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道
乌尔比诺是相信维恩叛变了的，或者说他一直就没有站在拉特兰这一边过。他之所以不能说，还要在红衣主教会议上据理力争，为维恩站台，是因为他和维恩的利益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米迦勒不同，她堂堂拉特兰影子女教皇，整个拉特兰的钱权都是她的，她有什么必要向自己这样袒护维恩？
更别说，米迦勒那都不算是袒护了，简直就是爱慕，崇拜，乌尔比诺只有从虔诚的狂信徒身上看到过那种神情。这可太可怕了，拉特兰公教会的教皇，居然是一个异端国家领导人的狂信徒，拉特兰教会这是迟早药丸啊！
还是趁这个时间多捞点好了。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拜托，大人你是了解我的，我乌尔比诺要是能做出那种事，你就该考虑考虑我是不是被谁给附身夺舍了。
力挽狂澜也是为了捞钱，当狗腿子也是为了捞钱，当狗腿子比力挽狂澜要容易的多，躺着不动接着摆烂就是了，我干嘛要去和一大帮子主教内卷？这点道理我乌尔比诺还是拎得清的。
米迦勒大人对听报告书兴致不高，嘴里还老是念叨着维恩殿下，乌尔比诺立刻就投其所好，向维多利亚皇室提交了会面申请，皇室那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要不了一会，使者就会前来，到时候米迦勒大人一听自己能见到维恩了，我这个马屁就算是拍到了点子上了。这就是当狗腿子的艺术！
乌尔比诺怡然自得的想到，果然，没过几分钟，拉特兰休息区的客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男低音：
“拉特兰人是在这里休息吗？”
乌尔比诺站起身，向疑惑的米迦勒点了点头，道：“米迦勒大人，我找来了维多利亚的特使，您可以向他提出见见维恩殿下。”
米迦勒眼神明显亮了起来，坐起身，姿态也不复之前的懒散，正式端庄优雅了起来，略有些兴奋的说道：“快让使者进来！”
乌尔比诺附和道：“请进！”
砰——！
乌尔比诺话音未落，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戴着面具的银发赦罪师在空中进行了一个帅气的前空翻，潇洒的落在了地上，抬起双手，摆出了一个自以为潇洒的pose。紧随其后的粉法萨卡兹男人面带微笑，一边轻轻鼓掌，一边走进屋内，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两人，尤其在米迦勒那身镶金丝边，缀金钮扣的修士长袍上停留了一阵，缓缓开口道：
“闪灵，表演的不错！拉特兰人，欢迎来到维多利亚。”
“萨卡兹人？”乌尔比诺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眼特雷西斯身上那身力量感十足的铠甲，语气顿时不善了起来：“这个打扮，你是来找茬的吧？”
第四十六章 碟中碟中谍
“好了，闪灵，你可以起来了。”
特雷西斯不动声色地打了个眼色，示意保持着那个诡异姿势的闪灵快点站起来，她再这样蹲着，乌尔比诺和米迦勒不尴尬，特雷西斯自己都有点尴尬了。
闪灵有些失望的站起身，她一度以为特雷西斯让自己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深意，毕竟委员长阁下在军事方面一向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优秀的判断力。但谁知道特雷西斯居然就让自己这么站了起来，让闪灵脑海里脑补出的十八种出其不意的拔刀斩方式全部夭折在了剑鞘之中。
这就是委员长阁下刚刚说的，有的时候，男人明明知道某些事情是毫无意义的，但还是会坚持去做完，因为这样会让他们感到乐趣吗？居然用这种让我在拉特兰人面前出丑的方式来换取所谓“男人的乐趣”，委员长阁下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大病。
闪灵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执行护卫任务的时候，如果遇到特雷西斯委员长下命令，她绝对要跑远点，装作听不见算了。
顺便也要把赦罪师的通讯器和电台也给一块砸了，就当作任务途中意外损坏报给赦罪师总部，还能拿到一份不菲的修缮津贴。她就不信通讯器都砸了，特雷西斯委员长还能指挥到她！
完全没料到自家赦罪师已经对自己萌生反意，特雷西斯委员长还沉浸在整了个好活，给了拉特兰人一个下马威的爽快之中。对于常年生活在拉特兰经济封锁和道德压迫下的萨卡兹人来说，能够直接挑衅拉特兰公教会的高级人员而不付出任何代价，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远比藏在拉特兰附近的荒地上打劫路过的公教会朝圣团或贸易商队要来的愉悦的多。看着乌尔比诺严阵以待的模样，特雷西斯心中就涌起了一股身为“魔族佬”羞辱一名“天使”身份逆转的兴奋感。
嗯，舒服——果然对付拉特兰人才是完全戳中他G点的事情。
达到了自身的目的，特雷西斯也没有继续自己的小游戏，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胸口佩戴着的维多利亚纪念勋章，又转过身，向乌尔比诺和米迦勒展示了一下自己率领皇家陆军出征前换上的一身绣着维多利亚金色国徽的红色大氅：
“别紧张，我是使者。”
乌尔比诺看到特雷西斯那身披挂，心里也多少有了点数，但还是被刚才特雷西斯那一通恐吓式的玩笑吓得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
“堂堂维多利亚什么时候沦落当让魔族佬当将军了？维恩殿下识人不明啊。”
“啪！”
始料未及的，特雷西斯还没来得及还口，乌尔比诺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米迦勒听到这句话，反而一巴掌拍在了乌尔比诺的手背上，力道之大以至于乌尔比诺放手的大理石茶几都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突然被盟友背刺了一手，乌尔比诺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捂住了自己受伤的手指，刚想痛叫出声来，米迦勒清冷的声音就恰到好处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主说：公共场合不能大声喧哗。保持礼节，当你的一只手被人打了时，应该将另一只手也伸出去，询问是否没有满足，需不需要再打一巴掌。】”
乌尔比诺闻声颤抖的转过头，视线正好与米迦勒酒红色眼中燃烧着的金色十字架相对，瞳孔中顿时映射出金色十字架的模样，硬生生用强硬的意志力将临到嘴边的痛呼声憋了回去，又把另一只手颤抖的伸了出去：
“圣女大人，您刚刚打够了吗，没打够这只手也.....”
“略施惩戒已经足够。记住，下次不要在我面前诋毁我们的盟友。也不要在公共场合大放厥词。”
米迦勒收起了眼中的火光，源石技艺消散，转过头，清冷淡漠中又带着几分媚意的面庞注视向特雷西斯。特雷西斯立刻嫌恶的避开了米迦勒的视线。
刚刚那个场面，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虽然法术的颜色和形态有所不同，但那分明是精神系的源石技艺。就和她那惹人厌的会读心的妹妹一样，她们是一类人——禁忌的不受欢迎的精神系源石技艺拥有者。
特雷西斯这下算是弄明白，为什么凯尔希和特蕾西娅居然会愿意让自己这个和萨科塔人有仇的铁血魔族来招待拉特兰的客人了。她们压根就不是想要安排自己来展现一下魔族的手腕，只是单纯的为了恶心一下自己。野心家和阴谋家最忌讳被人看穿的感觉，而无论特雷西斯如何隐藏，面对精神系的术士，这种被看透的感觉都会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如影随形。
凯尔希和特蕾西娅的目的达到了，特雷西斯现在的确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刚才心里那点舒畅感已然荡然无存，只剩下想要搞快点结束这场哑谜，离开这里的想法。
你等着，特蕾西娅还有那只菲林，等我回去了，我就...我就...我就回去了！
特雷西斯还真就威胁不到特蕾西娅，人家现在背后站着维多利亚，妹夫又没真死，已经亲身体验过维多利亚皇家陆军火力的特雷西斯自然不会天真到觉得自己如果威胁了特蕾西娅，还能有带着自己手下那点人打游击苟命，伺机反攻的机会。
炮台一搭，陆行舰，战争要塞一开，他有本事就躲到异次元，否则一旦回来泰拉大地，必没他好果汁吃！
不过，输人不输阵，哪怕觉得对面的精神术士恶心，特雷西斯也不会落了自己的面子，他倔强的扬起头，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回答道：
“哼，既然你已经动手惩戒过了，那就算了。记住，我是维多利亚的特使，这个身份无需任何人质疑，至少轮不到拉特兰的来宾质疑。”
米迦勒点了点头：“那么，特使先生，请问我多久能见到维恩殿下？”
见维恩？
特雷西斯愣了愣，拉特兰的人还真是有意思，以他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不知道维娜特意放出去的维恩遇刺的消息，现在满城白绫的情况下，他居然能淡然的问出想见维恩的话题。就不怕我回他一句：“你可以去阴间见他？”
还是说，这个拉特兰人知道些什么？
特雷西斯眯起了眼睛，但下一秒，他又不得不终止了自己进一步的思考。面前的人是个读心者，虽然她胸口的纪念勋章刚刚没有亮，但谁保证她一会会不会突然使用法术对自己进行读心？如果再细想下去，万一被她“看”到些什么机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时候，特雷西斯才意识到维恩给每个人发放检测法术波动的纪念勋章的决定有多么关键。对付这种读心者，没有这玩意，连说句话之前三思都做不到。
最后斟酌了一下，特雷西斯快速做出了决定，回答道：
“你会在神圣盟约废除仪式之后见到他。”
神圣盟约废除仪式结束后，就是维恩的“灵柩”登场的时刻，虽然不知道那位亲王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揭棺而起，然后再展开行动这个过程，但计划就是计划，想必不会有什么更改的地方。
至于米迦勒要怎么理解这句话，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米迦勒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迫不及待，但很快又完美的掩饰了过去，根本不愿意与他对视的特雷西斯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还有别的问题吗？”特雷西斯随口道。
米迦勒摇了摇头：“没有了，感谢。”
特雷西斯旋即快速转过身，推门离去，连告辞的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和一个敌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读心的术士呆在一起，简直比和凯尔希与特蕾西娅呆在一起还要折磨。起码他的妹妹还算有点节操，不会随便乱用魔王的能力，那只猞猁长得也还算有几分姿色，能看着养眼。比盯上一会就会眼睛疼的日光灯管一族好太多了。
见特雷西斯离开，米迦勒就像是回了家的土间埋，整个人气势一跨，再次瘫在了桌子上。
她偶然一瞥，看到了在远处桌角兀自出神的乌尔比诺，随口问道：“你怎么了？”
“我在思考人生，反思错误。”乌尔比诺回答道。
一直以来，在看到米迦勒那么坚定的站在我维恩的一边，为他开脱，甚至连开他玩笑都不允许之后，乌尔比诺就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几分怀疑。
他一直以为，大家相信维恩没有叛变，都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和维恩或者和自己高度捆绑，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才只能互相袒护，一起捞钱。但圣女米迦勒明显不符合一条船上的蚂蚱这个基本的要求。却比他们每一个人还要坚定。
考虑到米迦勒圣女甚至还是一位精神系的术士，能够看穿人心，没有任何反叛动机的她对维恩的判断不可能会有错误。乌尔比诺顿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说一种可能，不一定对，还需要详细论证和研判。
维恩其实是背叛拉特兰却又没完全背叛的维多利亚的叛徒，也就是传说中的碟中碟中谍呢？
乌尔比诺越想越觉得头痛，所以最后，乌尔比诺放弃了思考。
管他的，我捞钱就对了。
第四十七章 星火计划的第一批产品
“咚咚咚！”
仪式准备后场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凯尔希揉了揉额头，站起身，一边回答着：“来了来了。”一边向着大门走去，一边出声问道：“你好，哪位？”
“我，亨利，还有塞雷娅，赫默。本来梅涅丝和梅尔，白面鸮她们也该来的，但她们前几天跟随组织的前线志愿医疗队前往小丘郡了，所以只有我们。”
见到开门的是凯尔希，亨利松了口气，却依然愁眉不展的探头打量了一眼房间的内部。确定没有看到维恩的身影之后，他心中凉了几分，焦急的问道：
“凯尔希女士，维恩殿下呢？”
凯尔希张了张嘴，紧急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虽然莱茵生命一直与皇室有着密切的合作，但根据皇家保密法的规定以及皇室内阁对于当下现实情况进行准确判断后确定的现实需要，虽然我很想向您说明有关维恩殿下的相关信息，但很抱歉作为维多利亚官方人员我不能违背我的职责做出超越我权限范围的举动，所以恕我无法告知请您理解，如果您不能理解也请宽恕毕竟这是我的职责所限，我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与莱茵生命良好的合作关系。”
塞雷娅眨了眨眼睛，瞄了一眼身旁的赫默也是一副完全被绕晕了的模样，只能疑惑的瞪大眼睛疑惑的发出一声：“啊？”
亨利董事也是嘴角一抽，对于凯尔希在工作时候的谜语能力他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理了半天也没理清楚凯尔希的长难句到底说了什么之后，他明智的选择了在自己的大脑跟着宕机之前跳过了分析阶段，直接开口问道：
“听说维恩殿下受伤了？”
凯尔希愣了愣，打量了两眼亨利董事和塞、赫两人，迅速摇了摇头：“呃....并没有。”
“我三天前就开始听到新威尔士郡的贵族谈论这个传言了。”听到凯尔希否认，亨利董事松了口气，“原来是假消息啊。”
凯尔希愣了愣，又否认道：“不，不是，”
赫默呆了呆，追问道：“【不】是什么意思，是【消息是假的，维恩殿下没有受伤】，还是【消息是真的，维恩殿下受伤了】，您否认的是哪个？”
凯尔希嘴角一抽：“呃.....是。”
她摇了摇头，把被带歪了思路拉回正轨，解释道：
“不，消息是真的，但消息也是假的，这得根据具体情况和具体人员来讨论。”
她本来以为莱茵生命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所以前来找自己求证，结果他们也只是听到了一些皇宫放出去的谣言。谣言本身是真的，因为维恩殿下的确也遇刺了，现在甚至都闭眼睛，躺板板，准备要吃席了。但事实却是相反的，因为维恩殿下并没有在刺杀中受伤，消息也是他亲手放出去钓鱼的，就为了一会给贵族来个大变活人。
这其中的关节并非难以解释，但为了确保维恩殿下的计划不会出现纰漏，凯尔希不能将计划透露给任何不知情的人。哪怕这个人来自莱茵生命，算是维恩的老朋友，因为凯尔希无法确认他们应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
她只能打了个哑谜，向着已经被自己绕晕了的几人肯定道：
“对于你们来说，消息是假的。其余的就还请不要多问了，你们会在仪式结束后见到维恩殿下的。”
亨利愣愣的点了点头，凯尔希的回答不能说是抽丝剥茧，至少也能算是废话连篇，但还好她还算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对莱茵生命来说，维恩殿下没有离去。但考虑到凯尔希那模棱两可的态度，亨利董事不得不考虑下这个“维恩殿下没有离开莱茵生命”的内涵，到底是指维恩殿下人没走，还是指维恩殿下为莱茵生命定下的那些政策，造成的那些影响不会在未来消失。
而且，其中又有一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那就是，对哪些人来说，维恩殿下是“离开了的”？
亨利没敢深思，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深究下去不仅没有结果，还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还是不要考虑这个问题的为好。
他抿了抿嘴，向凯尔希鞠了一躬，道：
“虽然这句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我希望您能保护好维恩殿下，他是我所见过的人中唯一一个能被称作伟大的人。如果有需要科技、医学或是任何与莱茵生命研究方向有关的技术支援的方面，请一定开口。莱茵生命在所不辞。”
凯尔希有些发愣，换做以往，如果有人告诉她，这番话会由一个企业家的口中说出来，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讽刺回去，因为就像维恩殿下说的那样，资本家是没有祖国的。
“我是以一个维多利亚人的身份说出这番话的。”亨利补充道。
凯尔希看着他和他身后跟随他赶来的维恩在莱茵生命中最熟悉的两位科学家朋友，认真的点了点头：
“当然，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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