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路过的five
她看着那颗悬挂于半空，无比硕大的心脏，无数根粗壮的血管连接着瓣膜，它不断泵动，将血液与生命传递给全身。
你无法阻止绝望的种子在心尖萌芽。
唐刀砰一声掉在腿旁，顾橙捂住左胸，额角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Nidhogg...绝望...
那颗心脏散发着人类难以承载的负面情绪，顾橙浑身发颤，胃里翻江倒海，金色的涟漪逐渐被灰雾取代。
“苏晚曦...”
没有人回应她。
苏晚曦此刻的情况比顾橙还要糟糕，后者曾与降生物融合又接受了耶梦加得改造，抵抗力远超常人，苏晚曦却只能凭借意念硬撑。
她不自觉咬破下唇，苦涩的血腥味漫过口腔，心房剧烈颤抖，四肢发凉。
这是猝死的前兆。
“扑哧...”
脚下突然传来剧烈颤抖，一大块肉瘤炸开，浓稠的血浆淋在两人头顶。
顾橙微微回过神，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一只黝黑的龙爪在眼前放大。
战场外，秦可心满脸震惊地望着不远处的毁灭巨龙。
尼德霍格将前爪探入自己胸膛，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肉直逼心脏，它剧烈咆哮，同时用力扯出一大片模糊的血肉。
碎裂的脏器与肉块纷纷落海，溅起巨大水花。
黑龙张开血盆大口，眼神狂暴而凶戾。
下一秒，它将本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扔入口腔，数排尖牙重重落下。
第432节 第四百二十四章 斩落天光
黑暗中，浓烈的铁锈味穿透鼻腔直冲大脑，苏晚曦弯着手指，努力想要伸直双腿。
她的全身被镶嵌在肌肉与鲜血之间，耳边是水泡破碎的阵阵轻响，原先乌黑柔顺的墨色长发此刻也极不舒服地黏在背后。
我还活着。
心脏剧烈跳动，抽空了氧气的肺叶开始发烫，伴随有间歇性疼痛。
回忆起先前那一幕，苏晚曦依旧感到心有余悸，相较于铁翼和利爪，这种能调动觉醒者负面情绪的招数才算是真正致命。
无需一兵一卒，便可瓦解斗志。
也难怪耶梦加得再三提醒，绝望才是她们最大的敌人。
过了两三秒，苏晚曦觉察到自身的重力势能迅速扩大，一股如毒蛇吐舌般的寒意涌入胸腔。
尼德霍格...怎么...
精神力再度涌动，肉瘤自中心炸开，刹那间污秽四溅，一位满脸血迹，身材纤细的棕发少女落在半空。
就在顾橙正下方，一排排龙牙陈列，尖锐锋利，闪烁着渗人冷光。
呼吸陡然一沉，女人颤了颤睫羽，利用引力把顾橙拉至身边，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
“橙...还能动吗...”
苏晚曦一边问一边轻轻拍击后背，心急如焚。
顾橙缓缓睁开眼，茶色瞳漾起一抹蓝紫色亮光，她的表情先是迷茫，很快又转变为凝重。
粉唇微张，只来及喊了一声苏，尼德霍格的尖牙便重重落下。
苏晚曦同样意识到情况不妙，只听一声脆响，利齿凿穿空气结界，以无可阻挡之势撞向目标。
“噗...”
突然感觉侧脸一热，顾橙怔怔地望着苏晚曦，后者小巧玲珑的琼鼻涌出大量鲜血，唇瓣嫣红，像一朵盛放的玫瑰。
余光外，黑龙的上颚猛烈颤抖，它张着嘴，迟迟不能完成咬合，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空气中，时刻阻碍利齿前进。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与尼德霍格做拉锯战。
苏晚曦眯了眯眼，忍着剧痛构建重力潮汐。
一波接着一波的引力冲击逼迫尼德霍格继续与之僵持，到了这一步，谁也不敢轻易退让。
一旦停止精神力输送，苏晚曦立刻就会被反噬重创，而尼德霍格只要卸力，等待它的便是天灵开盖。
顾橙心里清楚苏晚曦的精神不可能一直与尼德霍格抗衡，她蹙蹙眉，一柄细长唐刀从血肉中钻出，径直落入掌心。
少女垂下脑袋，帮未婚妻拭去嘴角血渍，喃喃低语：“...交给我。”
苏晚曦没说话，眸里结满血丝。
下一秒，顾橙身体的重力束缚完全解除，她挥动刀柄，引得夜空电闪雷鸣。
“想到压制负面情绪的方法了？”顾成言问她。
顾橙摇摇头，长发随风飘摆。
“不需要压制...只要没有直面尼德霍格的心脏，其他程度的限制还不足以缴我的械。”
刀脊电光激荡，女人呼吸稍止，眼神逐渐坚毅。
“嘶嘶...嘶...”尼德霍格咆哮着往肺部抽气，顾橙抬手一刀，暴虐的雷电精准避开苏晚曦，直直灌入巨龙口腔。
焦糊味四下弥漫，少女不敢有丝毫松懈，指间银蛇涌动。
待灰雾散去，一缕暗色在尼德霍格体内聚集，浓烈的死气纠缠环绕于龙躯表面。
“它想干什么？”
思绪转瞬即逝，笼罩而来的热光遮天蔽日，顾橙感觉到危险，娇躯奋力偏转，刚一后退，原先站着的地方被死气吞噬，似石油般黝黑的液体从空中倾洒，蒸发海水。
来不及喘口气，尼德霍格将注意力转移至苏晚曦，驱动死气飘飞而去。
这种奇特的能量与物质无关，即便苏晚曦尚且清醒，可以制造出连光都无法逃逸的微型黑洞也难以阻止其继续蔓延。
它是“毁灭”这一概念的具象化。
明白苏晚曦的重要性，顾成言适时接过身体控制，刀刃划过长空，搅起巨型空间涟漪。
狂风骤急，暴雨肆虐，水与血混在一起流入大海。
顾成言轻轻撩开额角碎发，看着毁灭性能量被裂缝侵吞，没有掀起半点波浪。
“先带苏晚曦撤退。”顾橙这边话音刚落，顾成言便迅速挥刀斩开禁锢女人的血肉，单手将她抱在怀里。
双颚猛然合上，两人被掀起的气浪喷向远方。
顾成言偏过头，发现尼德霍格的胸口已然修复完毕，它先前吞下的土地正在一刻不停地转化为能量。
“如此恐怖的自愈能力...不能再拖，打持久战必输无疑。”
总共三位S级觉醒者，如今已经有两位失去作战能力，雷电操控也即将枯竭。
“顾橙...你敢赌吗...”顾成言语气平缓，黛眉用力蹙着。
“赌？”顾橙声音微颤，似乎猜到顾成言要做什么。
“对，赌我的想法没错。”
早在苏尔特尔裂缝结束，顾成言心里便有了相关推测。
现实世界对觉醒者存在先天性的排斥效应，而降生物也必须依赖“降生”这一流程实现入侵。
换句话来说，没有降生完全的怪物大概率会在现实寸步难行。
沉默片刻，顾橙温声道：“...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概念抹除可以击碎空间障壁，从而沟通两个位面，逼迫半茧化的尼德霍格暴露在现实世界。
顾成言听罢轻笑一声，纤长玉指搭在刀柄。
事到如今，她们连一成胜算都拿不出来，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告诉秦可心，所有人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
言毕，女人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臂，耀眼的雷光在刃端塌缩成唯一奇点，狂风怒号，吹得衣角呼呼作响。
她低着眉，目光清冷，以极快速度向天际劈出一刀。
刹那间天地失色，激射出的剑气宛如一把能肆意裁剪布匹的剪刀，空间破开一道巨型豁口，数不清的黑雾涌入其中，尼德霍格扇动双翼，赤红的眼球死死盯着裂缝。
透过空间裂隙，它看见一片深黑色的海洋，现代化舰队整齐排列于海面，军旗飘动，一派肃杀。
此一剑，斩落天光。
第433节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夙愿
现实世界，华国西南山区，安芷水抬手扶住脖颈，轻轻摇晃几下脑袋，幽蓝的光线笼罩房间，映得女人发丝微微泛寒。
作为世界国土面积第三大国，华国西南西北皆拥有极大的战略纵深，又因其远离大海，不易遭受第一轮降生物入侵，理所应当成为计划书中，负责灾后支援全国的大后方。
听到颈椎咯吱咯吱响，安芷水仰起头眯了眯眼，伸手拿起摆在床头柜的巧克力，三两下拆开扔进嘴巴。
入夜了，她没有戴伪装用的蓝色美瞳，一双乌黑亮丽的水眸静悄悄盯着笔记本，凌一依偎在女人身边，瓷白色的肌肤笼罩着些许荧光，浅淡的沐浴露香在床头扩散。
“小薇薇...”安芷水压低声音，表情惆怅。
“你说，她们能成功吗？”
距离嬴秋槐预言的世界末日还有三个小时，身为知情人之一，安芷水心里七上八下的。
江雪薇同样盯着电脑屏幕，与安芷水不同，她的关注点在国内新闻，听到恋人出声，主动递给后者一杯红糖水。
“能。”她回答。
安芷水愣了一下，手指由键盘移到杯璧，轻轻托着：“为什么？”语气如此笃定，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江雪薇实话实说：“因为你想听。”
如果她真是这么认为，也没必要提前那么长时间，把凌一和安芷水转移至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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