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路过的five
她能接受道歉，但手上的柯尔特蟒蛇不会，生物电雷达停止工作的这段时间是顾橙最敏感的节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女人注意。
刚才她的食指已经搭在扳机，随时准备扣动。
“天明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你最好休息一会儿保存精力。”顾橙动作轻柔地拿起唐刀贴臀而放，见王雨馨一脸拘谨，温声安慰道。
“不用太担心，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叫醒你。”
王雨馨比顾橙大了近十岁，此刻却像个乖乖听家长训话的晚辈，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一阵，顾橙听到微弱的掸灰声，余光瞥见女人双手抱膝，坐在离她不到半米远的位置。
“......”
“顾小姐...你处理过强性裂缝吗...”
短暂沉默，顾橙摇摇头，指腹温柔地搭住刀面。
“没有。”所以她也没有把握活着走出去，王雨馨闻言咽咽喉咙，手指掐得发白。
“但是，顾小姐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一举一动端庄沉稳，大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意味，明明就连欧阳队长都在不经意间表露过一丝丝胆怯，顾橙愣了一下，浅声回答。
“有么？”
比起害怕，她现在更担心苏晚曦进入裂缝。
“嗯，比我好太多了。”像是找到一个宣泄情绪的渠道，王雨馨接着问：“顾小姐以前在隐士局任职过吗？”
处理怪物的手法相当老练，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很难想象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能做到这种程度。
“...工作过一年。”
顾橙撩撩头发，声音轻浅，虽然她平时很少找别人搭话，但只要王雨馨主动开口，她也不介意陪对方聊上两句。
其实顾橙早就看出来了，对方心底迷茫而彷徨，毕竟王雨馨觉醒能力才不到半年，压根没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突然有人告诉她你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没当场崩溃已实属不易。
“那，顾小姐在入伍前是做什么的？”
端茶倒水洗盘子，送餐收银看大门，不清楚王雨馨具体问的是哪一桩，顾橙想了想找了个比较体面的工作说。
“我在一家花店工作，主要负责记账和修剪花卉。”
“花店吗，的确很符合顾小姐的气质。”王雨馨点点头，抬手收拢被风吹动的衣角。
“王小姐呢？我听别人说你是一位初中教师，具体哪一门还不知道。”
“我是教英语的。”
果然跟文有关，顾橙心道她上高中时数理拔尖，英语烂得不能看，所以才会对苏晚曦那一口流利的法语尤为羡慕。
“当老师是不是特别累，我初中班主任每天一大早来，封校了才走。”
“不算太累，注意每周提前准备教案，再记住几个调皮一点的孩子就轻松多了。”
初中生倒还好，真正麻烦的是一些不讲道理喜欢胡搅蛮缠的家长，王雨馨好几次都想放弃，最后还是咬咬牙坚持下来。
“顾小姐，那你之前是在北都上的大学吗？”
“我没上过大学。”
王雨馨闻言呆愣片刻，过了半分钟才低低出声：“唔...是因为觉醒能力了吗...”
顾橙偏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
“我英语太差，总成绩只够报民办二本，但学费太贵，我想了想没有报名...”
星河高悬，远处是烧红半边天的火光，顾橙陪王雨馨聊了很多她初中时对老师的看法，后者心情逐渐放松，表情也不似刚开始那般拘谨。
王雨馨注意到顾橙今天没戴戒指，好奇心稍稍抬头，转念又想到她们关系尚浅，问东问西容易招惹对方反感，随即缄口不提，换了一个相对轻松的话题。
“顾橙，那位苏小姐是你闺蜜吗，每次好像都是她开车接你。”
两人都是万里无一的大美人，并肩站着仿佛一朵洁白无瑕的双生并蒂莲。
“不是闺蜜，她是我的...嗯...”犹豫片刻，少女低着声回答。“好朋友。”
经历过那么多事，顾橙心底始终对王雨馨留了一层防备，尽管她和苏晚曦的关系在京城圈早已不是秘密，但猜测归猜测，当事人没有实锤那就是社会主义姐妹情。
她和苏晚曦可以不在乎，却必须考虑苏常卿这个当家长的心情，默许不代表她们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搞所谓的道德绑架。
天知道顾橙刚才有多想把未婚妻三个字说出口。
“哦，好朋友啊。”
王雨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仔细想想却又说不上来。
第343节 第三百三十七章 重新集结部队
经过长时间改良，华国的军用压缩干粮早就没有网传中那么难吃，顾橙轻轻拆开包装盒，里面是透明塑料包裹着的棕黄色饼干。
乍一摸硬度适中，但入口即碎，酸酸甜甜的，带着些像是碎花生的小颗粒。
味道出人意料地还不错，少女看了看手中的绿色盒皮，上面除了写有压缩干粮，底下还添了一行标注口味的小字。
她的是柠檬味，王雨馨吃的是葱香味。
“难怪上面只要我们带这么一点，确实很扛饿。”王雨馨一边感叹一边低头喝了几口水，顾橙将剩下的两三盒干粮装回武器带，浅棕色碎发斜斜盖住左眼。
“快到时间了...”女人回答。
每隔十分钟欧阳拓会发射一枚亮红色信号弹，即将发射的是第三枚。
顾橙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砰”地一声，信号枪枪口溅起一团火，照明弹挟卷着疾风在半空爆炸，过了大概三十秒，高台正北方亮起一束红光，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耀眼的光芒一度黯淡了群星。
“看来援军离我们不远。”顾橙稍微放松身体，玉臂环着软绵绵的胸口。“黑雾仍在扩散，但始终不见降生物露马脚。”
现在只能等其他觉醒者就位一同商讨，看看事情是否存在转机，王雨馨闻言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女人淡白色的袖口。
凌晨一点，她本来应该在床上睡得香甜，现在却得惶惶不安地坐在废墟，任凭掺着血腥味的风灌入鼻腔。
她的能力强度太低，也不是战斗型或者其他保命性强的，射击水平更比不上老兵。
简直就是炮灰中的炮灰，王雨馨心想。
死亡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女人感觉此刻的自己有点像监狱里的死刑犯，那盒葱香味的压缩干粮就是临刑前的最后一餐。
“你很害怕吗？”顾橙柔声问她，娇嫩的唇瓣微微张合，王雨馨嗯了一声，眼神逐渐飘远。
“我不想死。”
她还有父母待养，三十出头也未谈过恋爱，甚至连世界都没怎么看过。
顾橙听罢樱唇紧抿，清澈的茶色瞳水光潋滟。
“...我也不想死。”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她绝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又吹了会儿风让自己彻底清醒，顾橙握住刀柄主动起身。
王雨馨听见风声呆愣片刻，随即轻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少女表情平淡，抬手活动几下唐刀。
“下楼检查，顺便清空道路。”
能者多劳，顾橙是这里最适合环境勘探的，跟欧阳拓简单打了声招呼，她站在出口处整理一会儿衣襟，然后缓缓迈入黑暗。
“顾成言，你怕死吗？”
“......”
短暂沉默后，女人低沉道：“不怕。”
“...为什么？”
“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如果当时顾橙没有出现，失去求生意志的她早已沦为怪物降生的养分。
“况且，你觉得我在你体内算是真正活着吗？”
没有目标没有追求，也没有爱人或朋友，顾成言甚至感觉自己有朝一日突然消失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次换顾橙沉默了，她咬咬唇，秀眉微微蹙起。
“怎么，突然觉得良心不安？”女人咯咯轻笑，顾橙摩挲几下头发，声音清浅。
“嗯...”
“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我必须如此。”
茶色瞳骤然冷冽，紧握着的唐刀泛起亮光，纤长如细蛇的蔚蓝电流在刀脊不断流动，像是装了两根LED灯管。
“事实证明，你是凡人而非圣母。”顾成言的语气不似平时那般阴阳怪气，而是带着明显的赞许。
“顾成言...”顾橙低低唤了她一声。
“嗯？”
“你人其实蛮好的。”
刚开始她还以为对方是个脾气超坏的小姑娘，除了发牢骚就是含沙射影地贬低她，整天散发负能量，相处久了才逐渐明白这家伙只是嘴毒，心底其实十分柔软。
换个词形容，大概就是蹭得累？
“我看其他案例里，多重人格的主人格和副人格关系一般都很差，恨不得掐死对方的那种。”
“江小姐带你看的那场音乐剧？”
顾成言自然知道顾橙话中所指，故事的主人公最终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争斗。
“如果你是苏晚曦那副性子，我们俩早就打起来了。”
苏晚曦对陌生人的态度颇为冷淡，顾成言偏偏又喜欢动不动挑衅两句，两人一冰一火，没人从中调和恐怕真不用过日子了，走个路都得左脚绊右脚。
顾橙不满道：“苏晚晚也很温柔的。”
“那是在你面前，换我直接冰块脸伺候。”
啧，差距有那么大吗？顾橙想了想，她好像还真没在清醒状态下看顾成言和苏晚曦高强度对线。
正准备为自家晚晚美言几句，脑海突然出现电信号反馈，生物电雷达显示下方有数条拳头大小的怪鼠。
“这才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的落脚点就被怪物盯上了...”按照目前的啃食速度，最多一刻钟，这批变异老鼠就将涌入天台。
顾橙从楼梯口护栏一跃而下，军靴稳稳当当踩在地砖，她的面前是四五十双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猩红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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