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蔻
太学院的那些学子不敢轻视卫青的出身，一来太学院终究不是官场，看出身但同样也看能力。
卫青在统御方面的天赋能力，力压太学院。
但其他勋贵呢？
尤其是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
要知勋贵们自幼被灌入的信念，就是贵族天生就是贵族，泥腿子一辈子就只能做泥腿子。
只有这样才能突出勋贵的高贵来。
代王和梁王都仿佛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吃茶。
以前卫青接触的人少，感受不深，但等以后步入庙堂之后便会知道什么叫论资排辈，知道贵贱有别。
当然无论是代王还是梁王，也不认为卫青会被这点破事儿难住。
卫青看着在场的小辈们，其中的一些说是小辈，但三四十岁也是有了，不过是尚未入朝为官罢了。
他起身端着酒樽走到大殿中央，指了指在场的诸位，朗声道：“我卫青出身低贱，不过是区区一介奴隶，无论是在场的诸位，还是勋贵平民，因此而看不起我卫青的肯定是大有人在。
甚至觉得我卫青今天能坐在这里，跟诸位高谈阔论，都是踩了狗屎运。
认为我卫青杀入匈奴蛮界，找到匈奴蛮族的祭祖圣地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换做其他人来也能做到。
我知道甚至还有人会想，哪怕我卫青扬了匈奴蛮族的祭祖圣地，认为我是破坏两族之间的关系，乃至千古罪人。
哪怕有能力有天赋，出身低贱还是免不得没有远见，只顾眼前的一己私欲。
你们怎么想，那是你们的事情，也是你们的权利。
我卫青既不想干预，也不没兴趣去听，但有一句话还请诸位记住。
也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诸位觉得有必要的情况下，把这句话转告给自己的长辈家人。
还未请梁王殿下与代王殿下记住，我卫青是汉王朝昔日的奴隶，但更是人族！
倘若有一天汉王朝不要我了，我想人族还是会要我的！”
代王和梁王听到这句话，皆是微微变色。
代王刘恒更是沉声道：“卫青，你累了，曹英带他回去休息。”
卫青像代王作揖行礼道：“被追杀了四天四夜，眼皮都没敢合一下，确实是累了，那卫青先告辞了。”
旁边的吕产也道：“以后累了就休息，少说胡话，去吧。”
卫青点头应声，又伸手指着旁边的一个公公说：“劳烦这位公公帮忙把吃食打包一下，送去阳信府，扔了挺浪费的。”
刘恒尴尬的轻咳说：“不用了，准备三份新的送过去。”
“四份，再多准备一份吧。”
卫青说着，被满头黑线的曹英，硬拉着走出了大殿。
我的哥啊，你还真什么话都敢说。
这是汉王朝的皇宫，你这话几乎是诛心之语了。
看着卫青离开的背影，代王和梁王都叹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卫青这话并不是酒后的醉话，是真这样打算的。
卫青这话不算是警告，更像是一种提醒。
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卫青愿意为了汉王朝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匈奴蛮界，扬了匈奴蛮族的祭祖圣地；
如果汉王朝认为这是理所应得，没有任何表示的话，再炽热的心也会变得冰冷。
人是需要被认同的，这样才有为之奋斗的意义。
没有人愿意做舔狗，因为舔狗是不得好死的。
刘恒这时候也端起酒盏起身道：“刚才卫青说的都是醉话，诸位没必要往心里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诸位一句，卫青是曹相国看着长大的，两人也一直以叔侄相称。平阳侯虽是卫青昔日的主人，但二人生死与共、亲如兄弟。
有些话心里想想没人管你们，但如果口不择言的话，小心祸从口出。
曹相国大人大量，但平阳侯什么性格，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家里人找麻烦。”
刘恒现在说的话才是警告，就差赤裸裸的说，诋毁卫青的时候，想想能不能承受得住平阳侯的报复。
更重要的是，平阳侯报复完，可别想着找来找吕后给你们做主。
真到了那时候，谁给谁做主还两说呢！
刘恒可是看出来了，今晚吕后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现在估摸着，怕不是在寝室放声大笑呢。
三百多年的恶气，原本以为要带进棺材里，没想到今天卫青就帮她狠狠地出了一回。
以吕后那性情，只要卫青不犯傻，想动他的话真就得掂量掂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卫青是那种会犯傻的人吗？
能在刘吕之争中，做到独善其身的人，说他傻？
究竟谁才傻呀？
在场的小辈人族们，此时异口同声的称不敢，至于是不是真的不敢，刘恒不在乎，卫青也不在乎。
只要嘴上不说，心里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如果非要有人找死，那也怪不得今天没警告过这群人了。
走出大殿，走出皇宫，卫青突然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曹英见状不明白，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卫青看着月光下，韩信的背影对旁边的曹英道：“你回去吧。”
曹英顺着卫青的目光看过去，他虽然不认识韩信，但知道卫青有自己的打算。
“那你自己小心。”
“嗯，没事儿的时候，多去阳信府看看我的三位姐姐。以后我姐姐...”
曹英拍拍胸脯道：“就是我亲姐，放心吧。”
卫青笑着伸手跟曹英击了一掌，随后大步的向韩信走去。
第二十四章：养猪理论
韩信转身看到跑过来的卫青，第一次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以前韩信也会笑，不过更多的是嘲讽、讥笑或是苦笑的味道，像今天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容，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太久远了，连韩信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可能是垓下击败项羽的时候，也可能是汉王拜自己为大将军的时候，也可能是更久远...
不过他觉得今天自己应该笑，也值得笑。
而且今天笑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吧？
曹参、吕后甚至还有汉皇...
再加个自己也不算多。
“干得不错。”
“谢谢韩师夸奖。”
“确实不错，即便是我恐怕也无法做的比你更好，甚至可能还不如你。”
“韩师，我...”
韩信伸手阻止卫青要说的话，转身边走边说道：“没必要谦虚，术业有专攻，统御一道也分千万种，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
就比如那项羽，统御一道的兵势方面便远胜过为我，白起在围歼方面，也非我所能及。
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匈奴蛮界，又能在永恒无敌的追杀下，毫发无损的返回人界，这份长途奔袭，以及隐藏寻敌的手段，即便是我也要学习的。”
“其实龙城...我大概知道具体的位置，在梦境中看到过。”
“时间长河？”
卫青抓了抓头发说：“我也不敢确定，就是梦境中自己去过那里。”
韩信点点头说：“应该是时间长河吧，通过时间长河，确实能知道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初吕雉想对付我的时候，我便是通过时间长河，看到了这一幕，提前留了个后手。
不过在时间长河里看到的，只是一些可能发生的，并非真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切记绝不能过于的依靠时间长河，否则一个意外，就可能直接葬送了自己。
也可能你在时间长河中，看到某人是朋友，结果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最后被背叛而死。
项羽会败，就是因为太信任时间长河了，他在时间长河里看到汉皇彻底的臣服于他，结果在鸿门宴上明明有机会铲除汉皇，最后却选择了放弃，同样放弃了还有他的未来。
时间长河能给你带来许多帮助，也可能会彻底害死你，所以看到的那些仅供参考而已。
甚至说...你越是信任时间长河，你所在时间长河中看到的，往往就是你越想看到的。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越信任时间长河，所见到的，就是自己想见到的...
卫青琢磨了片刻后，顿时冷汗浸湿了后背。
懂了。
就像这次偷袭龙城一样，自己偷袭龙城时有一万种可能，但按照韩师的说法，自己如果越信任时间长河，看到的可能就是这一万种可能中，最顺利的那种结果。
但现实中，往往并没有时间长河中显示的那么顺利，期间会有很多意外发生的。
可是因为没考虑这些，所以疏忽大意之下，因为某个小意外而直接暴毙。
韩信见卫青懂了，这才道：“说白了，时间长河中存在无数种可能，但具体呈现哪一种，还是要看你的主观意愿。
忠言逆耳利于行，但所有的忠言就一定是对的吗？当初秦穆公变法时，甘龙就坚决反对变法，并且一遍遍的劝阻，你觉得是忠言逆耳吗？但这份忠言逆耳是对的吗？
还有与匈奴蛮族之间的关系，当初冒顿写信侮辱吕雉时，樊哙这群蠢货说打，但季布认为不能打，认为当时汉朝应该选择休养生息，恢复民力。这份忠言逆耳难道没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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