。

这光芒有如潮水，往四面八方铺洒开去，构筑成了独特的光之领域。

而那一刻，漂浮在李岚身前的本命魔导书开始哗啦地剧烈翻动起来，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散发着绝望黑气的界面。

“这是......”

象征着希望的纯白光芒尽散，转眼间，他那翻开的本命魔导书就像沸腾的开水，散发出腾腾的黑雾，那黑雾并不会给人任何危机感，更没有任何的腐蚀或者剧毒效果，而像是某种强烈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至此，李岚才发现，这敞开的单独界面中，所有的黑气都是上面那稀奇古怪的文字所散发。

很不可思议，升上魔导书四十级所解锁的技能竟是单独在本命魔导书中留下了一页，并且还有额外的文字说明。即便李岚根本看不懂这些扭曲的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看到这些文字的一瞬间，大量的信息就涌入了他的脑海。

“领域技·黄昏。

世间万物从不存在永恒，再崇高的信仰，随着神灵的陨落亦有破灭的时刻。

抉择吧，神明已死，信徒将何去何从？

亦或追随神明陨落的步伐，就此奔赴无尽长夜，亦或舍弃一切的信仰，燃尽自我，代替神明成就稍纵即逝的余晖。

神明之死，是为黄昏。

黄昏之前，xiang征希望与光明，黄昏之后，一切将陷入黑暗，沉沦绝望。”

虽然这些文字信息颇有些中二的错觉，但是李岚是真没想到，以往简简单单一个名字就能够解决的技能，如今却这么有逼格地搭配了诸多文字，甚至还在本命魔导书中展开了这样子的一个界面。

“新的技能吗？”

领域技·黄昏，简称黄昏，精灵族牧师系专属特殊技能。其效果是借助本命魔导书形成一个范围一千米的压制区域，区域内的所有敌人都会被削弱一定程度上的感知。除此之外，该特殊技能的效果更多的是作用于创造物或者召唤物，会导致所有创造物或者召唤物情绪失控，意志坚定者会爆发出此生最强的潜力，而意志薄弱者会选择自我灭亡。

该技能不与创造物或者召唤物的信仰值挂钩，但是一经使用，必定清空所有的信仰值。

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效果，李岚也不清楚这样一个古怪的技能是强是弱，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技能确实是针对他的创造物，而且还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说“神恩启示”这个太阳就是用希望激发创造物的潜力，短时间内提升他们的魔导书等级的话。那么，“昏黄”就必定是信仰破灭时的绝望，面对这种绝望，创造物的选择也必定走向极端，并且绝望时所爆发出的力量恐怕与怀抱希望时是不同的量级。

“这个魔导书技能并没有次数限制，但是与神恩启示一样，都是不能够轻易使用的技能，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就只能够藏着掖着。神恩启示加持下的创造物们短时间变强，事后恢复状态时也没有副作用，可这个‘黄昏’不同，一经使用就必定是自爆。”

了解到这一点后，李岚翻过了这单独的一页，顷刻间，所有的黑色雾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冰冷的氛围也开始缓解。

到了此刻，李岚才发现双子魔女白羚以及雪羚正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他，不忘安抚着身边三个满脸惊恐的精灵族小女孩。

“卡莲.......”

李岚抬起手，还是纠正了一下，“叫我卡莲就好了，等出了这个地界，到时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真面目。”

...... ...... ......

果然，玛蒂尔达所赠予李岚的副职业加持，可以经过李岚的本命魔导书额外加持给其他的魔女。

不出数分钟的时间，双子魔女的本命魔导书中也出现了相同的馈赠界面，直接将她们的魔导书等级也拔高了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