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寺暮
从未见过大小姐如此的表情，司灵愣了一阵，才恍然地眨了眨眼。
谈恋爱，原来会让女孩子露出这样的笑容吗？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刚才那个匆匆离开的家伙，心中微微一动。
要是…可以看到陆炤露出这样的表情……
司灵下意识抿了抿唇，端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灌了好几口。
……
“阿嚏！阿嚏！”
连续两个喷嚏之后，陆炤才揉了揉发红的鼻子，一本正经地盯着眼前的某只把她家小白菜拱走了的猪崽。
而彼时的林郁尚且安稳地坐在卡座喝着茶，低垂着眼眸，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她探究的视线。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私密性极强的包间里沉默着，仿佛对方先开口，自己就能掌握主动权。
终究还是陆炤没有沉住气，喝了口已经逐渐凉掉的茶水，眉头一皱，便开门见山道：“你和小非谈恋爱了。”
林郁沉静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她，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是。”
陆炤不满地磨了磨后槽牙，“你终究还是如愿以偿了。”
原身带给她的记忆不够，但至少她知道，这个人从高中时代开始，就一直暗恋着夏知非，直到现在。
之前是自己太忙，所以才没有对这家伙严防死守，也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究竟是好是坏。
见对方再度陷入沉默，陆炤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只想把这人抓起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犹豫了半天，看着林郁这岿然不动的表情，一股无力感就涌上陆炤心头。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起身想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寂寥的声音，“陆炤，关于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呼吸微微一滞，陆炤不可思议地转过身，虽然已经竭力掩饰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很显然，她在这方面的演技一点都不过关。
“怎么？你很惊讶吗？”林郁平静地看着她，已经没有往日的冷然，“当年是我说的话太过分，对不起，陆炤。”
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心跳骤然加快，陆炤怔忪地盯着对方，身体却先大脑一步上前，一下撑在了桌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对我说了什么话？”
林郁愕然地后倾些许，目光头一次显露出些微的不确定，“你不记得了？”
“我忘记了！”陆炤想也不想便打断她的疑问，“三个月前的伤让我丢失了很多记忆，包括和你有关的！你告诉我，当年我们为什么会决裂，你又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想再装了，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宣泄口，让陆炤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些让她平时瞻前顾后的问题。
“忘记了？”林郁怔然地盯着她，嘴唇微微发着颤，声音极轻，似乎是在确认她此刻话语的真假。
陆炤死死咬唇盯着她，在林郁的目光里，她看到了很多，愕然，困惑，后悔，还有庆幸。
这个人以前和原身明明那么要好，为什么她们之间会变成今天这样？
也许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她的后脑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脑子嗡嗡响着，如撞到蜘蛛网上的蜜蜂振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小段的记忆……
“陆炤，之前放学来接你的那个女生是谁啊？”
“你说小非？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哈哈我知道了，你不会喜欢她吧？明明就见过一次，居然还记那么清楚！”
“我、我不是…”
“没关系，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帮忙给你们制造机会的！”
“诶？可以吗？”
“当然！你请我吃顿火锅，我就帮你！不过先说好，小非喜不喜欢你就得看她自己了，你不许强迫人家，不然我可跟你翻脸。”
“嗯！”
那是一段平平无奇的闲暇对话，陆炤看见，说这话的时候，她们是背着书包，走在一条小河边，嬉笑打闹，青春年少，好不自在。
难道她们决裂的原因…是小非？
她猛地回过神，手下意识捂上后脑，惶惶然后退几步，直到坐回到原处。
而林郁此刻也明显不淡定了起来，眼眸慌乱颤闪，清丽面庞涨红隐青，深呼吸了数次，才稳定心神，抬眼看向她：“如果你不记得，那就不要再想起来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会好好对小非。”
对她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感到不满，陆炤不禁“啧”了一声，双手再度撑上桌子，“那好，这个暂且不提！你告诉我，你或者你师傅，最近有没有把私制武器送给别人过？”
林郁一怔，明显是没想到话题会跳跃得这么快，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摸着下巴思索半晌，“我和师傅的私用武器制式都是一样的，但是他最爱将这些送人，我也从来不知道，至于我的话…最近只给过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陆炤追问。
“监测部的周雨涵。”
第七十六章 小动作
周雨涵，监测部实习生，之前有几次小任务里，陆炤就是和她一起对接的。
由于监测部类似于情报机构的特殊性质，每一个就职的员工都会在入职前进行严密的背景调查。
所以在林郁告诉她，周雨涵手里也有一把私有制式匕首时，陆炤是犹豫的。
“那你师傅呢？”她不死心地问，上次自己只是路过参观了一下，对方就给了她一把匕首，想来这武器应该也是随意送人的。
林郁摇头，“我不清楚师傅送给过谁，但是作为灵管局在册的武器匠人，师傅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一般人别想摸到他做的东西。”
“那有失窃的可能性吗？”
“你认为以灵管局内部的安保系统，谁能潜入盗走武器不被发现？”
陆炤一时哑口，盯着眼前已经彻底凉透的茶水看了一阵，才仰头将其饮尽，随即站起身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来赴我的约。”
她转身推门欲走，就听林郁突然叫住她。
脚下步子一顿，她转过头，神色沉凝：“还有事吗？”
林郁张了张口，哑着嗓子，抱着隐隐的一点希冀，“你会祝福我们的，是吗？”
陆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边扬起些微弧度，“当然，我只要小非过得开心。”
不论是原身还是她，都是这个想法。
踏出茶馆时已是斜阳西下，将半边的天空染成了酡红色。
陆炤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上的名字陷入犹豫。
早在大半个月之前，她就已经提示过迟影，在灵管局的内部很可能有内奸，但是没有想到，那个最有可能的人选，竟然是离迟影最近的人。
她记得周雨涵，一个带着大圆眼镜，显得格外文静的年轻女孩，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脸红，哪里会是卧底或者内奸的模样？
难道是巧合？
林郁送的制式武器很是精致，只要有心，就肯定会被查出来，如果她是周雨涵，一定不会那么傻将那样的匕首送给苏语尘。
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实质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只需要让迟影查查，或许就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陆炤犹豫了一阵，终于拨通了电话。
“喂，迟影吗？我有个线索，关于上次我告诉你的那件事。”
……
临回家的时候路过一个卤味摊，陆炤估摸着，家里大小姐的厨艺基本为零，司灵可能还会做饭，只不过人家毕竟是客人，再怎么也不能让她下厨。
掂量着三个女孩子能吃的分量，把摊上能点的都点了一遍，她才慢悠悠提着卤味回了家。
然而刚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扑鼻香气，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阿炤，你回来啦！”照例是夏知非飞快地跑到门口来迎接她，顺带还惊喜地接过她手里的卤味，“怎么样，你和林郁聊得还不错吧？”
“还行吧。”
“嘿嘿！我就知道嘛，她人很好很温柔的！”
呵，仅限对你吧。
陆炤无奈，换鞋脱了外套就跟着她往里走，“怎么这么香？你该不会是让客人下厨了吧？”
大小姐不满地叉腰，指了指这满桌子的菜，“这些…有好几道都是我做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居然会下厨了？
她狐疑地看了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眉头直跳，总感觉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什么黑暗料理。
好不容易把实现挪开，她才注意到家里似乎还少了个人，不由问道：“对了，司灵人呢？”
夏知非表情一滞，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在厨房呢……”
呵，果然是这样。
陆炤无语凝噎，只能拉着这吹牛不打草稿的人赶紧去到厨房，还没进去呢，就看见司灵正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掰辣椒。
“这就是你说的自己做的？”
她气得轻拍了一下大小姐的脑袋，赶紧进厨房把司灵给拉了起来，又将她手里的辣椒给抢了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做这些杂活？”
一看到是她，司灵便毫不掩饰地展露出一个微笑，“没事的，我只是帮小非打打下手。”
“那个…司灵姐你还是洗个手去吃饭吧，”夏知非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跟着过来补救，“这还剩下一个菜了，阿炤也会做的！”
陆炤斜了她一眼，都想一巴掌去打她的屁屁，“你还好意思说呢！”
夏知非吐了吐舌头，赶紧带着司灵去洗手，同时还不忘冲陆炤眨眨眼：“阿炤，就剩一个大盘鸡了，你快点弄完端出来哦。”
“……待会儿你别想吃带辣椒的东西，一丁点都不许沾！”陆炤呵呵一笑，随手将辣椒放进碗里，转眼看了看这周围剩下的食材，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戴上了围裙，开始新一轮的炒菜大业。
最后一道大盘鸡被端上来时，夏知非已经带着司灵一起在餐桌前等候多时了。
陆炤总算歇了口气，坐在主位上，又斜了眼已经食指大动的大小姐，再次警告：“今天不许吃带辣椒的东西，对嗓子不好！”
“啊……”夏知非的脑袋一下就耷拉了下来，如霜打茄子一样，又可怜巴巴地悄悄瞄了一眼旁边的司灵，小声求饶，“司灵姐在呢，给我点面子啦！”
陆炤抱胸挑眉，“没得商量。”
“唉呀，阿炤～”
“对你女朋友撒娇去，别找我！”
夏知非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委屈地望向司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