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火公爵
“这对泽法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他早就走上了歧途了，也许是该让他有个重新选择命运的机会了吧，快看那边，天亮了。”虎彻幽幽叹了口气，对于他曾经的挚友，他的个人情感是非常复杂的。
“重新选择命运吗？命运哪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杜雷摇了摇头，这一点上他并不赞同虎彻。
“你说什么？”虎彻没听清楚杜雷的话。
“没什么，今夜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而且附近乱糟糟的，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天亮以后搞清楚情况再决定怎么行动吧。”杜雷摇了摇头，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并不打算和虎彻争论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原本是想说趁着一片混乱，现在就赶紧的离开赫伦堡，不过温莉刚刚醒过来，以她的身体状况，是没办法这样赶路的，为此也只能暂时休整，他的这个提议也得到了豹尾等人的附和。
他们返回到了寇妮的家中，虽然寇妮的家里是窄了点儿，不过不管是精神力还是体力早就到了极致的杜雷等人，对于住宿条件也没那么多的要求，回到寇妮家中背靠着墙壁，加上一条毛毯就能入睡了。
留给杜雷他们休息的时间并不久，短短两个小时以后，他就醒了过来，因为外边传来了一条让人感到惊讶的消息，泽法主教死了。
“你说什么？泽法他死了？”虎彻对于这个消息难以置信，消息是虎源带回来的。
“不会有错的，是拉法告诉我的。”虎源点了点头，肯定了这则消息的准确性。
“可是……泽法他，怎么会，是谁杀死他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虎彻原本还以为教团的覆灭对于泽法来说是全新的开始，但没想到这则消息来得如此的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据拉法所说，是之前到教团来订货的那帮鬼鬼祟祟的人干的，就是昨天在教堂攻击你的叫做极影的少年，指使他的是个黑袍人，我没有看到过他长什么样子，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虎源平静的回答。
“泽法他竟然……就这样死了吗？”虎彻在短暂的整理情绪以后，他的神情有些伤感。
“对啊，就这样死了。”虎源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他的心情比起虎彻好不到哪里去的。
“那外边教团怎么样了？”杜雷对于泽法的死没有太多的感觉，毕竟他和虎彻、虎源不一样，和泽法主教没有那么多的经历，他比较关心的是光明教团，虽说泽法不是教团的创立者。
但教团却是在泽法的手里发扬光大的，说他是教团的灵魂人物一点都不为过，现在灵魂人物死去了，教团接下来将何去何从，这让杜雷感到有些担忧。
“突然发生这种事，教团也是一片混乱，教团的主要人物今天一早都发现他们带着财物逃走了，教堂也彻底焚毁，现在教徒们很迷茫，根本就不知道未来在哪里。”虎源摇了摇头，局面并不乐观的。
“是吗？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杜雷想了想，轻声说着。
“好事？这怎么就成好事了？”虎彻抬高了声调，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原本教团就是利用信徒做掩护，暗地里从事着非法买卖，如今将教团领入歧途的祸首死了，这对于无辜的教徒们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杜雷反问了虎彻一句。
“你居然说泽法的死是好事，你……”虎彻的情绪原本就不怎么好，如今又被杜雷给激怒，眼见得就要发作了。
“他说得很对，这的确是好事，泽法他走上了错误的路，从他踏上那条路开始，就注定要有这样的结局的。”虎源摇了摇头，他倒是比他的兄长看得更开。
“虎源你……”虎彻没有想到他的弟弟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在他的印象中，虎源一向是那个躲在他的身后，什么事情都听他的软弱的弟弟，可是在不知不觉间，他怎么变得如此坚强而又有主见了呢？
“我说的是实话，泽法他肯定活得很累吧，为了实现他所谓的野心，他每天都活得很累，其实那不一定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是他的双眼被蒙蔽了。”虎源摇了摇头，虽说他们三个一起经历了少年时光。
可虎彻在半途就逃走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三十多年都和泽法朝夕相处的。
“唉。”虎彻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说什么，也只能喟然一叹而已。
489 会回来的
教团的变故让原本打算一大早就离开的杜雷一行人放缓了行程，因为随着泽法主教的死，以及其他教团高层人员的逃离，直接导致教团沦为了一盘散沙，信徒们看着一片废墟嚎啕大哭。
对他们来说被焚毁的不仅仅是一座教堂，还有的是他们内心深处寄托的信仰，杜雷平静的看着悲恸的民众们，泽法不在了，教团对他们也不再抱有敌意，他们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再有卫兵逮捕他们。
一大早的就下起了雨，雨珠淅沥沥倾洒下来，地上湿漉漉的，由于刚刚发生大火不久的缘故，空中时不时的冒出“嗤嗤”的白烟，教团的武士清理着尸体，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废墟中抬了出来。
这些尸体既有普通信徒的，也有教团武士的，当然最让人在意的还是泽法主教的尸体，数以千计的信徒们聚拢在一团祈祷，不远处的杜雷站在山坡上看着这一幕，他沉默了良久也没有说话。
“杜雷先生你不必自责的。”有声音从杜雷的身后传了过来，和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柄伞，伞撑在了杜雷的脑袋上，好歹让他不再被雨水给淋到，哪怕他的头发丝儿已经满是雨珠。
“自责？有什么可自责的？”杜雷摇了摇头，他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光凭声音就足以听出来是谁了。
“我知道的，杜雷先生口头上什么都不说，但对于昨天晚上的那把大火，是耿耿于怀的，如果有别的选择，我相信杜雷先生你也不会去放那把火的，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温莉走到杜雷面前和他并肩。
她的个子比起杜雷都还要更高一点，毕竟十三四岁的年纪女孩子比男孩子更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理由吗？”杜雷咀嚼一遍这个词汇，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的，杜雷先生你做事有你的理由，不会单单凭借你的喜好就去做的，昨天晚上的大火的确造成了一些伤亡……可是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教团就不会瓦解的吧。”温莉在旁边温声的安慰着杜雷。
昨天杜雷和虎源争执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那个时候的杜雷板着张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和现在的样子可是完全不同的，即便是今天一大早，虎源对杜雷依然有着很重的怨气，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的。
“不破就不会立，总得有人去当这个恶人。”杜雷摇了摇头，终于缓缓转身，没有去看远处的人群。
“这样肯定会很辛苦的吧。”温莉意味深长的看了杜雷一眼，像杜雷这个年纪的天才人物她不是没有见过，而且还见过不少，那些人无不身世显赫，不仅富有才能，所在的家族也呕心沥血的花费资源去培养。
可像杜雷这样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虽说此时的杜雷各方面和那些真正的天才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她总是能从他的身上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是黑暗中的灯火，而是阳光下的一间暗室。
“辛苦？辛苦也好，不辛苦也好，又有什么关系，好了，温莉小姐，我们在这儿待的时间够久了，差不多该离开这儿了。”杜雷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走出了雨伞的范围，大步离开。
举起雨伞的温莉也急匆匆的跟着他走，这场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歇。
两个小时以后杜雷一行人在寇妮家的大门口告别他们，终于要离开这座早已毁灭了的城市，在不远处虎源和虎彻两兄弟正在交谈，他们在屋檐下躲雨，附近不时可以看到有信徒背着包裹离开。
“你确定不跟我们走吗？”虎彻询问了虎源一句，他之前向虎源发出过邀请，希望虎源和他一起去岩之城，一则虎源也是一大助力，路途上可以为他们提供助力，二则完成任务以后可以在雪之国为虎源谋职。
“我是很感谢你的邀请，但不必了。”虎源摇了摇头，谢绝了他兄长的邀约。
“为什么？泽法他已经不在了，教团也已经覆灭了。”虎彻实在不理解虎源为何会拒绝自己。
“教团虽然覆灭了，但教徒还在的，除了那些选择离开赫伦堡的教徒以外，在这里还有五千多人。”虎源指了指远处大雨中的黑衣人，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接受教团所发生的事情，可教徒却未必。
“他们……在脱离了教团以后，会开始新的生活的。”虎彻看向重重雨幕当中黑漆漆的大片人群，如何安置这些光明教团的信徒的确是个大问题，因为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在这片废墟上生活的。
要知道在赫伦堡附近可没有可耕种的土地，赫伦堡如此破败萧条，更没有商业可言，做生意找工作什么的完全不可能，完全靠着教会的支撑才能让这些信徒勉强有一口饭可吃。
“新的生活吗？泽法他之所以会走上那样一条路，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一个钱字，要想养活几千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必须想方设法去捞钱，一开始他也是不愿意做教团以前的那些生意的，可是除了那些生意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买卖来钱这么快，他尝试过一次，尝到甜头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虎源说到泽法的时候感慨唏嘘不已，很多人只能看到泽法的一面，但他看到的却更多。
“这……的确是个问题。”虎彻仔细想了想，就他来说，他是没办法解决好安置这几千名信徒的问题的。
“教团虽然不存在了，但他们的信仰却依然存在，有的人离开赫伦堡回老家去，也有的人去投奔亲戚，还有的人对未来一片迷茫，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所以我必须留在这儿和他们在一起的。”
虎源终于说出了他拒绝他兄长虎彻的理由，这是一个足够有说服力，让人没办法反驳的理由。
“我明白了，如果我不是有任务在身，我也会跟你一起留下来的，虎源，等我完成了我的事情，我就到这里来和你一起守护着他们，带领他们一起重建家园，完成……我们四个少年时代的梦想！”
虎彻攥紧拳头郑重的承诺着，恍惚间他回到了少年岁月，回想起了当初还年少的他们四个人的共同誓言，这四个人里，有一个人在多年前就早早夭折，还有一个昨天夜里也死了。
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两人。
“你的未来是怎样的我干涉不了，不过我会在这里的，如果你会回来，那我会来接你的。”虎源轻声的回答。
“我一定会回来的！”虎彻加重了语气，他们兄弟两人阔别十几年以后再次重逢，他有理由相信，这一次的分别不会太长时间，最多三五个月，他就会回到这里的！
490 何时再见
当虎彻和虎源道别的时候，另一场道别也在发生，不过这次道别的对象是温莉同寇妮姐弟，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由于刚刚过去的那个漫长的夜晚联系在了一起，要不是寇妮收留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温莉小姐，你们要走了吗？还以为你们会多待一段时间呢。”寇妮对于温莉一行人即将离开的消息有些失落，虽然她跟温莉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她们之间相处得很愉快，她知道温莉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我也想留下来多待几天的，不过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耽搁太久，昨天夜里多亏了寇妮你的照顾，你的帮助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温莉的话并非是出自客套，而是发自肺腑，她由衷的感谢寇妮的帮助。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温莉小姐不用放在心上的。”寇妮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来温莉的气质卓越，和她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她大概可以猜测到温莉来头不小，却没有任何架子能轻松的交谈说话。
“寇妮，现在教团覆灭了，你……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呢？”温莉看向房间内，她知道寇妮还有一个弟弟卧病在床，寇妮对她的弟弟很照顾，要不是她弟弟，她完全不用留在这里的。
“我今天早上和杜雷先生谈了一下，他建议我离开这儿，可是特里他现在的状况……好像还不允许我们离开，所以我想再等一段时间，等特里他的病好些了，就带他一起去投奔亲戚。”寇妮认真的回答。
“亲戚吗？”温莉之前就知道寇妮的父母都在瘟疫中死去了，只剩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的。
“是的，在水之国我们还有一个远亲，之前我听父亲说起过的。”寇妮点了点头肯定这一点。
“水之国吗？那可有点遥远了，水之国在大陆的南端。”温莉熟悉大陆的地图，雪之国位于大陆的北部，南边挨着的是山之国，山之国再往南是泽之国，泽之国还要往南才是水之国，都还隔着两个国家。
“我是听人说起过水之国很遥远，不过我想去试一下。”寇妮是一个很软弱的女孩子，但这股软弱只体现在她的外表上，实际上她是个很有毅力的人，这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了。
“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个给你吧，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的。”温莉想了想，她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了一个天蓝色的雪花形的发夹递给了寇妮。
“这个……”寇妮没有伸手来接，一时间有些迟疑。
“只是给你做个纪念而已，我们是朋友对吧？”温莉朝着寇妮笑着眨了眨眼睛。
“是的温莉小姐，我们是朋友。”寇妮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一点。
“既然是朋友，那就收下啦。”温莉看起来非常开心。
“我明白了，我会收下的。”寇妮总算接过了温莉递给她的发夹。
“温莉小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差不多该出发了。”不远处百灵走了过来催促。
“好的百灵小姐，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好。”温莉请求说道。
“好的，请尽量快一些。”百灵又叮嘱了她一句这才离开。
“要走了吗？温莉小姐，还请你们一路上要小心保重一些啊。”寇妮或多或少有些不舍。
“当然会的，我还期待着和寇妮你的再会呢。”温莉看向不远处走过来的杜雷，知道真该走了。
“杜雷先……”寇妮看到了杜雷，试图跟后者打招呼，不过后者的表情看起来很阴郁，寇妮看到他的脸色以后迟疑了下来，她咬着嘴唇，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还是没有继续喊他。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以转告他的。”温莉看了看寇妮，又看了看杜雷，知道寇妮肯定想说什么。
“没什么的，温莉小姐你们还有事在身，请上路吧。”寇妮摇了摇头，还是没说出口，笑着送别温莉。
“是吗？那……我们就离开了。”温莉点了点头，她缓缓转身离开。
“请一路保重啊。”寇妮目送着温莉一伙人离开，她一直站在原地，温莉一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咳咳，喂，姐姐，你不打算追上去说个清楚的吗？”这个时候房间内传出咳嗽声，浑身上下包裹得如同木乃伊的特里扶着房门走了出来，他背靠着门板，询问自己的姐姐。
“追上去？什么追上去？”寇妮回过头来，不理解她弟弟话里的意思。
“找那个男人说清楚啊，你不是有很多话想跟他说的吗？那个叫做杜雷的男人。”特里试图看向远处，再看一眼那个男人的样子，不过隔着重重雨幕，再加上对方已经走远了，根本就看不清楚了。
“你在那里说什么？我能有什么跟杜雷先生说的？”寇妮瞪了她弟弟一眼，抬高了自己的声调。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我可不相信。”特里摇了摇头，他双手环抱，他对自己的姐姐太了解了。
“我说特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嘴了？”寇妮试图拿出自己当姐姐的威严来。
“有吗？你的弟弟身体好多了，你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特里反问了寇妮一句。
“那我还是情愿你继续躺在病床上好了，那样起码更加可爱一点。”寇妮忿忿说着。
“哪有你这样对我的，好歹我是你的亲弟弟耶，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这样说我？也不怕我伤心难过的吗？”特里感到自己十分委屈。
“我怎么就因为一个男人说你怎么了？难道我作为姐姐还不能说你吗？”寇妮理直气壮说着。
“对了姐姐。”特里忽然一改刚才玩笑的口吻，正色说道。
“什么？”寇妮意识到特里要说正事儿了，也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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