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在物质层面上,用以控制巢都,确保其交通和供给网络正常运作的是以艾丽斯的人偶术为基底制作出的控制系统。那些浮游立方体和楼层电梯网络都是受艾丽斯的影响而生成的便利技术。在这个世界的上层,统治者们称这套系统为‘人偶师工程’。而这项工程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会跟随这个堕落文明,直到一百万年后的终末之日。
而在精神层面上,这个宇宙中原有的虚拟实景技术都已经被帕秋莉所提供的改进版记忆世界所替代。那些高度的拟真,那些现实增强,乃至于那将所有中下层住民全都切裂为孤独个体的隔断拒绝套装的诞生都是出于她的意志。而不止如此,这颗星球上接近一半的大公司都在她的潜移默化下给自己加上了‘千知’的前缀。并在生活中遵循她的理念。
艾丽斯的理念,是事像的变化与发展——所以这个堕落文明中最大的变化体,那时刻都在运作的管理系统随之诞生。哪怕文明就此停滞不前,但它却依旧是一个运作着的,保持着活力且始终会保持活力的系统。而不仅如此,那一次又一次出现,然后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叛军实际上也代表着她的意志,因为这是变革,因为这和不甘它者之下的人道理念相同。
而帕秋莉的理念,是知识的收集与保存——而对于这个堕落文明来说,将知识始终保存在上层住民手中无疑是最合适的运作模式。雇员会在工作结束后被洗除记忆这一法令便是出自她的意志,而当知识被完全地垄断之后,这让整个文明都成为守密者的变更很显然相当符合剧本模因的需求。
她们的影响遍及这物质宇宙的方方面面,而如此强大的干涉力足以让她们在本体不介入的前提下也能够在这物质宇宙中具现出掌握几近超凡之力层次的化身。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支配者——双生财团中的两个最大派系的统领者就分别是她们两人在这浩瀚大地上所制造出的代理人容器,而只要她们愿意,她们随时可以将这颗星球变成一枚死星!
她们选择了物质宇宙,她们做了如此多的准备。而她们十分清楚,当自己的意志触碰到心灵宇宙的那一侧并对其做出变更的时候,洛叶便会作为评审者出手,用她那仅有一枚的棋子来为艾丽斯等两人评选成败!
那么……要战斗吗?
“我已经大致弄明白要怎么赢了。”宇宙之外,死渊的里侧中艾丽斯如是低语:“当我们动手时,洛叶便会投下她所持有的棋子。她会攻击我们在这个宇宙所制作出的时间线,会抹去我们在这里留下的足以跨越纪元之末的痕迹甚至让我们没有再度干涉的空间。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样的未来降临,最起码也要维持住物质宇宙的局面。”
“或者我们可以做的更多一些,比如占据她那边的心灵宇宙,让她失去投放干涉力的空间?”和艾丽斯一起在这死渊里侧度过了五千万载漫长岁月的帕秋莉如是回答。“这样或许我们能够有更高的评价?”
“八十分和一百分的区别吧。”艾丽斯点点头,让时间重新开始运作。“及网格线应该是保住一丝影响力,不至于被完全驱逐出这个宇宙。但如果真的给出这种答卷,那么便未免有些过于丢人了。”
她们看着这第十三纪元的铃木悟搭乘上其私人的潜行舱,看着这个凡人在这即将停止运营的尤古特拉西尔世界中会见仅有的几位在线好友并和他们告别。当时钟走到停止运营前的最后一个小时,现实时钟指向夜间的数字【十一】之时,她们看到铃木悟从工会大厅离开,拿起象征工会本身的信物令牌后在那名为【纳萨里克大坟墓】的巨大据点中巡游。
他的这一举动会让整座大坟墓以及其内置NPC一起和他穿越。因为他处于王座之上时,他手中的工会令牌便代表着工会本身——在先前的某个纪元中,艾丽斯干涉了他的行动,让他在穿越前的最后一刻带着令牌离开并转移到了工会外侧,而那样的结果便是铃木悟其人作为单独个体而抵达彼岸的世界。
那是一条挺不错的世界线,孤身一人的铃木悟……或者说死者大魔法师【飞鼠】在孤身一骨的异界巡游中结识了一位和它一样孤独的不死少女。而他那颗在堕落文明中早已枯死的心脏也在漫长的相处中逐渐复苏——他虽然仍旧是死灵之身,但却恢复了善良和理智,哪怕数百年后,另一位在尤古特拉西尔停止运营前几秒钟上线的玩家带着【纳萨里克大坟墓】降临,他的内心也不曾变转。
但女神们这一次却并不打算让那一轮的剧本再现,所以当铃木悟手持工会令牌坐在王座之上时,他的内心并未因为外力的干扰而出现丝毫波动。
他安静地坐在王座上,回忆着身为工会一员曾经享受过的愉快旧日时光。当他那么做的时候,两位女神的意志就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当他检视着那代表着每一个工会成员的四十一张旗帜,并将工会的NPC呼唤到王座之前并如同阅兵一般检视着它们的时候,他的视线也伴随着女神们的视线。
——艾丽斯曾经考虑过将【纳萨里克大坟墓】的四十一位成员变成四十二或者四十三位。用自己或者自己和帕秋莉的化身和这位天命主角一起展开异界之旅,通过借主角的势来对洛叶的布局进行压制,然而当那条铃木悟单独穿越的世界线显现在她眼前后,她却是放弃了这样一个想法。
——因为剧本模因并没有规定铃木悟,或者【飞鼠】就必须得在异界所向无敌。它可以成为霸主,也有可能成为隐士。而这就导致和他处于同一个阵营会招致过多的不稳定性,而这样的破绽对于绝对已经知晓这个孪相宇宙中的一切秘密,知道剧本模因如何运作的洛叶来说,简直就是送上来的把柄。
艾丽斯不认为自己能够靠阴谋击败洛叶,因为这是一场教学之战,而这也就意味着洛叶或许会第一次在和她的战斗中一滴水都不放。而在这样的局势下,艾丽斯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在开战前就已经迎来败北——就如同高考时把塑料名片当做准考证放在口袋里,然后踩着点入考场一样。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再过几分钟,尤古特拉西尔就将停止运营,服务器会直接关停,而这一行为的后果便是作为凡人的铃木悟直接猝死在潜行舱中,而作为死者大魔法师的飞鼠则会带着大坟墓抵达彼方的世界。
他驾驭不住自己的部下,所以他会被它们牵着鼻子走——哪怕他的部下们始终万分地忠诚于他,但在作为一个势力整体行动时那些阵营隶属于极恶的变生NPC们却会按照它们自身的认知去执行飞鼠所下达的每一个命令。久而久之,这位现在的普通工薪族,未来的死者大魔法师便会彻底地成为它们一员,成为一位强大而且邪恶的死灵之主。
而死之浪潮便将席卷整个彼方世界,直到下一位足够强大的穿越者带着另一个理念抵达彼方的大地——而一个新的时代便会取代这旧有的命运。
还差几分钟,只剩几分钟。
而当还是铃木悟的【飞鼠】抱着好玩的心态动用工会权限,修改同伴所设计的NPC设定并使其成为某个不定时炸弹的同时。艾丽斯突然轻声向着身边问道。
“帕琪,你说这份考卷……总分会不会不止一百分?”——总分若是不止一百,那便意味着还有着隐藏着的附加题……或者女神们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整张考卷的内容。而无论是哪样,都不是好事。
而她很快就听到了来自帕秋莉的答复。
“我不知道。”帕秋莉在她身边轻语。“但无论接下来要面对什样的考验,我们都将一起面对。”
于是,艾丽斯点了点头。
而下一刻,当尤古特拉西尔即将停止运营,普通工薪族铃木悟即将成为游戏角色死者大魔法师【飞鼠】的同一瞬间。
于地球的南极点和北极点处,两座合起来占据了接近地球一半人口和物资储备的巨形巢都在这一刻自被建造出来开始第一次全功率运作!
一支支军队集结起来,一座座工厂轰鸣爆响。那些尘封多年的,本应随着最后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而封存的天灾武器被重新启用。当巢都变转为熔铁之城的剎那,那些巍峨高耸,宛若神话中泰坦巨人一般的战争器具便也自喉中喷吐出积存数十载的铁之吐息!
幽暗的地球表侧亮起片片星光,自两极为起点,炽热铁流一般的辉光线条连接着每一座沉睡的巢城并将其点亮!
而一道混合了双重声线的合成女声便在诸多巢城中连绵回响!
——“坐标已确定,已检测到信道路径。”
——“全系统上线,第一次异世界探索行动,展开……已成功建立连接。正在开启两界之门……”
——“是时候从梦中醒过来了,凡人们。汝等所能触及之地并非只有星空。”
第十二节·地狱与小恶魔
宇宙,唯心的宇宙。
在这唯心的宇宙中,生命的存在形式取决于它们自身的心灵强度。
‘心灵’的内容,决定着‘肉体’的外相。而‘肉体’的规格,同样也能够反映出‘心灵’的内在填充。
在这个宇宙中,‘相由心生’绝非一句空谈。因为身与心之间的相互作用在此地及其巨大的缘故。拥有着阳光开朗外貌的人必然也有着宽广的心胸。除了极少数罕见的例外以外,凡人的外表,往往便可代表着着他们的阵营和力量。
善良之人,升入天堂。邪恶之人,堕入地狱——这样的规则在这唯心的宇宙中并不只是单纯地嘴上说说。而既然天堂和地狱切实存在,那这也就意味着这片宇宙中有着复数规格的独立空间——或者说,世界。
啊,没错,这里的确有——因为唯心的宇宙和唯物的宇宙有着均等的规模。换而言之,既然唯物的那一侧有着数十光年以及近百恒星的宇宙空间,那么在唯心的这一侧,理所当然地也存在相近数量的独立世界。
过去是【铃木悟】,现在是【飞鼠】,未来更是会更名为【安兹乌尔恭】的命定穿越者所抵达的世界便是这唯心宇宙中的诸多世界之一。而对于那个世界上的住民们而言,其它的世界在他们的认知中如同星辰一般遥远——
——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怎样才拥有了‘星辰’的观念,但当这许多世界的住民们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在这些原住民以及偶尔会有的穿越来客眼中,其它的世界,就是夜空中会在天穹上闪烁着的浩瀚星辰。
而战争的爆发,便从在这漫天繁星的最底端拉开序幕。
………………………………
堕落天·罪业世界
“Gwwwwwu!Gwwwwu!”——长着红色皮肤的下等劣魔像是一只放大了两百倍的赤色蜥蜴。它的皮肤残缺,从腰部和脖颈分别生长出五支畸形的手臂,一些手臂有七根指头,而一些手臂长着三个爪子。从生物学上,很难理解这种畸变生命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够长大到这种规格。但这具身体的主人显然和物质世界的学者们有着不同的看法。
它轻巧地从黑色的石山上滑下,有力的指爪在擦过石面的缝隙时溅起一阵低沉的哀号。那是从石头里面传来的声音,像是生命力顽强的垂死囚犯拖着半截身体在刑场上做最后的挣扎。
据说恶人死后会下地狱,所以地狱便成为了现实。而当地狱成为现实的那一刻,火狱,冥河,刀山,血海——这些来自于不同社会,不同文化的憎恶便以实体形式在这宇宙的最下层得以具现。它们化作连绵不绝的黑色尖锐石山,而山上的每一块岩石中都封存着灵魂的残骸碎片。
一些大,一些小,一些缺乏价值,一些……还可堪使用。
一块细碎的小石头出现在劣魔的面前,它伸手抓住,菱形的眼睛清晰地看见那块断口规整的石面上有着一张浮动着的男人的扭曲的脸——男人在看见它时发出尖叫。自那扭曲的面孔中发出惊恐的呼号。
——‘不!不要吃我!’
男人的灵魂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这里是地狱,而他撞上了一个最下等的劣魔。
而最下等的劣魔,也是恶魔。
于是,伴随着‘嘎啦’地一声清脆崩响与接踵而至的石屑摩擦。哀号的声音便从有序化作无序。然后响度成倍地增大。
啊,他并没有死——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如此容易地再死第二次呢?若是死亡能够如此轻易地被拥抱住,那这片大地不是变得名不副实了吗?
毕竟——
这里是地狱,这里是憎恨和绝望的汇集。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从其它的世界星辰上坠下的堕落灵魂带着黑浊的罪业烟尘尖叫着砸在漆黑的尖锐石山上边。其中,最幸运的极少数会直接摔成意识泯灭的碎片,就此永久地解脱而。最不幸的少数则会在摔成碎片后还存在自我,然后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中被石山之间穿行的冰风一点点的磨砺成细密的粉尘。
——那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非常漫长。
而除却这些走了极端的家伙以外,绝大多数不幸运也不够不幸的可怜虫,则会在坠落后变成石头。然后,迎来它们最终的命运。
于是劣魔发出欢快的尖笑,一张和石块上的面容相同的男人的脸在它的肚子上生长了出来。那张脸依旧在哀号,哭泣,彷佛正在遭受什么可怕的折磨。而伴随着那张面孔从模糊逐渐化作清晰,劣魔的形体也肉眼可见地变得健壮了些许。
它愉快地在山间的河流中打了个滚,然后顺着河流继续往下。
地狱的河流,与众不同。
它们主要是由血液和熔岩混杂的细流,从石山深处诞生,在石山的夹缝间流淌,它们会汇聚成束,再由密集的束变转为奔腾不息的河流。而当河流伴随着血与熔岩间交鸣的低沉哀号在低地汇聚的时候,那受苦者的聚集地,那决断亿万罪民恶徒的黑铁城塞便在这赤红的湖畔得以具现。
劣魔要去那里,任何一个成功进食了的劣魔都应该去那里。而在地狱之中,距离对于有着明确目标的生命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
它很快就从山腰来到了山脚,它很快就从高出来到了低处。在越过了那千篇一律的黑色群石之后,逐渐平整起来的地面上稀稀拉拉地长出了骸骨所结成的群花。那是由中空的指节所拼砌而成的地狱艺术。据说只有沾染了复数亲族血液的罪人坠落在地狱的土壤上时,才有很小的概率长出这样一朵精致的骨花。
劣魔在路上看到了六朵这样的骨花,但其中五朵都被踩摘,只有最后一朵骨花的顶端有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颅骨果实——它看上去似乎已经成熟,因为当劣魔摘取它的时候,从颅骨的眼窝中淌下了两行似乎是忏悔的血泪。
真幸运,往常情况下所有的果实都有巡逻的恶魔看守。像是这种遗落的成熟果实通常会作为贡品进献给最高位的伟大存在。而擅自触动它们的下级恶魔将会遭到严惩。
劣魔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受到严惩,因为它打算将这枚果实进献给恶魔的王。在它血肉深处的记忆中,它依稀知晓恶魔的王有着强大的权柄与力量。
据说王能够撼动大地,撕裂天空,甚至就连那些时而会从至高天降下,前来抢走某些特定灵魂的神灵和古老天使们在见到它时都得退让。而王则会毫不容情地痛击它们,并在每一次的战斗中都将那些长翅膀家伙其中的一部分永远留下。
劣魔不知道什么是神灵,也不知道什么是古天使。它只是血脉中有着相应的名词流淌,且它知晓那些事物的到来会伴随着非常强烈的厌恶感以及自身的死亡——不过这不重要,它要见的是王,而不是那些奇怪的讨厌东西。而它知道,王那高贵的头颅上有着八支大角。
而不止如此,王的统治下还有着地狱最大,最邪恶的城塞作为它落脚的地方。
据说,那是用任何言辞都无法描绘出其万分之一恐怖的狰狞要塞,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恐怖’这一概念的具现——很多恶魔都想要知道哪些堕落的灵魂在被投入要塞之下的幽暗地穴后会遭遇什么,但却没有几个恶魔有资格知道。因为那从地穴中向外爬行蠕出的痛苦呻吟以及无时无刻不从城塞的排水渠向外涌溅而出的血浆已经足以让它们感到满足,从而将视线投向别的地方。
劣魔也不知道,但它知道这里是地狱。
这里是地狱,而那里是罪业和痛苦的母巢。
于是,它捧着那仍在哭泣的果实前进,继续前往那恶魔的城塞。
它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到了,虽然有些奇怪,这片大地明明如此广阔,但一路上它却没有遇到哪怕一个同类。但是它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到了。
毕竟它是恶魔,而在地狱之中,只要目标明确,那么哪怕是完全不知道路而且隔着千万里远。只要想过去,就一定能够走到。
血色的河流一点点地变得宽敞了,而河流的颜色也一点点地从鲜明的炽红变得浑浊。似乎是有很多东西沉在了河底下,隐约可以看见探出河面的狰狞尖角。
——那是什么?
劣魔有点想停下来,但它最终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它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硫磺味道似乎染上了一抹杂味——那似乎是某种黑色的油燃烧过后的味道,又像是雷电劈裂空气时产生的某种焦糊——它不清楚那是啥,但它感觉挺好闻的。
向前的路越来越难走了,有时候地上会出现巨大的裂谷,有时候耸立的山峦被削成了奇怪的形状。有时候有时候明明看着像是一片平原,走上去时却发现平原变成了灼热的盆地。有着某种令它感到不适的不可见光在盆地中心盘绕,而这一切都让它不得不绕路,以至于花费了更多的时光。
它在路上依旧没有遇到任何同类,不止如此,它甚至连普通的地狱生物都没有看到。无论是喷吐硫磺的恶魔犬还是宛若阴影一般的幽魂它都没有见到哪怕一个。而这依旧没有让它放慢自己的脚步。
毕竟它是恶魔,虽然是恶魔中最下等的劣魔,但也是恶魔。
而恶魔,不会恐惧,也不会退缩。
它只是感觉有点奇怪,然而这点奇怪的感觉很快便被它略过。
因为它觉得自己距离终点越来越近了,还差一些,但应该已经很近了。
然后,它看到了那座铭刻在血脉深处记忆中的城塞。
有点奇怪,那座城塞和它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它并没有劣魔预想之中的那样巍峨雄壮,恐怖邪恶,反而看上去——有点破败?
“Gwwwwwu——Gwwwwu——”劣魔低低地吼了两声,捧起了手中的颅骨果实。
有好几道红色的光从遥远的地方投了过来——那是凡人看不到的光,但恶魔的眼睛却能够看得见它们。而当那数抹光从它的身上扫过的剎那,它内心突然迸发的警兆让它的好几个膝盖一起软倒撞在地上。
它感觉自己应该要死了,虽然这里是地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它仍旧感觉自己应该要死了。它有些遗憾,遗憾自己没能够把这枚果实进献给恶魔的王。然后……
……它并没有等到它所预料中的死亡。
它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那几道从遥远的地方投来的不可见红光已经从它的身上撤去。而撤去的不止是光,还有许多它不知晓,也看不到的存在。
——似乎有些它看不到并且也摸不着的东西从它动身时就一直跟在它身边。而直到它们于此刻离开之时,它才感知到它们遗留下来的痕迹。而那痕迹的正体,它即便是现在也无法将其洞彻或者勘察。
罢了,这无关紧要。
它要将这枚果实进献给它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