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言苦乐
“你还好吗？”
李警官递了一杯水给林玖。
林玖点了点头，他接过水杯，没有喝，而是低头看着水面。
相比起先前的豪气冲云天，现在的他有些茫然，这个表情倒是符合他的相貌与年纪。
“……我很想说我没事，但我现在很不好，我感觉很糟糕。”
林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之后，他感到很累，很疲倦。
那些大人就像是在审讯罪犯一样，要求林玖和宁月遥罚站，故意用冷暴力作下马威。后来更是用凌厉的眼神与不容反驳的言语去压迫他，去逼迫他低下头。这种小伎俩在各个地方都会有人用，学校也好，职场也好，到处都有，有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就会被直接碾碎，哪怕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感受到深深地无力感，那是一种被推到整个世界的对立面的感觉。
林玖站在风口浪尖上，承受着众人的敌意。
他没有后退，而是一直咬着牙撑过去，绝不妥协。
就像是他过去的人生一样，咬着牙，硬着头皮，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当林玖将心中积累的愤怒全部咆哮而出后，他感到的不是畅快，而是一种悲哀。
学校是社会的缩影。
如果连学校都被不怀好意的恶人伸手沾染，那么还会有多少阴暗的地方没被人发现？更何况这次站在林玖对立面的人，还是本该站出来制止这种事的师长……换做是其他人的话，这件事大概已经被无声无息地解决，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学校还发生过这件事，谁也不会知道。
李警官看了林玖一眼，他从对方的表情看出来一些既视感，就像是刚从警校出来的年轻人一样，满怀热忱，却遭遇到一头冷水。这件事没有人能够帮他走出来，只有他自己振作点才行。
“……抱歉，李警官。”
林玖抿了抿嘴，向李麟宸道歉。
李警官愣了一下，一脸讶然，反问道：“怎么了？”
“情况紧急，我就直接拨打了你的电话。让你忙东忙西的，刚刚还……”林玖是相当讲礼数的人，他之前一时热血上头，对李警官特别不客气，这是不应该的。
“这种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李警官笑了，板板正正的面容笑起来，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多亏了你的提醒，我们才知道刘华背后还有幕后黑手，险些就错过了这个重要的线索。我和我的同事们把监控录像翻了个底朝天，成功地找到了对方的身份信息，现在已经发现了一条交易链。具体详情我无法告诉你，但是我想告诉你，你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李警官严肃道：“多亏了你，我们才知道现在那些人将目标群体转移到中学生。我们会好好地询问那三名学生的精神药物来源之处，绝不会让相当的事件再次发生。我也希望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后，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的人生安全，再联系我们警方。”
“我们绝不提倡市民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当然，我这不是在指责你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能理解，谢谢你。”
林玖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警官这才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读书，将来有机会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来我们福口公安局。就算是当不上民警也没关系，我们这边还挺缺文员的。”
“……不，我已经有了更合适的工作。”
林玖想了一下，他不知道李警官是在客气还是认真地，至少他作出了回应。
林玖转过头，他看着坐在远处时不时地将视线望过来的王雨婷，脸上迷惘的表情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坚定。
李警官看了一眼王雨婷，再看了一眼林玖。
他当然没有忘记这是在周五晚上用一个胡瓜打爆刘华的女孩，只是对方的变化相当大，仅仅是一套服饰的改变就让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截然不同，差点就认不出来。
不仅如此，林玖给李麟宸的感觉也变得很不同。
短短的两天没见，林玖就像是蜕茧成蝶了一样。
“你们……”
李警官看了一眼林玖那年幼的面容，一时语塞。
虽然他知道林玖已经是个成年人，但这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林玖似乎看出来李警官在想什么，他补充道：“我们合法了。”
“……在合乎法律的情况下，我们一直都是提倡恋爱自由。”李警官哑然了一阵，缓缓开口提醒道，“不过你还是个学生，平时一定要记住以学习为主，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李警官。”
林玖用力地点了点头，抬头就看到李麟宸向他伸出手。
“作为一名警察，我替我的同事们向你说一声，谢谢你，小同志。”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玖把自己的手往校裤上抹了抹，然后握住对方的手。
李警官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嗯！”
林玖送别了李麟宸，他挥了挥手，手心还残留着一种感觉。
林玖慢慢地握紧拳头，将这份炽热记在心里。不必对此感到心灰意冷，哪怕是再深的黑暗，也会有人举着火把照亮大街小巷。
“警察叔叔走了吗？”
王雨婷小心翼翼地瞧着李警官离开的方向，动作鬼鬼祟祟。
林玖看着她这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嘛！”
“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是贼一样。”
“哼哼，那我就是偷心的贼。”
王雨婷得意地叉着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只偷你的。”
林玖眨了眨眼，从王雨婷的表情看出来了她的心思。
她想让林玖放松一点，开心一点。
“中午吃了吗？”林玖问道。
“还没。”王雨婷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走吧，回家。”
林玖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给你煮好吃的。”
第五十章 小姑娘?
“黄老师。”
林玖在和王雨婷回家之前，他跑去找班主任一趟。
“什，什么事，林同学……”
班主任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的笑容，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忍住了往后退的冲动。
还好现在没有其他学生在，不然的话她这个举动很容易被人误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林玖在霸凌老师呢。
实际上在面对其他学生的时候，黄老师还是很凶的，哪怕是班上坐最后一排从不听课的男生看到她都会摆出认真听课的模样。
当初林玖想要请假去看望病危的奶奶时，她死活不肯，必须要林玖的监护人过来学校请假才行，无论林玖怎么解释都不答应。后来林玖友好地提及了一下她和校长的关系，两人这才达成共识。学校绝对不会寒了学生的心，就算是期末考试也是能够通融的，又不是不能补考。
林玖现在才意识到，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老师，我想请假半天。”
“怎么了吗？”
“打人打的手疼。”
林玖把双手伸出来，通红的双手还有点肿。
班主任嘴角微微抽搐，她想起了林玖刚才的表现，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她这才明白林玖以前不是在针对她，他对谁都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别那么颤抖，努力挤出笑容。
“林同学，你的手现在伤得这么严重，还是去找医生好好看看吧。我会帮你报上病假，不会影响到学分，你养好伤再过来上课。”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得到老师允许后，林玖回到班上拿起背包就转身离去。
班上的人对此很好奇，但是他们和林玖关系还没有好到寒暄问暖的地步。如果不是林玖今天的变化这么大，就算是他大摇大摆地离开都没有人去理会。
当林玖走出门后，宁月遥也回到班上，把书包提起来准备离开。
这一刻班上的人眼神都变了，在上午体育课下课的时候，点名报数时正好就是这两个人不在，也没有人看见班长和林玖。结果现在午休结束了，准备上课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拎起背包离开。
“元芳，你怎么看？”
“大人，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跷你个头！”
两个男生在嘴碎，结果刚说完就被黄敏敏瞪了一眼。
这两个男生努了努嘴不再多说了，班上不能惹的女生，黄敏敏绝对是名冠榜首。这不仅仅是因为她这一身肉而已，高一的时候她和男生打架，把对方打的都趴下来了。老师过来调解，她立刻就假哭，那演技就算是去演话剧都没问题。后来老师了解情况后，让那个带头挑事结果被打的再起不能的男生回家反省三天，还要写检讨书。
这种人惹不起，惹不起。
“遥遥，没事吧？”
黄敏敏担忧地看着友人。
“我没事的。”宁月遥脸色还有点差，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刺激太大了，哪怕是现在都有些喘不过气，心跳加速的厉害。当她父亲和警察解释情况的时候，她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林玖的身影。
宁月遥最初对林玖感兴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从来不写作业，但是老师们都默默地认可了这件事。这让她感到很好奇，本以为是他成绩优秀才获得了学校老师的认可，然而并不是，对方的成绩只是及格而已……但又不是普通的及格。
宁月遥慢慢地开始留意班上这个男孩，他总是很安静，有时候听课会很认真，有时候也会显得很无聊地看窗外，但是更多的时候都在偷偷地睡觉。
坐在林玖前排的男生个子很高，林玖小小只的，很容易就被他遮住。不过这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宁月遥在讲台上朗读课文，视野相当广阔。无论是正在偷吃东西的同学，还是拿着书本假装读书其实在玩手机的同学，或者干脆连掩饰都不掩饰，像猫咪一样缩着肩膀睡觉的林玖，她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今天，宁月遥见识到了不一样的林玖。
自信，勇敢，机灵，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力量。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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