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业舞
方勇怔了怔，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大步走了进去，说，“我像出了事会推卸责任的人吗？！”
周涵看了看方勇没说什么。
两人走进篮球馆内部，四周漆黑一片。
「小伊，把灯打开。」周涵在脑海对伊丽莎白发出指令。
「收到！」伊丽莎白回应一声。
嘭嘭嘭，开关被打开的响声不断，整个室内篮球馆的灯光全部打开，明亮的灯光将篮球场照射的恍如白昼，这座中青市最好的篮球体育馆，呈现在两人眼前——
十五层的阶梯式观众席，四面环绕的直播大屏幕悬挂在正上方，绿色的篮球架坐落在球场两端，球场地板在灯光的照射下，映着光。
方勇看着自己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自己就是在这里遭遇了滑铁卢，再次回到这里还真是感慨万千。
“篮球带了吗？”周涵问。
方勇回过神，说，“噢！带了！”
他打开自己的篮球背包，将篮球扔给周涵。
周涵接住后，摸了摸手感不错，可能是经常保养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起了玩乐的心思，周涵站在三分线外，扔了一个三分——投了个三不沾……
“兄弟，你球技好像不怎么样啊……”方勇笑了笑，捡回篮球，也投了个三分，篮球应声进网。
“我……我只是不常玩！”周涵撇撇嘴，毫不在意的说，心想，好尴尬啊，没事在关公面前，耍什么大刀？
“和我玩一会？”方勇笑着提议。
“算了，抓紧时间处理你的事吧。”周涵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因为他可不是抖M，有受虐倾向。
“嗯……好吧！”方勇老老实实的站在罚球线上。
周涵拿着篮球站在他对面，说，“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方勇一头雾水，不理解为啥让自己闭上眼睛。
“催眠啊！大哥！有睁着眼睛催眠的吗？”周涵有些无奈，虽然「欺诈投影」的使用不用这么麻烦，但为了隐瞒真像，还是普通的的催眠步骤来。
“欸！？我看电影上别人催眠打个响指就行啊？”方勇说出一句让周涵头疼的话。
“我技术不到家行不行啊？”周涵没好气的说，有些抓狂了。
“呃……好吧……”方勇闭上了眼睛。
没过几秒，周涵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说“好啦，睁开眼睛吧。”
“这就完啦？！”方勇有些诧异，但是下一秒他就闭上了嘴巴，因为眼前的事物发生了巨变——
观众席上出现了许多观众，和两年前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身后往昔的队友们，都在给自己加油，只是方勇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每个人都栩栩如生，跟真人没什么两样。
敌方队伍的队长在一脸轻视的看着方勇，眼神毒辣，就连裁判都没有变化，和记忆里没有分别。
这一切好像都是真的，仿佛时光倒流，让方勇再次回到了充满耻辱的那一天。
方勇难以相信这是催眠带来的幻像，但它确实发生了。
因为要拿球，没有实体的话不行，所以周涵把自己投影成了裁判，他把球扔给方勇。
方勇拿着篮球，默默地不说话，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眼前的真实感转化成压力，比以往的更加强大。
昔日队友们充满鼓励的眼神，敌方队员们的轻蔑，都重新浮现在方勇的脑寒，甚至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再一次的回想起到了，那一天自己的手上承载着所有人的梦想以及努力的汗水，最后被自己的失误亲手覆灭掉的事实。
方勇感觉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淋了下来，那条充满压力与恐惧的毒蔓藤，再一次攀了上来，捆绑住全身，让他难以行动，每一秒钟都在侵蚀着他的身体。
尽管如此，方勇将篮球投了出去，结局可想而知，依然没有同进。
投影出的幻像全部消失，周涵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方勇，感觉他好像深陷沼泽之中，越挣扎就陷的越深，难以自拔。
经过刚才方勇的一系列反应，周涵已经清楚了他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只要让方勇跨越自己心中的障碍，这个委托皆可以完成了。
看着篮球落地，方勇挠了挠头，强颜欢笑的说，“果然一点都没变呢……哈哈……”
周涵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兄弟再来一次吧！我再试一试！”方勇挥了挥手，笑呵呵的说。
周涵不说话，没有想搭理方勇的意思。
“怎……怎么了？”方勇被周涵盯着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让他想起了林念薇，因为两人给他的感觉一瞬间有些相似。
“唉……”周涵叹了口气，认真的说，“算了吧，现在的你无论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这样吗？”方勇低头看着地板，有些失落。
“你是不是对初中的那些队友们……抱有愧疚之心？”周涵用肯定的语气问。
“啊！？你为什么这么想？”方勇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周涵。
“因为你向身后看的时候，表情明显不对，很激动。”周涵尽量把话说的合理一些，不让方勇起疑，“你身后难道不是你队友站立的地方吗？”
方勇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但是话到嗓子眼，去又说不出来。
周涵捡起地上的篮球，看着他说，“我是不太明白你在愧疚什么？比赛嘛，胜败很正常。”
“什么时候都可以输，但是那场比赛不能输，我们把三年的努力全赌在上面了，而我……”方勇顿了顿，欲言又止，但还是继续说，“而我把大家所有人的努力和梦想全都亲手葬送掉了。”
“是吗，我也觉得全部都是你的错……”周涵淡淡的说。
“……”方勇怔了怔，他还以为周涵会说些安慰的话呢。
“身为队长的你，关键的罚篮都进不了，你的确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与信任。”周涵拿着篮球走到了三分线外，继续说。“但是……你有想过大家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把球传给你吗？”
“这个……当然都是信任我了……”方勇犹犹豫豫的回答。
“这只是其中一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东西谁都看不到……”周涵拿着篮球，跳起来投了个三分，这次却投进了。
“你这句话……”方勇看着应声进网的篮球，说，“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周涵看着方勇说，“我想说的是，你确定你的队友们不是为了避免承担输掉比赛的责任，才把关键球传给你的？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甩锅~”
“你说什么呢？!”方勇拎起周涵的衣领，气势汹汹的说，“居然敢在我面前诋毁我昔日的队友！？”
“咳！你肯定我说的话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周涵被衣领勒的有点难受。
方勇有些恼火，皱起眉头，把周涵推开，大声说——
“我是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最好不要把别人想的那么黑！这个世界——”
“好人绝对比坏人多！”
第九十七章 目中无人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还真是耿直呢……”周涵用原来如此的语气说。
“兄弟得！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吧，我已经不想再听你的胡言乱语了。”方勇拿起校服外套，捡起篮球，一副谈不下去，要离开的样子。
周涵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方勇对别人的信任深入骨髓，容不得任何人说个“不”字。
“我究竟是不是在胡言乱语，你应该是知道的……”周涵看着方勇的背影，说，“千万别告诉我，这种可能你自己从来没想过？人心隔肚皮，你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不想相信而已。”
“对不起，我已经不想和你聊下去了。”方勇停下脚步，淡淡的回应。
“不想和我聊，证明我说对了吧？”周涵露出一副欠打的样子。
“不对！一点也不对！”方勇皱眉，有些恼意，回头看着周涵说，“比赛的胜负从来都是第二位的，友谊才是第一位的，别把你的功利心带进来……”
“哈哈哈……”周涵听完方勇的话，居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说了什么可笑的话吗？”周涵肆无忌惮的笑声，让方勇更为恼火。
“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你在说笑吗？”周涵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虽然我没有你参加过的比赛多，但是我也知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仅仅是一句漂亮话而已，大家到了赛场上，哪一个不是拼的头破血流，友谊这个东西……不过是给激烈竞争的外表下，披上的一层华丽嫁衣，根本毫无作用。”
“嘁！”方勇的怒火有点到临界值了，想给周涵一拳，他根本没想到周涵这么能打击和否定一个人，把自己的价值观贬得一文不值。
“冷静，想知道为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是一句毫无营养的漂亮话吗？”周涵安抚方勇，并且询问。
“我不想听你的歪理邪说……”方勇咬着牙，怒气冲冲的说。
“是不是歪理邪说，先听我把话说完……”周涵顿了顿，“比赛的单纯目的就是分出胜负，而胜负得到的结果却又完全相反，胜利者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人们的赞美与喝彩；失败者站在阴影里，默默无闻的退场，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方勇保持沉默，陷入思考。
“不公平！对吧？”周涵用肯定的口气继续说说，“就是因为结果的不公平，才会让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句话变成毫无营养的漂亮话，竞技比赛就是这样，有着它铁一般规则，谁都不想去做输的一方，每个人到了赛场都会拼命，谁在乎什么友谊，难道友谊就能和胜利者一起站在领奖台，接受众人的欢呼吗？”
方勇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周涵虽然说的很丑陋，但是却很现实。
“你的篮球生涯，践踏多少对手，他们会认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鬼话吗？”周涵反问，继续说，“不要拿着梦想与汗水来装饰你失败的野心，真是太难看了！”
“嘁！”方勇恼羞成怒，将手里的篮球狠狠砸向周涵。
周涵没有躲避和篮球来了个亲密接触，他感觉自己的半张脸被打的有些麻痹，隐隐作痛。
落地的篮球在球场的地板上，毫无规律的滚动。
“呵呵，被我说中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恼羞成怒了？还有一件事，知道两年前那场比赛我发现了什么吗？”周涵揉了揉自己的脸，继续说，“我发现全场都在喊你的名字，你的队友们都是陪衬，大家都是来看你的，你是技术最好、名字最大的球员，每次进球接受大家的欢呼时，我看你笑的挺开心的，甚至说……你很骄傲自大！”
“不是这样的……”方勇听周涵的话变得有些茫然，但他又很难找出理由去否认。
因为方勇在获得许许多多的荣誉同时，他的确有些自信心膨胀，觉得哪支球队拥有自己，哪支球队就能赢，甚至初中时的豪言壮语都是骄傲自大的产物。
“人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尤其是在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时候，沉迷于赞扬声中，无视掉周围的人，这才是最真实的你。”周涵厉声说。
方勇看着地板感觉一阵眩晕，从来没有人对他说出这些话，也许真的有人说过，但是很有可能在赞扬声中被淹没了。
“你对你昔日的那些队友怎么看？”周涵问。
方勇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说，“他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停的鼓励我，我对不起他们……”
“就是说你觉得很愧疚喽？”周涵试探着问了一句。
“欸！？”方勇有些茫然。
周涵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昨晚让伊丽莎白截取的电话录音——
「最近方勇那小子真是越来越傲了。」
「怎么了？」
「上场比赛的赛后采访，他居然把功劳全包揽在自己身上了，说什么只要有他在，球队肯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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