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蔻
没错，纸质书籍的成本确实要比玉简要便宜，但是有必要吗？
阕迦芙不太理解的说：“我想应该没有人在乎这成本吧？读得起书的人，还支付不起一卷玉简的价格吗？”
卫青摇摇手指反驳道：“这话就大错特错了，如果读书的成本贵，那穷人自然读不起书。但反过来说如果读书的成本便宜，那穷人是不是也就能读得起书了？”
阕迦芙愕然：“穷人？穷人读什么书？”
卫青反问说：“穷人为何就不能读书？”
这...
穷人读书有什么用？
既不能升官也不能发财，还不如待在田地里抛食。
匈奴蛮界的情况也差不多，能读得起书的，无一例外全都是贵族。
普通人根本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更何况卫青口中的穷人了。
阕迦芙越来越觉得卫青的想法荒谬：“你想让穷人读书？那穷人读书之后干什么？”
“干什么不行？”
卫青无法理解阕迦芙的这种想法，准确的说他无法理解那些像他提出这样质疑的人。
没错，阕迦芙并非是第一个提出质疑的人，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卫青道：“别说医家、墨家、公输家这些大家，哪怕是铸剑、铸甲、御兽招学徒的时候，一个读过书认识字，一个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天赋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你觉得他们招那个人做学徒？”
“...”
卫青又继续道：“就拿铸剑来说吧，铸剑招学徒的时候，最先考虑的肯定是力气，铸剑是很吃力气的活，病秧子肯定干不好，但并不是说识字就没有用。
别的不说，顾客提出要求的时候，你总得拿笔记下来吧？这时候识字就能起到作用。
还有师父教学徒的时候，各种关键的地方，你如果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自然是要靠字来记，这些都是最基础的。
以前铸剑师对学徒识字没有硬性要求，不是他们不需要，而是他们很清楚，只有勋贵才有能力读书识字，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心给铸剑师做学徒？”
阕迦芙惊了，读书识字就为了给铸剑师做学徒？
这也行？
浪费！
极度的浪费！
阕迦芙立刻给卫青的想法打上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标签。
有资格读书识字的，谁愿意做个臭打铁的。
卫青似乎看出了阕迦芙的想法，很淡然的说：“实际上铸剑世家的嫡系，基本都认字，在学习打铁之前就开始读书识字，之后才开始接手祖传的手艺。
士农工商，你们很多人觉得读了书，那就是士阶级，再反过来去务农、做工、经商，简直是越活越回去。
读书人就应该齐家治国平天下，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
但实际上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一亩三分地过上好日子。
只要上对得起父母，下的乡里乡亲，中间对得起自己，就足够了。
汉王朝亿兆子民，倘若人人有书读，无须任职做官，只要能镶嵌进务农、做工、经商等各个领域体系，让农民种田丰收，打造的武器锋利坚韧，为朝廷缴税纳贡，保证国库充实有资源去发展民生，那么汉王朝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说到这里卫青突然停顿了片刻，之后又岔开话题说：“算了，后面的事情比较遥远，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呢也随便一听罢了。倘若汉王朝有朝一日，真如我所说的那样...说不定那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几千年了。”
阕迦芙心说你们不是瞎说的，人人读书识字，这宏愿恐怕古往今来，你是第一个有这样想法的。
想要实现这宏愿，远比灭掉匈奴圣族还要难上千倍万倍。
或者说，倘若汉王朝真能做到，那以匈奴蛮族的实力，早点投降算了，说不定投降输一半。
不过卫青既然换了个话题，阕迦芙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把此事默默的记载了心理，她总觉得卫青既然说出了这番话，就一定有这方面的计划。
这家伙从来都不是那种只说不做的人！
“今日我来，是想加入汉军团的，不知道军团长是否批准。”
阕迦芙说明了来意，她确实是打算加入汉军团，否则也不会光明正大的来修心阁，并且把自己的打算弄的人尽皆知。
卫青看着阕迦芙认真的表情，摸了摸下巴说道：“匈奴蛮族的长公主，居然想要加入对抗匈奴蛮族的汉军团，这怎么听怎么感觉，有些让人匪夷所思。难不成是匈奴蛮族因为某些原因，容不下长公主了？”
“我如果说是的，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
卫青很淡然道：“莫不是因为我回归太学院的那天，随后说的那两三句话？应该不至于吧。”
“至于，很至于。当你的命攥在别人的手里时，你还会赌吗？”
阕迦芙很坦然的说：“现在太学院内部匈奴蛮族的学子，就因为你的几句无心之语，想把我永远的困死在人界。”
卫青思索了片刻说：“这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你又不是一个人来的，谁敢对你动手？再说真要带句话回去的话，哪怕不让你回去，你也可以找几个亲信把话送回去，就算你的亲信全都被监视了，还可以请汉王朝的使节带话回去。”
阕迦芙摇摇头，有些无奈也有些疲惫的说：“想要把我困死在外面的，就包括我的亲信，毕竟你当时的条件中，也包括我那些亲信的命。
至于说靠汉朝使节把话送回去...这不可能。”
“不可能？为什么？”
“因为你们汉朝的吕后认为这笔买卖很亏，把太学院这些匈奴圣族的学子，换你卫青不入匈奴蛮界，这是一笔很亏的买卖，所以她也不允许使节把这个消息打去匈奴圣界。”
阕迦芙如此解释，卫青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会事儿，他根本没往心里去，毕竟是无心之语，谁会考虑那么多。
但反过来想想也确实如此，对汉王朝来说，太学院的这些匈奴蛮族的学子，其实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哪怕全都杀了，对匈奴蛮界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动荡。
相反，如果把自己搭进去，那真是亏本到家的买卖。
当然了，对于这个交易，卫青是想过毁约的。
他可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之辈，至于所谓的天神惩罚，天使不就是一群“小偷”嘛，卫青可不怕他们。
卫青摸了摸下巴说：“如此说来，我当时如果说，你们匈奴蛮族的学子谁会去通风报信，谁就不用死，那岂不是直接内讧？这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呀。”
“也不至于。”
阕迦芙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
“没错，因为没有此事，有些人也不希望我回去。”
“为什么？”
“争权夺利。”
阕迦芙没有打算隐瞒，她干脆直截了当的跟卫青说：“卫公子可以想想，你们汉王朝会让长公主以和亲的名义，被送去匈奴圣界吗？”
“自然不可能，如果是打探情报，随便找个宫女封为公主，嫁过去就是了。觉得不够专业，就找个精心培养的宫女，总之长公主身份特殊，不可能轻身犯险的。”
阕迦芙伸手指了指自己，无奈的说：“我便是。”
“争权夺利？”
阕迦芙道：“匈奴圣界的部分人容不下我，或者说最起码未来十二年之内，不希望我回去，因为按照圣族的规矩，大单于准备在这十二年内，考察众多王子，并从中确立继承人，而我其实很有机会，因为我曾得到过天神的赐福，也是目前众多王子和公主中，唯一一位明确得到天神赐福的继承人。
某种意义说，如果我是王子，那么继承人之位非我莫属。
哪怕我是公主，依旧大有可能成为继承人。
所以某些人逼我离开匈奴圣界，前往人界的太学院，希望我十二年后再回去。”
卫青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隐情，但仔细想想，确实很有必要。
哪怕是匈奴蛮族的大单于，在天神面前也不过是个大号奴隶罢了。
如果天神没有只派继承人，那么继承人之位自然归匈奴单于来挑选，可是天神一但指定继承人，那么所有想要竞争的王子们，全都一边凉快去，就连匈奴单于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无论是其他继承人，还是冒顿单于都不清楚天神赐福阕迦芙是什么意思。
是今天心情好，随后而为之，还是说有特别的含义在里面。
不知道，那就只能猜。
甚至说就连冒顿单于肯定也要怀疑，天神是不是打算用阕迦芙来取代自己。
要知道冒顿单于作为永恒无敌，少说还能再活个几千岁。
如果天神真有这个想法，那以后匈奴蛮界谁说的算？
总不能再整出来个太上单于吧？
所以阕迦芙口中的某些人，甚至就包括了现在的冒顿单于。
之所以早早的确定继承人，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在。
天神为何赐福阕迦芙并没有表明真实想法，如果真的指定阕迦芙做匈奴蛮界的继承人，甚至说女单于，那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或者就是联合人界，反抗天神。
但即便是卫青和阕迦芙本人也觉得，天神可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或者说没有想那么多。
就像有些勋贵在外面赌钱赢了，回到家里时，突然见到一位侍女又长得不错，随手从赢来的钱里面，取出一串铜币赏赐给了那个侍女。
你说这勋贵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吗？不见得。
如果接二连三在心情好的时候，撞见了这位侍女，说不定就擦出点什么火花来，把侍女纳为妾室。
但这时候突然有人跳出来说，这个侍女已经嫁人了。
那刚擦出来的火花，说不定就消散了。
毕竟勋贵府里的侍女那么多，没必要一定要搞个有夫之妇。
又不是所有人跟曹操那样，对人妻有特殊的兴趣。
把阕迦芙送去人界，再在这段时间内确立继承人，想法其实也差不多。
卫青摸了摸下巴，把之前得到的信息结合起来一看说：“也就是说之前你打算在人界，或者说万界之上待满十二年再回去。但现在出了这事儿，太学院里面的那些匈奴蛮族的学子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你永远留在人界？
如此说来你的那些亲信，某种意义上说，也是来监视你的？”
阙嘉福没有否认，她轻轻点头道：“这就是我目前的遭遇，但正如那些匈奴蛮族的学子为了活命，可以出卖我一样；为了活着回匈奴圣界，我也可以卖掉他们。”
第二章：商业鬼才卫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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