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的人是病娇 第69章

作者:星空却邪

多亏如此,我才能免于背负必须活得不辱姓名这种恐怕是世上现存之最令人敬谢不敏的宿命,没背过比小学书包还要沉重的东西,自由自在地成长。真是感谢母亲。

不过,我没办法让母亲看到我过得怡然自得的模样。

三年前的夏天,父亲、母亲还有我跟妹妹在家族旅行时住在某间温泉旅馆中。

旅馆的厨房半夜起了一场不明原因的火灾。

具备增添暖意的地炉、桧木澡堂以及树龄一百五十年以上粗大棵柱等特色,随处残留的传统与古风格局之茶室式建筑的淳朴老铺旅馆付之一炬。

在这场火灾中,我丧失了双亲。

我跟妹妹强烈希望能住在双亲原本打算在旅行结束之后就要展开新生活,连一天都还没住过的新居。这是双亲留给我们的东西。所以当时还是国中生的我们兄妹拒绝进入收容机构,也拒绝让亲戚收养。据说是父亲亲友的人愿意成为我们提出给学校以及区公所等文件的担保人。

我跟穹两人在这一方面充满双亲的希望,另一方面却毫无家族回忆,美仑美奂的新房中相依为命。

旅馆给付的慰问金、双亲的保险金、双亲的储蓄,令人庆幸的是我们在金钱上不虞匮乏……

但同时失去双亲的影响,使当时还是国二学生的我丧失了记忆。

在学校中习得的知识、喜爱的漫画的大纲、怎么骑单车、如何拿筷子、格斗游戏超必杀技的输入法,喜欢的Niconico动画、秘传生蛋拌饭的作法,诸如此类的东西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我丧失的是与我人生有关的人物的记忆。

跟我愈是亲密,就被我遗忘得愈彻底。

纵使我记得国小低年级时的级任老师,但对家人却连姓名跟长相都一无所知。

国二以前的记忆至今尚未恢复,所以我没有跟双亲有关的记忆。那些全都是事后自照片上看到的影像。跟妹妹日向之间的回忆也只有这三年间的份而已。

听到我失去记忆,几个前一间学校的朋友打电话过来。可是无论是关心我的声音还是亲密地向我搭话的声音,都让我听得很难过。我很感激他们为让我恢复记忆讲了许多回忆,使我知道自己的过去。但我的记忆丝毫没有恢复,这些话在我耳中听来就像他人的故事一般,使我对陪我说话的朋友们深怀歉意。

我发现向我诉说回忆的朋友声音中参杂着对我过了许久还是无法恢复记忆的失望,于是我渐渐常说「抱歉」。听我道歉,朋友们个个态度黯然。

以结果来说,我无法以亲密的态度回应亲密地向我搭话的朋友们。

要轻松地跟某人讲话就好比用外语在国外的陌生土地上跟外国人沟通。跟自记忆中消失的朋友再次交好要比与刚认识的陌生人熟稔难。当我发现这件事时,朋友们已不再打电话给我,我也不会打给他们。

记忆丧失后不久,我便搬到新的街道——崭新的家——新转入的国中没人认识丧失记忆前的我。

这对我来说正好。

我从国二开始展开新的人际关系生活。我不认为这是件令人难过或是痛苦的事。

失去记忆就等于堕入无尽的虚无。

纵然早上醒来的瞬间记得梦到些什么,但却无法想起梦的内容。就连那是快乐的梦抑或是悲伤的梦也不复记忆。一般不会觉得不记得梦是件悲伤或痛苦的事。对我来说,丧失记忆与那种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一般人来说丧失记忆应该是件更加痛苦的事,应该要严肃以待。。

就连同时失去双亲这件事,对一般人来说也是件痛苦、沉重、悲伤的事情。

但对我来说,这类感情并没有随之而来。

第二章 变态本人

悲伤并没有因我遗忘的父母双亡涌上心头。令人悲伤的是无法为双亲的死哀伤一事。虽然我是个什么都记不得的不肖子,但若能再见母亲一面,我想告诉她自己挺喜欢浅语这个名字。

不过,我对名字有点怨言。

“哟,小语,早啊。”

同学在上学途中向我打招呼。

没错,我的外号是小语。

“喔,早啊。”

在我跟同学互道早安时——

——啪。

有某种东西掉在我制服裤上稍微高于膝盖的位置。

我一看,发现裤子上有疑似白色与茶色颜料泼在上面的痕迹。

乌鸦正盘旋于头上。

唉——

令人悲伤的是,我几乎每个月都会被鸟屎击中。这个月没有像上个月一样直接砸到头顶上,已经算是好的了。

外号是小语,运势一如往常,根本就是凶。

当然,我不能让乌鸦粪便一直沾在裤子上,所以跑进位于通往学校路上的儿童公园。在前往公园的途中若撞见同年级的同学,对方一定会照惯例对我说:

“你就当作这是走狗屎运不就好了吗?”之类的话……但我不喜欢几乎每个月都会听到的这句话。我得到的不是好运,只是单纯的粪便而已。

我在公园厕所中脱下长裤,一边小心不要弄湿整件长裤,一边在洗手台上搓洗沾到粪便的地方。

公园厕所理所当然地分为男厕跟女厕,但两侧的入口都没有门。虽然有道墙壁如屏风般遮掩住自外而来的视线,但以这里的构造来说,若有女生上厕所时经过男生厕所的入口一看,男生厕所的洗手台跟小便斗便一览无遗。

为了清洗长裤,我下半身无奈地露出整件内裤,虽然这模样被人撞见实在不大雅观,但正当我乐观地认为没人会一大早跑进公园厕所时……

水流动的声音自隔壁女厕传出。

我抱着洗到一半的长裤动弹不得,不久便有人自隔壁的女厕靠近。当经过男厕前方时,对方察觉到我的存在。

“咦……哥哥?”

现身的是比我早踏出家门的日向。

我们就读同一间高中——穹是一年级、我是二年级——但两兄妹从不和乐融融地一起上学。

该怎么说呢,毕竟那相当令人害臊。

所以我们早上都个别上学……哎呀,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巧遇。

“穹,你怎么在这里?”

“有灰尘跑进我的隐形眼镜。呜~运气从一大早就很差呢。”

别在意,老妹。你老哥更倒楣喔。

“……话说回来,哥哥。”

“怎样。”

“为什么……要露出内裤?”

哥哥在公共厕所露出内裤。会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你听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麻烦你绝对不要说什么『你就当作走狗屎运不就好了吗?』这句话。这件事充满了大便,不是什么走运的事。老实说,我被乌鸦……穹?”当我讲得口沫横飞时,我发现穹根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穹眼睛直直盯着墙上的一点看。

墙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大大写着『小心色狼出没』的字样。

穹把视线自纸上移开,凝视我的内裤。

“……哥哥,你喜欢的……应该是女生……对吧?”

到底是什么契机让她问我这种问题?

由于我不想被她误认为同性恋,只好老实点头。

“是这样没错。”

“…………思春期的男生,偶尔会有……在现实跟理想、妄想的夹缝间挣扎求生的时候吧?”

这种对思春期男生的价值观,她到底是在哪培养出来的?

“以某种意义来说是这样没错。”

她听我这么说完后回答:

“……这样啊,我知道了。”

穹点点头,她的双眸中寄宿着充满慈爱的温柔光辉。

“你知道了什么?”

“……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是指?”

“色狼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色、色狼?而且还怀疑我是惯犯?”

“……初犯?”

“没没没,我也不是初犯!”

“……是未遂的意思吗?”

这一刀刀割伤人心的家伙。

“老妹,在你眼中,哥哥是会做那种事的卑劣的人吗?”

“…………因为每天早上……哥哥都……抱住穹啊。”

因为有无法退让的事情,所以这是不可或缺的拥抱……但我无法向妹妹说明。

“那个,抱不抱这件事让我们先摆在一旁。”

我在穹眼前敞开洗到一半的长裤。

“首先,色狼应该不会在公厕洗自己的长裤吧?这真的是湿衣服啊(作者:日衣服有冤罪的含意)。开玩笑的啦。”

“…………”

“若觉得有趣,可以尽管笑没关系喔。”

“……呵。”

“……低沉的苦笑比沉默还令人难过喔。”

“我当然想苦笑。因为……家人中竟出了个变态。”

想不到竟然从一大早就被妹妹连叫两次变态……

“等一下。让我说明一下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是大便啊,从天而降的屎尿……”

“别再说了!在公厕脱得只剩条内裤……还口出秽言,真是差劲透了!”

“不,为了说明现况,我实在避不开屎尿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