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狰犯
“所以说,韩广,是想要归顺于孤?而不是与孤结盟?”项安坐在首位上,皱着眉看向辽东的使者。
那使者同样是一位纵横家,名叫江明。
江明面带苦笑:“大王说的这是哪里话。”
“长城以外,尽是荒地,而大王已经占据了辽东以西,辽东除了大王的北楚以外,无任何一个接壤的国家,这种情况下,韩大人还有与大王结盟的必要吗?就算结盟了,对付谁呢?那长城外的匈奴,可不会掠夺这边。”
好家伙,这都不叫大王,直接叫韩大人了。
项安和坐在侧位的梓娟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和欣喜。
“两燕战事本就是臧荼挑起,那厮打着收复燕地的名义对我辽东发起了战争,如今被韩大人和大王共同攻陷,此乃幸事,这边是韩大人让在下带来的礼物,还请大王过目。”江明的姿态极低,躬着身递给了项安一匹布,上面写着的,正是辽东的地理情报和物资情报。
项安只看一眼,就明白了韩广的打算。
这相当于在你面前躺下,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脖颈,是绝对的势弱之意。
“如此看来,辽东王,应当是真的想要归顺于我北楚了。”梓娟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善意的笑容,对着江明点了点头。
“辽东王是个识时务的人,归顺于孤,孤便不会亏待于他。”项安也笑了笑,将写满了资料的布匹放到了旁边,“如是,便于日后,在临淄北楚王宫商议便是,小业,给江使者倒酒。”
“是!”
廖业现在是对这种事情越来越熟练了,项安鞍前马后第一人总是他。
送走了辽东使者江明,项安回去临淄的路上,嘴角总是不由自主的带着一点笑意。
正如他之前所说,从今以后,北楚便不用赌了。
渡过了凄惨的去年,今年年倾尽一切进攻燕国,以战养战,项安终究是让北楚稳稳当当的立在了东方的大地上,现在有了燕和辽东两国的土地的资源,项安再也不用担心三齐地的老百姓吃不饱,如果冬天过冷熬不过冬天的问题了。
“二哥,自从从大哥那里出来之后,你应该是第一次笑吧。”项安和梓娟脱离了大部队,骑着大浪湍驰和枣骥,遥遥领先,只有彼此相处,梓娟便也不用敬称,笑着开口问向项安。
“总算是能松口气了啊......”项安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至少这个冬天孤不用因为担心临淄城里出现饿殍,而把临淄的粮仓掏空了。”
“那段时间孤感觉老鼠来了临淄的粮仓都得流眼泪。”
“总归是过来了不是吗?”梓娟沁着一抹澹澹的笑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看向了官道旁边清澈的河水。
晚夏的风抚起了她的一头长发,透红的霞云遮挡着斑斓的光,映照着她浅浅的笑容。
“是啊,再艰难,都挺过来了......”项安也看向河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解脱,不由得抬起了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哽咽。
项安翻身下马,走到了水边,寻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闭上了眼睛。
“算算日子,除了打仗,二哥你好像已经大半年都没出过王宫了。”梓娟将头盔挂到了枣骥的马铠上,坐在了项安的旁边,掰着手指头说到。
“孤是北楚的王,自然要将北楚存在的隐患处理掉。”项安没睁开眼,放松的说到,“这种放松的感觉,多久没享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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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会吧,有我看着呢,大哥来了都吵不醒你。”梓娟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却没有等来项安的回答,有些茫然的定睛看去,梓娟才发现,项安已经躺在河畔的草地上睡着了。
梓娟稍微凑近了一些,拍了拍项安的额头,却突然发现,项安的胡子末端......好像已经有些泛白了?
一刹那,梓娟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缩回了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项安才多大?
项羽和项安对外宣称的年龄是二十八岁,但是梓娟是了解项安的过去的,所以知道项安的真实年龄,项安大概是秦王政即位二十年(前227年)的时候被制造出来的,也就是说,项安今年的真实年龄是......
二十三岁。
仔细看去,不止胡须,项安的头发发根,也是泛灰发白的色泽。
梓娟有些失神,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
“......辛苦了,二哥......”
良久,梓娟才说出这句话,眼睛中带着一丝晶莹,手掌动作轻柔的抚摸在项安的脑袋上。
“就算只是一小会也好,稍微......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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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二章 非天下共主,却泰山封禅
“小业,前方可是泰山?”
归途中,项安突然指向前方,向旁边的廖业问道。
“回禀大王,前方确实是泰山。”廖业抱拳答道,和项安一起看向了那远处的巍峨。
项安回过头看了一眼,大部队已经在梓娟的带领下先返回临淄了,剩下了三千军队,以应对突发状况和保护项安的安全。
实际上项安没必要被保护,但是他作为北楚王,有些形式还是必须存在的。
略微思量,项安转过了头:“小业,等到前方,让大伙儿先休息一下吧,你与孤上泰山看看。”
“是。”
项安摸了摸湍驰脖子上的鬃毛,湍驰瞬间会意,步伐快了起来。
项安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壮丽山脉,不由得轻轻一叹。
虽是心血来潮,但是这山,确实勾起了项安的一些回忆。
他的两位父亲之一,秦朝始皇帝嬴政,曾经来到过这里,封禅于此,而且在下山的过程中遇到了大雨,那棵为始皇帝遮风挡雨的松树还被封了“五大夫”的爵位。
抬头看去,项安心底产生了一个的想法。
要不,自己也在这泰山之上来一回封禅?
倒不是说项安自傲,以为这天下的归属已是自己,他更在意的,还是封禅中往往被忽视的,真正的意义。
祭天祈福,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为国家消灾避祸。
打定主意,项安回头,向着追上来的廖业说到:“小业,你现在回去,找一匹快马,给孤往临淄带去个消息。”
“唉?啊是,大王您说。”廖业懵了一下,抓紧调整好状态,聆听项安的命令。
“让卫尉与奉常等人,携八百礼军来泰山,太尉梓娟一并前来;御史大夫项卢,谒者等暂代宫事。”项安继续看向泰山,没在意小业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大大王,您认真的吗?”廖业有些结巴,犹豫的问了一句。
“快去。”项安没有解释,呵斥了一声。
“是!”
廖业赶紧去办了,只是心里有点担心。
古往今来,自尧舜起便存在过泰山封禅的习俗,封禅之事只要有些学识便都了解。
但是前看尧舜,后看始皇,行事泰山封禅的,毫无例外都是天下共主,而项安现在只是个北楚王,占据河水和淮水的下游,以及旧燕国的土地,距离天下共主的距离还有好一段,现在就进行封禅大典.
“算了,大王迟早要成为天下共主的,封禅就算早一些又有什么。”廖业撇了撇嘴,也是放下了担心,反而还觉得项安做得对。
小业离去之后,项安就翻身下马,拍了拍湍驰的脖子,挠了挠湍驰柔软的粉红大鼻子。
“你且在此候着就好,泰山险峻,孤一人上去。”
“咴。”湍驰亲昵地蹭了蹭项安的手,自顾自的走开了。
项安就这么孤身一人走进了泰山之中,沿着前人踏出来的山道,欣赏着泰山的风景。
“岱宗壮美啊”
项安漫步在平台直道上,感叹的说到。
“感觉.又像回到了关外的时候啊。”
项安放松的笑了笑。
前些天刚下过雨,如今雨后的泰山中,空气格外的清新,项安的眼睛却垂了下去。
项安走着,遇到岩壁就攀爬,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天都黑了,项安走到了一棵树的旁边。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棵五大夫树吗?”
项安站在大松之下,仰视着虬枝拳曲,苍劲古拙,不由得失笑,踏过湿泥,继续向前。
良久,夜已深了,月明星稀,项安便有些困乏了。
虽然已经贵为北楚王,但项安也并没有矫情,又走了几步,寻到个溶洞,走进去,寻了一处干燥的洞壁,便凑合了一晚。
过了一夜,又至清晨,项安走出洞伸了个懒腰,便继续向着山顶走去。
五天之后。
“不是,大王人呢?”梓娟一脸质问的看着留守在泰山脚下的旅帅。
那旅帅也是欲哭无泪的表情:“回大将军,我也不道啊!”
“大王前几日让廖太仆回去都城的时候,就一人进山了,还把湍驰留了下来。”
说着,这旅帅指了指远处优哉游哉啃草皮的湍驰。
梓娟个身边的廖业对视了一眼,两脸茫然。
“啧。”梓娟没办法,只能一路小跑跑到了湍驰的旁边,先是摸了摸湍驰柔软的鬃毛,然后问道,“湍驰,你知道二哥去哪儿了吗?”
“噗呜呜”
湍驰一脸悠闲的排了个气,舔了梓娟一口,然后继续自顾自的啃草皮。
“.”梓娟一脸生无可恋,感觉被舔的额头火辣辣的疼,马的舌头是很粗糙的。
“.所以,大将军,我们,怎么找到大王啊.”廖业的嘴角抽了抽。
“不用找,孤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山林的方向传来,项安龙行虎步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身上虽然沾满泥污,精神却格外的好。
“大王,你.这几天都待在山里?”廖业一脸崩溃,赶紧凑到了项安的旁边。
然后飞快的向着队伍中跑去,想来大概是去给项安找能替换的衣物了。
“二哥,你这”梓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着项安的精神状态不错,悬着的心也是放了回去。
“孤让小业带的话你都知道了吧,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项安笑了笑,也没在意其他的,只是问了封禅的事情。
“准备是都准备好了,一开始卫尉还有些反对真的没问题吗,二哥?”
“没关系,来都来了,开始准备吧。”项安将自己脏掉的盔甲脱了下来,扔到了旁边,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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