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言苦乐
“谢谢。”
凌凛低着头躲进更衣室里，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他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自己的储物柜里会有备用的安全裤。
林玖站在门外，发现隔壁更衣室的门悄悄地打开一道缝，叶月贼头贼脑地探出脑袋。她的圆框眼镜摘了下来，就像是把颜值封印器取下似的，本就美艳的面容显得更加精致。这也是一位不说话就显得雍容华贵的主，一开口就让人想揍她。
“我刚刚感觉到搞事情的好机会，发生什么事了？”
叶月握着手机从更衣室里探出上半身，她摇晃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
林玖的目光停留在叶月的呆毛上，这根呆毛就像是雷达般不断地乱晃着，时不时还会绷紧。
“这都上班多久了，你衣服还没换好？要不要我找个人帮你。”林玖没有搭理叶月的问题，而是提醒她在更衣室里磨磨蹭蹭太久的时间，再不快点出来工作，就让佟颖俞进去收拾她。
一想到佟颖俞进更衣室里把叶月拖出来，林玖的心情就变得阳光灿烂。
“不劳你费心！”
叶月微微吐舌，连忙把门关上，继续玩手机去了。
林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冲进去把她揪出来的打算。
谁让叶月是店长呢？
“我回来了。”
凌凛从更衣室里出来，脸颊依旧是红红的，走路都有些不稳。
他看了一眼林玖，抿了抿嘴，缓缓低下头。
“不好意思，刚刚……”
“我什么都没看到，走吧。”
林玖也不是不能理解凌凛的心情，这要是换成他，估计现在就把自己躲进储物柜里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男生去洗手间比大小，或者是看谁施展水魔法的时候强而有力是相当正常的事情。无论你成绩多好，锻炼出多么凶猛的肌肉，要是你跟人去厕所一决高下的时候败下阵来，那都是虚的。男生就是这么幼稚，至死都是少年。
凌凛见林玖轻轻松松的将这件事跳过之后，他松了口气。
这要是被叶月姐知道了，肯定要被笑话的。
凌凛看了一眼女生的更衣室，连忙带林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夸我帅。”
叶月打开更衣室的门左右四顾，确认没人后又回去了。
凌凛带着林玖来到后台的化妆室，向他介绍道：“我们店有为员工提供化妆品，如果你不擅长这方面的话，可以找佟姐帮忙。一般情况下化淡妆就可以了，偶尔有活动的时候才需要仔细化妆，下班的时候记得先来化妆室卸妆，不然走在街上容易被人搭讪。”
凌凛说到这里的时候，露出了相当苦恼的神情，大概是他经历过的真实事件。
明明换上了男装，凌凛在下班回去的路上还是被人缠住了，好在有同事路过帮忙。
“除了服装和化妆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凌凛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林玖感觉到了凌凛的认真，他将四处望的视线收了回来。
“前辈，你请说。”
“……”
“怎么了，前辈？”
林玖见凌凛忽然整个人怔住了，关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哎嘿嘿，我是前辈了。”
凌凛傻笑着挠了挠头，脸上充满了喜悦。
林玖静静地看着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林玖想要尽情地捉弄他，欺负他，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化为沮丧，看着他失落地低下头。等到他怅然若失的时候，再好好地夸夸他，期待着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林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不至于会这么欺负人。
这大概是凌凛的特殊魅力吧，就连林玖都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
凌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整理心情，指导道：“林玖，既然你来到这家店当上女仆。那么，你要让顾客知道你是最可爱的！你的一举一动都需要展现出女孩子的样子，行为举止绝对不可以粗鲁，像是吸烟之类的事情绝对不行。如果你有这些不良习惯的话，请下班之后回家再做，或者是躲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凌凛很清楚，想让人改变吸烟的习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旦染上烟瘾，今后的人生大多数时间都会跟香烟作伴，每个月光是买烟就需要花上不少的开销，更别说抽烟对身体的危害。抽烟的人谁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是身无分文，也会去找人借钱，或者是撒谎骗钱买烟，甚至去公共垃圾桶捡烟头来抽。
凌凛上学的时候就被同学蛊惑着抽烟，但他一闻到那股味道就捂着鼻子直摇头。
臭豆腐在锅里油炸的时候，飘出来的气味都比这玩意香。
“我不抽烟。”
林玖摇了摇头。
他不抽烟，也不会赌博。
这并不是因为林玖穷，而是他曾经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待了八年，他受够了。
林玖的亲生父亲跟人打牌赌钱的时候，香烟一包又一包，啤酒一瓶又一瓶。要是喝醉了，就把瓶子往地上一摔，大半夜吵死人。要不是高空抛物被立法了，没准还会从窗台上丢下去。
如今那个人在牢里好好待着，希望能够多待个十年半载，最好在里面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林玖可不是圣母，他对那个人的厌恶，可以说是下水道的老鼠都比那个人顺眼。因此，他也从未想过去牢里看望他，或者是送被子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曾经有个人，无论林山宗犯下多少错，那个人都会无条件地原谅他。哪怕是见到他时会气得拿起鸡毛掸子想打人，但是都不会舍得真动手，而是把自己所剩无几的积蓄拿给他，再去给他煮碗面，至少不让林山宗真的饿死。哪怕夜里偷偷哭，也会抹着泪，继续过日子。
那个人死了。
她死的那天，林山宗拿着她的积蓄在赌钱。
她下葬的那天，林山宗喝得大醉酩酊，任由手机响。
她安葬了将近一年，林山宗一次都没有去给她扫墓过。
那个人正是林山宗的生母，林玖的奶奶。
除了亲生父母之外，还有谁会原谅林山宗的所作所为？
林玖做不到，他也不想做，他不会因为血缘关系就任由这个寄生虫出现在他身边。若是他当初没有勇气联系宁月遥的父亲宁远，没有找警察求助，没有挺身而出将林山宗的所作所为揭发出去。那么迎接他的将会是日复一日，死缠烂打的索要钱财，林玖的生活将会被拽入深渊。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吸烟喝酒赌博打孩子。”林玖喃喃自语道。
凌凛忽然感觉化妆室的空气变得有点冷，在想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太低了。
“你没有这种坏习惯就好，要是厨房的员工给你递烟，你放心拒绝，他们不会因此对你生气的。不会抽就不抽，你接过人家的烟，人家以为你也是老烟枪，最后发现你原来不会抽，反而会惹人生厌。这里的人没有那么社会，出门还得送包烟交保护费。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凌凛提前给林玖打个预防针，免得他之后不小心触了霉头。
林玖点了点头，他对于人际往来这方面确实不太了解，也没想过递烟保平安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林玖在便利店刚上班的时候，有个老员工叫他下班时偷偷地顺包烟给他。
林玖想都没想，当着对方的面打电话跟老杨说了这件事。老杨惊愕了一会儿，才明白为什么查库存的时候少了那么多包烟，气冲冲地赶回店里，直接找上那个人臭骂了一通。那老员工也没想到林玖是个铁头娃，莽夫中的莽夫，连给人威胁的机会都没有。后来那人被辞退了，气急败坏之下三番五次地过来店里寻衅滋事，最后被林玖将计就计，送去派出所接受民警叔叔教育。
林玖深深地感慨道：“原来这就叫做人情世故啊。”
凌凛看着林玖恍然大悟的模样，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他终于也像是前辈一样，能够给新人提供一点帮助了，不再是整个店里最菜的那个。
“我还没说完呢，除了行为举止之外，你还有一些小细节需要注意。”凌凛摆出了前辈的样子，将自己学到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林玖，孜孜不倦地说道，“例如胡子和脸颊轮廓这种地方，以及眼角的细微痕迹，都要细心地处理才行……”
凌凛仔细地观察着林玖的肌肤，忍不住发出赞叹。
“看来，你连化妆都可以省下来了。”
“谢谢……”
“不好意思，距离太近了，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凌凛见到林玖的表情有些奇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林玖摇了摇头，他只是不太擅长被人夸奖而已，感觉有些开心。
“你和我一样都是留长发的类型呢，那就不需要戴假发了。对了，店里禁止光脚，一定要穿丝袜或者裤袜，不然会被人举报的。我们可是正经的女仆咖啡厅，不会对客人提供额外的特殊服务。如果有客人对你毛手毛脚，不用顾虑，第一时间联系其他同事，最好就是找店长。店长不会放过这种客人的，她虽然不是那么可靠，但是在某些地方还是能够信任的——好痛！”
凌凛的脑袋被重重地敲了一下，疼得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发出了痛哼。
“你说谁不可靠呢？”
叶月收起制裁的铁拳，单手叉腰。
“你这么早就从更衣室里出来了？”凌凛揉了揉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换个衣服而已，还需要待多久吗？”叶月反问道，然而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凌凛肯定是不信的，更别说是林玖了。
“好了，快点出去干活，外场和吧台忙不过来了。”
叶月推着凌凛从化妆室出去，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凌凛满心疑惑，早班哪有那么忙，谁大早上闲着没事来主题咖啡厅。
“我超，那么多人？！”
凌凛从后台出来，发现咖啡厅里坐满了人。
现在离饭点还有半个小时，在他预期之中刚好能够教林玖记住桌位和迎宾，现在看来只能赶鸭子上架，希望林玖不会有太大压力……
凌凛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就算是累点也没关系，要在后辈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他可是前辈，保护后辈是前辈的责任，不要停下来啊！
“晓晴，你来吧台做饮品，让凌凛和林玖送餐。”
叶月总算是认真了起来，到吧台上负责收银点单做饮品。
林玖看着她忙碌的模样，感觉有些不对劲，定神一看，她的耳朵有些红。
根据林玖的观察力判断，这并不像是体温过高而自然发红，更像是被人揪起来不放。
林玖转头看向佟颖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林玖，请你来是让你工作的，不是让你过来看我老婆的。”叶月抬起手挡在林玖面前，不让他盯着佟颖俞看，像极了护食的小动物。
林玖瞥了叶月一眼，反问道：“这些客人是你用什么手段吸引过来的？”
“我呸！瞧你这话说的，本店服务态度优质贴心，饮品食品安全卫生味道极佳，环境优美氛围温馨福至心灵，座无虚席不过是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叶月心虚地转移视线，说话语速快得就像是宅在家里两年出来第一次跟女孩子说话的男生，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哦，是吗？”
“那当然！”
叶月挺起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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