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东
“话说恒山派是怎么想起来,要不远万里的援护林兄的?”楚鹿人继而问道。
“是……五岳盟主之令。”定静没有遮掩的回答。
看到楚鹿人看过来,钟镇理直气壮的说道:“不错!是我们左盟主,发现了魔教中人有所异动!”
这倒也不算撒谎……
楚鹿人不置可否的笑笑,之后往恒山一众僧俗弟子们看了过去,不过却是没见到仪琳——两人不仅在群玉院的床上见过,而且当初在衡山,还算是一起“合谋”杀了费彬。
“仪琳小师傅没走这一趟?”楚鹿人好奇的随口一问。
毕竟原作中,仪琳肯定是来了的。
怎料提到此事,定静神色当场一变,有些生硬的问道:“楚太岁与仪琳……识得吗?”
“衡山刘大侠金盆洗手时见过。”楚鹿人故意叫着“刘大侠”,钟镇知道他是有意寻衅,还拦住了想说什么的丁勉。
定静闻言露出释然之色,不过却依旧苦着脸,有些不大想回答。
楚鹿人也看出定静神色有异,特地问道:“仪琳小师傅莫非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几个月前去恒山的令狐兄如何了?”
为什么专门提到令狐冲?
楚鹿人觉得,仪琳这种老实人如果出事儿,肯定就是令狐冲这老倒霉蛋带的!
“也对,楚太岁也是那时认识了那令狐冲吧?说起来……家门不幸!”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家门不幸
定静显然不是很愿意提起此事,奈何楚鹿人相询……
一旁的钟镇,这时终于找到机会,阴阳怪气的说道:“巧了,原来楚公子也识得那华山派、恒山派的弃徒!”
弃徒?楚鹿人闻言一愣,最近他一直在南下,沿途路经群玉院的时候,人家也没有专门说万里之外、发生在北方的这等“小事”。
而且这种看起来很“内部”的事情,日月神教也没法深入恒山派打探,群玉院只是“消息灵通”,太机密的事情也不会知道,大多都是了解在“江湖传闻”的程度。
“定静师太若是不愿意提起,我们师兄弟倒是也可以讲讲……”陆柏一副楚鹿人非要揭人家伤疤的样子。
估计嵩山派这是知道已经得罪了定静,不在乎继续得罪,反而让定静连带着楚鹿人一起讨厌才好!
“定静师太不愿说便罢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楚鹿人主动放下此事,毕竟只有可以去别处打听。
不过定静这时却叹息道:“也应教楚太岁知道,日后若是遇到令狐冲和仪琳……哎!”定静说着,带楚鹿人来到旁处,避开了嵩山派的人。
“此事说来,于华山、于我恒山,实是不甚光彩,而且还有诸多疑点……”
定静一开始说这话,楚鹿人还纳闷——既然有疑点,怎么就不光彩了?不是应该查清吗?
直到定静将此事娓娓道来,楚鹿人这才明白其中原委。
数月前,令狐冲和陆大有到恒山送信,信中所写,是岳不群希望与恒山商量五岳剑派之事,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联手抵抗左冷禅逼迫”。
原本恒山三定也应下此事,令狐冲和陆大有也不用着急回去——恒山派下属的尼姑庵不知几多,直接逐站用信鸽接力,再让关中的尼姑庵去人,通知岳不群便是。
令狐冲和陆大有本想在恒山,等师父前来。
庵中不便久留男客,两人便住在山下的一处小镇,这小镇和衡山城之于衡山差不多,基本就是恒山俗家弟子所住之地……
一来二去的,陆大有与恒山一位俗家弟子交好,动了男女之情。
既然只是俗家弟子,自然也是可以成婚的,倒是没什么妨害,然而……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也就是定静出发前不久,陆大有与那恒山的俗家弟子,竟是死于非命!
一开始是定逸发现此事,看到陆大有身死、自家弟子身上还有受辱的痕迹,定逸大动肝火,同时……发现了一桩“疑点”。
“那陆大有死于剑创,而且经过我和师妹仔细辨认,可以看出是华山剑法中的一路‘苍松迎客’所为!”定静说出了此事中的疑点。
“仅仅是剑创?若只是伤口位置的话,可模仿的办法便太多。”楚鹿人闻言皱眉道。
就好像那马大元被捏碎了喉咙,就非说是“锁喉擒拿手”一样,未免难以取信!
“不错,定逸师妹当时也是这样说,当初在衡山时令狐冲救过仪琳,定逸师妹对他印象很好,回来后当着我和掌门师妹的面,还赞誉有加,当时我等也有些怀疑是栽赃陷害。”定静同样附和了一句,令楚鹿人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之后定逸找来了令狐冲,询问他前一晚之事的时候,那令狐冲言辞恍惚、多有疑点,核对之下尽是谎话,当晚令狐冲一开始的确去了酒馆,可是并非如他一开始所说,喝到了天明,而是中道离开,之后他却根本说不上是去了哪,而且那酒馆所售之酒,与现场的酒气也符合……”定静继续说道。
酒气算不上什么大证据,然而在令狐冲说谎、被拆穿之后,仍不肯实验相告的情况下,自然这小小疑点,便成了大大的罪证!
“令狐冲当时知道陆大有被害?”楚鹿人插了一句嘴。
定静闻言,心知楚鹿人果然还是相信令狐冲,否则也不会问知不知道,继而说道:“当时我们为了套话,的确没有明言,若真不是他所为,那的确是不知的,之后我们告诉他陆大有被害之事后,那令狐冲的确也面带哀恸愤慨。
若真是演的,此子当真心机极深!不过问起他身上的疑点时,他无论如何,却都不肯明说,只一味道……自己绝非凶手。”
定静说到这儿,不由得顿了顿,楚鹿人也明白,这事儿还没完——毕竟仪琳还没有“出场”呢!
“那令狐冲左问不说、右问不知,定逸师妹大怒之下,做出要带代岳师兄清理门户之状!原想是吓吓他,哎……就在这档口,仪琳却主动站了出来!原来当晚令狐冲是和仪琳在一起,据仪琳所说,两人也是被人使计约到了一处,又、又中了些淫邪之物……”
定静没细说,反正就是由这缘故,事关仪琳的名节、也事关恒山的清誉,令狐冲一开始才前言不搭后语,直到仪琳主动说出此事!
由此这事儿便成了“尚有疑点”、同时又“极不光彩”之事。
往高了说,那就是华山派弟子相残、犯了淫恶,还有恒山弟子给他作伪证;往低了说,那就是两人苟且偷情、坏了名节,另有两派弟子被杀,凶手不知是何人。
“那之后……”楚鹿人见定静师太耻于启口,便掠过了这一节。
“之后我们带那令狐冲去看陆大有的尸体,他自己也承认,看上去……的确是华山剑法所为,并且这一招‘苍松迎客’,是正面出剑、直来直去,一般都是比武时的拔剑一招,而陆大有却直接中剑而死,可见这凶手应当是他十分信任、并未防备之人!”
由此,令狐冲的疑点也更大了几分。
“这倒是奇了,若真是令狐冲所为,也大是没必要做的如此直接,竟然还用华山派的剑法……”楚鹿人点明了其中疑点,之后问出了关键的:“不知现在令狐冲可还在恒山派?”
定静闻言,脸色更黑了一些:“没有,本来我们想等岳师兄到了,再做处理,怎料那令狐冲,竟是仗着剑法高明,当夜便和仪琳一道逃走,我和定逸师妹追上之后,却也不敌他剑法犀利!”
定静倒是没什么争胜心,老老实实的承认了技不如人。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下葬
“逃了?他……可有说什么?”楚鹿人闻言一愣——没坐地等死,按说不是令狐冲的性格,而且这么一逃,不是就“黄泥掉裤裆”了吗?
“有,他临走前说什么有要事,须得见‘林师弟’,还说回来之后再请罪,此事……此事只有我和掌门师妹、定逸师妹知道。”定静说出了这一节。
至于令狐冲究竟为什么要见林平之,定静也不知道,而且听到这儿,大部分人肯定都当他只是随便找了借口,其实就是畏罪潜逃!
另外此事还有一桩细节,定静虽然未打诳语,但也有所隐瞒——这第二晚其实是仪琳悄悄去放了令狐冲,而仪琳一开始没有想和令狐冲一同逃走,反而想要留在祖师祠堂悔过,是事后“失踪”的。
如此一来,那前一晚是“中了算计”的说辞,也难免令人不当真……
如果是中春药,这才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一向老实的仪琳,会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仪琳早就与令狐冲有私情,那究竟是中了春药,还是心中怀春?之前的证词,可信度便都存疑……
楚鹿人听了这话也明白过来,恒山派这时候,还如此“听话”的遵五岳盟主令来福州,只怕暗中也存了寻找令狐冲的心思!
“楚太岁觉得,我们可冤枉了令狐冲?”定静特地多问了一句,她倒不是真想要楚鹿人拿主意,而是想要听听他怎么说。
“不算冤枉,恒山派不是也还没有真的四处通缉他?可见师太们还是行事稳健,心中存疑的,如何能算是‘冤枉’?”楚鹿人捧了恒山派一句。
“这么说来,楚太岁依旧不信是令狐冲所为?”定静也听出楚鹿人话里的意思。
“不错,华山师兄弟本来就少,关系自然也近,那陆大有与令狐冲又是尤其交好的,杀人……总要有些缘由才是。”楚鹿人不管其他疑点,只说起动机。
“当晚令狐冲喝了许多酒,又看到陆大有与我派弟子……会不会……”定静这话没有说透,楚鹿人却也听得明白。
“师太是想说‘嫉妒’?所以又在酒气下动了淫念?那便更不对,且不说我和这人喝过不止一次酒,他每次心情不好时喝多了,都是自怨自艾、废话连篇,可从来没拿旁人出过气。
再说若是真要这么想,那仪琳就是有意作伪证,并且与令狐兄有苟且之事!仪琳小师傅我也见过,论相貌我看恒山这些小弟子,都比不得她秀丽,令狐冲都和仪琳小师傅开开心心的了,吃饱了撑的去嫉妒陆大有?”
楚鹿人这话有些直白,定静甚至不想接茬,不过心里琢磨一下……也真不是没有道理!
“贫尼有一不情之请,楚太岁若是遇到那令狐冲……”
若是换成别人,这怎么也不算“不情之请”,不过楚鹿人刚刚救了恒山弟子,而且本身这人就吃软不吃硬,故而定静也说得很客气。
不等她说完,楚鹿人先主动答应道:“师太放心,若是遇到了他,我也定要揪出他的脖子,好好问问他为何要走,带到师太面前,将此事说个清楚不可!不能叫别人冤枉了,可也不能让恒山派弟子死的不明不白!”
听到楚鹿人这么说,定静也松了口气,别说是帮忙,楚鹿人不想偏帮令狐冲便好,合掌道:“那贫尼便先谢过楚太岁。”
……
得知了令狐冲的事情,楚鹿人一行,草草在廿八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发现廿八铺的人,也都已经回来。
说起来这净场的方式,十分之简单!
之前就有一伙儿没听过名头的“强盗”,在附近犯下了大案——在一处集市,杀了上百人,之后将房屋也都付之一炬。
如此凶残的做法,自然令周围的集市、乡镇,也都心有余悸,而在恒山派来到廿八铺之前不久,这伙强盗又在廿八铺报出大号,偏偏还不围、不追,给足了逃跑的机会,自然所有商户、赶集之人,都在短时间内,便自行逃离。
直到一夜过后,发现没什么动静,这才回来……
“行了老板,昨晚帮你看了一天的店,这都是乡里乡亲、助人为乐,打更钱就不用结了!”楚鹿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客店老板见没有被洗劫,就已经够惊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楚鹿人一行,没有和恒山同行,而是快马加鞭的赶往福州……
……
天圣六年一月二十一,林平之回到了阔别近两年的家乡。
一入江湖岁月催……白马依旧是白马,马上坐的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看着乡景、听着乡音,林平之心中仿若隔世。
时而想要如同曾经一般,打马呼啸,时而又想起父母的容颜,心中一空。
瞧着福威镖局的招牌,已经生灰结网,林平之感觉自己那天出门打猎,似乎就是昨天的事情,又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
“小林子,你没事儿吧?”岳灵珊也感觉到,越是接近福州,林平之心中就越是激荡起伏。
“我没事儿……我先去张罗我爹娘的下葬,师姐先和二师兄、还有几位镖头,去客栈吧。”林平之尽量声音平静的说道。
“我……怕你一个忙活不过来,陪你一起去吧。”岳灵珊稍一犹豫之后说道。
林平之闻言,看了看她,接着点头道:“好。”
一起忙活爹娘下葬,这关系……可不能一般!
只是下葬的话,林平之没有特地等楚鹿人——不过楚大哥的叮嘱,林平之还记得,他没到之前,林平之不准备去向阳老宅。
找人算好了日子,林平之雇了人手……
福威镖局好歹当年也是福州一霸,林平之也不差钱,再怎么人走茶凉,送葬的队伍还是容易拉起来。
一路从福州城,扶棺往城外林家祖坟而去,半路的时候,一声格外高亢的唢呐声,汇入了送葬的唢呐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