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龙果大亨
“我愿意入学。”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古德里安教授说。
没一点保障的仗他都打过那么多了,现在还有人愿意在你死后帮你把尸体送回家,他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么优渥的条件呢?
他想去发掘这个世界的秘密,去亲眼见证世界真实的一面,也许有一天,他能找到“樱龙”和“龙胤之力”的消息。
“太棒了!我就知道我们的S级不是庸人!”古德里安教授眉飞色舞。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欢迎你,路明非。”芬格尔咧开嘴笑,雪白的牙齿亮闪闪。
“别忘了你欠我的网费。”路明非和他有力的大手握手。
漆黑的夜晚,窗外的景色如流光一般。
路明非对着窗户里倒映出来的自己轻轻哈气,但顷刻间,天崩地裂,一声巨响,整个列车摇晃,所有灯光跳闪着熄灭,黑暗降临。
“喂,泰坦尼克号沉没了?”路明非皱着眉头,问:“有人受伤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直到一只白嫩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像是婴儿一般的手,软乎乎的。
所有灯光重新亮起,仍旧是那列火车,仍旧是那张真皮沙发,可是古德里安教授和芬格尔都不见了。
“你又来了。”路明非松了口气,不是地震就好。
又是路鸣泽,不是他那个160斤身高160厘米的堂弟,而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路明非一直认为这个小男孩是自己的心病。
每当他心里有什么动荡,或是觉得孤独的时候,小男孩就会钻出来安慰自己。
第一次是在网吧,他刚从苇名回来的第一天,现实与梦的割裂感在他的心里乱撞。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平静,一点破绽没露出来,但他确实得承认,那一天他的精神状态其实是很不稳定的。
任谁都会这样,你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满了鲜血,死的次数连自己都记不住,可忽然,你就回来了,坐在板凳上用那台老式笔记本玩着最爱的星际。
那只是一场梦吗?心里不断地在问这么一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你,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诉说,那只是一场梦。
他瘫坐在网吧的时候,几乎都快被这种虚拟与现实的冲击给弄晕过去。
但那个小男孩,就那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全世界都那么黑暗,只有一束光照亮他和他。
原本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的心,忽然就平静了。
第二次遇见小男孩的时候,是在电影院。
文学社的聚会,过去的同学在路明非的眼里就是陌生人,他和一群陌生人坐在同一个地方,讨论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话题。
那一刻,没有人能与他感同身受。
过去喜欢的姑娘、一起上网的同学乃至看不顺眼的对头都变成了陌生人。
人生仿佛是虚妄,可他的心,却泛不起一丝涟漪,这简直太悲哀了。
哪边是真实?哪边又是虚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那个大光头,被困在了虚与实的缝隙之中。
可小男孩又出现了,他陪着自己看电影,坐在一旁和他分享同一桶爆米花。
那之后他常常会想,也许他真的有这么一个弟弟。
第三次,就在不久之前的那次日本之旅。
他原本是很期待有所收获的,因为苇名的种种都表示那里与日本有脱不开的关系。
穿着铠甲的武士、寺庙的参拜方式、将军幕府和士兵...
好多元素你都能在日本动漫里找到。
他以为,他这次去日本,一定可以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什么都没有...
浅草寺、明治神社...
日本最有名的佛院和寺庙他都去拜访了,可压根没得到哪怕一点有关联的消息。
他只能窝在房间里,玩着最新发售的游戏,在无声无息中想念重要的人。
就在那个时候,小男孩又来了。
他来陪路明非打游戏,又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们合作玩《神秘海域2》,突破陷阱,完成任务目标。
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真的很不错,他陪你哭,陪你笑,陪你度过最难度过的难关。
即使那是虚拟的,路明非也很喜欢他。
路明非笑着摸了摸路鸣泽的头。
“你怎么又来了啊。”
“看外面,哥哥。”路鸣泽牵着路明非的手,将他领到窗边。
外面不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车正高速奔行在浩瀚的冰原上。
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暴雨滂沱,每一滴雨都是鲜红的,沿着车窗往下流淌。
就在那座冰峰顶上,黑色的巨龙静静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成群的人沿着龙的双翼网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
每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那是龙皇死去的日子,无数人欢呼,如果不是他的死,世界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路鸣泽似乎非常享受那些打击声,他闭上眼,默默聆听,露出一丝微笑。
第三十三章 动量守恒
路明非很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画面,可这些大叫的古代战士和垂死的巨龙看起来比3D电影还要真实。
原来他的想象力这么丰富的吗?
路明非捏了捏脸,做了一个深呼吸,甚至有冰冷的空气吸入到肺里。
他在苇名曾经经历过这种情况——真实的幻境。
那是一串铃铛,将其供奉在佛院处,他便能通过铃铛里寄宿的思念,抵达过去的投影。
不,也许那不是投影。
路明非也不知道,因为那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真实,就和眼前的龙皇之死一样。
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他找准发力点,手握住坐垫靠背,右腿肌肉收缩,膝盖弯曲,宛如一个绷紧的弹簧。
“呀打!!!”他像是李小龙那样发出怪叫,如同最后一下冲刺的男人,他高高抬起的右脚用力地踢了出去。
咔嚓咔嚓——
龟裂般的细密裂痕在列车的钢化防弹玻璃上迅速蔓延,下一秒,化作晶莹剔透的碎片零落。
他的侧踢很有力,并且是瞄准了玻璃的四角边缘。
玻璃这种物体,虽然可以做得很坚硬,但有一点是特性拥有无法改变的,那就是——脆。
最难打破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些软绵绵的物体,比如橡皮泥,你一拳可以轻松把它打扁,可却不能让它变得四分五裂。
而对于玻璃这种脆脆的薄片,只要找好点位,就可以牵一而动全身。
路明非的消防知识学得很好,在公交车上遇到意外的时候,只要取下消防锤,往窗户的一角轻轻一敲,就可以轻松将其敲成碎片,小孩都可以做到。
他在踢的时候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一把消防锤,自然也能做到同样的效果。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玄幻,但要知道他的身体力量早已不同往日。
剧烈的寒风从列车的口子里吹到路明非和路鸣泽的脸上,零下不知道多少度,酷暑般的九月瞬间变为了极昼的寒冬。
路鸣泽的嘴张大,仿佛能塞下一颗鹅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啊!哥哥!”路鸣泽疯了般地大喊。
“你在此处不要走动,待我回来。”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顶着大风“咻”的一下从破裂的窗户跳了出去。
“哥哥!”路鸣泽急得直跺脚,一下凑到窗边去看,然而冰面上并没有留下路明非流着血的尸体。
这家伙跳到了车顶上。
这对他并不是什么难事,飞檐走壁,极限跳跃,那些看起来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极限运动,对他来说不过是日常而已,顶多和百米赛跑差不多。
跳出去的那一刻,他就用手抓住了车顶上的一条横杠,小腹和手臂那么一用力,一个后翻滚他就跳到了列车顶。
要是有摄像机记录下这个画面发送到YOUTUBE上去,明天他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巨星,还会有自以为是的键盘侠在评论区里头头是道,说这是电脑特效什么的。
路明非的下盘很稳,即使不抓任何东西,光靠双脚的站立,他也能在高速行驶的列车顶上稳住身形,他眺望远处的冰山和巨龙,在四处寻找是否有借力让他着陆的地方。
如果有水池,他就有办法下去了。
运气不错,前面就是露天的冰水湖。
一般人跳到结冰的冰冷池子里可能会被直接冻死,突如其来的温度变化会让肌肉抽筋,从而沉没在冰冷的湖底窒息而死,但路明非有自信。
而且,他不久之前还复习了物理知识,这让他的把握更大了。
速度是相对的,由于惯性的存在,从高速列车上跳下去,你的速度并不会减慢,与静止的地面相比,你就是直冲上来的列车。
根据动量守恒定律,力的大小与缓冲时间成反比,缓冲时间越多,你受到的力就越小,反之亦然。
从高楼上跳下来,落到水泥地上缓冲时间如果是0.1秒,那么落到蹦蹦床上的缓冲时间大约就是3秒,而两者的下场,不用说也知道,一个会摔得骨头断裂、鲜血迸溅,而另一个在缓冲之后,依旧能活蹦乱跳地招手。
因此,只要落到湖水里,他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安全着陆,剩下的百分之十,就只能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水里藏着的暗冰。
但这是可控的,只要仔细观察,就能规避掉风险。
不是他吹,以他的水性,就算去奥运会拿个游泳冠军,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来了!”路明非眼神凌厉,死死盯着湖面,排查任何一个可能有暗冰的地方,可就在这时,世界忽然变成了灰色。
在黑龙尸体上落下的钉锤停在了半空中,铁锤与铁锥撞出的火花迸溅,却不消散,白色的蒸汽凝固,不再飘动,就连列车,也不动了。
欢呼声停滞,周围变得极为安静。
就像是屏幕外的人对正在播放的电影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停下了。
“哥哥,你这些动作,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背后传来了叹息。
“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很危险,快回去!”路明非嚷嚷着想把路鸣泽抱起来扔到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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