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309章

伊蒂莎并不是没有机会参与到夺舍这个环节中去，哪怕是亲眼见识过那个传闻中的“星之女神盖欣亚”，感受到这个女神的亲切与和善，他还是感到心有芥蒂。

于是他又一次以魔女的身份坚持到了今天，转眼间第四批的魔女后辈也要到来了。

偶尔他会很羡慕，羡慕那些曾经应该是男人的穿越者们，如今都已经拥有了正常的男性身体，并且全部成为了精灵王国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参与到精灵王国的政治中去，而且还妻妾成群。可偶尔他也会感到恐惧，这些曾经的挚友，曾经的同胞们，在戴上了那一个面具过后会不会从此迷失自我。

也是，每一个接受了“夺舍”的魔女都必须对现世神立下誓言，发誓永远保守“他们曾经身为魔女”的秘密，必须永远以被夺舍的精灵的身份活下去。正因为他们不再是魔女，所以他们不需要再与魔女有任何的瓜葛。

伊蒂莎虽是想念那个曾经的死党，但是他两自从两年前的那次会面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伊蒂莎也是后来在一次偶然的魔女聚会中，通过一个曾经有过不小交情的魔女后辈口中得知了这个挚友现在的身份。

“黄金魔导书，确实，当来到这种境界之后，我时常会感到自己可能会失控。其他那些同样来到黄金魔导书级别的魔女们似乎也表达过想要参与夺舍了，具体的申请也已经上报上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在长时间的困惑当中，伊蒂莎带着新一批的魔女迎来了新历10003年3月15日的赤夜洪流。

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两个极为可爱的双子魔女后辈，据这两个单纯的家伙所提及，她们很有可能是与他来自同个世界的穿越者，并且还是年纪只有十来岁的小萝莉。所以也是担心赤夜洪流的危险性，他与其他对这一批魔女极为关心的魔女前辈们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卖力，只是她们并没有料到那个晚上会迎来一个重量级的大人物。

第六使徒卡拉米提。

这也算是伊蒂莎第二次与之见面了，而这一次双方便是敌人。

他已经忘了所有的魔女联合起来最后究竟是怎么击退她的，伊蒂莎只知道自己曾陷入了一次失控，最后是双子的恐惧哭声将他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

“意志越是坚强，就越能够掌握这股疯狂的力量，这是忠告之一。忠告之二，你们可以选择逃亡了，我已无力继续庇佑你们，毕竟我终究也是看错了你们这群魔女。忠告之三，如若陷入危险之中，不妨向我祈祷，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出手的话。”

醒过来的时候，脑海中还回荡着这段话，伊蒂莎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了一周后，精灵王国发生了一场自上而下的政变！

那一天，几乎大半个王国王室被屠戮一空，随后是贵族、平民，再到他们这些魔女......

噩梦！

这是一场噩梦！

当伊蒂莎拼尽最后性命杀出重围，将幸存的双子魔女送进边境城市斯坎达尔后，留下断后的他早已油尽灯枯。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与他的挚友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阔别了两年以上的再会。

“伊蒂莎，我们又见面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蓝宝石眼睛的金发精灵青年，帅气到难以想象。

“你......”

“弗里恩·伊蒂，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我的挚友。”

重伤不起的伊蒂莎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身体陷入失控，拼命让自己依旧保持着理智，他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想知道这些渐渐由魔女所主导的“王室”为何会做出这种事。

“看在我们曾经的交情上，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曾经的挚友，如今的陌人，伊蒂莎只感觉那张脸冰冷到可怕。

“为什么......”

“为什么要策划这场政变？因为我们想要改变这个国家，改变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救世主！这只有我们才能够做到，只有用我们那个世界的制度，才能够拯救这个腐朽至极的国度！”

弗里恩，这个青年只是抬起了手中的利刃，一举贯穿了他的心脏。

“至于为什么要除掉你们这些后续的魔女，那是因为我们都认为，这个国家的救世主只有我们就足够了，不需要更多的碍事者来抢夺权力。”

说到底了，魔女终归只是凡人罢了，而不是真正的神。

凡人会执着于利益、会迷失在权力的漩涡中、会做出各种各样自相矛盾的行动，而神不会。

临死前所听到的这句话，已经让伊蒂莎明白，这个挚友已经变了，变得他再也无法理解。

“我......我没有......忘记......我们曾经的......”

未尽的话语，终究没有完整说出口，但是弗里恩·伊蒂听得出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喃喃自语了几声。

“我也没有忘记，我的挚友，我们曾经的梦想就是一起回到故乡。”

“但是，我对于回归故乡已经厌倦了，在这里，我拥有力量、拥有一切的荣华富贵、拥有三妻四妾，这样的我很幸福。而回到故乡呢？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一直认为你会是聪明人，伊蒂莎，可惜你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所以我才看不起你，我的挚友哟。”

“也只有你，才会执着与故乡，走不出过往的阴影，最后在思乡的美梦中溺死。”

在地球世界，他们就是最平凡的普通人，一生不过只有数十年的光阴，还要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奋斗，活得像条狗。

但是，在这里，拥有了崭新人生的他们，就是这一切的主宰！

“这就是我的答案，伊蒂莎，这就是我们的差距，无论去到哪，我都会拼尽全力地往上爬，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而一旦得到了，我就再也不会松手！”

“就和今日一样，为了巩固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就算处理掉你们这些曾经的同胞，我也不会手软。”抽出的染血利刃，再度高抬，这个变得极为冷漠的精灵族青年补了最后一刀，眼睁睁地看着那枚头颅滚了数圈。

“再见了，我的挚友，接下来我还处理掉那两个祸患，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第36章 如梦初醒

这就是精灵王国的魔女？

那一刻，仿佛身处于时空乱流当中，李岚成为一名历史的过客，亲眼目睹了发生在久远之前的悲剧。

无论是第六使徒卡拉米提为了推动魔女改革，拯救精灵王国魔女的大量付出，还是无数魔女在精灵王国上位之后逐渐迷失自我，最终造就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恐怖政变。

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他面前，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些超级大国的幕后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

不错，所有的超级大国都可以让魔女存活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控制这些魔女，其造成的后果甚至比亲手干掉这些魔女更为恶劣......

顷刻间，蓦然惊醒，李岚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境，梦境的内容清晰得可怕，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

至此，停滞的时空开始恢复流动，李岚发现自己的手正触摸在这把诡异的黄铜钥匙之上，他正想取过这把钥匙，却不料，下一秒，这把钥匙直接化作尘埃消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啊？”

双子魔女雪羚的小脸有些发白，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做错事了那般委屈。

“没事，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这钥匙有点东西！”

李岚安慰了一声，具体看到了什么，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卡莲奶奶，卡莲奶奶，你知道了啥？”

相比起这个稳重的双子姐姐，双子妹妹白羚的好奇心一向比较重。

李岚稍微沉思了几秒，他已经从这把钥匙中初步知晓，这双子在穿越前的岁数就不是很大，如果将这里面的秘密完整告诉她们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够理解，“不，总得让她们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即便是我，都觉得这个恶心得不行。”

“有关精灵王国政变的秘密，还有害你们沦落到这种地步的真正敌人。”

这一切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如果李岚所看到的秘辛都是真的，那么精灵王国背后的现世神打一开始就设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成功把每一批魔女为何会全部死亡的谎言圆了回来，甚至用“真相”打动了这些魔女，取得他们的绝对信任。

要知道，魔女在进阶黄金魔导书过后，一旦受伤严重身体就可能会失控，进入“半神化”或者“神化”的状态。严格上讲，所有魔女在进入“半神化”状态过后还能够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清醒，凭借意志确实能够回归。

就像双子魔女，第一次见面都已经彻底沦为怪物了，还能够掌控自我。

但李岚极度怀疑，精灵王国想在魔女的失控上做文章，就一定会暗中下死手，让部分魔女彻底进入“神化”状态，为的就是要引起那一批魔女的恐慌，进而削弱他们的意志。

所谓的变异并且失控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失去了面对的勇气，一旦失去面对的勇气，那么魔女就完了。

可以说，精灵王国背后的现世神很完美地控制了这群魔女的弱点，一环套过一环，最终顺利地将这些恐慌的魔女全部变为“自己人”，达到百分之百的掌控。

一切就和李岚曾经在日不落帝国的经历那般，仅仅需要不同的待遇，就完全可以将魔女分化，甚至让他们互相沦为敌人。

这才是这些超级大国所拥有的手段。

而且，这其中最让他毛骨悚然的可不仅是这些现世神的谋划，而是人性！

魔女终归只是凡人，而不是圣人，是凡人就肯定会拥有私欲，会为了一定的利益铤而走险。

李岚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名为“弗里恩·伊蒂”的精灵男性杀死曾经的同胞时的发言，“我对于回归故乡已经厌倦了，在这里我拥有力量，拥有一切的荣华富贵，拥有三妻四妾，这样的我很幸福......”

不错，这样的生活，不正是每一个穿越者都梦寐以求的穿越生活？

精灵王国恰恰是用这样的奢靡生活彻底俘虏了这些魔女，李岚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堕落”，但是他可以肯定，如果一开始就有这样的一种生活，那么哪怕是他这个自认意志还算坚强的穿越者，恐怕也有可能在精灵王国的糖衣炮弹下沦陷。

当然，会沦陷，从此彻底信任精灵王国是一回事，为了所谓的“利益”铲除掉所有的同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些逐渐替代了精灵王国的政治阶层，开始掌控了整个国家的魔女，已经产生了可怕的野心，那些现世神们甚至没有任何的教唆，这些迷失在权力中的魔女就已经开始对后续的魔女产生了杀意。

从新历10002年下半年开始，所有“申请夺舍”的魔女，请求全部被这些“政治精英”卡住，只有少部分会定期上报给幕后的现世神。之后这数量多达两万的“政治精英”开始为了各自的利益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会谈，上至怎么瓜分统治阶层的利益，下至怎么对这个国家进行变革，怎么永远地保证他们的“真实身份”不会泄露。

说到底了，为何会铲除掉这些同胞？原因之有两个，一个是，他们已经不愿意有再多的魔女继续进入他们的这个阶层，跟他们抢夺现有的权力。另一个是，他们意图发动政变，让这个国家顺着他们所要的方向发展，为了永远地让他们曾经“身为魔女”的秘密不会泄露，就要终结掉这一批知情的魔女，让过往全部沦为历史的尘埃。

李岚从来都自认自己有私心，也会有贪欲，但是他终究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私心与贪欲在这群精灵王国的魔女面前终究是小巫见大巫，提鞋都不配。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会怀疑这只是荒诞不经的小说，可是现实就这样子摆在他的面前。

这些精灵王国的魔女，恐怕每一个都是安·格纳斯的那种级别，但与安·格纳斯不一样的是，这些王国的魔女并未对王国的幕后产生任何的叛逆之心，而是彻底沦为了这些现世神的走狗。

...... ...... ......

简单地归纳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不止是李岚脸色凝重，即便是向来单纯的双子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是说，一直以来想要让我们死的，是......”

“不错，是你们的同胞，准确地说，也是我的同胞。”李岚很肯定地点头，不过与这双子魔女不一样，李岚不在乎，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有预料到这一点，也早就有了觉悟。

他的同胞是心狠手辣之辈，而他李岚又何尝不是如此？站错了立场，那就只有你死我活！

至于原先世界的律法，道德？呵呵！大家原先的身体都已经被另外一个陌生人占据了，现在大家都是光脚的，入乡随俗，既是敌人那就必须铲除，并且斩草除根！

人类是无法互相理解的，能够互相理解的只有拳头。

“可是，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就算不是同一个世界穿越的，我们也是同伴吧？他们为何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颇有些单纯的双子妹妹白羚表情显得很沮丧。

“白羚，世界很复杂的，人心也很复杂的。我们在这个世界被称呼为魔女，你们甚至曾经还被称呼为救世主，不过你们想过没？你们穿越前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而已，和这个世界的智慧生物没有什么两样。”

有句话叫时代的局限性，哪怕是曾经的地球，每一个时代都有着不尽相同的道德理念，“现代文明”并不是一蹴而就。可即便有着"现代文明"的道德束缚，人终归还是野兽，无法摆脱兽性。

而这个世界，别说是这些土著，即便是魔女的“兽性”也依旧很有可能会被放大，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那般。

“就算是穿越者，也是有好有坏，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刚开始是觉得你们年纪偏小，有些事实对于你们而言冲击性太大，所以打算瞒着你们。不过现在看来，你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至少现在也只是惊讶而已。”

李岚的笑容有点苦涩。

“那卡莲奶奶是好人吗？”双子妹妹白羚的眼中蕴含着些许畏惧，些许期待。

“不是，”直接开口否认，李岚很认真，“我是个坏人，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救世主，而是一个复仇者。只是，现在我还找不到机会报复，而且我之所以会救你们，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们而已。”

如果换成拉娜或者罗丽娜他们这种年纪的同伙，也许李岚会自称自己为“好人”，但是在这两个心理年龄不过关的双子魔女这里，李岚并不打算装什么正人君子，如果能够让她们对任何人都保持“戒心”，那将是最好的。

“我也不是，只有白羚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至此，若有所思的双子姐姐雪羚，反倒是释然了，“那么，卡莲奶奶，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跟我走吧，我能够给你们提供一定的庇佑，相应地，未来有一天，或者就在不久之后，我们极有可能会对我们的同胞出手，你们能够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吗？”

不管是精灵王国也好，未来对抗日不落帝国也罢，李岚的敌人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这个世界的土著了，更有可能会是自己的诸多同胞。这是无可避免的宿命，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难道要用“爱”去感化这些同胞？去争取他们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